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四下打量了一下,见厨房的烟囱里正冒着烟,拾步走进了厨房。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烧的都是灶,基本上会准备一根铁棍来剔火,周筠麦在灶台前面找了一下,将埋在灶膛里的剔火棍抽了出来,剔火棍的一端已经烧成了可怕的红色,她心神冷漠,提着冒着白烟的剔火棍朝李秀景走了过去。
李秀景还在乱吠,周筠麦看着她那张唾沫横飞的嘴,心里的愤怒也不停地往上叠加。
于是,就在李秀景察觉她的存在,转身要来骂她的时候,她眼也不眨地直接把烧红的剔火棍塞到了她嘴里!
你不是能说话会骂街吗?没了这张嘴,看你还拿什么猖狂!
“啊啊啊啊!——”
李秀景发出一连串濒死的惨叫,被电打了似的,浑身抽搐着要把她推开,但她疼的神志都不清醒了,根本看不到周筠麦在哪里,慌乱间摔倒在地上,扭动着挣扎的样子像一只被剥了皮的毛毛虫!
正文 第3章泥人还有三分土性
周筠麦见她喉咙也哑了,嘴唇也被烫豁了,便抽出了剔火棍,抡圆了胳膊没命地往她身上抽打!
“麦麦!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刘知年整个吓坏了,第一反应就冲过来阻止她,毕竟这是故意伤害,即使她们再是受害者,把李秀景弄成这样也是理亏的。
周筠麦也没想真要弄死李秀景,见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索性把剔火棍往地上一丢,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刘知年根本想不到平日里老实内向的女儿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一时惊骇得腿都发软了,她不过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什么时候见过这么逞凶斗狠的场面,顿时抖着手把周筠麦推开。
然而李秀景的半边脸已经被烫的没人样了。
她吓得直接就哭了出来,梦游似的扶着周筠麦的胳膊,浑身都止不住地发抖。完了完了,女儿犯事了!
周筠麦却仍然只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她甚至还有心情将刘知年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挂到而后去,柔声地安抚她说:“别担心,我有办法应付,你去让爷爷和小叔她们都回来,我有事和她们说,说了她们就不会为难我了。”
“你别骗我了,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办法?”刘知年觉得天都塌了,“都是妈没用啊!”
说着,她打定了什么主意似的,急忙捡起地上的剔火棍,做样子地往李秀景身上打了两下,用一种无比坚定的表情和她道:“女儿,没事,人是妈打的,和你没关系!你跑吧,妈给你担着……啊?你听妈的话,先去你姥爷家住几天,不行就去你小姨那儿,反正别在这儿呆着了。都是妈害了你,妈害了你啊!”
“真没事儿,妈,你相信我吗?”周筠麦握着母亲的手,坚定地望着她,“我已经长大了,知道分寸。”
刘知年像看一个陌生人似的,泪眼模糊地看着她,不明白女儿怎么一觉醒来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这么狠的事,她是怎么做得出来的?别是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吧。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想忍下去了。”周筠麦看出母亲的疑虑,只说道,“妈,你真的不用怕她,听我的,爸那边先瞒着,她照顾娓娓没时间回来,单把爷爷和小叔都找回来就行。”
周筠麦的爷爷周仁礼原先当过民兵队长,在村里很有威望。
李秀景那样的个性,对她们老两口都是谄媚而讨好的,时间长了,周仁礼自然就偏心油滑的二女儿一家,后来周筠麦一家被分了出去,基本上就成了外人,所以即便后来接二连三地出事,也没人给她们做个主。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她们没分家,老两口虽然偏心,心思还是保守的,周筠麦又算是周家的嫡长孙女,即使不受老两口待见,也不至于任由她这么小就被送进监狱去。
何况,这事儿也不全是她的错。
“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告诉妈行吗?”刘知年看看躺在地上的李秀景,想把她扶起来,但李秀景骨架大,她一个人根本扶不动,就无助地看着周筠麦。
周筠麦却说:“不用管她。妈,你要是不去,我自己去找。”
“你病都没好,上哪儿找去?”刘知年把她推到房间里,叹了口气,说道,“你回去躺着,等你爷爷和小叔来了,就说这人是我打的,知道吗?千万不要给我犯傻!”说着,恨铁不成钢地掐了她的胳膊一下。
周筠麦被她掐的疼,却更增添了些真实感。
而刘知年见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到底还是听了她的话,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身去找周仁礼和小叔周耀华了。
她走以后,院子里只剩下周筠麦和李秀景两个人。
“别特么装。”周筠麦踹了她一脚,“这儿又没别人,想碰瓷儿好歹也选选地方。”
她那一脚其实没有用力,但李秀景却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砍成了几节儿似的,后背起了一层白毛汗,她苦着脸呜咽了起来,像是濒死的困兽,发出的尤带着恐惧与不甘的哭号。
——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平时闷声不做气的小崽子,骨子里竟然这么狠,她真是怕了!
“怎么,你还真想讹我?”周筠麦眯着眼睛朝西边的落日看了过去,像是被晃了眼似的,表情有些烦躁。她吁了口不耐烦的气,起身走到院子边上的柴火堆旁边,捡起平时劈柴的斧头,冷着脸重新走回李秀景身边。
周筠麦将斧头抵着地面,重新蹲在她旁边,心平气和地朝她说道:“婶儿,你真的太过分了,你女儿把我和娓娓推下河里的事儿,我不信你不知道。”
“唔,呜呜呜……”李秀景微微坐起来,不停地往后缩,嘴上的疼断抵不过面临死亡的恐惧,她连连摆手,想说自己不知道这事儿,但她满嘴全是血泡,动一动嘴皮子就钻心的疼,只能发出呜呜的怪声。
周筠麦见她这样,目色更冷:“你想保你女儿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不能总这么欺负我们家,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没有,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你说是不是?”
“我也能理解你想分家的心情,但你不该做的这么绝。”周筠麦像是和她谈心似的,说道,“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先剁了你,然后再去剁了周无缺和我小叔,权当是分家了,行不?”
李秀景听了这话,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声,她惊恐地看着面前浓眉大眼的女孩,脸上的表情活像是大白天见了鬼,因为她明确地感觉到,她不是在吓唬自己。
“麦麦……”李秀景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二婶,错,错了,不……不分家。”
周筠麦听到她仿佛从骨缝里挤出来的声音,笑了:“别啊二婶,家还是要分的。趁爷爷奶奶身体还硬朗,也方便主持,就这么分了吧,我看挺好的。当然了,该是你的东西,我们家一定不多拿,等你们一家三口在地底下团聚了,我亲手烧给你,好不好?”
“不,不!别杀我,你别杀我啊啊!”李秀景吓得拔腿就要往外跑。
周筠麦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开,长腿一伸,到门边拦住她,李秀景一看她过来,吓得往角落里逃。这个时候,周筠麦听见门外传来爷爷愠怒的声音:“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晦气!”
这句话就像是一记信号,周筠麦冷笑一声,几步跨到李秀景面前。
“婶儿,你这是干什么?”周筠麦一边将斧头往李秀景手里塞,一边用无比惊恐的语气朝外面喊道,“婶儿,我,我知道错了,周无缺推我下水的事情我一定不告诉别人,你千万别伤我。”
李秀景连疼带怕,早已经愣住了,看周筠麦把斧头塞到她手里,只茫然地抓着,错愕地瞧着她。
周筠麦却狠着脸将锋利的刃口朝向自己的胳膊,狠狠划了自己一刀!
剧痛袭来,周筠麦却反而松了口气。
听着门外凌乱的脚步声,周筠麦掐好时间,在周仁礼他们推门进来时奋力向后一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刚好对上三人震惊的目光。
“爷爷,爷爷救我!”周筠麦捂着胳膊,后怕地朝周仁礼的方向躲过去,“婶儿她疯了!”
老人家不可置信地朝李秀景看过去,瞧见她靠在墙边一脸凶相地拿着斧头侧对着他们,斧头上还在往下滴血,气的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她声如洪钟,指着李秀景呵斥道:“老二家的,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李秀景茫然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斧头,脑中却全是周筠麦和她说“先剁了你再剁了你儿子”时那阴鸷的表情,顿时鬼迷心窍地朝前走了两步,瞪着周筠麦,一副防备的样子。
在场的人见了这场面,结合之前周筠麦那句话,自然以为是李秀景要杀人,脸色顿时都不太好看。
“李秀景!”刘知年哭的嗓子都快哑了,“这些年我容忍你,不是让你反过来杀我孩子的!麦麦她还这么小,你竟然也下得去手?!这日子是没法一起过下去了,你想分家是吧?现在就分!以后千万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这个毒妇!”
周仁礼听见这话,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他狠狠推了周耀华一下,训斥道:“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
周耀华也害怕她手上的斧头,但自己老爹都发话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前去,所幸李秀景没有发疯也没有砍她,于是她连忙将她的斧头夺下来扔在一边,然后恨铁不成钢地搡了她一下。
院子里的气氛沉寂了下来,周耀华松了口气,本能地回头朝父亲看去,结果却打眼看见了捂着胳膊满手是血的侄女,心中一跳,又看看盛怒的父亲,顿觉丢人,不由狠狠地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咬牙训斥道:“闹什么闹?你还真要杀人啊?”
李秀景被打的脸向前一个趔趄,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憋出一声凄厉的哭号,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你的脸怎么了?!”周耀华瞧见她被烫得面目全非的脸,心头巨震,第一反应却不是心疼,而是后怕地往后退了一步,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老妖婆。
正文 第4章想你想的要命
李秀景对他的这个眼神浑然未觉,无助地捂着脸瘫坐在地上,哭喊着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周耀华见自己婆娘成了这副样子,也急了,推了她一下,催促道:“你说话啊,哭什么?”
刘知年原本还扶着周筠麦仇视地看着他们,听到这话本能地心虚了起来,眼神有些闪躲。如果他们知道那毒妇的脸是周筠麦伤的,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一旁的周仁礼发现了她的异样,就问她:“老大家的,你弟媳的脸是怎么回事?”
刘知年听见这话,慌的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死劲握了握拳,想硬着头皮把罪名担下来,于是便说,“是、是我……”
“是我弄的。”周筠麦冷声打断刘知年的话,捂着伤口的手指着李秀景,嫌恶地说道,“她勾引我爸!”
一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把所有人都劈愣了。
不大的院子里落针可闻,包括得理不饶人的李秀景,她无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因为惊恐而变得飞快,令她不住地发起抖来。
“麦麦,你、你在胡说什么?”刘知年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看着周筠麦染满鲜血的手,眼眶也渐渐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色,她不相信周筠麦所说的话,自然也不赞成女儿这么去陷害别人。
但女儿的为人她又是了解的,所以,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随后就震惊定看着她。一种几乎铺天盖地的怀疑和紧张却让她开始不住地耳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我没撒谎。”周筠麦认真地看着她,“妈,我不信你平时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刘知年一愣,脑子里浮现出一些画面,她嘴唇不停地颤动着,脑中嗡嗡作响,同时也越来越没底气,太多的震惊让她无力承受,一时竟想不开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