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宁洛云
时间:2018-08-20 08:41:28

  赵元善怔了怔,虽然一时没明白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按照他的话做了。
  裴敬甫等她挪过去,便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
  赵元善才忽然明白。
  风是往她原来的位置方向吹来的,所以她刚才那个位置最容易受到风吹雨淋。
  裴敬甫高大,替她挡住了风和雨。
  他的伤在左侧,正好是雨能淋到的地方,虽然雨不算大,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伤者为重:“万一雨水打湿了你的衣裳,浸了你的伤口怎么办?”
  “这点雨不算什么。况且你要是坐在原来的地方,便不能挨着我。”
  她这才想起,刚才她挨着他的地方正是伤患处。
  接着,她又听到雨夜里身侧传来的沉沉嗓音:“我不介意。”
  她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还有两个时辰天才会亮,”裴敬甫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你若是冷或者困,可以靠着我。”
  他知道她现在很冷,他也不是那种寡情到极致的人,况且她也是为了自己受了伤。
  赵元善有一瞬的错愕,没想到裴敬甫会这样跟她说。
  不过赵元善的确是很困了,她没有裴敬甫这种耐力,加上又很饿,眼下又落雨又没有吃的,她只能睡觉。
  不然会觉得更饿。
  她小心的瞅着他:“那我……就借借你的肩膀,靠靠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看她。
  见他没有什么不情愿的意思,赵元善慢慢将身子靠向他,侧着脑袋枕在他的肩上。
  其实,裴敬甫也并不完全算是一个冷情的人。
  一时间,二人再无话。
  裴敬甫双手搭在盘着的腿上,规规正正,身上挨着一个软软的人,因为受伤,他原本还有一丁点的倦意,现在全部消失无踪。
  他从来没有跟一个女人走的这样近,他的肩膀也从来没有被哪个女人靠过。
  他本来很排斥这样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裴敬甫缓缓侧首,靠在他身上的人已经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她的发香充盈他的鼻腔。
  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突然有点无奈。
  从被她算计开始,大概就已经是一条不归路。
  赵元善一觉睡醒,天开始蒙蒙亮。雨早已停,林子里的微风带着露水清新的味道拂过她的面颊和眼睫。
  脖颈睡得有些僵疼。她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发现原本抱着自己双腿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紧紧的抱住了裴敬甫的手臂,屈起的双腿也歪在他的腿上,整个人几乎是贴着他的,甚至快要贴到他的怀里。
  赵元善下意识抬头,发现她靠着的人闭着眼,没有动静。
  她突然有点尴尬,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该放手还是不该放。
  她昨夜八成是因为冷才会这么挨近他的。裴敬甫……他又会怎么想呢?
  思绪正纷乱,头顶乍然响起裴敬甫的声音:“醒了?”
  赵元善的心猛的一跳,只是愣了片刻,就迅速松开他。
  她垂着眼,不敢看他,“……呃,嗯。”
  裴敬甫也没有说多余的话,拿好自己的佩刀从地上起来,“那就回去吧。”
  赵元善掩住内心的那丝慌乱,从地上起来。
  几个时辰没有活动,脚是冰凉的。她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和腰,默默的跟在裴敬甫身后。
  看裴敬甫没有将她挨他那样近睡觉的事情放在心上,赵元善暗暗舒了口气,好一会儿才恢复自然。
  后来,二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晨曦破云,天地逐渐明亮。一路上十分平静,好似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交锋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为避免意外,裴敬甫还是选了一条通往太师府较为隐蔽的路,不过走到一半,太师府的人便寻到了他们,将他们安然的带了回去。
  赵元善原本还是有点抗拒回太师府,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不得不跟着裴敬甫回太师府。
  赵震原本昨日对赵元善还有怒火,不过昨夜在知道她出事情失踪以后,心里哪里还有什么怒火,都是后悔和自责。
  尤其是大夫人,知道赵元善跟着裴敬甫一起下落不明的时候,当场就昏了过去。
  赵元赫也是一夜未好眠,亲自着人去寻赵元善。当赵元善活生生的回到太师府之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气,大夫人哭着抱着她不肯松开。
  赵元善被弄的心里也难过,只得轻轻拍着大夫人安慰着。
  赵震碍着昨日与赵元善的争执,以及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造成女儿的险境,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与女儿说话。
  “都怪你父亲,幸好我的元善回来了!”大夫人拉着赵元善的手,本想又说点什么,却发现她手掌上缠着的布带,立时关切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元善轻声安慰大夫人:“母亲,我没有事,这只是一点小伤。”
  大夫人越想越气,回头看着赵震:“老爷,如果你昨日不说那糊涂话,元善怎会受这样的苦?惊鹊!快过来带大娘子下去换药!”
  未等惊鹊上前,赵元善便松开大夫人,来到赵震跟前,低低喊了他一声:“父亲。”
  赵震对昨夜之事很是过意不去,赵元善主动跟他说话,他也打开了话匣:“元善,昨日……是为父的不对,是为父一时糊涂才说了那样的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昨夜听你哥哥说你跟裴敬甫遭遇不测,为父也是急了一夜,昨天那糊涂话,你不要当真,骨肉情深,为父怎么可能舍得跟你断绝关系呢?”
  “女儿明白父亲的苦心,昨日也有女儿不对之处。”赵元善顿了顿,看了站在旁边的裴敬甫一眼,“毕竟,我与裴大人的事情,的确一时很难让人接受,但这的确已经是事实了。”
  听到赵元善的这番话,赵震的脸色有了几分僵硬。
  赵元善继续说道:“昨日若不是裴大人受着重伤还拼死护我,恐怕我现在就不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父亲母亲跟前说话了。女儿如今已是裴大人的人,便是死,今后也只会跟他。父亲不要对裴大人怀有什么偏见,裴大人忠心耿耿为父亲,父亲心里也是明白的。”
  赵震静静听着,虽然脸色有些不好,但却没有说什么。
  赵元善见此,接着道:“女儿希望,日后父亲不要再为难裴大人,这是女儿情愿的,至于皇上那里,父亲其实是明白的。昨日之事,父亲都如此担忧女儿的安危,想必也不会愿意女儿入那水深火热之中吧?女儿只希望父亲能够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喜欢这个故事的亲们。
  老泪纵横的十分感谢给本文投雷的小天使:长安   博博熙熙   扮演者   夏夏 吃药
  谢谢,真心谢谢你们喜欢。
 
 
第二十三章 
  赵震眼神犀利的瞥了裴敬甫一眼,看到跪在自己跟前的女儿如此坚持,即便还是想不大通赵元善为什么短短一月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但他还是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的女儿果真是铁了心的要跟裴敬甫了。
  大夫人生怕父女又会因为此时闹的不愉快,连忙上前说道:“这事情日后再说吧,现在先去处理元善的伤要紧……”
  赵元善定定的望着赵震,眼神坚不可摧。
  赵震不知道赵元善什么时候竟有了这样的眼神,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的某个自己,在面对曾经一件事情的时候,也像她这般的果敢。
  片刻,他问她:“你真的想要为父成全你们?”
  赵元善跪在赵震跟前,道:“昨日父亲派去裴大人家中的人想对女儿下手,妄图要以女儿的死致裴大人于死地,昨夜若不是裴大人以命相护,女儿早就死在了父亲所派去的人手里。”
  此话扼住了赵震的之前所有的不满,他的女儿会遭受这样的苦,的确是因为他。
  赵震沉默良久。
  赵元善从来没有在一件事情上跟他犟的这样久,如今却为了裴敬甫这样罔顾圣旨忤逆他,莫非,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不成?
  虽然赵震很不愿意接受这一点,但眼下他的确是拿赵元善的固执没有什么办法了。
  “元善,虽然你执意如此,此事为父还须得细细斟酌。”赵震伸手将赵元善搀扶起来,认真的看着她:“你是为父的掌上明珠,为父对待你的终身大事并不想那样草率,你要理解为父。你受了伤,昨夜定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先请郑郎中前来看一下。”赵震怀疑的看了眼赵元善的小腹,“若是真如你所说,跟裴大人一事是真……这腹中之子怎么说也是我赵震的亲外孙,总要好好请郎中来瞧一番才好。”
  赵元善也不多说别的,福了福身,垂首道:“女儿遵命。”
  “惊鹊,扶大娘子下去歇息。”赵震一声吩咐,惊鹊连忙上前搀着赵元善。
  赵元善转身之时,深深的看了眼站在那边容色寡淡的男人。
  他与自己的视线交汇,只一瞬,便收回。
  还是那样的淡漠。
  赵元善知道赵震虽然对她的固执和选择已经无可奈何,但她腹中有子一事,她的父亲并不是很相信。
  一切关键便在等会要来的郑郎中身上,但愿一切能如她所愿。
  裴敬甫这边她已经不担心他会怎么说,即便他是真的不愿意,此事也已经板上钉钉,他只能配合自己。
  更何况,娶了她,背后等同拥有太师府的势力,不管怎么说,今后他要走的路,都会比之前的便利。
  裴敬甫并不傻,即便他心高气傲,但他也是一个会斟酌时局的人。
  赵元善一行人都离开后,只剩下赵震和裴敬甫二人。
  赵震冷冷望了眼裴敬甫,“说一说昨天的事情吧。”
  裴敬甫握着佩刀微身拱手,恭恭敬敬道:“是。”
  一五一十的将昨夜的事情说完,赵震除了对荣飞要杀赵元善一事的意想不到,还有对指挥使陈啸的震怒。
  “简直是放肆!陈啸这分明是在挑衅太师府!”赵震满脸杀气,“早晚有一日,我定要陈啸身败名裂!让他知道跟我赵震作对的下场!”
  裴敬甫伫立一旁沉默不言。
  “敬甫,你知道我一直很器重你,即便你与元善一事令我生气,但我也绝无杀你之心。”
  “义父的苦心,卑职明白。”
  “你明白便好。”
  不多时,刘管家匆匆而来:“老爷。”
  “如何?”
  刘管家看了眼一旁的裴敬甫,屈身道:“郑郎中替大娘子诊了脉,大娘子她……的确是有身孕了。”
  听到此话,赵震扶着椅子的手瞬间收拢。
  “可是诊清楚了?”
  “郑郎中道,大娘子腹中胎儿初未成形,胎心有些不稳,大娘子体子较弱,如果胎儿有什么万一,对大娘子的身子也不好。所以嘱咐了,这几日大娘子一定要好生在府中养着。”
  郑郎中曾经治好过赵震的顽疾,所以他对郑郎中一直都很信任,眼下听到这话,赵震心里受的打击不小,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
  “好了,你先下去吧。”
  刘管家下去后,赵震看着裴敬甫,脸色阴郁:“裴敬甫,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裴敬甫立马跪在赵震跟前,“义父息怒。”
  “息怒?”赵震怒目圆睁,“你叫我如何息怒!元善若是胡闹也便罢了,怎么你也跟着一起?!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卑职无话可说。”
  赵震怒视着他,冷笑:“我了解元善,虽然她脾气有些任性,但也绝非是那种三心二意之人!此事,是不是你从中作祟?!是不是你主动接近元善的?”
  “卑职受恩于义父,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此非分之想。”
  “莫非你的意思是说,你跟元善这等荒唐事,是她主动的了?!”
  裴敬甫顿了顿,“卑职不敢。”
  “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裴敬甫,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你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元善单纯,向来没有什么心机,之前她如此喜欢皇上,如今为了你说变就变,若不是你从中作了什么梗,她怎么会这样忤逆?!”
  “既然义父认为如此,卑职亦无话可说。”
  “你当然没有什么好说的!”赵震走近裴敬甫两步,“不管你怀揣的是什么心思,也不该在元善身上耍手段!”
  裴敬甫已经百口莫辩,只能选择沉默。
  虽然赵元善的手段不算高明,但的确令他无可奈何,任何说辞,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狡辩。
  赵震好不容易才平息了怒火,虽然他根本不愿自己的女儿跟裴敬甫有这种牵扯,但事情的确是发生了,而且他的女儿还护着这个男人!
  “好了,事已至此,我只问你一句,”赵震负手在后,居高临下的问他,“你对元善,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裴敬甫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事已至此,再多说别的也再无意义,对义父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一切全是卑职的错,当时没有顾虑后果。无论义父给予卑职什么样的惩罚,卑职都愿意接受。”
  “呵,裴敬甫,你还算是有担当。不管你对元善是不是真心的,的确没有多大的意义。”赵震顿了顿,“覆水难收,元善已经不适宜入宫了。但她现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怀有身孕,传出去难免让人指点,这事是你造下的孽。就择个日子,与元善成婚吧!”
  即便赵震十分不情愿,但目前也只能如此。他总不能叫元善怀着别人的骨肉去当皇帝的女人,那样,岂非是彻底驳了帝王的颜面?虽然这朝政还有他操控,但帝王之尊的颜面他总还是顾虑的,总不能让满朝文武都来笑话。
  他与杨佑之间的隔阂原本就深,元善若是怀了他人骨肉入宫,岂会有好日子过?
  裴敬甫道:“卑职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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