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春事——饭团桃子控
时间:2018-08-03 08:28:07

  今日是他们思来想去,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改进了的第一炉窑,再不出好东西,他们也都快要扛不住了,这一炉一炉的,烧的可都是银子啊!
  而姜慈和王旭也灰头土脸的,恨不得自刎以谢东家。
  “阿俏,今儿个是解试,你不去送兄长么?”
  贺知春揉了揉眼睛,扭头一看,只见崔九领着陆寻正站在他们的身后,崔九照旧是红得滴血的大红袍子,而陆寻则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上头绣了好看的金色丹桂,星星点点难得的显得华贵。
  “不就是个解试么?难不倒我的哥哥们,不去!”贺知春说完,又扭回了头,紧张兮兮的盯着前头,等待着新的彩瓷出窑。
  大庆的科举考试,非得到了最后那一步,才会封官,以此这解试除了让地方的学子能有一个去长安考科举的机会,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过了解试的大有人在,可能够选官的人,那是寥寥无几。
  更何况还有像崔九这样的权贵子弟,在国子监挂着名号,直接就能在长安考最后一步,连解试都不用参加,不公平至极。
  陆寻没有想到贺知春会这样回答,闷闷地笑了笑,靠着一棵大树站着,也跟着等着彩瓷出炉。
  而崔九则撩起袍子,毫不犹豫地走到了贺知春旁边,跟兄妹二人一样,毫无形象的蹲在了地上,眼巴巴的望着前方。
  他的身上暖烘烘的,像是用手撸猫时感受到的那种温热的气息,贺知春被熏得有些晕乎乎的,忍不住往贺知礼的方向靠了靠。
  崔九见状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陆寻瞧着若有所思,他一个站着颇有些尴尬,可他长这么大都从来没有这样不雅的蹲着的,崔九真是太豁得出去了。
  不等众人多想,新的一炉彩瓷已经出窑了。
  姜慈瞧着忍不住搓搓手,欣喜的笑了起来,而王旭则是吐出一口血,顿时晕了过去。
  怎么地?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贺知春着急不已,冲上前去一看,双手叉腰仰天大笑起来,这满地惟妙惟肖,色泽华丽的美人瓶,在贺知春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位位白花花的美人儿,全都是银子啊!
  贺知礼也是激动不已,好在他执掌家业这么久,见的大世面多了,勉强稳住了心神,这不还有陆寻和崔九两个外人在呢!
  他转过头去,对着陆寻拱了拱手,“陆兄,且来看下,这些彩瓷可能登大雅之堂?。”
  陆寻因为之前的几次事儿,已经与贺家颇为相识了,尤其是与贺知礼有了银钱上的往来。
  陆寻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贺知春嚷嚷道:“崔九,你做甚呢?怎么就往自己个怀里揣。”
  他顺着贺知春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崔九正拿着两个大圆盘子往自己衣襟里猛塞,瞧起来颇为好笑。
  陆寻诧异不已,早听说清河崔氏老大与老九争得厉害,莫不是崔九已经出局了,是以……咳咳,不可云,不可云!
  崔九涨红了脸,瞪了贺知春一眼,“你瞎说什么呢?某早就同你二哥说好了,要这两个圆盘的。”
  “银子给了吗?你就拿?再说了用彩瓷这么贵重,干嘛不用锦盒装了,往怀里揣是什么门道?说来这一炉统共也就烧了两个盘儿,其他的都是美人瓶,拿出来让我瞧瞧。”
  贺知春说着,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了圆盘漏在外头的那一半,就想往外抽。
  崔九却是双手捂住胸口,“男女授受不清,你别扒某衣服啊!”
  谁要扒你衣服!
  贺知春的手像是摸到了滚烫的炭火一般,快速的缩了回来,岂料那圆盘一拽一松,竟然从崔九的衣襟中掉了出来。
  崔九大惊,眼疾手快的伸手一抓,便将那圆盘抓在了手中,他赶忙将怀中的另外一个也拿了出来,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个遍。
  贺知春瞧着早就双颊飞红,只见那两个圆盘。其中第一个是穿着春衫竖着包包头的胖乎乎的小娘子,正从大树上失足跌落,她的手中抱着一个陶罐,陶罐中的水飞溅了出来,落在她的头发上。
  在她的身下,一个穿着红袍的少年正蹲在地上喂着一只黄斑猫。
  这分明是她第一次从树上跳下来,砸破了崔九的头的场景。
  而第二个圆盘。
  则是一个背影,在茫茫的大山之中,还是那个小郎,背着一个小娘子。
  小娘子的鞋不见了踪影,露出了雪白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崔九感受到了注视过来的三道视线,抓着圆盘的手一僵,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将圆盘揣进了怀中。
  “这是你画的么?”贺知春顿了半晌,张嘴问道。
  崔九咳了咳,哼了一声,“哼,你别想太多了!某就是要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阿俏砸破了某的头,某还救了她一命,欠某的债,得拿啥来还?”
  贺知春气了个倒仰,适才的些微感动都烟消云散了,那你咋不画我从山匪手中救了你呢?是不是因为钻狗洞太难看?砸头那点破事她都用知味记的三成利还了,还要怎样?
  他孤身来救的确是值得感激,可是大哥你咋不想想,要不是你惹了晋阳那朵烂桃花,小娘子我至于羊入虎口?
  天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贺知春忿忿的想着,不过不得不说,崔九的画工了得,虽然画是静止的,她却从中看到了流动的时光。
  “你画得真是太丑了,我哪里有那么胖!”
  崔九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还不胖?某的腰都被你压折了!”
 
 
第77章 贺余升迁
  贺知礼见二人越说越不像话,急忙打了圆场,拉着崔九过去看瓷瓶了。
  贺知春见瓷瓶尘埃落定了,心中顿时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反而觉得昏昏欲睡起来。毕竟她和贺知礼为了这事儿,已经许久都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感觉自己个身上全都是烧窑之后落的灰。
  她想着,索性便同陆寻告辞,悄摸摸的回去沐浴,打算好好的睡上一觉。
  这一觉便睡到了星光上顶。
  一出院子们吓了一大跳,整个贺府里都张灯结彩的,虽然自从知秋出事后,贺府已经遣散了下人,只剩管家和厨娘,院子里也是萧条得很,可如今就是一块破青石头上都绑着一块红绸缎,简直伤人眼睛。
  贺知春一路里去了贺阿爷那儿,准备用晚食,却见屋子里已经满当当的坐着人呢,就连三个月未见的贺三叔同贺三婶也带着贺知蓉回来了。
  “阿俏醒了?如今已是深秋了,夜里打霜凉得很,怎么也不披件披风。”贺知礼见她进来,赶忙走上前去,将自己先前挂在一旁的披风取了下来,披在了贺知春的身上。
  又拉住了她的小手,在自己手中捂了捂。
  “阿俏同二哥倒是亲近。”
  贺知春闻言抬头望去,只见贺知易坐在那儿手中捧着一杯菊花茶,正小口小口的喝着。
  “阿爹平日里忙,两位哥哥又去了书院,也就剩我和二哥一天到晚有时间闹腾了。”贺知春说在,拉着贺知礼坐到了贺余身边。
  要说上辈子,她其实与贺知易才是最亲近的一个,毕竟他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兄长;可是这辈子与贺知礼朝夕相处,反倒是同贺知易疏远了。
  贺知春说着,眨了眨眼睛,“恭喜父亲升迁,恭喜两位哥哥榜上有名。”
  一进屋子看这喜气洋洋的样子,贺知春便明白发生了何事。
  岳州考解试的人不多,通常是半日考完,半日便能阅卷张榜。贺三叔今年也去考了,若只是贺知书同贺知易榜上有名,那他断不会回贺府里找骂的。
  显然,贺余升官了!
  贺余抿了一口茶,点了点头,脸上并未见多少喜色,只是拍了拍贺知春的肩膀,说道:“崔斗将你教得很好。阿俏给阿爹温碗酒,再做几个下酒菜吧。”
  贺知春点了点头,便领了贺美娘一道儿往厨上去了。
  快到重阳,家家户户都备了菊花酒。贺知春酿的菊花酒,是跟着清河崔氏的老师傅学的,颜色透亮比寻常的菊花酒来来劲一些,又称金光酒。
  贺知春给贺余留了一大坛子,其余的都扔到知味记卖去了。
  厨上什么都有,大米饭也一早便蒸好了。贺知春麻溜儿的爆炒了个卤猪耳朵,做了几个小菜儿,便连带着厨娘先头里准备的菜色,一道儿端了上桌。
  贺余端起金光酒抿了一口,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某升迁是托了知秋的福。旁人眼红得紧,所以大家日后可得小心谨慎着些,别位置还没有坐热,就被人给撸下来了。”
  贺余说着,看了贺三叔和贺三婶一眼。
  夫妻二人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点起头来,贺余这个司仓都当了多少年了啊,他们都不曾想兄弟还有这个升迁的机会。若是之前还没有把他当个官,如今更是半点反抗之心都生不起来了。
  你官大,你说了算!
  贺余瞧着满意,又朝着贺知书和贺知易笑了笑,这下子是当真的心花怒放。
  “某升官不全靠的自己本事,算不得什么大喜事。但是知书和知易就当真让阿爹高兴,虎父无犬子,哈哈,日后谁不羡慕贺某,父子三人全都科举出身!”
  贺知春听着,悄悄的看了贺知礼一眼,见他并无难过之色,这才放下心来,忍不住拍了拍他的手背,贺知礼转过头凑到她的耳边笑道:“放心吧,二哥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咱不是那块料,就想好好的做个大庆第一首富。”
  贺知春闻言险些笑出声来,看来彩瓷的出现,给了贺知礼极大的底气。
  “知礼也很好!说起来惭愧,咱们家吃的喝的穿的,竟然都是知礼和阿俏赚的,阿爹倒成了吃白食的了!但是阿爹吃得高兴!哈哈!”
  因为贺余高兴,酒桌上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一家子吃吃喝喝笑笑,酒过三巡,贺余的脸都红了,有些上了头。厨娘扯了酒桌,又上了些菊花茶。
  管家则帮着把醉倒了的贺三叔背了回去。
  等他们都走了,贺余这才开口说道:“这次不光是某升迁了,崔使君也要回长安。某打算让知书和知易同去,就不在家中过年了。”
  贺阿奶刚想开口阻拦,贺阿爷却拦住了她,摇了摇头。
  “知书明年春日里继续考明经,但是知易你缓上一缓,去国子监好好的学上几年,再考。”
  贺知易一听,猛的站了起来,问道:“阿爹,为什么?夫子都说了,某学问扎实,策论是一等一的好,若是接着考,一定能够选官。”
  贺知春瞧着他激动的样子,摇了摇头,贺知易到底是个文弱书生,只会纸上谈兵。
  他今年不过十五岁而已,在岳州是有名的神童,但是在长安城却是名声不显。
  科举考的可不光是你的纸上本事,那些年年夺三甲的文人,哪一个不是名满天下。他去考,诚然能够考得上,可是名次就难说了。
  更加关键的是,他的年纪太小了,就算选官,也多半是个提笔杆子的闲职,毕竟谁相信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够治理一方呢?解决政务呢?哪怕他的策论写得妙笔生花,也是不行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贺知易若是连这个也想不明白,压根儿就不应该去考。
  贺知春脑海中一转,便想了个七七八八。这也是崔斗教给她每日必做的功课,将遇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都前后推演一番,想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聪慧,但至少是一个好学之人。
  果不其然,贺余张口就回答道:“你年纪太小了,不堪大用。阿爹觉得你有状元之才,是以想让你静下心来。”
  贺知易被这个状元之才一震,坐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孩儿知晓了,阿爹。”
  贺余见他同意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贺知礼,“崔使君急着回长安赴任,后日便要启程。这些日子你可能从账上取些银子给知书和知易去长安用,起码得租个小院子,吃穿用度不愁……若是有多的,再给知秋捎上一点……”
  他越说声音越小,毕竟他自己个的那些俸禄银子做胡椒都不辣,钱全是贺知礼赚的,他一个甩手掌柜,压根儿不知道家中有多少钱啊!
  贺知礼笑了笑,“租什么小院子,咱们直接在国子监附近买个院子吧。刨去大哥和三弟要用的,再给秋娘带一千贯吧,毕竟阿爹的官也是托了她的福了!”
  他的话一出,满室静寂,贺余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骂道:“贺知礼,你莫不是当山匪劫道去了?”
 
 
第78章 你咋不抢
  尽管贺知春知晓家中暴富,他们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是正常的事,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难过。
  贺余这偏心眼的毛病,偏向她的时候,她只觉得阿爹好;可如今他不把贺知礼放在眼中,她又觉得阿爹真是太过分了。
  就因为贺知礼打小儿就不爱念书,又成天在外头沾花惹草,浪个不停,贺余一直都有些瞧不上他。
  “阿爹,二哥可有本事了!你常走的那条街,都快要成我们贺家的了,都是二哥的功劳!”
  她这话虽然是有些吹牛,但贺知礼的确是为家中添了不少产业,那些房契地契满满当当的装了一大盒子,再等彩瓷一出,那场面她都不敢想。
  她的知味记虽然赚钱,但奈何瓷器贵啊,卖出一套茶碗儿,她得卖出多少盘菜才赚得回来。
  贺余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半会儿,才喊道:“阿俏阿俏,快给阿爹倒碗水压压惊!”
  贺知春悄悄翻了个白眼儿,现在你就大惊小怪了,日后还不得给吓趴下了。
  她心中嘀咕着,还是给贺余倒了一大碗水,贺余端起来咕噜噜的就喝了个精光。
  “那个竹画就那么赚钱?你卖多少钱一副?总不会价值百贯吧?”
  贺余顺了气,张口问道。
  贺知礼冲着阿俏笑了笑,眨巴眨巴眼睛,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贺阿爷瞧着顿时结巴了,“三……三百贯?”
  他做了一辈子的篾匠了,从来都是几文钱几文钱的赚,这竹画精美卖得上高价他知道,可万万没有想到有这么多!
  贺知礼摇了摇头,“三千贯。”
  “啥!你咋不去抢啊!”
  贺余说着,手中的碗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然后懊悔起来,“三千贯!难怪上次崔使君生辰,某随手拿了一副送给他当生辰贺礼,他乐得把藏了多年的好酒都拿出来喝了!某这是亏大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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