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急。
也不需要急。
夜色渐暗,电影也结束了。
白悠悠打了个哈欠,挽着何愈回房——
她坐在沙发上,双臂环胸的看着何愈,开门见山的问道:“喜欢徐清让?”
何愈不觉得自己有必要隐瞒什么,点了点头:“喜欢。”
白悠悠又问:“那你确定他喜欢你吗?”
何愈迟疑了,喜欢吗?
可是他和自己都这个那个了,应该是喜欢的吧。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内心所想,白悠悠提醒她:“你去问问周然和顾晨,他们两个都是单身,估计第一次早就没了,所以做没做和爱不爱没关系。”
何愈犹豫:“那……”
白悠悠打断她:“姑且就算他喜欢你,但是你真的了解他吗?”
如果是刚才,何愈还会很肯定的回答他:“当然了解啦。”
可是现在,她又不那么肯定了。
白悠悠叹了口气,何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当然希望她能幸福,能够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可是徐请让那个人实在是太神秘了,她家的情况,她也有所耳闻,虽然很多都是边角料,不能全信,但大抵也是半真半假。
如果何愈只是想要玩玩的话,她无所谓。
可是何愈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认定了一个人,那恐怕就是一辈子了。
“当然,你要是真的喜欢的话,我也不介意多这么一个妹夫。”
何愈皱眉:“怎么算都是姐夫吧?”
白悠悠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这人总是喜欢在这种小事上计较,她想占点便宜都不行。
“行了,晚安吧。”想了想,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瓶药递给她,“稍微擦一下。”
何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
脸一红,伸手接过。
擦完药以后,她穿着睡裙躺在床上。
满脑子都是徐清让刚才的话。
他对她负责。
嘴一抿,她抱着被子往旁边滚,努力抑制着尖叫。
他是怎么做到又苏又可爱的啊!
她把头埋在枕头里,片刻后,又抬起来。
要不……
稍微看一看?
反正他们都这个那个了,也不用再故作矜持了。
何愈穿上外套过去,房门是关着的,只有门沿下面泄出丝丝光亮。
何愈屈手敲了敲,小声喊道:“徐清让。”
里面传来衣服窸窣的声音,再然后,门被打开。
徐清让戴着眼镜,白色的衬衣,袖口卷至臂弯。
看到她了,笑着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何愈脸一红。
这人简直犯规,怎么可以笑的这么好看。
进去之前,她四处看了看,生怕走廊中有别人。
然后才进去。
桌上的药还没来得及收,最旁边放着一杯热水,瓶盖里装着安眠药,白色的,很小一粒。
何愈疑惑:“你还在吃安眠药吗?”
他笑了笑,把药倒回瓶中:“今天应该不用。”
“为什么?”
徐请让但笑不语,他给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何愈拧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孩子开口呢。
她抿了下唇,一点一点的蹭到他旁边:“那个……昨天的事。”
徐清让安静的看着她,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敛了下来。
仿佛一个等待制裁的囚徒。
害怕她说出那句,我昨天喝醉了,一时糊涂,要不咱两就当忘了吧。
他不知道她真的说出这句话了,自己会怎样。
可能会控制不住,让她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然后把她绑在这里,哪儿都不许去。
只能看着他,只可以看着他。
他一直努力装出温柔的假象,就是害怕她会害怕,然后远离。
从小到大,对于想要的东西,他从来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哪怕是真的很想要,他也不会开口多说一个字。
可何愈不同。
从第一次遇到她那天起,他就想她把她关起来。
只有自己能看见才好。
他无法忍受那些带着爱慕和倾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感觉,他们会抢走她。
“我们现在是……”
徐清让看着她:“什么?”
她干笑一声,揶揄过去:“没,没什么。”
想问他,我们现在算在一起了吗,可又问不出口。
她的脸皮不该这么薄的啊,难道有了喜欢的人以后,都会这么容易脸红吗。
何愈觉得格外伤脑筋,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来,他这次来可能是怕无聊,特意带了几本书过来。
都是些严肃文学,何愈现在的脑子没办法将它们拼组成一句话。
在她眼里,它们都是单个的个体。
看不出什么意思来。
她手有点痒,想用笔把那些字都给涂黑。
读书时期养成的坏习惯,好歹还是忍住了,毕竟不是她的书。
这样太没礼貌了。
她打了个哈欠,歪头,一目十行。
徐清让的声音温润清冽,在耳边响起,他站在她身后,将另一本也递给她:“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不用,我就是觉得无聊,随便翻翻。”
他垂了眼睫,声音有些低,似是轻喃一般:“和我在一起,很无聊吗。”
好像还有那么点委屈。
何愈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开口解释:“不是不是,不无聊。”
他歪头,视线落在她脸上,脸上的阴霾逐渐消散,像是天边第一缕日光。
带着光亮,却依旧还有晚风的凉爽。
温柔的,让人舍不得眨眼。
“我逗你的。”
他在她旁边坐下,轻轻握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骨节,动作轻柔又细致:“我只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多注意到我一些。”
不然他会嫉妒,还会有那么点难过。
就连他自己,也低估了自己的占有欲。
甚至连一本书的醋都会吃。
何愈抿着唇,忍了一会,没忍住。
笑的眼角都弯了:“那……”
她才说了一个字,有人在外面敲门:“徐清让,我手机没电了,把你手机借给我打个电话。”
是顾晨的声音。
何愈听到后,急忙站起身,四处找地方躲。
徐清让看着她,有些疑惑。
房间大多简易,衣柜又是开放式的,根本没地方躲。
在她准备直接钻到床底的时候,徐清让大概清楚了她的想法。
拦住她:“地下脏,去床上吧。”
何愈脸一红:“什么?”
他神色平淡:“去床上躺着,盖上被子,他看不出来。”
原来是自己会错了意。
她点头,沉默的脱了鞋,躺上床,将被子盖过头顶。
被子是浅蓝色的,干净柔软,她一闭上眼,似乎就是昨天夜晚的场景。
她和他在这里……
脸又红了。
她觉得真的很奇怪,明明自己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怎么和徐清让在一起,就这么容易脸红。
开门声响起,他们似乎说了些什么,何愈听得不仔细。
只是在最后的时候,她仿佛听到顾晨说:“看不出来啊,你下手还挺快。”
何愈眨了下眼,在被子里躺了太久,有些喘不来气了。
被子被人掀开,徐清让弯腰站在床边:“好了。”
何愈从床上坐起来,脸因为缺氧而变得有些红,长发凌乱,领口也歪了一些。
她大口喘着气:“吓死我了。”
她有点心虚,担心会被别人知道。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心虚什么。
徐清让半晌没说话,视线落在她歪掉的领口上。
白皙的脖颈,锁骨精致而瘦削,没了遮挡,旖旎的红痕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眼神变的晦暗,像是被某种情绪染上。
何愈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掀开被子下床:“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穿上鞋子,白色的棉布拖鞋,鞋面有个兔子状的玩偶,“你早点休息。”
她才走了两步,手腕被人握住。
细白的腕子,在他掌心,尽数握着,她太瘦了。
他抬眸,声音暗哑:“明天再回去?”
何愈诧异回头:“怎么了?”
他松开手,摇了摇头:“晚安。”
何愈挑唇笑道:“晚安。”
第44章 第四十四种爱
何愈的睡眠质量很好,头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可能是白天水喝多了,半夜,她被憋醒。
打了个哈欠下床。
头发睡成了鸡窝。
走廊的灯整夜都是开着的,何愈的眼睛没睁太开。
整个人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像是在梦游一样。
睡眠质量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譬如她现在,还没有怎么清醒,一举一动完全是凭着本能。
走廊尽头就是洗手间,和浴室一起。
很大。
里面有人在洗澡,流水声传出来。
何愈蹲在门口等,背抵着门,埋头睡了。
不知什么时候,里面的水声停了。
门被打开,没了承重物,何愈整个人往后靠。
意料之外的,后脑勺没有传来痛感,有人轻轻护着她。
徐清让的头上盖了块干毛巾,身上还带着沐浴乳的味道。
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她眨了下眼,看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连他根根分明的睫毛都能看清楚。
他的皮肤真好啊,又白又嫩。
明明都三十岁了。
想捏。
然后何愈真的捏了,可能是嫌一只手感觉不出什么,她索性两只手都用上了。
他就站在那里,手还揽着她的腰。
捏累了,她就直接靠在他的怀里。
小声埋怨他:“睡了我还一句话也不说。”
“连句夸我身材好的话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眼底攀附上浅淡的笑意,抱着她的手略微紧了一下。
刚睡醒的她,身上都带着一丝软意,就连责怪的声音也是。
就像是一只小猫,在他面前亮起了利爪,偏偏挠下去的时候,却又不痛不痒。
浅灰色的毛巾沾了湿意,暗了一块,他低头,在她眼角留下一个吻。
能感觉到,她的睫毛颤了一下。
在他吻上去的那个瞬间。
“想说的。”徐清让握着她的手,指腹轻扫过手背,“可是怕你害羞。”
“又怕你因为害羞躲我。”
走廊里,安静的不行。
她的呼吸逐渐变的平稳。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她紧闭着的双眸,和卷翘的睫毛。
徐清让抱的更紧了一些——
何愈起床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
因为时间的流逝,热气已经不在了。
她昨天好像没有倒水啊。
从床上坐起来,刚准备换衣服,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昨天……
好像抱着徐清让撒娇了?
还埋怨他睡了自己还不夸自己身材好?
这是什么让人想自杀的羞耻经历啊。
她埋头重新钻进被子里,自我嫌弃了一会。
又从被子里出来。
安慰自己,往好里说,至少她算是和徐清让说开了。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她一直在想自己和徐清让是什么关系。
酒后乱性的一夜情?还是炮友?
不管哪种,她都没办法接受。
今天周末,幼儿园放假。
陈林为了饭馆的事去镇上了,纪月也跟着去了。
家里没人,陈林就拜托白悠悠他们照顾一下小盈。
小盈显然还没从前几天的运动会里出来,非要拉着他们一起玩游戏,她来做裁判。
何愈打开窗户,往下看了一眼。
顾晨在北城也是一家世显赫的富二代,公司高层,总是一身名牌高定,不苟言笑。
来这里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短袖花裤衩,和他们小区看门的大爷挺像的。
就差没给他配一收音机了。
白悠悠看到她,冲她招了招手:“二白,下来。”
何愈打了个哈欠:“我先洗个脸。”
等她洗漱完下楼,小盈站在那,抱着个比她头还大上不少的球,奶声奶气的讲着游戏规则:“两个人一组,球砸到谁谁就输了。”
开场热身,周然试了下手。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何愈看着顾晨,眼睛都亮了:“牛逼啊老哥。”
顾晨挑唇笑道:“还凑合吧,主要是对面太弱鸡了。”
看着周然的视线,带着赤/裸/裸的嘲讽。
周然气的脖子都红了,他问白悠悠:“我哪得罪他了吗,他这么针对我。”
白悠悠瞥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墨镜下的眼睛往上翻了个白眼。
“你得没得罪他我不知道,但是我这句话说完以后,你的爪子还没从我的肩膀上拿下去,我会让你亲眼见一见,你的后背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