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罗婉云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自然不知道民生艰难。如今人人均贫,不少人一年都闻不到一点肉味。你条件比别人好,还这么高调炫富,自然招人反感。
她已经确定,这次的事少不得就是罗婉云在背后捣鬼,打她两个耳光,还是轻的。
想到这,傅静秋环顾了四周一圈,朗声说道:“我知道,学校里有很多关于我的传闻。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大家,都是有人恶意编造。”
“首先,我家里三代贫农,我爷爷是一名老红军,我们一家是绝不可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再说我男朋友,是,他成分是不好。但国家恢复了高考,给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既然国家都愿意接纳他,我不认为任何人有资格赶他出a大。”
“再说投机倒把的事情,一切的起源是我们在鼓楼大街上的四合院。昨天,因为有人恶意举报,公安确实来调查了我们。但是事实证明,我们是清白的,四合院是孙方植老人家无偿赠送给我们的。除此之外,恶意做伪证的苗珍也被警方拘留了。”
“傅静秋,你说的孙方植先生是著名物理学家孙方值教授吗?”
傅静秋点了点头,“不错,这次正是孙教授证明了我们的清白。”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又一阵热议,大家看傅静秋的眼神也有猜疑变成了羡慕,能得到孙教授的肯定,傅静秋和冯希文也太幸运了吧。
有孙教授作证,他们肯定没问题。看来,事情可能确是像傅静秋说得那样,有人恶意构陷他们。
会下作到做这种事的,会是谁呢?
不约而同的,怀疑的眼神从傅静秋身上转向了罗婉云。
罗婉云也是从傅静秋的口中,才得知事情的进展。
她被父母管得严,这次还是偷偷找了罗父从前的手下才办成的。下午她看只有傅静秋来学校,还以为是冯希文帮她顶罪,却没想到两人居然有孙方值的帮忙,硬是逃了过去。
她支支吾吾的辩解道:“你……你们看我干什么?这可不关我的事,谁知道是不是傅静秋得罪了什么人……”
说着说着,罗婉云又理直气壮起来,“我又不是闲的,干嘛污蔑傅静秋。”
“是因为我。”
一直沉默不语的梁哲突然说道:“你对付傅静秋,都是因为我。”
“大家都知道,我和罗婉云之前是男女朋友,但大家不知道的是,我从前下乡时,曾经和傅静秋订过亲。”
梁哲此言一出,瞬间惊起千层浪。在沸沸扬扬的议论声里,梁哲不受半点影响,神色格外坚定。仿佛不像是在自陈丑闻,而是对爱人表白。
“回到a市后,我悔婚和罗婉云在一起了。然而实际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和罗婉云不合适。”
话说到这,梁哲握紧了拳头,深深的看了傅静秋一眼,咬牙说道:“我的心里依然爱着傅静秋,所以,我向罗婉云提出了分手。”
“罗婉云认为一切都是傅静秋的错,所以处处针对傅静秋。一切的根源,都是我。”
罗婉云如遭雷劈,她跌跌撞撞的上前捶打梁哲,“你爱她,你说你爱傅静秋,梁哲,你王八蛋!”
他不说,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相信一切都是误会。他却真的说出口了,说出了让她辗转反侧心里滴血的话。
“我恨你!梁哲!我恨你!”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一切的根源居然是一场三角恋。最可怜的就要属傅静秋了,不仅被渣男抛弃,还被嫉妒心强的罗婉云盯上,要不是她运气好,说不定就要被罗婉云害了。
一时间,所有关于傅静秋的丑闻都被彻底的清扫干净,大家的焦点都转移到了抛弃未婚妻的梁哲和仗势欺人的罗婉云身上。
梁哲没有推开罗婉云,他直/挺/挺的任罗婉云撕扯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傅静秋,里面暗暗的浮动着水光。
“主人,梁哲填满了第八朵花。”
小熊猫软软的趴在傅静秋肩头,“奇怪,他为什么要突然说出自己的黑历史啊。”
傅静秋侧头避开了梁哲的眼神,“他啊,想祸水东引,牺牲自己帮我澄清一切罢了。可惜,这些补偿最应该听到的那个人,已经彻底听不到了。”
她的转身让梁哲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他自嘲的笑了笑,伸手抓/住了罗婉云的手,低声说道:“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跟任何人无关。你有恨,冲着我来好了。罗婉云,我等着你的报复。”
第157章 七十年代(完结)
下午上完专业课, 傅静秋没有回宿舍, 既然知道是罗婉云在背后搞鬼, 她还是赶快回去和冯希文通个气为好,只看下午罗婉云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这件事说不得还有后续。
“罗胜宏?”
傅静秋点了点头,“罗婉云是这么说得, 看她骄傲的样子,她爸爸应该不简单。”
冯希文上下打量了傅静秋一番, 眼中满是关心, “她有没有对你怎么样?早知道下午我陪你一起回学校就好了。”
傅静秋得意的翘/起了下巴, “你放心, 罗婉云非但没有占我便宜, 反而被我好好教训了一顿。”
“那就好。”
冯希文摩挲着下巴试图从回忆里挖出关于罗胜宏的回忆,然而前世他基本没有来过a市,对这个名字也很陌生。
“你先吃点枣泥糕垫垫肚子, 我去隔壁问问老爷子有没有听过这个人。他老人家交游广阔,说不准知道这个人的底细。”
傅静秋捻了块桃酥塞到了冯希文嘴里,“好,对了,罗大娘给我们送了一篓子板栗,你早点回来, 我晚上给你做板栗炖鸡好不好?”
连着桃酥,冯希文将少女莹白的指尖也含在了嘴里吮/了吮,“好, 我一会就回来。”
“哎呀,你……讨厌!”少女的娇嗔又嗲又软,落在冯希文耳中,就像是小手搔在他心底,酥/麻麻的痒,痒得他眉间瞬间多了几分色气。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吧。”
即使早已互诉衷情,但冯希文/做这些亲密动作时傅静秋还是会紧张羞涩,她蜷缩着收回了手,黑白分明的眼中像汪着一泓清泉,柔得似乎能滴水。
冯希文咽了咽喉,他如今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身边又伴着心心念念的娇/软美人,平日里,她一个眼神都能让他激动,偏偏能看不能吃,只看夜中常常打起的井水,就知道冯希文过得有多煎熬了。
正事要紧,冯希文用强大的意志压着自己站了起来,也不敢再多看傅静秋,脚步匆匆的出了四合院。
他一走,冯希琴和冯希武就像出了笼的小动物,急不可待的簇拥到了傅静秋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她说起了一天的生活琐事。
有两个孩子帮忙剥板栗,傅静秋很快就准备好了食材。如今烧的还是土灶,火苗舔/着木柴一下子就将油锅烧热了,如今物资不像后世丰富,但利用食物本真的滋味,同样可以做出地道的美味。
没有生抽老抽,傅静秋就在油锅里融了点冰糖,不一会厨房里就蒸腾起暖暖的焦糖香,配上葱姜蒜,同样可以炸出鲜香。
板栗和鸡块熬煮了一会,就咕嘟咕嘟的冒起了琥珀色的油泡。两个孩子早就搬着小板凳守在了门槛边,不住的咽口水。
傅静秋给放老太太单独盛了一盘,为了避免老太太客气,她特意让冯希武去送。古时候请师父还得交束脩呢,老太太不肯收钱,她们就得在平时多照顾些才是一来一往的道理。
洗完锅,傅静秋又做了道手撕包菜,菜刚出锅,冯希文就回来了。
看他神色轻松的样子,傅静秋知道,事情应该是有眉目了。当着孩子的面,他们俩只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等到冯希文洗完碗,两人再说起他从孙老爷子那得来的消息。
“罗胜宏,从前是a市革委会的干部,今年以来,取缔革委会的风声越来越大,他觉得风声不对,就自请降职去了教育部门。”
刚吃完饭,傅静秋慵懒的倚在墙边,闻言挑了挑眉,“怪不得,罗婉云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原来是有个好爸爸。”
“你觉得,她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冯希文沉吟了片刻,“不好说,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真的吗?什么办法?”
看着灯光下傅静秋疑惑的目光,冯希文有些犹豫。不是他不愿意说,而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
孙老一提起革委会,冯希文就想到了一件事。
前段时间,他跟着唱街的掮客去收古董时遇到了前世算是点头之交的陈君华。
陈君华这个人在做生意上手段平平,却靠着收藏家的名头声名鹊起,尤其是他手上的上百件紫檀家具,件件都是精品。
对外,陈君华一直声称自己是运气好,年轻的时候在通州一带上班,那过去是南北方通运的货运终点,不少在苏州杭州做好的家具从通州运往a市,他呢,碰上贵人扶持,在这收到了不少明清时期的紫檀家具。
这种话,稍微对收藏圈子熟悉的人都不会相信。更不用说冯希文了。而他之所以会想起这件事,是因为有一次私人聚会上,陈君华喝多了几杯,和人吹牛,提到了他手上有的,绝不仅仅是紫檀家具,还有大批别人想都没想到的珍宝。
酒醒后,陈君华很是后悔,一直说自己是酒后失言。但渐渐的,圈子里就传闻,当年,陈君华是靠着倒卖文/革时查抄的文物发的家。
这种事情,无凭无据,也不能拿陈君华怎么样。但冯希文之所以想到罗胜宏,是因为前世和陈君华收藏名声一样响亮的,是他的风流。明明已经是一夫一妻制,家里却养着七/八房姨太太,而大房,恰恰好就姓罗。
冯希文之所以连陈君华妻子的姓氏都知道,实在是因为这一家子太过精彩,这位罗太太三天两头和家里的姨太太大打出手,不知道养活了多少小报记者。
陈君华本人倒是对此颇为自得,似乎十分享受被女/人争抢。
如果不是太过凑巧,冯希文绝对想不到背后还有这种联系。
究竟陈君华背后的贵人是不是罗胜宏不重要,是固然好,不是,就当他重生回来为国家做一点小贡献好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冯希文已经决定找人盯着陈君华,关键时刻,来个黄雀在后。
然而这些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傅静秋解释,难道要他告诉她,自己重生一世,靠着前世的记忆抓/住了罗家的把柄吗?
不,他说不出口。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依,他最害怕的,是傅静秋从此视他为怪物,异类。
“我……我……”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傅静秋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好了,你不想说没关系。总之,无论是什么方法,我都相信你。”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在冯希文胸前划过,“只要你答应我,不会以身犯险就够了。”
冯希文心头一松,展臂揽紧了傅静秋,低头在她发顶吻了吻,“我保证。”
柔顺的靠在他怀中的傅静秋眼睛却眯了眯,看来,重生的秘密就是冯希文心里最大的心结。她想,她找到填满最后一朵花的根结了。
也许是将一切都说开了,梁哲一直安定的等着罗婉云的报复。
他似乎有种帮心爱之人挡/刀的孤勇,即使自己已经从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变成见异思迁始乱终弃的渣男,梁哲依然平静的上课下课,半点不为外界的舆论所动。
倒是冯希文对此很是恼火,舆论将傅静秋和梁哲绑在了一起,因为梁哲的坦言,所有的a大人都知道了他们俩曾订亲的消息。反倒将他这个真正的“原配”忽视了个彻底。
手上调查着陈君华,冯希文对梁哲的怒火也越蓄越多。因此,在梁哲原本的赴美公派留学被调包成南斯拉夫后,冯希文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幸灾乐祸。
“不是说好的去美国吗?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突然变成南斯拉夫了。不行,我得去学校问问。”
梁家,难以接受这一切的梁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南斯拉夫不是修正主义吗?学校怎么能派你去那呢?”
梁哲摇了摇头,“妈,通知都已经下来了,你去找学校也没用。帮我收拾行李吧。”
“不是,儿子,咱们就这么接受了?凭什么啊?你可是中文系专业第一啊!”
一直闷头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梁父插道:“不接受有什么办法,你还没明白,这就是人家罗家故意整小哲。”
“什么?”
梁母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白着脸颤声问道:“小哲?这是真的吗?真的是罗婉云家在背后使坏?”
梁哲弯腰将梁母扶了起来,“妈,事已至此,你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梁母死死的抓/住了梁哲的手臂,“这么说,真的是了。她们怎么能这样,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妻子,梁父碾熄了烟头,从兜里掏出了块手帕递上去,“行了,你以为这干部家庭是这么好攀附的啊,人家稍不乐意,多的是手段打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