“程皓，不说了，咱不说，喝酒，喝酒。”张铭阳拉住他，拿酒瓶。
程皓夺过他的酒瓶，狠灌了好几口，嘴边都是溢出的酒“特别是对小佛爷，我就TM是个渣男！彻头彻尾的渣男！我让她等了一个晚上，我凭什么让她等啊，你说我有什么能耐让她等我啊？”边说边红了眼眶，特鄙视的指着自己“张铭阳你说我是不是个渣男，我都没请她去过我的公寓，可我偏不知好歹的带了顾瑶去，明明黎懿才是我正牌女友啊，我怎么什么都没为她做过呢？我什么都没做过，现在我凭什么让她跟着我难受？！我就是混蛋，渣男！渣男！”
张铭阳知道程皓今天是把憋在心里的话都吐了出来“兄弟，不说了，不说了行吗。”
程皓虽然被他劝住，可又继续喝起酒来。
直到他们都不行了。
程皓迷迷糊糊的回到家，本能的在203门口停下，瞧着紧闭的大门，手压门却还是没有敲响……回自家门前，找了一下没找到钥匙，面对也紧闭的大门，心里残存着不想让父亲担心的清醒，酒醉的疲累让他靠着墙坐了下去。
201的门开了。
黎懿从里面走了出来，借着楼道里的灯瞧着瘫坐在地上的人。过去将他胳膊横过自己肩膀，一股酒气冲了过来。
“别动我。”程皓挣扎了下。
“安静，我妈、你爸都睡着了。”黎懿轻声。
程皓睁了一眼，看见自己女友“你回来了？”
黎懿费劲的将他扶起，扶入201，让他躺在自己早已铺好的床铺上，起身去拿水盆毛巾，给他稍稍清洗一下，起码擦擦手，擦擦脸。
程皓一躺下去就几乎要睡着了，但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清理又困难的和困倦抗争了下“别弄，了。”
“猪啊你，连脸都不擦就打算睡。”黎懿就是给他擦脸“最近特别情况我就不计较了，婚后你敢不洗澡就上床，小心我把你踢下去。”
程皓苦笑，还是不想动，身下的床铺太软，他太想睡了。
黎懿没动其他，给他盖上薄被，柔声“睡吧，程皓。”
“谢谢。”程皓眯着眼，不是他不想睁眼实在有些睁不开“对不起，黎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我接受。”黎懿贴近他几分，酒味还是很重，还是摸了摸他的脸“酒味真是难闻，可就是这样，你在这里我才安心，你自己好好睡，我也要休息了，不许吵我，因为担心你我出差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
程皓闭上眼“嗯……休息。”
黎懿退到另一边，他们当中隔着镂空的装饰“程皓。”
“嗯。”程皓躺着没动。
“你答应过我的，别忘了。”黎懿躺下，看着不高的天花板。
程皓那边没有回答，呼吸声开始有规律的起来。
黎懿也有些疲惫，闭起了眼。
☆、一百四十八
翌日，203室。
俞晁坐在餐桌边喝了一口粥“怎么不见你家酒酿橙子？”
“逃走了。”黎懿咬了一口流沙包，早上她发现了他醒来后坐自己床前一会儿就狼狈离开。
俞晁夹了一口火腿搁嘴里“真不男人。”
“诊所毁了大半，第二职业彻底毁灭，是个人都承受不住。”黎懿不急不缓“上次来闹的那女的说的都是事实？”
“不止，那崔振旻已经连现在住的房子都输了。”俞晁让人去了解了下“也难怪韩文嘉那么激动，一套房子好几百万呢，娘俩只能住回娘家。”
“哎，赌博害死人。”林洁瑜也听闻了此事“可这也不能全怪程皓啊，他的初衷也是希望单身男女能相合，婚姻的经营也要当事人自己用心。”
“可他也的确有乱点鸳鸯谱的嫌疑，包装的太过美好，当一切卸下伪装，失望值自会高涨。”黎懿没有完全偏袒。
俞晁笑着点头“是啊，不然说不定连徐乐都要打上门来了，那酒酿橙子更要泡酒了。”
黎懿瞅了他眼“他的确是个傻子，没有目的的事做的不亦乐乎。”
“怎么没目的，钱不就是目的，他收费可不低。”俞晁将白煮蛋拨了一半的壳，咬了一口“他那套公寓卖了，什么都够了，当然还你钱还不够。”
“宝囡，程皓这都多少天了，我几次遇到他都是醉醺醺的。”林洁瑜都有些担心了“你，不管管？”
“不喝够哪有够，我不能喝的酒就让他都代喝了。”黎懿依然还是放任态度“破而后立才能彻底断了以往，以后他会更仔细的对待病人，会明白真心才能真意，多好，我是要做四九城头号牙医的太太；以后出席什么晚宴的时候，他们听到他的名字，应该是非常吃惊的对我说，啊，你就是程太太啊，你家先生真是太优秀，是妙手回春的神医。”
林洁瑜和俞晁瞧着她得意的笑意，都明白黎懿对程皓的期望。
“不怕落空？”俞晁有些不信。
“不怕。”黎懿笑的很自信“因为我会让自己变得更好，潜移默化的让他和我一起改变；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期待。”俞晁赞同也期望“可是啤酒伤胃白酒上头，而且男人爱喝酒，孩子容易笨。”也总不能一直喝得醉醺醺。
黎懿想了下“鉴定报告没有出来前，给他找个差事；程老爷子也被瞒的有些久了，找个机会我来说，老爷子是明白人，不会卖我。”自己也剥了颗白煮蛋“酒酿橙子面子薄，我给他找工作未必肯去，让老爷子给他找。”的确也不能总是无所事事的去喝酒打发时光“就说是老爷子认识的人，他不会驳他爹的面子，父子俩是一样的人，都属于重面子的，如果是老爷子给他找的，他一定会知道肯定是父亲为自己拉下脸面去求的人家，这样他也不会不去。”
林洁瑜点点头“你不用去说，我来说。”
黎懿转头“妈……”
“我说比你说好，就算以后程皓知道了，也不能够对丈母娘发脾气吧；而且我们是长辈，我们关心小辈是应该的。”林洁瑜揽下了这事“再说我来说程老师也不至于太着急，他一定明白是你让我说的。”
“谢谢妈。”黎懿感激。
林洁瑜点点她额头“谢我啊就赶快把程皓立起来，再破下去就过了。”
“好。”黎懿对母亲撒娇似的笑起“总之谢谢妈。”
“那我就去找找有没有公立医院的牙科需要人的。”俞晁揽下这个工作“有比较才会懂得珍惜现在的拥有。”
当天晚上。
程皓敲了201的房门，因为他知道黎懿一定在等自己。
开门。
黎懿瞧着又醉醺醺的他，抬手拉他进门。
程皓就任由她拉拽的进了屋。
他倒在又铺好的床铺上。
黎懿看看时间，今天早回来一小时，二十三点零八分；扶起他，拿着水杯让他张嘴“喝水。”
程皓靠着她，张嘴喝了一大口“好甜。”嫌弃。
“心里苦自然要喝点甜的。”黎懿成了他的依靠“再喝点。”
程皓拿着杯子，将余下的蜂蜜水都喝了。
黎懿让他重新躺下“别睡，洗脸擦手，把衣服脱了，才能睡。”起身，去准备让他洗脸的水。
程皓眯着眼，瞧她走往洗漱间，听到了水声，出来时端着水盆，过来放地上，拧毛巾为自己擦脸“黎（懿）……”
“别说什么自己配不上我的话，一开始你就未必配得上。”黎懿抢了他的话，毛巾拭过他的眉眼“程皓，没什么比现在更坏了，我知道你心里的苦，我真的知道，因为我也曾体会‘失去’，一直在失去，最痛的失去，我的父母，最措手不及的失去，太公，最意料之外的失去，我大哥……所以你不要让我再失去，我不想你成为我不想失去的失去。”边说着边重新搓毛巾、拧干，为他擦手。
程皓眼睛有些睁不开却始终看着在温暖灯光中的她“对不……起……”
“王江艳最近推荐给我一首歌里有句歌词，挺不错的，何来亏欠，我敢给就敢心碎。”黎懿将他两只手都擦干净，又用力扶起他，为他褪下西装外套“你知道俞晁给你起了什么外号吗？酒酿橙子。”还跟他玩笑“我不喜欢吃这种黑暗料理，我还是喜欢我妈做的酒酿圆子，我妈说等你哪天得空就去我家吃……”
程皓翻身，将她压倒。
黎懿抬手就将毛巾堵住他的嘴“太臭了，酒臭味；既然有力气压倒我，就起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睡。”
程皓拿下她手里的毛巾，低头，贴着她的脖颈，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她身上，贪婪她身上的温柔的抱着她“我对不起你，以后我给你买房子，给你做早饭，给你洗衣服，只对你一个人好，我们一家人住一起，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所以我们，不分手。”
“好。”黎懿也拥抱住了他，略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不分。”
“不洗澡行吗？”他不想动。
“不行，你都臭了。”黎懿也还抱着他。
程皓抱着她就觉得心里踏实“你香就好。”
“那你就睡吧。”黎懿也不强求。
程皓闭上眼。
“想对我好，那早上别逃了。”黎懿也终于松口气，他至少愿意和自己对话了。
程皓没回答，只是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
……
翌日。
程皓醒过来的时候黎懿不在房间里，他实在口渴，就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扭开瓶盖灌了一大口。然后，翻看手机上，这只手机肯定是经过什么设定，微博网页都被屏蔽了，那台电脑也是，他想看的消息都看不到。
门又开了。
程皓回头，看见黎懿拎着食盒。
“你别逼我把你的手机换成按键机，然后给你彻底断网。”黎懿走了过来，拉开坐垫，将一张可以拉升的桌子拉起“出去回不来，给俞晁打电话。”
“你不是派了人一直跟着我。”因为有一回他酒醉撞了别人，别人发作时就有人冲了过来。
“还是有用的。”黎懿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很简单，一大碗粥，一碟凉拌菜，几个包子“今天你不要离开家，有东西会送到你家，我在法国波尔多庄园订了几箱酒会过来。”
程皓拿起筷子“什么意思？酗酒还给买好酒？”
“不算好酒，就这两年的。”黎懿看着他“等你喝完那些酒还是想继续做烂泥，我会给你一套房，一张卡，你只要每天打扮漂亮，哄我开心，逗我高兴就行；我的身家养你，足够。”
程皓转头看向她，她却已经起身。
“我去上班了，今晚估计不能等你，有应酬。”她背对程皓走到门边，打开门，离开。
程皓坐在原处，没了表情。
黎懿走后没多久，她说的酒就到了。
程皓看着那些航空箱里的酒瓶子，瘫坐于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等你喝完那些酒还是想继续做烂泥，我会给你一套房，一张卡，你只要每天打扮漂亮，哄我开心，逗我高兴就行；我的身家养你，足够。’
她的话萦绕在心头。
她会不离，自己却能否承受这种被养的压力？
他知道她不希望自己再颓下去了，压力谁没有？如果自己颓下去，就得承受和她在一起再也没有尊严的压力，要么就分开……
她说没有比现在更坏的局面了，有，黎懿，还有一个更坏的局面，就是连你都失去了。
睁着眼，看着天花顶，想着……
门外。
林洁瑜敲开了程家的门。
程洪斗开门“林老师，有事啊。”
林洁瑜点点头“我想和您说说程皓的事，我，听到一些事，有些不放心。”
“快进来，快进来。”程洪斗让开“正好，我那儿子整天不着家，黎懿又忙又偏着程皓，这有事啊也不告诉我，我还正发愁什么都不知道呢，您来的正好，坐坐坐，有什么事啊，我们坐下说。”
晚上。
程皓将那些航空箱搬回自己家中。
程老爷子出来瞧“你这是往回弄些什么东西啊？”
“红酒。”程皓很干脆的回答，精神状态也不同，他今天滴酒未沾。
“不是，你弄这么些酒回来要干什么，这得花多少钱呀？”老爷子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不要钱。”程皓将两箱酒搬到家里“黎懿给的。”
“这你媳妇啥意思啊？给你送这些酒，天天让你喝大酒啊，这是对你好吗？”程老爷子的眼神落在酒上“真打算养你啊。”
程皓已经想明白了“我不喝。”
“你不喝留着它干吗？”
“不喝不能留着存着啊，以后高兴的时候喝，不成吗。”
父子俩又是你一句我一语的。
程皓拍拍手，也坐下“她从法国订的，不要，她不是得伤心嘛。”
“诊所怎么样？你这天天的，还有没有事啊。”
“啊，没事。”
老爷子听儿子这么漫不经心的隐瞒，火了“你小兔崽子还想欺骗我，瞒我到什么时候啊？！”瞪眼，又背过身不想和儿子正面，但气愤不减“整天捯饬得人模狗样的，还出去上班，你上哪门子班啊！？出这么大的事，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面对父亲的委屈伤心与气愤，程皓才知道父亲对自己的关怀从未因为自己与他的疏离而减少，深呼吸了下“您别生气，我这不是怕您担心嘛，您放心，这事迟早会过去的，等过了这阵子，等外面风平浪静了，我会回去上班的，再不成，我也可以出去找别的事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