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善良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过她绝对是一位具有怜悯之心的君主,一位合格的君主。
但愿她在婚姻大事的考量上,也能如此合格。
作者有话要说:
唔,上一章太平天国好像让人很有意见。
女主其实是想扶植一个亲英势力,由下至上推翻清政府,扶植对象需要进一步考察,不是选定太平天国的意思啊。
洪仁玕【gan】,这个人在历史上褒贬不一,非说他就一普通农民也说不过去吧,至少对于西方的先进技术和思想还是持肯定和接受态度的,不比其他太平天国领导层更甚于清政府的天朝上国思想,是有其积极的一面。但他悲催的是,虽然亲西方,却只结识了一帮洋朋友而已,真正能做主的杨秀清等人揍了法国使者又轰了英国使者,依然把洋人当做次一等的蛮夷。
至于太平天国,说邪教也好,辛亥革命奠基也罢,只是小说而已,有什么错漏就当魔改和私设吧,反正本文架空。
倒是挺想反清复明的……
第81章
加冕礼当日的白金汉宫, 不到天亮就开始了有条不紊的忙碌。
克劳利夫人为乔治娜最后整理一遍妆发, 眼看着年轻的女王在巨大的镜子前试戴加冕用的王冠,心中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乔治娜本人倒是还算放松, 她顶着对于自己来说过于硕大的圣爱德华王冠走了几步, 有些孩子气地评价道:“太重了,我脆弱的脖子都快被压断了, 真不知道以前的国王是如何熬过加冕礼的。”
站在她身后的女侍们发出轻笑, 真到了加冕礼,怕是压断了脖子那些国王也会撑下来,毕竟那是如此重要的时刻。
克劳利夫人为乔治娜细心调整鬓边的发丝, 轻声说道:“您之前为什么要拒绝他们为您打造一顶新王冠的建议呢?或许一顶圣乔治娜王冠会是今后女王们的最佳选择。”
“哈, 今后的女王们如何加冕,现在的我可管不着。”乔治娜笑道, “我只关心我的电灯暖气盥洗室等等, 什么时候才能全部改造完成。”
有那些多余的钱不如干一些更要紧的事, 毕竟打造一顶新王冠所费奢靡,使用的场合又十分有限,还不如向议会申请一大笔拨款,用于改造白金汉宫的供暖设备和电路系统呢。
——白金汉宫实在有些年头了,因此许多设施都没能与时俱进, 至少后一个选项显而易见地能够改善乔治娜的生活品质。
克劳利夫人对于乔治娜这种在某种意义上十分务实的风格已经习以为常,虽然她不是很能理解面前这个年轻女孩对于那些无必要的华服美冠的不以为然, 但在心底,这样的选择是令人赞赏的。
如她自己二十岁左右时, 正是因为被那些纸醉金迷的生活晃花了眼,没有能够彻底抵制诱惑,这才铸成了大错,至今追悔莫及。
这样想着,克劳利夫人就看到负责报时的男仆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盛装的女王放下手中的王冠,步履轻盈地向外走出。
一出起居室的门,女王的私人秘书已等候在那里。
“陛下,一切准备就绪。”迈克洛夫特依然站在自己的固定位置,不远不近,如影随形。
一辆堪称富丽堂皇的金色马车停在白金汉宫的正门前,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色骏马排成两列,有一种灰姑娘即将启程前往舞会的错觉。
“我以为除了上个世纪的古董马车,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呢。”乔治娜嘟嚷了一句,“比如制造局刚刚研究成功的小轿车。”
迈克洛夫特亲自上前为她打开她的祖父乔治三世时下令打造的马车车门,面不改色地道:“这是传统,女王陛下。”
第一辆可以行使的汽车虽然经过多次试验已经可以在平坦的道路上行驶,但谁也无法保证那个全新的机器铁皮盒子会不会在中途停止运转,或者出一些别的什么状况,人力驾驭的马车显然安全保险得多。
乔治娜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看在上帝的份上,但愿‘传统’有改装过它的避震系统。”
“当然。”迈克洛夫特微一躬身,关上车门。“如果您感到紧张的话,不妨尝一颗在您左手边暗格里的薄荷糖。”
金发碧眼的少女在马车里伸了伸脖子,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站在车外的男人,“你真贴心,我的秘书阁下。”
“祝您一切顺利,陛下。”迈克洛夫特给了乔治娜一个无可挑剔的、一如既往的公式化微笑。
可算把女王送上了马车,然而最严峻的工作不过刚刚开始。
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前往教堂加冕的一路上风平浪静。
镀金的马车由八匹白色骏马拉着,在红衣的皇家卫兵护卫下从白金汉宫出发,穿过巍峨的惠灵顿拱门,往威斯敏斯特教堂的方向缓缓而行。
为了女王巡游而涌上截图的密集人群被阻隔在那些红制服所组成的人墙之后,马车内遥遥向她的臣民们挥手的女王十分年轻,她的容貌只有天父所宠爱的天使才能媲美,圣洁美丽得令人惊叹,人们不时发出欢呼和祈祷,那些平日里的苦难和折磨因眼前的辉煌而暂时被忘却,贫乏的内心世界仿佛被来自于君主的无上荣光所照耀,突然就变得满足且温暖。
在这一刻,做为大英帝国子民的骄傲与自豪令这些人飘飘欲仙,满脸都是兴奋和激动的红晕,人群中自发地开始整齐叫喊着:天佑女王!天佑女王!天佑女王!
踮着脚尖的约翰.华生先生也不由自主地被这种气氛所感染,眼看着金色马车徐徐消失在道路尽头,这位医生在人群中有些意犹未尽地感叹道:“陛下真是受人欢迎啊。”
半个月前,远赴北美的另一位福尔摩斯先生,歇洛克.福尔摩斯回到了伦敦,并租住在了迈克洛夫特为他安排好的贝克街221号B,和这位被大英政府查了个底朝天的退役军医约翰.华生一起。
在约翰的身边,一身黑衣的高瘦青年露出一个颇为自得却又略显矜持的微笑,双臂交叉抱胸在前,轻轻转动了两下大拇指,对约翰道:“这完全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是女王陛下嘛。”
年轻,美貌,朝气蓬勃,更兼之充满智慧和果敢,又不缺乏上位者应有的优雅与威严。
这样的君主,足以满足任何人最挑剔的幻想,受到民众热烈的欢迎也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令歇洛克有些感慨的是,他的女王陛下越来越光芒万丈,他也得努力做出一番成就才行,就好比她有一次念叨着的,他认为自己怎么也该成为世界第一的咨询侦探,这才适合站在世界第一的女王陛下身边,不是么?
遗憾的是,在苏格兰场改组之后,伦敦城里可以说是井井有条,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案子叫他一展所长——老实说,他真的没有一丁点儿期盼城里不太平的意思,嗯,真的——倒是在北美破获的“蒙特利尔之光”案和“柯伊尔兵工厂”案,让这位咨询侦探在国内外声名鹊起,虽仍然因为经济问题和安全考量,与华生合租在贝克街,但再也不是蒙塔格街那个门可罗雀的新手侦探了,就连苏格兰场也将他奉为座上宾,安了一个特别顾问的名头。
约翰下意识地瞅了歇洛克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然而福尔摩斯先生却没有在意室友疑惑的视线,率先迈开长腿道:“走了,华生,今晚我还有一个约会。”
“约会?”约翰跟上歇洛克的脚步,惊讶极了,“噢,是我所认为的那种么。”
说句老实话,一开始的时候,约翰认为自己的室友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这个身形高瘦却很矫健的年轻人是一个看起来令人愉快且友好的朋友,然而接触之后他才发现,友好是看心情的,令人愉快也是看心情的。
福尔摩斯的优点之一,如果这能完全算是优点的话,就是他的心情状态显而易见地与手里头的案子挂钩,有趣的案件能为他带来强烈的精神快感,也能让他变得无比讨人喜欢,而当他陷入乏味案件或无所事事时,会烦躁到窝在家里对着墙打枪,叫人无法忍受。
这令约翰一度认为,他可能是【一台完美无瑕的推理机器,对于他那强调理性、严谨刻板和令人钦佩、冷静沉着的头脑来说,一切情感,特别是爱情这种情感,都是格格不入的。】
温柔的情话?缱绻的目光?无法想象,完全的无法想象。
情感,尤其是爱情这一种结合热情、浪漫以及幻想的产物,可想而知是与福尔摩斯所推崇的真实冷静的推理背道而驰的。
过于瘦削但富有亲和力的青年微微抬头,刚好捕捉到歇洛克唇边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如果你要那么认为——”歇洛克拖长了语调,灰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我的答案是:没错。”
约翰看上去更加惊讶了,“在我看来,‘结婚’一词可和你扯不上什么关系,福尔摩斯。”
歇洛克莞尔答道:“这与我是否会结婚没有必然联系。事实上,我认为我很有可能永远不会结婚。顺便一提,从一个约会就能联想到结婚……Emmm,非常丰富的想象力,华生。”
约翰笑了起来,“至少我还没有为你安排婚后的两儿三女和一所城里摄政时期的好房子,还是说你更喜欢乡间的田园生活。”
“哈哈,或许我会选择去养蜜蜂,而不是养孩子,如果我真的老到需要退休去乡下的话。”歇洛克脚步轻快,揶揄道,“但截止目前,我对于我的工作依然充满激情,我还打算为了我们伟大的国家和伟大的女王发光发热呢。”
“我以为你会说苏格兰场。”
“雷斯垂德警长不会赞同的,他巴不得不要来见我,否则即是说城里又发生了什么苏格兰场无法处理的大事。”
两人边走边聊,散步回到了贝克街的房子里,约翰看到歇洛克换上了一身合身且体面的晚礼服,旁敲侧击道:“看来那是一位优雅迷人的女士。”
“世界第一的优雅。”歇洛克调整了一下领结,“绝对的。或许下一次她会来我们这儿拜访,希望你不会受到惊吓,华生。”
约翰显得很期待,“惊吓?当然不会。那我们一定得很好地招待她,福尔摩斯,我保证我会的。”
歇洛克对着镜子照了照,转头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微笑,“但愿如此。”
第82章
威斯敏斯特教堂中, 加冕仪式正在进行。
乔治娜身着白色绣金的加冕服, 头顶戴着全部由钻石镶嵌而成的乔治四世王冠,身后有两列纯白礼服的女侍们托起她长长的紫红色天鹅绒披风下摆, 跟随着她的脚步, 缓缓步入庄严的教堂。
唱诗班在现场演奏的乐声中开始歌唱,所有人起立保持肃静, 而乔治娜就在这样的注视下, 坐上爱德华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老王座,四名来自嘉德骑士团的大贵族手持华盖,为她遮去受膏时凡人的窥视。
负责仪式的是坎特伯雷大主教威廉.豪利, 这位接连经历了四位君主的首席主教年过古稀, 依然是天主教会中的圣礼事保持者。
他向王座上的乔治娜询问道:
“陛下是否愿意宣誓——”
“我愿意。”
“您是否愿意维护和保护神权和王权的不可侵犯——”
“我愿意。”
坎特伯雷大主教上前一步,一边念出祈祷词, 一边将圣油依次涂抹在新任女王的手心、前胸和额头, 代表着王在此刻彻底转变、与神相连。
他的声音缓和而肃穆, 透着亘古不变的神圣虔诚,天父的荣光在这一刻越发神圣和耀眼。
金色的圣油滴落在少女柔嫩的手心,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泛起的涟漪,预示着天父对于大英女王的赐予。“如同受膏的国王、祭司和先知们,以及受膏的所罗门由祭司撒督和先知拿单膏他为王一般——”
以圣油为媒介, 那白皙的两道锁骨之间,被画上了一道十字, “你高高在上,是受膏的、获庇佑的、神圣的女王——”
少女光洁美好的前额, 点上了属于神的辉光,“你的天主,赐予你进行统治和管理——”
主教阖上双目:“以圣父、圣子和圣灵之名,阿门。”
乔治娜轻声应道:“阿门。”
随着主教与女王的声音落下,受膏仪式结束,披上金色圣袍的女王端坐于王座之上,手中接过宝珠和权杖,由主教在恢弘且肃穆的气氛中,为她戴上那顶沉重而璀璨的圣爱德华王冠。
一个又一个象征令此刻的女王犹如古时的神祗,她那具渺小的身躯所拥有的光辉使得整个王国都相形见绌,她是高悬在本尼维斯山山顶的太阳,驱散世间一切污秽丑恶的迷雾,是帝国最夺目和至高的那枝穹顶玫瑰,人们因对它渴望已久,而会格外惊奇赞叹、心醉神迷。
教堂内的所有人都在高呼“天佑女王!”,乐队和唱诗班奏响了赞美歌,众人齐声应和,外边传来礼炮的轰鸣和传令官的高呼,聚集在教堂外的普通民众虽不能窥见教堂里边的辉煌景象,却也情不自禁地欢呼和歌唱,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令人安定的信念。
曾经与女王产生过些微不愉快的奥古斯塔小姐,以加冕礼上提裙侍女的身份站在人群最前端,而如她这样跟随在女王陛下身后、提起和展开陛下长裙裙摆的贵族少女一共有六名,除了奥古斯塔小姐之外,无一不是年轻美丽且身份高贵的大贵族后裔,只有她是以一介孤女的身份站在这里,迎接教堂内来自于这个国家最顶级的特权阶级的目光。
在这之前,这位小姐从未敢于奢望能够得到这样一个珍贵的机会,但在那个梦幻般的午后,女王陛下亲自接见了她——哦,她必须得说,她早已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在私底下忏悔了千千万万遍——当她在陛下跟前温顺且虔诚地垂下了她的头颅,脑海中唯一回荡的一个念头就是:她愿倾尽所有为陛下服务,无论如何,只要陛下需要。
而幸运的是,陛下确实需要她做一件事。
与大多数人预料的截然相反,陛下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冷酷无情,因为她希望她的父母包括那位兄长,都出现在加冕礼现场才好。
显而易见,奥古斯塔小姐将自己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虽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说服坎伯兰公爵的,但今日公爵夫妇以及汉诺威的国王格奥尔格五世,正是出现在了教堂中,前者心情十分复杂,后者则面色阴沉,几乎是将肉眼可见的屈辱和悲愤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