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佞臣盯紧了——宁洛云
时间:2018-08-20 08:41:28

  “我父亲的下场取决于他的地位,你我之间没有什么谁补偿谁。”赵元善浅浅的叹了口气,“既然你觉得我跟我父亲之间不能混为一谈,那我哥哥也是一样的吧?我哥哥是我哥哥,我父亲是我父亲,我父亲做的事情,跟我哥哥也没有半分关系。”
  裴敬甫听得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晌久,他回道:“该做的,我会尽力做到。”
  ——
  赵震是罪臣,所以不能发丧。赵家的女眷只能私下偷偷的烧些纸钱,哭上那么几回。期限已到,王夫人便藏着赵震的牌位,与三夫人一道启程前往渝州郡。
  赵震虽死,但杨佑对赵家其他女眷还不至于达到苛刻的地步,吃穿用度一样也不会少。
  为保障路途的安全,裴敬甫派了好几名身手了得的心腹跟随,护送王夫人一等人前往渝州。
  形势如此,赵元善也别无他求。
  王夫人在走前又最后叮嘱了赵元善:“你哥哥还在幽州打仗,皇上那里不得不防,不论如何,你都要想想办法,护你哥哥。”
  大战未捷,赵元赫的安危暂时安全,只是赵元善不知道,哥哥对京师现在的状况是否清楚。但按照杨佑的性子,在大战告捷之前,他一定会严加封锁京师的消息传往幽州。
  几日后,赵元慧传来了身孕的消息。
  赵元慧这几日因为赵家变故寝食难安,最后跟欧阳岚吵架之后突然昏倒,请来郎中诊脉,这才知道她已有身孕。
  赵元善得知赵元慧有身孕之后,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她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只是上一世有没有子嗣根本任由不得她做主,而这一世——
  这一世,其实也是个未知。
  她跟裴敬甫之间看似相处和睦,其实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那道芥蒂,并没有散去。
  当晚回府,裴敬甫见到赵元善在做虎头鞋。那虎头鞋有些眼熟,他仔细一想才想起来这是她要嫁给自己之时,跟着太师府的三夫人学做的那一双。
  “你给你妹妹的孩子做的?”
  赵元善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我今日遇到欧阳岚,他与我说的。”
  她今日也见了欧阳岚的那副模样,恨不得将赵元慧捧在手心里贴心护着一样。
  赵元善表示了然,便又继续低头,仔细的缝制那一双虎头鞋。
  裴敬甫站在她身边,沉默了许久,将她手中的针线活接过放到一边,仔细的问了她一句:“元善,我们是不是也该有个孩子了?”
  赵元善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什么,表情上并没有多少神绪。
  她的神色被裴敬甫尽收眼底,裴敬甫没有说什么,直接拉过她躺到床上去。
  若是她怀了孩子,或许能好一些。
  只是赵元善相比以前对他陌生了许多,自从赵震死后,他能感觉的出来,她跟赵元善之间虽然看似平和,其实无形之中已经开始陌生。
  甚至,只有相敬如宾的感觉。
  裴敬甫拉她躺到床上去的时候并未立即动她,她有点木木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的神色让他看不出来她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可有一点十分清晰,他没有在她眼中看到她对自己的意思情意。
  他问她:“你不想?”
  赵元善攥了下手指,过于平静的回了句:“没有。”
  裴敬甫沉默须臾,忽然放开她,起身坐在床沿,低低叹了口气:“罢了。”
  赵元善也坐了起来,二人久久都没有说话。
  裴敬甫不喜欢这种相敬如宾的形式,他喜欢她像以前那样总是缠着他,不厌其烦的跟着他,纵然那是她怀揣着目的而来。
  他也喜欢。
  “元善。”裴敬甫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对她说道:“你的那位表哥来京师了。”
  赵元善抬眼看着裴敬甫的侧脸,不明所以:“什么?”
  “他倒是个有本事的,坐上了都察院副都御使的职位。”裴敬甫的语气隐隐带了一丝别扭,“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就来看望你了。”
  今日王泽安的出现让裴敬甫有些意外,他倒不知王泽安居然考来了京师,还受到了皇上的赏识,被一下封为都察院副都御使。
  其实今日大殿之上他并未第一眼就认出王泽安,只是隐隐觉得眼熟,王泽安善于言谈,确有几分学识,在大殿之上大放光彩。是后来下了朝,王泽安主动找上自己提醒“上回指挥使大人误会了鄙人与表妹的关系,还对鄙人动了手”他才想起这个人就是赵元善的表哥。
  这个消息对赵元善来说有些意外。她压根没想过王泽安会来京师,还任了职。还一来就去了都察院任职。
  梨花郡王家是王夫人的母家,也就是赵震的岳丈家。若是换做别人,就算是再有才华,定不会提拔罪臣的亲戚。只是杨佑不一样,他善于利用人际关系相互制衡,也从不以出身定人,而且他私底下也知道王家与赵震之间的隔阂,用王家的人,他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元善见裴敬甫说起王泽安时的神情并不是多和颜悦色,又想到上回在凤阳镇时,他曾对王泽安动过手,心里便猜想今日二人相见会不会有什么冲突,她正想询问,便听裴敬甫说道:“你那表哥今日比上回稳重了不少,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上回我打他的事情。”
  “那这回,你跟他是不是……”
  “没有。”裴敬甫知道她问的什么。
  赵元善暗暗放下心,王泽安口舌犀利,裴敬甫脾气又不是特别好的人,若是三言两语不对,王泽安那副身子哪能容得裴敬甫一拳头?
  “皇宫之中,怎好动手?”今日虽然王泽安比之上回收敛了很多,上回他嚣张不过是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知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个王泽安话里话外依然带着刺。“你那表哥对你挺放不下心的。如果不是在皇宫,他今日话里话外的挑衅我,我想他那副都御使的职位,定要晚几日才能上任。”
  不知为何,见到裴敬甫这副模样,赵元善忽然想笑。
  但她忍住了,“我表哥善于言辞,你若是动手,定会是你的不对。”
  毕竟是赵元善的表哥,裴敬甫还不好说些什么。更何况,如果只逞口舌入之快,他的确不是那王泽安的对手。
  可那又有什么打紧?只要那王泽安被他抓住一点把柄,只要被他知道他对赵元善存的心思,他定会找机会把他踢出京师。
  作者有话要说:  情敌出现,裴哥危机警告啊——
 
 
第九十四章 
  赵元慧怀了孩子之后, 身子并不大好。欧阳岚平日里也再不去别处,除了内阁中的朝务,其余的时间,他都留在府中照顾赵元慧。
  京师之中,赵家只有赵元善姐妹相伴。
  赵元慧初为人母,对许多事情都不清楚。好在赵元善虽然没有过子嗣,但因为之前假孕那段时间与三夫人岑氏待在一起,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禁忌。
  从欧阳府回去,已临近黄昏。
  近几日赵元善的气色都不大好, 从欧阳家出来没多久,她便觉得一阵头晕。
  惊鹊眼疾手快,提前搀扶住了她。
  “夫人, 奴婢看你的脸色这几日都不是很好,不如明日别去欧阳府了, 留在府中修养一阵吧。”
  赵元善自小身子不算强健,很容易得病。不管吃过多少补药都没有用。
  前世她的身子虽然也弱, 但并没有现在这样力不从心。尤其是近日以来,她总是感到自己很累。
  赵元善摇摇头:“我没什么大碍,或许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有些心力交瘁了。
  “表妹。”
  身后乍然响起王泽安的声音。赵元善和惊鹊回过头,就见到王泽安正站在她们身后几步之外。
  王泽安走近, 刚想寒暄,便见她憔悴的有些明显的容颜。
  他心头一紧,“表妹, 你这是怎么了?你生病了?”
  他知道赵家落败的事情。王家之前有多想巴结赵家,现在就有多想撇清关系,生怕沾惹上一点祸。他考进京师,来朝任职,祖父和姑母,父亲不是没有反对过。
  赵元善笑了笑:“我没有事。听闻表哥来京师已经好几日了,我这几日没有空闲,所以没有去拜会表哥。”
  “一家人还说这种话?”王泽安看她连笑都有些苍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裴敬甫对你不好?”
  赵元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问这话,回道:“没有。”
  王泽安紧张的抓住她的手臂:“那你为何会变得这样憔悴?上回在凤阳镇我看你还是好好的。”
  他追问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有些加重,赵元善眉头一蹙,王泽安才惊觉自己过分紧张了。
  他僵硬的放开她,问道:“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表哥不必担心我。”赵元善看了眼天色,因为现在她的头晕的厉害,便想早点回府,“今日恰巧遇到表哥,我还没有什么准备,改日定去你府上拜会。”
  王泽安道:“今日不是什么恰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惊鹊察觉到赵元善体力有些不支,需要休息,便对王泽安道:“表公子若有什么事情还是等下回再说吧,大娘子有些不舒服,还是得早点回去歇息。”
  王泽安见赵元善确实是不舒服,千言万语便只好收了回去。“那我们改日再叙,你早点回去歇息,养好身子。”
  赵元善小时候虽然比别的女孩子顽皮,可身子却是一直弱的,一直吃各种补药都不见好。纵然如今她嫁为人妇,她还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一个女子,他也不忍看到她这个样子。
  赵元善微微福了个身:“既然如此,那表妹就先告辞了。”
  “表妹,今后我就在京师,虽然现在赵家……”王泽安看着她的背影,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有什么难处尽管找我,我定二话不说帮你。”
  “谢表哥好意。”
  见赵元善在惊鹊的搀扶下离开,王泽安站在夕阳的余晖里,叹了口气。
  如果赵元善还能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他就好了。
  ——
  夜幕之时下了场雨。明明是初夏的时节,赵元善却觉得发冷。
  她坐在镜子前梳头,没两下,她便觉得不对劲。
  手指拂过头发,指尖便多了一些发丝。
  赵元善错愕的看着手指掌心缠绕的那些掉发,又连带着抓了几下,掉发越抓越多。
  象牙梳上也都是她的头发。
  赵元善久久不能回神。她从未如此频繁的掉头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最近身子太差了么?
  正在冥想之际,门被人推开,她抬头看去,是裴敬甫回来了。
  赵元善并未在这掉发上多想,见裴敬甫回来,便下意识将手心里的头发揉作一团丢到一边。
  裴敬甫来到她跟前,刚想开口说什么,见她神色苍白憔悴,眉头一拧:“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没什么,只是最近觉得有些累罢了。”
  裴敬甫道:“明日找个郎中来瞧瞧吧。”
  “嗯,好。”
  后来二人都再无他话。
  第二日,王泽安来了裴府,带了许多补品来看望赵元善。
  王泽安的府邸与裴府相隔的距离并不近,坐马车路程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今日他无事,昨夜就开始准备了东西,今日来看望赵元善。
  赵元善没有想到王泽安先来裴府拜访了,便命人备下茶水点心招待。
  王泽安入了府之后,与赵元善寒暄了几句,没有看到那个男人,便问:“裴大人今日不在府上?”
  赵元善:“他去锦衣卫司了。”
  王泽安了然。不在正好,反正他跟那个男人相看两厌。
  赵元善看向王泽安手边那堆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滋补的东西。昨日我见表妹起色特别不好,所以今日便带点这些东西过来。”
  “有劳表哥。”赵元善说罢,忽然喉咙有些轻痒,便用帕子掩嘴咳嗽了两声。
  王泽安见今日赵元善的脸色比昨日红润,心里头安了不少,“今日见表妹似乎比昨日好很多了,你再多加休息,别想的太多,纵然姑母已经不在京师,可有我这个表哥,你别怕没有人照应你。”
  “我知道。”赵元善浅浅一笑。
  她略显病态的脸色上忽然绽放这么一个笑容,让王泽安的心都堪堪化开。
  今日其实赵元善的气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她只是妆粉施的有些厚重,掩盖了那层原本的苍白罢了。
  “之前有个芙仪公主的案子,都察院也在其中审理。我了解过那个案情,罪犯原本是锦衣卫指挥同知?也是锦衣卫上下唯一的一个女人,据说她本是将芙仪公主的死嫁祸给你的?”
  赵元善颔首,想起丁以柔还在狱中,裴敬甫也不跟她说那些事情,王泽安如今是都察院副都御使,应当清楚丁以柔的事情。
  于是她好奇一问:“那个丁以柔……现在怎么样了?”
  王泽安多多少少听过那个丁以柔和裴敬甫,赵元善之间的事情,不过看赵元善好像不太知情的模样,便好奇的问了句:“裴大人没有跟你说过这事?”
  “什么事?”
  王泽安:“昨日丁以柔已经死了。”
  “死了?”
  “嗯。是自缢的,昨夜便抬出去埋了。”王泽安在都察院就任之后,听说过不少京师内的事情,有些人明面上不随意说,私底下却是传的风言风语,比如那个丁以柔与裴敬甫之间的关系。
  听到那些事情之后,王泽安更为赵元善打抱不平了。
  “表妹,看你的样子,你好像不知道?昨天丁以柔的事,裴大人可也是在场的,他昨天回来没有和你说?”
  “他不和我说这些事情。”
  王泽安冷笑:“不和你说?莫非是有什么心虚之处不成?”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