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下的英王与未来的英王手挽着手,十分亲密的模样,以至于众人的焦点都被聚集在了一处,反而是原本的主角之一乔治王子被忽视个彻底,只得对拥有同样待遇的乔治娜无奈又习以为常地眨了眨眼。
“哦,她总这样。”乔治朝乔治娜曲起手臂,露出一个颇为狡黠的微笑,“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就跟我来吧,亲爱的堂妹。”
“乐意之至,亲爱的堂兄。”乔治娜接受了他的善意,把手放进了对方的臂弯。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又改了改文名……
接下来恢复正常更新了,一般是随榜。
周四入V,当天三更掉落,希望大家多多支持=3=爱你们~
第24章
趁着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被威廉四世和亚历山德丽娜所吸引的机会, 乔治娜堂而皇之地开启了她的虚拟光屏, 简略地将站在人群最前头的贵族名号与他们的面孔相对应,而当她不经意间看到弗兰肯斯坦勋爵那张震惊的老脸, 也只是给了对方一个公式化的微笑。
至于那位勋爵可能会脑补些什么, 那就不得而知。
老实说,她原本就没有对维克多产生友情之外的爱意,更别提缔结婚姻了,所以那位勋爵尽管是维克多的父亲,对于她而言, 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而已。
反而是与她目光相接的弗兰肯斯坦勋爵, 脸上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好似发现了惊天秘闻。
坎伯兰公爵的女儿,这位很少出现在人前的乔治娜公主, 居然和那个下等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上帝啊,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那位小乔治.林恩先生,是坎伯兰公爵的私生子?
弗兰肯斯坦家族的根基在日内瓦,对于大英本土的上流社会不十分了解,他倒没有怀疑这两人其实是一个人,因为他们的长相尽管极为相似,但那位小乔治.林恩先生与公主殿下单从性别上——感谢神奇的化妆术和发声技巧——就已完全不相同。
不过哪怕小乔治.林恩先生甚至那位林恩小姐,真是坎伯兰公爵的私生子又能如何?他们家也算是日内瓦有数的名门望族, 还不至于牺牲继承人的婚姻去讨好不列颠的公爵。
这么一想, 弗兰肯斯坦勋爵脸上的表情顿时和缓了下来。
一旁他的夫人正赞叹道:“噢, 亲爱的老爷, 这位公主殿下可真是既迷人又优雅,我看今晚的一众名门淑女,就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与我们儿子的好相貌正相配,礼仪也很标准。”
听了这话,弗兰肯斯坦勋爵面色一黑,“老天,快打消你不切实际的念头吧,我的夫人。”
这年头男人找点乐子是件非常简单的事,全国各地的妙龄少女聚集在这个国家的首都,任君挑选,价格低廉,美貌和青春不过是待价而沽的货物,家世和嫁妆才是女人们在婚姻市场上最重要的砝码。
但那位公主殿下既有如此的外貌才情,又有如此煊赫的出身,,她的婚姻已不单单只是两个人或者两个家族的事了,如果利用得当,有可能连国家都可以从中受益。
这也差不多是坎伯兰公爵本人的想法了。
在他看来,儿子流放、女儿离心,其实也并没有什么要紧的,总归儿子还是自己属意的继承人,至于女儿的话,权当多了一个外表光鲜的联姻工具。
工具,是不需要思想的,而女人,也是不需要思想的。
她们只要足够温顺乖巧,再被教导得具有奉献精神,就能很好地成为一个妻子了。
今晚的白金汉宫权贵云集。
乔治似乎闲来无事,每当乔治娜的目光朝某个方向看去时,他便简略地介绍那位贵族的身份,偶尔还会掉出几句隐秘的见闻,比如某某伯爵夫人与丈夫的政敌暗通款曲,某某侯爵阁下迷恋着伦敦当红的女演员,某某孀居的公爵夫人和补锅匠出身的秘书有染等等,仿佛关于伦敦上流社会的桃色绯闻,这位王子殿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这么说来,这里几乎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干净的。”乔治娜挑眉,真遗憾面前的堂兄是位身份尊贵的王子,否则拐来为她正在筹办的《太阳报》添砖加瓦再合适不过了。
乔治很是习以为常地撇了撇嘴角,回应道:“也可能有,但恕我眼拙,暂时未能找出。不过请相信我,你很快会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乔治娜。因为,这就是贵族。”
所谓贵族,只是表面光鲜而已,就连皇室也不例外。
即使是以恩爱闻名的剑桥公爵夫妇,剑桥公爵该有的情妇也不少,也正是因为从小就受到耳濡目染,乔治对成为女王的王夫十分排斥。
看在上帝的份上,女王的王夫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憋屈不过的位置了。
他宁愿终生不婚,也不想被绑在道德的耻辱柱上任人观赏。
“那就是如今的首相墨尔本勋爵了,他对付女人的手段可比政治纯熟得多。”乔治扬了扬眉,示意乔治娜看向右前方正与亚历山德丽娜交谈的中年男子,当年这位勋爵可是伦敦风月场上的明星,尽管现在也算宝刀未老,“但还是比不上拜伦爵爷啊,哈!”
提到拜伦勋爵,乔治的语气里透出点儿遗憾,那位勋爵完全是贵族中的叛逆者,在世时过激的言论被迫远走他乡,离世后却因其无与伦比的才华以及富有浪漫和激情的一生,成为人们热议的话题——谁的心中不住着一个唐璜呢?
就在他们两人闲聊的期间,威廉四世与肯特公爵夫人爆发了一次短暂却剧烈的争吵,尽管最后在阿德莱德王后的制止下草草收场,但身体状况每日愈下的英王陛下与未来女王的母亲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已经是又一次赤.裸裸暴露在了人前,令众人在接下来的晚餐会上亦是有些胆战心惊和束手束脚。
足以容纳百人的餐厅中,乐手们奏响悠扬的乐曲,而空气在无数蜡烛的燃烧中,显得闷热难耐,幸好国王陛下尽管生活朴素,却没有在这种宴会上保持简朴,否则用上廉价的动物油脂蜡烛的话,这个房间里的气味会十分可怕。
威廉四世在长桌的中央落座,左手边依次是他的王后、侄子乔治以及侄女亚历山德丽娜,而他的对面正坐着威望甚高的威灵顿公爵,后者正与身边新任的萨瑟兰公爵夫人侧头低语。
若要说乔治娜为什么会注意这些,一来前两年逝世的萨瑟兰公爵一世似乎是传说中十九世纪最富有的人,尽管他和他的妻子在高地大清洗运动中颇有争议,而做为打败了拿破仑的军事家,威灵顿公爵此人也堪称传奇;二来她右手边的墨尔本勋爵正与她的堂姐亚历山德丽娜聊得热火朝天,即使是乔治娜没有谢伊那般的鹰眼天赋,也看得出首相大人正不遗余力地哄着未来女王开心。
至于她的右手边,则隔着墨尔本勋爵之后的下一任首相罗伯特.皮尔爵士,坐着愤愤不平的肯特公爵夫人。
乔治娜倒是想同这位真正奠定维多利亚时代中期的稳定和繁华的大英第一首相聊上那么一聊的,然而肯特公爵夫人隔着三个人射向亚历山德丽娜的视线过于强烈,实在令人十分不适。
倒是她身边的两位首相神色自如——不得不说,搞政治的人总是足够厚脸皮的——墨尔本勋爵明目张胆地引得亚历山德丽娜娇笑连连,而罗伯特.皮尔爵士似乎沉浸在满桌的宫廷美食当中,同样对于肯特公爵夫人视若无睹。
所谓的宫廷,或者说,皇室,都与乔治娜所想象的不太一样。
君主的权利从光荣革命后,已大不如前了,权威仍在,权力却大部分被议会把持,由国王带头召开议会的惯例,早已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大多数时候,君王只需要在议会提交的法案上签署御准,就连首相的选择,有时候也身不由己。
罗伯特.皮尔爵士出声道:“殿下,或许您愿意尝一尝这道上好的烤牛腰肉。”
身后的男仆犹如毫无思想和血肉的机器,尽职地拿起餐盘,为罗伯特.皮尔爵士取好食物,而他惬意叉起一块肉片塞入口中,礼仪不算十分规范,但比起那些一举一动都按照礼仪来的贵族们,倒是有几分洒脱和畅快。
晚餐的食物一般都是冷的,乔治娜对此敬谢不敏,不过既然罗伯特.皮尔爵士好心提醒,她也象征性地让男仆取了一块烤牛腰肉,切成小块后细细咀嚼。
一来二去,她就和这位爵士搭上了话。
罗伯特.皮尔爵士通常被看做英国保守党的创建人,他是此时下议院反对党的首领,也是时任首相的墨尔本勋爵最大的劲敌,但做为一名绅士是不会同一位女士谈论政治的,因而他只是与乔治娜聊了聊时下的新鲜事,以打发晚餐会上的时间。
餐后,先生们前往吸烟室抽烟,而女士们则去到休息室中享用红茶以及咖啡,相同的是,这个时间都是人们交流信息或者说随意闲谈的好时机。
不知道坎伯兰公爵后来对这位夫人说了些什么,后者总算不试图与乔治娜演一些令人牙酸的母女情深了,倒是把那位奥古斯塔小姐时刻带在了身边。
奥古斯塔小姐更因此朝乔治娜颇为趾高气昂地露出一个微笑。
幸好乔治娜并不是那种还奢望争夺母爱的真正少女,否则恐怕会被伤透心吧。
第25章
由于之前同威廉四世争吵的原因, 肯特公爵夫人周遭的氛围显然不怎么令人愉快, 于是阿德莱德王后便提议大伙儿凑几桌牌局。
时下赌风盛行,无论男女老少, 贵族还是贩夫, 人们都爱经常玩上几把,像那些周旋在上流社会的高级交际花们以及沉迷享乐的丹迪子弟,有时在赌桌上一晚就是数百镑来去,而以现在的物价来说,每年六十英镑就足够一位独身的中产阶级女性生活得很好, 并且符合她应有的地位。
几位公爵夫人凑了一桌, 不过坎伯兰公爵夫人似乎运气不佳,一小会儿就输光了筹码,倒是肯特公爵夫人赌运颇盛, 面上止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局结束,坎伯兰公爵夫人不多不少输了一百五十镑,整个人看上去有气无力的,就连眼角的皱纹都似乎因此深刻了不少,面前只剩下了唯一一个筹码。
奥古斯塔小姐看了看坎伯兰公爵夫人的脸色,提议道:“夫人,要不要我替您玩一局?”
“随便玩吧,按照老规矩。”坎伯兰公爵夫人把牌一丢, 挥挥手站了起来。
所谓的老规矩即是, 赢了算奥古斯塔小姐的, 输了则算坎伯兰公爵夫人的。
大赢家肯特公爵夫人讽笑了起来, 她瞥了瞥在牌局上一向稳妥的奥古斯塔小姐,又看了看被忽视彻底却也不声不响的乔治娜,阴阳怪气地说:“噢,夫人,您总这样可不行,要替也该是我们亲爱的乔治娜、您可亲的小女儿上场,不是么?”
坐在一旁扮演着壁花的乔治娜闻言无奈,她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晚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边诚实地说:“抱歉,我玩不来卢牌的,夫人。”
“那么皮克牌呢?”
“抱歉,也不会。”
“四十张?”
“抱歉,还是不会,夫人。”
“连这都不会,那么抓彩牌总没有问题了吧。”
“抓彩牌可没什么意思。”阿德莱德王后笑了起来,“不如我们打马吊牌吧,最近城里正流行呢。”
这种牌局据说是由东方传入的,由于其上手简单又极有趣味性的原因,几年前便伦敦城里陆续普及,尤其是对于上流社会的贵族们来说,这种做工精美好似艺术品并且很能消磨时间的马吊牌,只一接触就一发不可收拾。
肯特公爵夫人自信说道:“只怕乔治娜今晚得交上好些‘学费’了,就是不知道她的输赢,是不是也按照您的老规矩算呢?哦,我差点忘记了,乔治娜现在可是自己领年金的人,怕是不差钱了。”
被讥讽的坎伯兰公爵夫人抿了抿薄薄的唇线,不得不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只好干巴巴地说:“自然也是老规矩,我对她们俩一视同仁。”
肯特公爵夫人哼了哼,懒得继续搭理她这愚蠢得无可救药的妯娌,只熟练地搓开由仆人们取来的牙雕马吊牌。
阿德莱德王后只得无奈地给奥古斯塔小姐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安抚好坎伯兰公爵夫人,不要让后者继续说错话——好吧,说起来爱吵架这一点,完全就是皇室的家族传统。
乔治娜望着眼前前生今世都很熟悉的马吊牌,哭笑不得地问:“一定要玩这个?”
肯特公爵夫人只差直接翻白眼了,“哦老天,你不会连这个也没玩过吧?那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乔治娜说:“玩倒是玩过,只是许久不玩,有些生疏了。”
剑桥公爵夫人随手塞了几个筹码给乔治娜,温言安慰:“不要紧,不过是游戏取乐而已,你母亲的筹码用光了,还有我给你呢。”
乔治娜哑然失笑,只好说:“您真是太好了,夫人。”
第一把由肯特公爵夫人坐庄,她今晚确实运气极佳,首先开胡。
随后阿德莱德王后、剑桥公爵夫人互有输赢,只有乔治娜很快把公爵夫人赠予的筹码给输了个干净,牌桌上光溜溜,就连原本坐在她身后的坎伯兰公爵夫人也看不下去,忙让奥古斯塔小姐扶着去沙发上休息。
肯特公爵夫人不由得志得意满道:“亲爱的,你得好好学学了,毕竟你不像我的亚历山德丽娜那么幸运,如果连最流行的牌都不会玩,那将会少了一项重要的社交——九条。”
乔治娜也不反驳,只自顾自摸了一张牌后,把手里的牌一放:“九莲宝灯不求人,一共九十二番谢谢。”
肯特公爵夫人脸都绿了,无法置信地看了乔治娜的牌好几眼,嘴里还喃喃道:“真是见鬼了,我玩了这么久的马吊牌,还没有见过这样的……”
乔治娜微微一笑,只一局面前的筹码就堆成了小山。
老实说,这对于上辈子还没断奶就被外公抱在膝盖上打麻将、这辈子又为了启动资金间接令“马吊牌”风靡伦敦的乔治娜而言,只不过是个开始。
显而易见,接下来的牌局就变成了——
“三筒!”
“胡。”
“九万!”
“混一色对对胡,一共十二番。”
“杠一张——”
“抢杠和门清双同刻,还是十二番。”
“最后一张,我打这个……不,还是这个吧,你总不至于要自己打出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