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暮一愣，“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蒋欢沉默了一会，若有所思道，“天底下喜欢女人的男人，见了我哪有不动心的呢”。
林朝暮咽了口唾沫，抬眼冲着她笑了一下，“脸真大”。
蒋欢冷呵了一声，“小郎中，我告诉你，你现在可以不懂规矩，我心胸宽大，不跟你计较。等我做了皇后，你会后悔的”。
林朝暮朝着她远离了几步。没想到蒋欢又凑了过来，“你虽然挺讨人厌，但是本姑娘还是好心提醒你一句”。
“嗯，你说。”
蒋欢凑到他耳边，“你是个男人”。
“嗯，然后呢？”
蒋欢摊了摊手，“没了，我就是想提醒你这个”。
林朝暮:“..............”
王德全抽了抽鼻子，加快了步伐。
*
天气逐渐转凉。别苑里空荡荡的，只有云烟和林朝暮两个人，显得有些阴冷。
“公子，我们还要呆在皇宫多久？”云烟摆弄着房里的盆栽，随口提到。
“我们已经在皇宫逗留了一个月了。”
太皇太后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有时候，会让人忘记她虚弱的事实。但是这样的好景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可能一年两年，可能只有半年............
其实，她在这宫中可有可无，照料太皇太后的身子，有张太医足以。更何况现在，太皇太后身子好转，头痛也没再犯过。只要悉心照料，在饮食上再多加注意些，这剩余的日子想必是能安心度过的。
林朝暮转着手中的茶盏，若有所思。如今在宫中过得安逸，再长久呆下去，她怕是都要发霉了。
“云烟，你最近收拾一下行李吧。过几日，我们就走。”
云烟点了点头，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公子，有人来了”。
“去看看是谁。”
说话间，蒋欢穿着一袭暗花细丝褶缎裙，头上带着红丝盘锦带，穿着红色蜀锦鞋，面带着微笑走了进来。
林朝暮抿了抿嘴唇，这姑奶奶，怎么找到这来了。
“蒋姑娘来到这，有何贵干？”
“林公子”，蒋欢朝着林朝暮微微颔首，态度极其恭敬，“林公子，我前几日对您多有冒犯之处，今日事特地来向你陪个不是的”。
“我昨日读了《女诫》，颇有感慨。不读不知天高地厚，读了之后才知自己的行为是如何的任性不合规矩”。说着，朝着林朝暮福了一礼，“林公子多多见谅”。
她又是在耍什么花样？一天一边脸。
林朝暮手里胡乱地摸了个茶杯。
“林公子，茶凉了，不能喝了。来，我跟您倒杯热的。”
“不必不必，不劳烦蒋姑娘了。”
“林公子，有什么可以劳烦的”，说着，就将一杯倒好的珠兰茶奉上，“公子请用茶”。
林朝暮将茶放在桌子上，紧盯着她看，“你别拐弯子了，说吧，你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林公子，《女诫》中说，为女子者，要温婉贤淑，善解人意。我觉得我之前的行为特别不好，要改。”
“云烟，送客！”
“等等”，蒋欢绕过云烟，轻咳了两声，声音也恢复了正常，“林公子，我就不废话了”。
“那个.......今天晚上，帮我约到皇上。”
“就这事啊，你早说不就是了，还拐那么大弯子。”
林朝暮拍了拍蒋欢的肩膀，笑着说道，
“这事吧---”
“嗯？”
“不可能的！”
蒋欢期待的表情僵在脸上。
“云烟，送客吧。”林朝暮朝着蒋欢摆了摆手。
“再等等！”
“还有什么花样？”林朝暮看向蒋欢。
蒋欢不急不缓地说道，“皇后总是要立的。论美貌，论才华，放眼京城，我是最合适的---”
“说重点！”
“蒋国公府，只是名头上好听而已，其实，我老爹不管朝事多年，手里又不握兵权，是皇上最不顾忌的。所以不止在我眼中，就是在皇上眼中，我做皇后，也是最合适的。”
林朝暮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又何必蒋姑娘如此费心”。
“夜长梦多，我等不及了。”
林朝暮:“.....................”
“你今日帮我，咱们一笑泯恩仇。来日我做了皇后之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蒋欢凑近林朝暮耳边，轻声说道，“我是通情达理的人。虽然你是个男的，但是我看出来了，皇上对你有点意思。等我做了皇后，你就是那宠冠后宫的人，我绝对不争风吃醋。”说着，蒋欢朝着林朝暮挑了挑眉，“这以后，皇上就是你的了”。
“怎么样？”
林朝暮:“.................”
去你妈的，鬼才信！
第18章 落水
王德全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就看到林朝暮在门外徘徊。
莫名其妙，她竟然真的会给蒋欢传话。既然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这里，索性就把这事给办了吧，现在走回去算什么。
“林公子，您找皇上？”
“我---”
“我不找皇上，我找公公你。”
林朝暮挺直了背，暗舒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有些底气。说谎话这事虽然没少办，但是还是心虚。
“太皇太后让我带话给皇上，晚上请陛下移驾御花园”。
“御花园？太皇太后怎么选在了那个地方？”
林朝暮眯了眯眼，“因为有惊喜”。
再说，皇宫里多了蒋欢，那可得是一天一出大戏，多热闹啊。
晚上的时候，林朝暮很是无趣。她倒是很好奇，蒋欢能整出怎样的幺蛾子。
摸着黑，林朝暮走了小路，生怕碰见皇上，打扰了两人的幽会。她只想呆在一旁静静地看戏。地上有不少枝杈和掉落的树叶，林朝暮小心地看着路。
林朝暮被人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谁？”
等她站直后，抬眼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
“皇上---”
林朝暮朝着她身后望去，并未看到蒋欢，也没有看到王公公等人。
“皇上，你这是去哪？”林朝暮有些心虚。
皇上目光一沉，“你又在耍什么花样？”
“没--没有啊”
皇上扫了她一眼，低沉地说道，“走路看着点，别看见人就往上扑”。
看着皇上离去的身影，清冷中透着一丝落寞。完了，皇上今天心情不佳。蒋欢选的时机不太好。林朝暮站在原地，无奈地摇了摇头。
“皇上---”
他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她。
“那个--皇上，往这边走”。那个方向，是去别苑的方向。
皇上沉默着，一句话不说，让林朝暮心里有些不安。他眼神扫过来，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凌厉。林朝暮心里有些发怵，双膝有一种想要弯曲的冲动。
她垂着头，余光悄悄地望向皇上。注意到她的打探的余光，皇上低沉道，“带路”。
她有些忐忑，她的谎言很容易被拆穿，只要去永安宫求证一下即可。但是她仍然存在着侥幸，万一皇上疏忽了呢。
直到她围着御花园绕了两圈之后，皇上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路”。
真当饭后消化食呢！
“我当然知道，只是现在有些转向。”林朝暮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路，她知道毛线。蒋欢只告诉她把皇上带到御花园，又没说具体地方。她现在除了上下左右，其他的一慨不知。林朝暮有些尴尬站在这里，还偏偏装成一副无所不知的样子。
就在皇上严厉的目光下，不知所措之际，林朝暮往前方一看，就看到远处一位穿着白色轻纱的身影。
“皇上，那边---”
皇上斜睨了林朝暮一眼，顿了几秒，还是朝着那边走去。
林朝暮快速地跟了上去，很识相地躲到了一旁他们都看不到的地方。
一位侍女抚着古琴，修长的手指在弦间拨动，空灵悦耳的音乐回荡在湖间，平静的湖面泛起一层层的涟漪。
蒋欢一改往日的浓妆艳抹，只着一身白纱裙，淡淡的妆容勾勒出清秀的轮廓，白纱的覆盖下隐隐露出白暂的肌肤。
一阵凉风吹过，林朝暮不由得裹紧了衣服，“这么冷的天，真拼啊”。
一袭舞毕，林朝暮感叹地点了点头。她终于有点大家小姐的模样了。林朝暮游荡江湖，见过最佳的舞技是青楼的千脂。而蒋欢的舞，并不逊色于她。
蒋欢曲毕，朝着皇上行了一礼，声音轻柔道，“民女参见皇上，恭祝皇上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福寿安康，万寿无疆........
皇上的寿辰.........
过了许久，都未听到皇上的声音。蒋欢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你起来吧”
皇上的眼神淡淡的，只是轻轻扫过蒋欢一眼，“天色已晚，宫门已关。朕派人送你回去。”
唔，真是煞风景，林朝暮暗道。彼时看皇上，不解风情四个大字就是满满地写在了脸上。
望着皇上离去的背影，蒋欢脸上逐渐浮现出失望的神色。
林朝暮缓缓地从石头后走出来，蒋欢看了她一眼，咬了咬嘴唇。
“其实，你今天跳得还挺好看的”，林朝暮拍了拍蒋欢的肩膀，冰凉的触感席卷而来。
“这么凉？”林朝暮莫名地脱下了衣服，习惯性地披到她身上。
一刹那间，林朝暮有些恍惚。她好像当男人当得太习惯了，看到一些娇弱可怜的女人，就有一种保护欲。
蒋欢突然望向林朝暮，那种带着感激和微笑的复杂情绪，让林朝暮有些错乱。
蒋欢往外推了一把林朝暮，脚底一滑，整个人朝着湖心倒去。林朝暮眼疾手快，迅速地拉住蒋欢的衣角。谁知只扯住了外套的衣角。而她身体前倾，反而无法稳住重心，整个人跟着蒋欢往湖里栽去。
第19章 寿辰
这套路，真他妈烂俗。
见蒋欢在那里瞎扑腾，林朝暮傻了眼，她真不会水？冰凉的湖水刺骨，林朝暮游过去死拉住往下沉的蒋欢。
“蒋欢！蒋欢！”
“来人，快来人，救命啊，皇上救命啊----”
蒋欢呛了两声，“声音太小了，皇上听不到”。
林朝暮:“.................”
她现在真想一手把她摁湖底下。
蒋欢话音一转，“我有点冷”。
林朝暮讥讽一笑，“活该”。她才不陪着她在水里泡着呢。林朝暮游上了岸，朝着蒋欢挥了挥手，“你就安心等皇上吧”。
就在这时，有人跳下了水。湖水泛起大片波澜。良久，皇上抱着浑身湿透了蒋欢上岸。蒋欢白色的纱裙紧贴着肌肤，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皇上---”
林朝暮嘴角一弯，“可以的呢”，招数虽然烂，但是运用得倒还有效果。
这模样，她见仍犹怜，世上少有男子能抵抗住吧..............
蒋欢的头发湿漉漉的，水滴顺着发丝滴在龙袍上。蒋欢微闭着双眼，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听到动静，宫中的侍卫急忙赶来。
容七单膝跪地，“臣有罪”。
“擅离职守，你侍卫营管得倒是不错”。
皇上背对着他，一股迫人的气势迎面而来，声音凌厉道，“下去”。
容七应了声“是”，而后挺直了身子，从林朝暮身边走过去。
一众侍卫跟在容七身后，井然有序地退了下去。漫漫黑夜中，只留他们三人。
早在皇上开口时，蒋欢就睁开了眼睛。刚才的清醒，蒋欢直接僵在皇上怀里，久久没有反应。
皇上只是扫了她一眼，眼神是没有刚才那般严厉，却清冷地很，让蒋欢心里一颤。些许之后，才平静下来。
“要想留在朕身边，要懂事。”给了她一些缓和的时间，皇上说道。
蒋欢望向他，“民女不够懂事？”
“不够”
他所需要的皇后，不必倾国倾城，不必能歌善舞，不必家室出众，只需要易掌控。
所以，蒋欢，还不够格。
皇上抱着她的胳膊已经酸了，大步朝着前面走去。
林朝暮快步走到两人前面，拦住去路。
皇上皱了皱眉，深邃的双眸迸发着怒意。林朝暮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皇上，您走错了”。
“是那边---”说着，用手指着皇上寝宫的方向。
蒋欢下意识地望向皇上，只是他脸上毫无表情。蒋欢猛得抬起头，朝着皇上凑过去。林朝暮反应迅速地转过了身，躲开了这一幕。
非礼勿视！
转过身后，她有些后悔，她错过了那一瞬间皇上的表情。离宫前，若是能看到皇上一点不一样的脸色，倒也不失为一大乐事。
只是----
她并不知道，那一刻，皇上躲开了。
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沉甸甸的脚步传过来，“让开！”
林朝暮悻悻地闪到一边，无奈地看着两人朝着别苑的方向走去。
皇上走进去的时候，云烟正在收拾行李。听到动静，她胡乱地将行李塞到了箱子里。皇上朝着这边往了一眼。云烟挡在箱子前，朝着皇上行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