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世宠——题安瓶
时间:2018-08-18 07:27:48

  等他们都进去了,太后睁开眼,眼里一片冷厉:“快去外面看看!”
  外面的禁军是右金吾卫,宫阑夕在黄道桥恰好看到太后身边的内侍急匆匆的要出宫,拦住一问,内侍神色紧张、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逼问之后才知圣上驾崩,便将人扣住并通知了在中书省的赵九翎,又拿出圣上之前给的兵符封锁了皇宫,禁止任何人出入。
  差一点就让太后得逞了,但这一番动静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可为了防止吴王进宫,不能不这么做。
  屋里一片隐忍的泣声,隔着屏风只能看到里面的人都跪伏在地,宫阑夕没急着进去,而是拉住了楚言的手,低声道:“对不起,我来晚了。”
  楚言早已冰冷的手被他的手掌包裹住,鼻头微酸,却摇头道:“没,很及时。”
  如果来的早,也会被太后困在贞观殿里出不去,又哪能把赵九翎也找来。
  “阿翁呢?”她问。
  宫阑夕拉起了她的另一只手,双手给她暖着,道:“我已经派人去找阿翁了,也派人去了江王府。”
  江王?楚言意料之中,但听了仍是吃惊,来不及问宫阑夕怎么能调动右金吾卫,赵九翎和李觅之就从里面出来了,她立刻挣开了他的手,在一旁垂首站好。
  宫阑夕也垂下了手,忽然想立刻回家给她暖手。
  李觅之瞥了他们一眼,圣上召见楚言他知道,但宫阑夕实在出乎意料,他派出去的人不知能否出得了皇宫,看宫阑夕调了右金吾卫而不是左金吾卫过来,就知道此人的心思了,幸好他提前接到了太后的通知,只等李皓带着左金吾卫过来了。
  赵九翎也对宫阑夕刮目相看,只是不知他只能调动右金吾卫,还是皇宫六卫皆能调动?
  “都先出去吧!”赵九翎道。
  四人往外走去,在李觅之看不到的时候,宫阑夕对赵九翎比了个“六”的手势,赵九翎立马会意,这可太好了。
  太后的脸色不太好,竟然是宫阑夕调动的,圣上居然把六卫的兵权给了他!此人与江王交好,这下糟了,也不知派出去的内侍有没有通知到吴王。
  “山陵崩,还请太后节哀。”赵九翎慽声道。
  “太后节哀。”李觅之泣声道。
  太后勉强想笑,片刻道:“让元一过来,问他有无圣上遗诏。”
  宫阑夕看向楚言,楚言微微摇头表示没有。
  高公公已经听人说了殿外的事情,圣上把兵符交给宫阑夕时并未告诉他,但他也不打算说什么。
  正当他要开口时,外面通报道:“江王、定国公觐见圣上。”
  太后心里一沉,看到殿门打开,江王走了进来,身后是定国公和赵怀瑾。
  宫阑夕松了口气,他之前求赵怀瑾的事就是说服江王争皇位,若江王不同意,那就万事无成。
  赵怀瑾看见楚言也在,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七郎见过太后。”江王恭声道。
  太后气的手发抖,沉声道:“平身。”
  “臣参见七大王,”赵九翎道,“山陵已崩,大王节哀。”
  江王怔住,赵怀瑾急匆匆让他进宫,他已经有不好的预料,看到外面的阵势就知道圣上已经驾崩,但亲耳听到仍是耳朵里一翁,往内间望去。
  倒是定国公神色淡然,看到孙女平安无事,也就放下了心,再瞥一眼上座的太后,心里百般厌恶,有她在,江王要顺利登基,少不得要折腾许久。
  江王去了内间,看过圣上出来后眼眶微红,半个月前赵怀瑾就在游说他,他一直犹豫,除了圣上的心思,还有就是太后并不喜他,今日过来,他已做好了准备。
  太后顾不得太多,眯眼盯着高公公,眼里暗含威胁的问道:“三郎可有遗诏?”
  高公公并不在乎太后的威胁,他看了殿里众人一遭,淡道:“圣上并无遗诏。”
  太后微微舒了口气,正要宣布吴王继承皇位,赵九翎便抢先道:“敢问高公公,圣上驾崩前,公公与郡主是否一同在圣上跟前?”
  所有人都是一愣,高公公下意识的回道:“是。”
  不等大家回神,赵九翎又问:“敢问郡主、高公公,圣上崩前,有无口谕?”
  这是何意?
  太后扫了眼定国公,定国公并无反应,再看楚言,她面上也一片平静。
  楚言惊讶不已,但好在控制住了表情,有无口谕……有还是没有?有的话高公公会怎么说?她的话并不管用呐!
  宫阑夕瞥了眼高公公,不顾这么多人在,他往楚言身边离的更近了一些,几乎是挨着她了。
  高公公也愣住了,他的视线落在盯着他的楚言身上,那双杏眼里很紧张也很忐忑,生怕他说出不利于江王的话,他想笑又笑不出来,收回视线垂眸道:“圣上崩前曾唤郡主入内,密谈良久。”
  既然已经被拖下了水,那就多担一些吧!
  定国公脸色微变,不是因为高公公把事情推给了孙女,而是圣上居然单独见了他的孙女。
  赵怀瑾身体一颤,面色微微发白,看向楚言。
  楚言心里惊涛骇浪般的翻涌,虽然面上仍然平静,幸好有宫阑夕在她身边,这么近,不用她动就能感受到,让她不至于大惊失色,但是她要怎么说?此等大事她来说可以吗?这可是假传圣旨。
  高公公的话让太后大怒,这是什么意思?明知她要的是他说出吴王,他居然让楚言来说!
  “如此大事,圣上怎么会交待明河?”太后气息加重,道,“元一,圣上可不糊涂。”
  高公公不再说话了,垂首安然立在一旁。
  此事定国公不能开口问楚言,赵九翎一心横到底,管不了儿戏不儿戏,问楚言:“敢问郡主,圣上可有——”
  “混账!”太后大怒,“朝政大事,岂能听一个外女口出狂言,赵九翎!你是糊涂了吗?”
  赵九翎不糊涂,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吴王登基,原本是想诱导圣上册立江王,谁知圣上却忽然驾崩,没有遗诏,他只能走这等下策。
  江王没想到会推到楚言身上,由楚言说出口又岂能服众?高公公这是要做什么?
  “敢问高公公,圣上崩前神志如何?可否能决断是非?”问话的人是宫阑夕。
  高公公回道:“圣上精神尚佳,曾浴面更衣,自有辨别决断之力。”
  赵九翎顺势道:“既如此,请问郡主,圣上可有口谕,立储君?”
 
 
第88章 
  楚言不能草草说了, 她既非重臣又非圣上亲信,纵然有宫阑夕的兵权和赵九翎的支持,但她只一人在殿内无人作证, 不管她说什么都会被太后否决。
  她看向高公公, 高公公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如果高公公真的支持她所说的话, 那才行。
  先前在内室的那一幕, 高公公为了她的名声, 忍着悲痛将圣上遗体安置妥当后才叫人进来的, 是不是可以证明,高公公对她感到愧疚?只要不是单纯为了维护圣上的名誉就好。
  她不能问阿翁,也不能问宫阑夕,此刻连看一眼都担心被太后说是私自交流意图不轨。
  宫阑夕知她还有些担心,便趁人不注意在背后悄悄用手扯了扯楚言的衣袖,示意她不必担心。
  楚言暗暗深呼吸,定声道:“回太后殿下、两位相公,圣上留有口谕, ”她说了这句就见高座上的太后想阻止, 她便立刻接着说, “当时高公公与我同在, 圣上亲口.交代我二人,七大王李镜品性端方,恭孝谦逊, 当即皇帝位。”
  太后张口欲斥的动作顿住,高公公也在?她瞥了眼高公公,高公公看了楚言一会儿,默然不语,算是承认。
  赵九翎暗自松了口气,先声夺人便可定大局,看高公公的态度,想必也不会否认楚言说的话。
  李觅之心思一转,转身问楚言:“臣有话问郡主,若圣上是对您与高公公一同交代的,那为何先前高公公却不说,只说圣上唤您入内密谈呢?”
  楚言回视他道:“因为圣上先交代了口谕,随后才传唤我一人,高公公不知圣上与我说了何事,也不知圣上之后是否又改变了旨意,为了确保圣上遗愿,所以才要问清楚。”
  李觅之眼神倏地一变,问:“郡主的意思是,圣上驾崩前,只有您一人在前?”
  “不是,”楚言立即否认,圣上死前想抓她的画面浮现脑海,她忍住恶心欲呕的感觉,道,“圣上崩前,我与高公公同在,只是圣上来不及再交代,所以高公公才会谨慎为之,避免传错圣上的遗旨。”
  在赵九翎开口问高公公确认前,太后连忙截住他,问楚言:“三郎召你入内说了什么?”
  此时不能让高元一回答,若是他否认那还好,若不否认……高元一在她儿子心里的地位,朝内众臣无人不知,他的话可是板上铁钉,再加上赵九翎和宫阑夕,一切就断难再改了。
  定国公听得这话,瞥了眼太后,心里冷笑,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从年轻时就作恶多端哪!他看向孙女,孙女站在宫阑夕身边,并不急乱,便打消了替她说话的念头,成亲了,嫁人了,也要担起、面对一些事情了,看情形,她怕是已经察觉到了。
  楚言早已经想好对词,回道:“圣上想起家父,想起了年轻时与家翁的情谊,觉得自己年龄大了,不好与家翁回想过去,”胃里的呕吐感越来越重,她强忍着说道,“圣上视我为亲生女,所以跟我说了些家翁家父年轻时的事情,并无涉及朝政,也没有再改口谕。”
  “真的?”太后冷笑。
  “确然如此。”楚言道。
  江王微蹙了眉,感到不舒服的看向太后,那双灰褐色的眼眸浮现出从来没有过的厌恶与恶毒,还有一丝幸灾乐祸,他蓦然反感,转身对一直沉默的高公公鞠了一躬,断声道:“既然阿耶留有口谕,还请高公公重新复述一遍,以示公允。”
  重新复述一遍?复述楚言的话?太后冷冷的扫了江王一眼,她怎么没看出来,阮淑妃这儿子竟然有这等胆量?再看立在宫阑夕的楚言,更是怒急而笑,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假传圣旨,偏偏高元一还帮她!还有赵怀瑾,都要与她孙家联姻了,还帮着外人!可恨!
  “殿下英明,先前是臣疏忽,”赵九翎对江王变了称呼,又上前一步看向高公公,“先帝口谕应当由高公公宣读才是,还请高公公重新复述圣上遗愿。”
  李觅之紧盯着高公公,暗急李皓怎么还不来,看时间早就应该到了,出了什么事?
  高公公心里苦笑,正要开口便被太后打断,只见她咳嗽了几声,又恢复了平常的慈详模样,道:“这么大的事,只有两位相公在此怎可?把两省阁老和其余五部尚书都召来,共同聆听先帝生前口谕。”
  赵九翎微顿,知道太后是在拖延时间,他看向定国公,定国公微微颔首,他便道:“太后说的是。”
  太后抬手拂了一下:“诸位都坐下歇息片刻。”
  宫阑夕见他们都同意,便出去让金吾卫带三省长官过来,又让凌将军把右羽林卫调来守住贞观殿,左羽林卫巡视皇宫。
  李觅之趁开门的时候往外瞟去,外面仍是宫阑夕的人,李皓不见踪影。
  高公公进了内室,其余人纷纷入座,赵怀瑾坐在父亲身边,低声快速的说了一句:“吴王有污点在我手中。”
  赵九翎微微点头,太后还未提到吴王,此刻贸然说出,只能会弄巧成拙,若太后不提吴王最好,提了再说吴王污点最为恰当。
  楚言坐下后疲乏就涌上来,反胃之感也未减轻,她忍不住轻轻拍了拍胸口,想压下那股不适。
  “怎么了?”宫阑夕轻声问。
  楚言摇摇头:“没事,可能是有些累。”
  宫阑夕不放心,又不能叫医官过来给她看一下,只希望此间事快了,让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高座上的太后看到他们二人恩爱的模样心里冷笑,掩嘴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对周尚宫说了几句话,周尚宫便想离开。
  宫阑夕问道:“不知太后让周尚宫出去作何?”
  太后冷冷的看着他道:“朕近来身体不适,让周尚宫去迎仙宫把我的药拿来,怎么?宫长史不同意吗?”
  宫阑夕面色不改,淡道:“眼下情况太后也知,微臣是为了避免出差池,内医局的医官都在外面,不如把他们叫进来给您医治。”
  好个宫阑夕,当真要跟她作对,是忘了当年要不是她,就凭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郎就能居宫内丽正书院?要不是她赏识,他哪来的今天!三郎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宫中禁军交给一个外人来掌管。
  如此对她,休怪她狠心。
  太后也不坚持,让医官给她把脉,医官道:“太后近来操劳忧思,须放宽心,按照微臣先前开的药方服用即可。”
  太后颔首,斜眼冷视着宫阑夕道:“这个时辰,迎仙宫里的药已经煎好了,宫长史不会让内医局给朕重新抓药煎药,让朕好等一番吧!”
  宫阑夕自然不能这么做,江王插话道:“阿婆哪里的话,五郎是担心有所差池,所以才谨慎小心,冒失之处还望阿婆谅解,”又对周尚宫说,“周尚宫也不必亲自去取,孤这就派人去迎仙宫取药。”
  “哼!”太后冷嗤,“你们怕出差错,朕也不放心!七郎君,圣上刚驾崩,朕说的话就不管用了吗?”
  一顶帽子压下来,江王哑口无言,只得道:“七郎冒失,还请阿婆原谅,我这就让人与周尚宫一道去迎仙宫。”
  赵怀瑾盯着太后的神色有些不放心,起身道:“不如让微臣与周尚宫一道前去。”
  太后瞟了他一眼,知他是防着自己,倒也没再要求什么,闭目养神。
  赵怀瑾跟着周尚宫往迎仙宫走去,一路上没见几个人,似乎大家都已经知道要发生大事情而闭门不出。
  周尚宫瞥了眼身边的人,忽道:“青郎与孙家结为亲家,太后殿下欢喜的紧,您看,还赏赐了您那么多珍贵的物品。”
  之前他与孙结香订婚,太后赏赐了他十箱珠宝,向赵家展示了自己有多高兴。
  赵怀瑾回道:“太后厚爱,某愧不敢当,也请周尚宫日后转告太后殿下,某自当视孙五娘为珍爱之人,请太后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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