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容颜俊秀的黑衣解释道:“魔媵他虽没有法术,善于占卜,又精通奇门遁甲,豢养了许多虫蛊,要想对付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那面具男回过头,面具遮盖了他整张脸,甚至连眼睛也看不到,他提高了嗓音说道:“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你别忘了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在我的耳边没有做不到三字,明白吗?”
男子连忙解释道:“师傅,魔媵他在寻找让仙玥复活的舍利子。”
面具男思忖片刻,又问道:“舍利子?就是传说能起死回生,提升法力的舍利子?此物当真出现在了异兽城?”
男子答道:“不仅出现在异兽城,魔媵怀疑舍利子就在城主府中。”
“魔媵当真会对仙玥一往情深?还是另有阴谋?此次我要派堇漱与你一同前往。”面具男担心他无法完成任务,何况堇漱也同样擅长变化之术,多多少少可以帮到他。
男子闻言,手足无措地说道:“师傅,堇漱她还小,恐怕不能完成任务,杀魔媵之事由我一人完成就够了。”
“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说。我要让堇漱变幻成仙玥的模样,试探魔媵。”
话音甫落,少女从身后走来。面具男已完全将她培养成仙玥的样子,无论是仪态、喜好、她擅长的一切,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
她颜如碧玉,唇如朱樱,淡紫色的碎花烟罗衫,配上烟云水仙裙,云髻上一支兰花珠簪更突显出她的仙姿玉貌。
她红唇轻启,声如空谷幽兰:“师兄,你不必担心我,我们活着便是为了帮师傅完成任务。”
纪妙之这几日着实有些奇怪,白泽叫了她好几回,也不能叫醒她,他只好扯着嗓子喊道:“主人,都日晒三杆了,你怎么还不起床?!”
纪妙之捂着耳朵坐起来,半眯着眼又说道:“小白,我最近特别困,除了吃就是想睡觉。”
“你不找舍利子了?不想救你师傅了?这是我一夜未眠替你整理的,你好歹也看一眼吧。”白泽气愤不已地打量着她,他为了她的事焦头烂额,她却还能睡得着觉。
纪妙之偷瞄了他两眼,说道:“好,我这就起,这就起。”
她翻看着画谱,垂涎三尺,却触不到吃不到,“怎么这上面画的都是菜谱啊,看到又吃不到。”
白泽惬意地享受着阳光,又答道:“这不是给你看的,这是我找人替你画的,你按照我说的方法去讨好魔媵,相信不久他便会对你有所改观。”
这时从远处嘈杂声,二人齐齐地向六角亭中望去,那阿依素正训斥着跪拜在地上的婢女:“夫人,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您就饶过我吧。”
今日的阿依素换上了色彩艳丽的汉服,并梳着汉人的发髻,她的唇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指着地上被她踩碎的糕点,说道:“好啊,饶过你,你不是喜欢偷吃吗?捡起来吃光,我就放过你。”
白泽跟了她那么久,对她的性情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他沉声说道:“别去多管闲事。”
纪妙之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她停下了脚步,只见那婢女强忍着泪水,捡起地上沾染上污秽的糕点,塞入了口中。
阿依素睥睨地看着她,问道:“你把我最爱吃的糕点都吃光了,那我吃什么呀?”
“夫人,您不是说只要我把这些都吃了,你就放过奴婢的吗?”
婢女跪着向前挪动了几步,只见阿依素扯回了裙裾,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纪妙之从书上见到过这种巫术,是摄魂术,可借尸还魂亦可将随意转换灵魂。
纪妙之实在忍无可忍,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怒斥道:“阿依素,她不过偷吃了你的糕点,你就使用摄魂术,夺走她的灵魂,你实在太狠毒了。”
阿依素癫狂般地突然大笑起来:“她不是爱吃吗?我便要用摄魂术将她的灵魂与猪互换,是不是很有意思?”
巫女每次使用摄魂术,是需要消耗大量的精气的,杀鸡焉用牛刀,她又为何为那一点点的小事,使用这种术法,白泽一面匪夷所思一边却担心纪妙之意气用事。
“丧心病狂,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纪妙之一反常态,捻了一个手诀走上前,与她四目相对。
只听白泽在身后喊道:“别直视她的眼睛,她会摄走你的灵魂。”
纪妙之目如寒冰,长风掀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汇聚成一柄长剑,向阿依素刺去。
“那我今日便摘了她的眼睛。”
阿依素不甘示弱,手持法杖,召唤出成千上万只鬼魅,抵抗她的攻势,二人术法旗鼓相当,电光火石间,在空中震个粉碎。
玄溟见状忙和魔媵禀报:“城主,果然不出你所料,她们在园中打起来了。”
“这还只是蛊蛭毒的初期,到最后她们变会变得嗜杀,到最后会把自己也给杀死。”魔媵若无其事地与自己所造的木偶人下着棋,此刻她们两败俱伤才是他所期望的。
玄溟不由地问道:“城主,那她们都会死吗?”
魔媵勾起唇角,邪魅地一笑:“世间万物,皆有七情六欲,人性本就贪婪,不知餍足,只要她们的贪念膨胀,毒性便会蔓延全身。”
“那若是心思澄净之人,她能够躲过一劫吗?”
话音刚落,魔媵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曾经是有那么一个人,她纯洁无暇,天真烂漫,不过她犯了错,那就是背叛。
“可惜可惜,我制蛊那么久以来,唯一一个能不被蛊蛭所伤之人,已经死了。”
“城主说的是仙玥夫人?”
魔媵并没有回答玄溟的话,至始至终,玄溟都以为她最爱的人是仙玥,这么多年来,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子数不胜数,可是他却依旧保存着仙玥的尸体。
魔媵打量着眼前这个和仙玥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子,问道:“这个婢女哪儿来的?”
女子神情自若,踽踽地走上前,又放下手中的茶水,说道:“回城主,奴婢是新来的。”
魔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玄溟,失笑道:“玄溟真是用尽心思讨我开心,不过谁跟你说喜欢仙玥的模样了?”
玄溟本就不想让堇漱留下,见魔媵并不上心,连忙屈膝说道:“城主恕罪,我以为~属下立刻打发她离开。”
魔媵转瞬间又改变了主意摇了摇手,说道:“罢了,让她留下来吧。”
入夜,城主府万籁俱寂,纪妙之百无聊赖地看着油灯中的火苗,又用银簪挑着灯芯。
“这个巫女果然厉害,以我的法力才勉强与她打个平手,不行明日我还要去找她算账。”
听到她的话,白泽更是为她担心,她此行已是羊入虎口,还要在府中多生事端。
“主人,你最近怎么了,好睡贪吃,还变得争强好斗,完全把重要的事抛于脑后了吗?
纪妙之听出了他抱怨的语气,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说道:“哎呀,小白,我明天一定做正事,尽快取得舍利子离开这好不好?”
☆、(壹)异兽之城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发现魔媵他善于奇门遁甲,主人你脑子那么笨,就算取到舍利子,我担心你没办法全身而退。”白泽知道魔媵让她们进府,绝不会如此简单,恐怕是她身上另外一颗舍利子而来。
纪妙之愤愤地看着他问道:“我笨?我哪里很笨?”
白泽无奈:“不仅仅很笨,还自以为很聪明。”
纪妙之想到了什么,一本正经地问:“这个奇门遁甲,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白泽点点头,沉吟道:“传说蚩尤铜头铁臂,刀枪不入,更呼风唤雨,黄帝频战不克,遂请天神协助,九天玄女授予了黄帝奇门遁甲之术击败了蚩尤。”
“我的夫人,这么晚了你在和谁在说话,该不会城主府还藏了别的男人吧?”
听到声音,纪妙之向门口看去,只见魔媵半倚在门上,姿势妩媚,凤目撩人,再回眸看白泽,他早已消失无踪了……
纪妙之干笑了几声,回道:“城主,这儿哪有其他人,你是听错了。”
“那便是我误会了,那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魔媵话还没说完,便伸手解着他的衣带。
纪妙之立掌,向后退去,撇开了话题:“城主,你看今晚月色那么好,我们不要辜负这月色啊,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刚出了门,纪妙之便后悔了,魔媵竟然让她骑马出行,她这辈子是第一次知道马这种东西,她紧紧地抱着马脖子,生怕松开便会摔个粉身碎骨,她相信这马很快便要活活被她勒死。( ̄^ ̄)!!!
魔媵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奇葩坐姿,问道:“你没骑过马?我以为你们这些会法术的仙人,无所不能,看来是我多想了。”
“谁说我不会,只是这样骑马索然无味,我给城主展示些有趣的如何?”纪妙之说罢,凌空跃起,一只脚立于马背上,蓦地那马狂奔起来,她脚下一个踉蹡从马上摔下来,掉入山涧之下。
魔媵下意识地从马上跳下来,喊道:“纪妙之!!!”
一道淡紫色的光,照地魔媵几乎睁不开眼,纪妙之清泠的声音响起:“好玩吗?我们有烤鱼吃了。”
方才那一瞬间,魔媵竟然会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想法,他竟然莫名有些担心这个少女再也不会上来。
他的目光转移到纪妙之的身上,说道:“你衣服都湿了。”
纪妙之莞尔一笑,说道:“没事,我会法术嘛。”
她的法术也是时而有用,时而失灵,只怪她修行尚浅,她泄气地坐到了刚架好的火堆旁,说道:“又失灵了,算了,我坐在火堆旁烤一烤,马上就好了。”
本想着要烤鱼的纪妙之,反而靠在树旁睡着了,魔媵破天荒的露出一抹纯净的笑容,低喃道:“原来你的缺点就是这个?贪吃,好睡,还真是与众不同。”
魔媵打断了心中荒唐的思绪,他是为了舍利子而来,又怎能心软?他刚伸出手,白泽便出现在他的身后,说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好歹你也是一城之主,趁人之危,好像不太礼貌吧?”
“白泽?你也是为了舍利子而来?也对,凭你这点修为,若是没有舍利子,怎能化为人形?不过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你晚了~”魔媵露出了一抹森然的笑意,他可以输给任何人,但绝不会是他。
白泽回道:“即使我要夺取舍利子,也不会用你这种卑劣的方法。”
“哦?你是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会为了放弃救他师傅,将舍利子双手奉上?”魔媵对一切已了如指掌。
白泽问道:“不知城主敢与我打个赌么?”
魔媵挑眉问道:“好啊,我最喜欢打赌,赌什么?你说~”
“十日之内,让纪妙之心甘情愿地交出舍利子。”
白泽的话令魔媵情不自禁地冷笑了几声:“呵呵~一只未成人形的兽,还敢与我打这样的赌,我便答应了你,只希望你可以不要输的那么难堪。”
“你也要信守承诺,不得用任何不公平的手段,我相信你也不是那样的人。”白泽既然愿意与他打赌,必然相信他会遵守约定。
魔媵波澜不惊地答道:“我答应你。”
“我还有一个条件,解开她身上的毒,我知道你的蛊术,即使是仙人之躯,也熬不过十日。”
白泽早已看出纪妙之与阿依素中了他的蛊术,毕竟他用这样的手段已不是一次两次了。
魔媵目如寒霜,反问:“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当真以为我会空着手来吗?这里是三危山,常有獓骃出没,如今你赤手空拳,又不会法术,能逃得走吗?”这里的异兽都会听白泽的调动,这里不比城中,他没办法布施阵法,更没有带他那些毒蛊。
魔媵看了一眼周遭,问道:“你做了什么?”
白泽回答道:“我只要发动暗号,他们便都会出现,将你撕碎。”
“没想到啊,这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当年真应该将你逐出异兽城。”魔媵早料到他会出来寻找舍利子,恢复人形,只是没想到他会现在出现。
白泽不愿与他多费口舌,他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女子,催促道:“废话少说,替她解毒。”
翌日清晨,纪妙之缓缓睁开眼,羽蓝色绣着海棠的帏幔,不远处的檀木书桌上,错金螭兽香炉正升着袅袅香烟,她揉着眉心坐起,低喃道:“我怎么睡着了?”
她依稀记得昨夜与魔媵在三危山,怎么会突然睡着了,纪妙之突然想起了什么,四处寻找着。
白泽察觉了她的不安,走上前说道:“放心,你的舍利子还在,昨日是魔媵将你带回来的,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纪妙之摇摇头,今日与前几日的感觉截然相反,顿时觉得精神百倍。
“不记得了,不过我突然觉得神清气爽,一点都不感觉困倦了。”
白泽自然不会将昨日的事告诉她,依旧拿她打趣:“你要是再睡,就真的变成一只猪了!”
婢女替纪妙之梳了一个简单的芙蓉髻,又以珍珠丝带点缀,她颜如渥丹,蜜合色的云雁细锦衣,更衬托出了她娇小的身材。
城主府的花园,奇花丽日齐斗艳,碧水蓝天共争碧。流殇亭边,泉水汩汩,雕栏玉砌,海棠灼灼。池边墨竹环绕,清雅脱俗,树下瑰丽的孔雀正展示着傲人的风姿。
花树下,女子正坐在藤蔓所制的秋千上,水袖如云,面似桃花,纪妙之虽为女子,也不得不感叹女子的倾世之颜:“好漂亮的女子啊。”
纪妙之捧着红绫馅饼走上前,问候道:“姑娘,我叫纪妙之敢问你的芳名。”
她薄唇轻启,说道:“堇漱。”
“你的名字跟你的人一样美,这是我方才特地去集市上买的红绫馅饼,你吃吗?”纪妙之连忙将当宝贝儿似的饼饵递给了堇漱。
“我不吃甜食的。”堇漱甚至未正眼瞧,听到不远处魔媵与玄溟的谈话声,她对声音最为敏感,何况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城主,她又怎会放弃如此绝佳机会,她双手藏于石桌下,捻了一个手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