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娘不撕了你这张烂嘴,我们小六清清白白做人,你个黑心肠的东西,偏偏往他身上泼脏水。”
两人体格悬殊,瘦条条的苗珍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几个公安也没想到,突然冒出来的胡同大妈战斗力这么强,回过神上去拉开两人时苗珍已经被打得满脸血痕。
姜大娘也没纠缠,就势躺在了地上,哭天抢地道:“老天爷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我们根正苗红的农民,大帽子说扣就扣,还要不要人活了。“
到最后,公安只带走了死咬到底的苗珍和冯希文。孙老爷子德高望重,执意跟了过去。有他老人家在,傅静秋悬着心的就落下了一半,等到第二天满眼红血丝的冯希文回来,她的心就彻底落到了肚子里。
“快快快,迈个火盆。”
冯希文配合的伸腿迈过了傅静秋提前准备的火盆,傅静秋一直在灶上准备了热水,冯希文痛快的洗了个热水澡,又吃过傅静秋准备的早餐后,两人这才坐下来说起正事。
“有老爷子在,这些人也没为难我。”
傅静秋感怀道:“这次多亏老爷子,要不然啊,可没这么容易过去。”
冯希文点头,“送我们回来的队长最后说了句话,说我们这是得罪了人,你说,会是谁呢?”
“如果不是你谨慎,提前把小六送去了g省,让这些人扑了个空,这投机倒把的罪名可就真的扣我们头上了。”
傅静秋拿着棉布站在冯希文身后帮他擦湿发,“你说,会不会和苗珍有关?”
冯希文惬意的向后靠了靠,隔着毛衣,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酥嫩的丰盈,傅静秋身材纤细却并不伶仃,反而骨肉匀亭,纤秾有度,称得上是前/凸/后/翘。
他突然靠过来,傅静秋不自然的嘤咛了一声,越/发激起了冯希文的渴望,他略带薄茧的大手在傅静秋绸缎般柔/滑的手背上不住流连,幽暗的眼中仿佛燃着烈火。
冯希文喟叹了一声,反手将傅静秋搂到了身前,大手紧紧扣住了傅静秋的后脑勺,压着她的头吻了上去。
卧室的门没有锁,孩子们随时会闯进来,傅静秋一想到这就想推开冯希文,然而冯希文却直接站了起来,粗喘着将傅静秋紧紧压进了怀里。
“怎么了?嗯?”他用鼻尖刮着傅静秋,耳鬓厮/磨得缠着她。
“门,门没关。”
男人哑着嗓子低低笑了起来,“傻/瓜,你也不想想,只要我们俩单独在一起,两个孩子什么时候过来过。他们啊,可比你想得聪明多了。”
傅静秋顿时霞飞满面,怪不得,上次小琴会突然问她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原来她以为是孩子们童言无忌,现在想想,孩子们分明什么都知道。
她越想越羞,手指都绞成了结。她本就皮肤白,那暧昧的绯红一路蔓延到了脖子下,看得冯希文喉头一紧,忍不住想象起她衣下的风情。
他呼吸一重,傅静秋自然是感觉到了,都怪他,孩子们都这么想了,住在院子里的方老太太肯定也知道了。
眼看着傅静秋真的要恼了,冯希文连忙捧起了她的脸,手指轻轻的摩挲她眼下的青痕,“昨晚是不是没睡好,你下午有课吗?没课的话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我下午有专业课。对了,老爷子回来了吗?”
冯希文点头,“怎么了?”
傅静秋嗔了他一眼,“你啊,这次老爷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又是帮我们收箱子,又是跟去照看你,我们记在心里归记在心里,该有的礼数可也不能少。”
冯希文之前归心似箭,倒一时把这茬忘了。“你说的是,这次啊,我们真得好好谢谢老爷子。”
之前,他们将放钱和古董的箱子暂放在了孙老爷子隔壁的院子,如今看似风/波已经平息,但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他们都相信老爷子的人品,倒也不急着去搬回箱子。
傅静秋想了想,拉着冯希文去了隔壁。
“老爷子,你这次的大恩,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我知道您喜欢我那幅《子母猴图》,我和冯大哥手上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幅画,请您一定要收下。”
担心孙老爷子多想,傅静秋又急忙补充道:“当然,我们绝不是想借机还清您的帮助,只是……”
“好了,我老头子也不是那么迂腐的人。”孙老爷子挥了挥手,“那幅画我确实是喜欢,只是小丫头,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北宋时期的名画,将来啊,价值不可估量。你现在给我了,将来可别想再要回去了。”
看着老爷子捏着胡子一本正经开玩笑的模样,傅静秋连连摇头,“这画再珍贵,对我来说也比不上冯大哥的安危。”
“我们势单力薄,要不是有您的帮忙,现在说不得已经锒铛入狱了。一幅画又值当什么呢?”
傅静秋说的是实话,如果孙老爷子是见利忘义的人,他大可以袖手旁观,如果她和冯希文真的被带走,家里的孩子不济事,这一箱子文物就等于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位老爷子,虽然也喜欢古董,却取之有道,是个真正有风骨的人。
冯希文有心将剩下的几样文物都送给孙老爷子,老爷子却怎么也不肯再要。傅静秋和冯希文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决定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偿还这份恩情。
“对了,老爷子,我还有一件事想找您帮忙。苗家住的那个小四合院,您愿意卖吗?”
苗家和姜家并剩下三家住的小四合院是胡同里最小的一个院子,位置一般不说,又有苗老太太这样的刺头,孙老爷子倒真有心出手。
“如果你想买院子,老头我手上还有别的地方,那个小院子啊,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不值当。”
傅静秋笑着摇了摇头,“这房子啊,我不是自己想要,实不相瞒,我想买下来给姜大娘,这姜小六到底是因为我们才不得不背井离乡出去躲风头。我和冯大哥别的不说,给姜家一些补偿总是要做的。”
“再一个,这个苗珍就像是个疯狗一样盯着我们,这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我实在是烦她,就算这次她被确定是诬告,拘留个十几天出来也算不上是伤筋动骨。没办法,我只能想办法赶他们一家走了。”
孙老爷子闻言顿时乐了,他伸手虚点了傅静秋几下,“你这丫头啊。”
“傅小子啊,你可找了个好媳妇,这丫头啊,比小狐狸还精。”
冯希文与有荣焉的揽住了傅静秋,“我就喜欢小狐狸。”
他话音刚落,傅静秋就眼神一动,冯希文虚空处的寒梅图填满了第八朵花。
见她一直看着自己,冯希文摸了摸鼻子,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傅静秋柔顺的靠在了他肩头,唇边漾起了一个小小的笑涡。
胡同里的四合院都是孙老爷子的私产,政府归还了他产权后,却没有解决房屋使用问题。尤其是他手上有他处住房,因此房子只是部分腾退。
换句话说,老爷子手上只有所有权,没有使用权。这还是因为老爷子是国防安全需要的重点科研人才,德高望重的大科学家。否则,这房屋产权归属还有得磨。
当初在房管局办理产权证照时,他就被强制签订了租赁合约。这也是为什么,苗老太太敢公然不交房租。就是吃定了老爷子要脸面,不能越过房管局赶她走人。
但傅静秋这一手就不同了,姜大娘成了户主,两家本就有新仇旧恨,姜大娘肯定是不会让苗家好过的。
姜大娘一开始还不肯收房产证,还是傅静秋掰碎了将道理一一说给她听,她才不好意思的收下了院子。
中午,事情就闹开了。
姜家是本地土著,姜大娘叫来了十几个气势汹汹的亲戚,连拉带砸的将苗家人赶出了四合院。
这家人平日锱铢必较,笑人有恨人无,胡同里没有一户是喜欢他们的,自然没人愿意帮忙。
苗老太太还试图撒泼打滚以死相逼,却扳不住有四五个喊得比她还响的大妈拎着她的胳膊和腿将她生生拖出了四合院。
苗家人原本还不肯善罢甘休,然而姜大娘一句要闹到苗老大单位去就戳中了他们的死穴。
一家人全靠苗老大的死工资,房子没了可以再找,这工作没了一家人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被迫离开住了十几年的住处,苗家人自然是叫苦连天。尤其是年纪最小的苗琥,甚至因为颠簸生了一场病。
这也让苗家人对一切事情的导/火/索苗珍越/发怨恨。
因此,等苗珍因为诬告被行政拘留半个月出来后,等着她的就是满腔怒火的一家人。尤其是苗老太太,以苗珍违反校规被学校开除为由,将苗珍定给了出彩礼最多的一户乡下傻/子。
几年后,不堪忍受的苗珍逃离了a市,然而她蹉跎了人生最珍贵的年纪,又有前科,在找工作四处碰壁后破罐破摔的走上了歧途,最终因为诈骗罪锒铛入狱。
讽刺的是,她入狱那天,新闻上正好播报起著名企业家,慈善家冯希文和妻子傅静秋的光荣事迹。昔日的故人早已功成名就,她却彻底跌入泥地,再无翻身之日。
入狱没多久,心中抑郁嫉恨的苗珍就选择了自杀,一生可恨可悲。
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
傅静秋中午围观了一番姜苗两家的大战,下午心满意足的回学校上课,却没想到刚进校门,就发现自己竟陷入了舆论的漩涡。
“傅静秋,听说你和冯希文靠着投机倒把赚了不少不义之财,这是真的吗?”
“傅同学,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哼,我就说嘛,这个傅静秋哪有表现的那么正直。听说啊,她男朋友,就是那个冯希文,也是个黑五类。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资格来a大读书,真是耻辱!”
没走几步,傅静秋就被梁哲堵在了路旁,“静秋,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相信你一定是无辜的,一切都是冯希文/做的对不对,我就知道,这种黑五类就不是善类。你听我的,赶快离开他……”
傅静秋被他对冯希文的诋毁激怒了,她冷眼看向梁哲,“我不会离开冯大哥的,他不是善类?难道你梁哲就是什么好东西吗?”
梁哲心脏一缩,白着脸强撑道:“我承认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静秋,我已经和罗婉云划清界线了。”
他抬手捂住了胸口,情深意重道:“是我太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一直以来我真心爱的人只有你。现在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你离开冯希文,我在学生会有几分薄面,我来帮你澄清,就说你从头到尾都是被冯希文蒙蔽的好了。”
“你这种本性趋利避害的人,有什么资格谈喜欢?”
傅静秋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眸里却全是嘲讽,“当初,你是不是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说什么真心爱的人,要我说,你真正爱的人只有你自己罢了。”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不说冯大哥本来就没有事。就算他真的出事了,我也绝不会离开他。”
“梁哲,这才是爱,你那种虚伪的感情,根本没有资格叫爱。”
傅静秋声音不大,落在梁哲耳中却重如擂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拷问他的灵魂,让他无从辩驳。
“傅静秋,你还有脸来学校!”
咻的一声,什么东西从远处扔了过来。
傅静秋侧了侧头,一个鸡蛋落在了地上,蛋黄蛋清洒了一地。
她眯眼看向鸡蛋掷来的方向,罗婉云肩上背着个双肩包,单手捏着个鸡蛋,一边说着一边往傅静秋身上扔。
“你这种投机倒把赚不义之财的人根本就是a大之耻!”
梁哲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把傅静秋挡鸡蛋,“罗婉云,你疯了!”
他对傅静秋的维护瞬间点燃了罗婉云的怒火,她又从包里捏了个鸡蛋砸向傅静秋,“我疯了?梁哲,傅静秋这个贱人根本就是个大骗子!她……”
啪!
傅静秋大步上前,狠狠的扇了罗婉云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是打你对我四处造谣,污蔑我!说我投机倒把,行,我愿意去公安局对峙,我告诉你,公安同志都说我是清白的,你别想污蔑我!”
罗婉云瞬间被打蒙了,“小贱人,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爸可是罗胜宏……”
啪!
傅静秋反手又扇了她一个耳光,“这个耳光,是打你浪费食物。我们国家还有五六亿人挣扎在贫苦线上,多少孩子,一年才能吃一个鸡蛋,而你罗婉云,因为有个了不起的爸爸,随手就拿鸡蛋砸人。你说你该不该打?”
“是啊,那鸡蛋多可惜啊!”
“罗婉云这完全是资本主义做派啊,她爸爸是谁啊?”
“太隔应人了,她以为她是什么大小姐啊?”
罗婉云没想到,原本是跟着她一起指责傅静秋的同学会掉转枪/口指向自己。
鸡蛋算什么?从小到大他们家就没有缺过,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不过是扔了三四个,至于这么上纲上线吗?
傅静秋只想告诉她,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