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靠着墙。
程皓起身，想安慰老爷子，伸出手却没有碰触到父亲，拎着自己的外套往里走。
作者有话要说： 会双更
☆、一百四十九
又过了几天。
黎懿依约来到咖啡店，罗钥和张铭阳已经在了。
“不好意思，把你这个大忙人约出来。”张铭阳对黎懿轻笑“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卫生局鉴定小组认为程皓与陈中国心脏病突然之间不存在直接关系，陈中国隐瞒病情才是主因；这样是不是程皓就不需要给对方五百万了？让他们打官司好了。”
“那他之前那些颓废岂不是白受了。”黎懿挑了眉“杀了人说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反问张铭阳。
“你不会是想干什么吧。”罗钥瞧她态度“黎懿，我知道你有办法，不过我们把鉴定结果给对方看，他们一定会斟酌的，五百万不是个小数目，我听说程皓最近一直酗酒。”
“所以啊，所以怎能这样就算了，是，他父亲心脏病导致语言功能受损是我们不希望看见的，可他们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让把程皓往死里扎？”
“我们去过医院，他现在也很光火，说是我们把他那些不好的事放到网上，他也在承受网上的攻击。”张铭阳就是想告诉她这些“我怕他会恼羞成怒。”
“鉴定结果都出来了，谁还会怕他恼羞成怒？”这才是她想要的局面“他现在就是想收手我都不会让他收手。”
“黎懿——”罗钥面露难色“算了吧，我们把鉴定结果放出来，发表一个声明……”
“你们是不是要做事的人？！”黎懿反而正色“出了事情，一个想着私了，一个毫无头绪，你们还想不想做大做强，如果想就该一开始就走法律程序！不管你们诊所内部是如何协商谁负责出面揽下此事，但对外就该公事公办，怕打官司？我告诉你，我们公司一直在打官司，不然每年花大价钱给法律事务所干吗？的确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但是作为一个企业，最不应该怕的就是官司，因为有时候官司也是一种手段；一开始不出手是因为我不了解医疗官司中是非曲直，也想看看你们会怎么处理，结果呢，我住的地方就被人泼了油漆；那对不起了，家人是我的底线；既然此事因那位患者儿子而起，那么有一个算一个，他给出多少我就还他多少！”
张铭阳没了声音，罗钥叹口气，泼油漆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
“恼羞成怒？那就让他怒让他跳，越怒越跳就会越丑态百出。”黎懿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等着吧，我们也有好戏看。”
“大家都是普通人，别赶尽杀绝。”张铭阳反倒怜悯起那位仁兄“不管怎么说他爹总是在我们诊所出事的。”
“所以呢？程皓就该死？我妈他爸就该提心吊胆那些网络暴民是否会出现在楼道中吗？”黎懿重重放下咖啡杯“我记得有这么一句，挺不错，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勾勾嘴角。
罗钥点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们也阻止不了；那个鉴定结果我已经发给程皓了，希望对他能有所帮助。”
“他的心病并不是陈中国，而是自己对别人的连累，他是个内归因的人，很容易把事都归咎在自己身上，他嘛你们不用担心，我不会放任他不管。”黎懿也敛了那份不屑和尖锐“罗钥，鉴定结果，你都要发给诊所的客户，注意类型，越是大的正规的公司越要以邮件的形式方式，邮件一定要言简意赅，内容一目了然，不要以附件形式发出。”
“我知道。”罗钥已经着手再办此事。
“你们放心，我再历练他一下就把他放回诊所。”黎懿见张铭阳欲言又止“既然要破立，一定要让他从根本上重新立起来，他现在有些想立，但精神状态还是有些许问题，就这样放他回诊所，他立不起来。”
“好。”张铭阳将程皓交给黎懿也放心。
黎懿见罗钥肚子已经凸起了不少“宝宝还乖吗？”
“不怎么乖。”罗钥最近日子也是劳心劳力的“不过我能应付。”
“放心，等他生下来，我来教育，保证他以后乖乖听话。”黎懿现在是完全放松了“你妈怎么说啊？”
“不放心呗，能怎么说？”罗钥没让她来北京“我想还是等事情稳定下来再让她来北京。”
“也是，真是，再等几个月你就是妈妈了。”黎懿有几分羡慕。
“你有程皓啊。”罗钥挑挑眉“想做妈妈还不容易啊；说不定你要是有了宝宝，他不想振作都难。”
“好烂的主意。”黎懿笑着摇头“你别担心，生好孩子好好保养，争取一年之内给宝宝找个好爸。”
“那就靠你了。”罗钥也对黎懿玩笑起来“我要求不高，身价千万就行了。”
“行啊。”黎懿觉得这个条件不算高“我身边不少人呢；就是啊，我分人容易，这撮合人不行。”
“你家程皓行啊。”这不是现成的嘛。
黎懿摇头“不行，他前些日子因为泼油漆的事，这第二职业啊，彻底放了。”
“啊？啥？放什么？不行啊！跟他说啊，他的工作还是很有必要性的，这万一以后我真和你介绍的千万富翁有什么看对眼的，对方来追求我，我也得会应对才行，像我这种没有房子没有感情就剩工作的空巢青年，和人看对眼我容易嘛！这时候就是需要有个人能在感情上帮我一把的。”罗钥听闻黎懿说程皓因为被人找上门而更加颓废的事，就给黎懿出主意“你看他的招数还是有用的，我是因为太大意，不知道那渣男有老婆，但如果他没老婆，我这不就成了嘛，所以，你要好好和他说，他那工作往小说是牵线搭桥，往大了说那是保证社会安定啊，对吧，还是很有意义的。”
“那社会安定不是警察叔叔的工作嘛。”黎懿瞧着罗钥说的眉飞色舞“空巢青年，还真像。”
“去，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妈在身边，工作又好，男友也也不错，虽然遇到这么大的事，可也让你们的感情经历了风浪，更加稳固。”罗钥继续和她掰扯“可我呢？像我这种广大的空巢青年还是需要程大师搭救指点的，你回去一定跟他说啊，你给我物色好对象，让他想辙给我捣鼓出去，不然你们俩天天没事秀个恩爱的，我这单身狗粮吃的，宝宝心里苦。”
“我没秀恩爱。”她忙的睡觉都不够，哪有秀恩爱。
“历经风雨、不离不弃，你为他呕心沥血、布置全局，还不是秀恩爱啊。”罗钥白她“我不管啊，以后我的终生大事就靠你们这对CP了。”
张铭阳被她们俩冷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们俩的玩笑不单单是玩笑，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罗钥，心情很复杂。
程家。
程洪斗打开儿子的房门，见他坐在床上。
程皓见父亲进来，稍微改变了坐姿。
程洪斗入内，手里拿着一张名片“我一老同学在人民医院，他说他们口腔科最近特别忙，想找个人临时帮忙一个月，你要是愿意，觉得不掉价，不损你高级私人牙医的声誉，就赶紧给人打电话。”将名片放在他床头柜上，不等程皓回答，就关门离开。
程皓拿过那张名片，看的仔细，又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罗钥发来的医疗事故鉴定报告的图像，深呼吸了好几次。
……
翌日。
程皓出门后，程洪斗给林洁瑜发了一个消息：‘他打扮得当，出门了’
林洁瑜很快发回：‘那就等他的消息，希望他能够立起来。’
‘是，谢谢你啊，林老师。’
‘要谢还是得谢我家宝囡，我是为了女儿。’
‘我明白，我也很喜欢你家闺女。’
林洁瑜拿着手机，笑着又摇摇头“说实在的，我可不太喜欢你家儿子。”放下手机，去准备馄饨馅了，姑娘说想吃。
M’C大楼。
俞晁拿着文件走来，摊开让她查阅后签字“他去人民医院了，这不算好事。”
黎懿低头查阅这份内部文件，利落的签了自己的名字“的确。”鉴定结果都出来了他还不愿意回诊所反而去了人民医院就证明他还是没有走出心理的阴影“房子的事怎么样？”
“顾瑶已经再找地方了，她似乎还是不想和父母一起住。”俞晁对于这件事还是较为清楚“那位心理医生她也一直在看，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关于人肉程皓一些私人消息的人都已经找了出来，律师信也都过去了，因为医疗鉴定报告的结论，损害名誉权方面追加赔偿，根据程皓过去的年收入，律师订下不到十万的赔偿款；不过这是个人名誉的官司，还是需要本人到场，程医生不太会愿意去吧。”
“会让他愿意去的。”她将文件交还给俞晁“问一下他什么时候从医院下班，我去接他。”
“今天是试用，按理说不会太久。”这江主任也是俞晁找的“不过他们牙科的确很忙，我问一下。”
☆、一百五十
人民医院。
江副主任医生洗了手“哎呀，小伙子，你真的是不错啊，你爸爸给我打了电话以后啊，开始我还有点犹豫，不过通过今天我对你的初次观察，我真的觉得你是位非常优秀的青年医生。”
程皓整理了一下工具，抬头，对夸奖自己的江医生笑笑。
“你说现在我们科室每天来看病的病人是人满为患，真的特别需要像你这样的年轻医生。”江副主任其实挺乐意能找到这么一位技术好的年轻人“这样，明天我就去找院领导，把这情况和他们讲明一下，你回去等我电话，我估计很快。”
程皓因为他的夸奖心中也有些高兴，应了一声“给您添麻烦了，江叔叔。”
“你太客气了。”江医生准备去更衣“优秀人才，我们就该积极引进，你要是做得好，做得顺，长期也不是不行。”
程皓和他一起去了更衣室。
再出来时，程皓再三感谢他“谢谢您啊，江叔叔。”
“别客气。”江副主任笑着。
程皓抬头就看见远处站立的美人。
江副主任也抬头看见了。
“江叔叔，我朋友，您先走吧。”程皓先打招呼。
江副主任看了黎懿，对程皓轻声“女朋友吧，真漂亮。”
“是。”程皓不好意思的一笑。
“行，那你先忙，我先走了。”江副主任也不多留“明天见啊。”
“哎，明天见。”程皓和他告别。
黎懿向他微笑颔首。
江副主任也朝她点头回礼。
黎懿走向程皓“中午吃的怎么样？”
“挺好啊，这儿的盒饭特别好吃。”程皓对她笑起。
“三天后就不这么说了。”黎懿挽住他，往外走“我中午没吃什么，现在有点饿了，早上出来我跟我妈说我想吃馄饨，也不知我妈有没有给我包馄饨，走，回家吃饭。”
“好。”程皓任她挽着往外走。
201室。
程皓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黎懿要和自己单独在这里吃，不仅有馄饨，还有不少菜，她还给自己斟了酒“不是，怎么都喝上酒了啊？我都戒了。”
黎懿给他一杯。
“你不是说白酒上头嘛。”程皓不明白她的用意。
“茅台，存了十八年，这么香都闻不到啊。”黎懿也给自己斟了一杯“今天不是得庆祝一下嘛。”举起酒杯。
“庆祝啥？”程皓蹙眉。
“庆祝你一切从头开始。”黎懿端着酒杯“哎，你说，那我们是不是姐弟恋了？”
程皓拿起酒杯，和她碰杯，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这酒真不错。”
“那当然，我三伯父的，他那里好酒多，十八年的茅台都是小意思，他有瓶建国之初的，是他父亲战友送的，我想要那瓶他抠门不给我。”黎懿夹了个冷馄饨咬了一口“你吃吃看，虽然不是韭菜鸡蛋的饺子，可这青菜肉馅的我妈做的也好。”
程皓也夹了一个，一口放入嘴里“嗯，不错。”
黎懿给他夹了不少菜“可是南方和北方还是有口味上的差异，嗯，我妈担心以后我们还是会闹矛盾。”
“不会，我听你的。”程皓吃第二个，除了青菜肉馅，还有三鲜口的。
“医院怎么样？”黎懿观察着他的表情。
“挺好，朝九晚五、生活规律，受人尊敬，你今天也看到了吧，那等着拔牙的都排着队呢。”程皓看似轻松。
黎懿没说话，就是夹了一个虾。
程皓‘抢’了她的那只虾，替她剥起来，然后放到她碗里“你今儿，有事要说？”
“嗯，就怕说不来你不高兴。”黎懿用手拿起他给自己剥的虾“但明知你不高兴我还是做了，等着你骂我。”
“瞧你说的，我哪会骂你啊。”程皓拿了湿纸巾擦手“你又决定了什么？”
“我的人找到了那些将你个人信息贴在网上的人，除了陈中国的儿子，其他人，我让律师提告了，不仅要他们在各大网站公开道歉，赔偿金定在十万左右，这是律师根据你过去的年收入给出的价格，是不高，但这是法院会按照这个数目来判的价格。”
程皓停了手，抬头看她“告他们？”
“对，侵犯隐私权，而且他们也有对你的不当言行，所以也算损害名誉罪，因为他们的泄露让你遭受了数十万网民的攻击，但也不全是为了你。”黎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知道你不愿意多事，但这就像南北差异，我不觉得应该饶恕他们，因为他们的违法行为，让你的家人我的家人都受到了连累；你应该清楚我对我妈的感情和保护欲，泼油漆的事前她就有些担心，虽然我再三保证不会有事，但我看得出她也为你很是担心，还有程老爷子，他年岁也大了，让他这么为你担心，你于心何忍？我想过了，赔偿金一分都不要，等判下来，就捐掉，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