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顿时吓的收回手,小声嘀咕道:“这么凶干嘛。”
比赛开始,何愈和顾晨一组,白悠悠和周然一组。
何愈这个人,玩起游戏来六亲不认。
比赛输了对她来说,比上断头台还痛苦,所以她不管玩什么,都要玩的最好。
顾晨全程只砸周然,像是泄私愤一样。
虽然何愈并不清楚他们两个私下能有什么联系。
就连当事人周然也不知道。
他哪里得罪这位小祖宗了。
中场休息的时候,小盈进去喝水,正巧碰到从楼上下来的徐清让。
小孩子没什么分别善恶的能力,外貌是最直观的判断。
所以她很喜欢徐清让。
跑过去抱着他的腿撒娇:“叔叔,我渴了。”
领口的扣子还没来得及完全扣上,猝不及防的被抱住。
他揉了揉她的发顶:“等叔叔一会。”
早上喝凉的对肠胃不太好,徐清让用奶锅给她热了一杯牛奶。
试好温度以后,倒进她的奶瓶里。
外面有点吵,偶尔传来何愈的声音。
夹杂在其中,听的不仔细。
小盈悄悄告诉他:“他们在比赛呢。”
她坐在椅子上,腿不够长,就这么吊在空中,晃来晃去的。
徐清让笑了一下:“什么比赛?”
“就是玩球比赛,小姨和顾叔叔是一组的,顾叔叔好厉害,比老师还厉害,小姨还抱了他一下。”
其实只是庆祝的一种方式。
徐清让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他眯了下眼,神色变的阴沉:“是吗。”
小盈点头:“对呀,叔叔要不要也去,周然叔叔太笨了。”
她喝的到处都是,徐清让用方帕给她擦干净:“慢点喝,别呛着。”
然后他把帕子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解开袖扣,边卷袖子边往外走。
何愈不知道在和顾晨说什么,笑眼弯成月牙。
一些不太好的情绪涌上,他微抬下颚,静静地看着她。
后槽牙无意识的被咬紧,又松开。
眼底攀上一抹暗色。
心脏像被什么拧住,在她尖叫着朝顾晨冲过去的时候。
清晨的阳光不算浓烈。
有风吹过,脑后的马尾被吹动。
嘴角的笑容染上日光。
短裤下的长腿笔直而白皙。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骨上。
像是很多年前一样,他是球场边的观众,而她则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个。
这种感觉很不好。
让他有摧毁一切的冲动。
想把她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的地方。
没有什么时候,情绪比现在还要强烈。
他是一个病人,他一直都知道。
不光身体和心理,甚至连情感上也是。
可他一直都小心翼翼的藏着,就是怕她会害怕,然后远离。
他那么处心积虑,她才开始对他笑的灿烂了一些。
可为什么,她对每一个都能笑的这么灿烂。
周然累的没力气了,刚刚还想着一雪前耻,这下彻底放弃了。
他挥了下手:“换人换人,我不来了。”
他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往回走,看到徐清让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去吧,记得帮我报仇啊。”
何愈皱了下眉,有些不放心徐清让的身体。
“算了,要不还是……”
她话才说了一半,徐清让点了下头。
“好。”
何愈沉默了,刚才她的目标全场都是周然,可现在……
白悠悠虽然个子高,可现在徐清让身旁,还是矮了一大截。
女人和男人的身材,有着最直接的区别。
最明显的就是身高,其次则是肩宽。
何愈在心里和白悠悠说了声对不起。
游戏结束,何愈他们那组莫名其妙的输了。
因为她全程心不在焉,生怕砸到了徐清让。
畏手畏脚的。
白悠悠并没有因为比赛赢了而高兴。
她面带怨气的看着何愈,硬挤出那四个字:“重色轻友。”
何愈欲言又止。
毕竟她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一丢丢的重色轻友。
她抬了下手,疼的皱眉。
可能是刚才不小心把手腕给扭伤了。
徐清让走过来,垂眸看了一眼。
“过来。”声音清冽。
何愈抿了下唇,听话的跟过去。
可能真像徐清让说的那样,久病成医,他好像对什么都懂一点。
他给她擦药酒的时候,可能是怕弄疼她,动作尽量放的很轻。
何愈抬头看了眼徐清让,后者神色淡漠。
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她犹豫的开口,问他:“你心情不好吗?”
上完药了,徐清让把东西装好:“没有。”
何愈点了点头。
知道他是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多问了。
她把袖子放下来,刚要出去。
“你对谁都那么笑吗?”
低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背光站着,整个人藏匿在阴影之中。
头微低,握着药瓶的手逐渐收紧。
像是有什么在体内叫嚣着。
他一直都努力克制着自己,至少在她面前,得活的像个正常人。
藏起那些病态的占有欲。
可是他不确定。
如果她说出那个是,他会有什么反应。
可能干脆撕掉假面,什么也不想再去管顾。
何愈没有注意到他眼底晦涩隐忍的情绪。
有些疑惑:“哪样笑?”
他没说话。
何愈走过去,轻声问他:“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还是不说话。
何愈也不急,就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
好半晌,徐清让的身形微动,他终于抬眸,低声问她:“刚刚为什么不砸我?”
她说的格外坦荡:“我重色轻友啊。”
眼底的暗沉逐渐消散,喉结动了一下。
他缓缓抬手,盖住她的眼睛。
能感觉到,掌心之下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和眼睛的幅度一起。
看吧,他真的很好哄。
他再次松开手,何愈拿着手机看了一眼:“我先去哄人了,待会再来找你啊。”
“哄谁?”
“因为我重色轻友而产生的受害者。”
她打开门出去。
房门再次关拢,他站在原地,视线仍旧没有挪开。
仿佛能穿透那扇门看到后面的景象一样。
第45章 第四十五种爱
假期结束,上飞机之前,小盈抱着何愈的大腿哭了好久。
说舍不得她:“小姨几年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这么快就走了,下次肯定又是几年后,等小姨回来,估计小盈都长成大姑娘了。”
何愈蹲下身,捏了捏她的小圆脸:“长成大姑娘还不好啊,长成大姑娘了,就比小姨高了,到时候保护小姨啊。”
她低着头,瘪嘴:“可是人家舍不得小姨。”
直到何愈跟她拉了勾勾,保证下次国庆长假还会回来看她。
她才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休息了这么久,整个人都懈怠了不少。
飞机才刚落地,何愈就接到了苏微打来的电话,刘姐预产期快到了,请了孕假。
附近发现了一处遗迹,明天就要过去。
好在就在北城市内。
何愈先回了一趟家里。
何琛的病已经有了好转,最近迷上了打太极。
饭后,何愈被迫和他学了一小段,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陈烟把准备好的泡菜用盒子装好,递给她:“我刚做了点泡菜,给你的邻居送一点去。”
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独居,他们难免有些不放心。
邻里关系处理好了,以后有了个什么紧急困难,还能互相帮衬一下。
何愈在这种事上懂的不多,她得多教教她。
何愈点了下头,接过泡菜:“我知道了,你先进去吧,外面风挺大的,别吹感冒了。”
陈烟看着她,叹了口气:“我和你爸现在就盼着你赶紧找个男朋友了。”
她就知道。
每次回一趟家,这个环节是必不可少的。
“行了,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有数你还能这么大了连个恋爱都没谈过吗。”
她妈似乎有动怒的预兆,何愈很有眼力见的找了个借口溜了。
“再迟点就没车了,我先回去了啊。”
这个点车还多的很,陈烟知道她是嫌自己唠叨。
看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
这孩子,从小就特别有自己的主见,她想要做的事,他们拦也拦不住。
以前读书的时候就这么,后来大学毕业,工作了,立马就攒钱自己买了房,付了首付,还不肯他们帮忙出。
谈恋爱这种事,也是——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宸辉娱乐的副总宋景吸/毒被抓。
照片和录音被人传上网。
宸辉是大公司,白悠悠之前也是这个公司旗下的艺人,好在前些日子合同到期,她正好又有开工作室的打算,就没有续约的打算。
一时之间,宸辉股价疯狂下跌。
书房门没关,徐铮推门进去,电脑屏幕发着萤白的光。
眼镜还没取,徐清让靠在椅背上,双眸紧逼。
徐铮深呼了一口气,屈指敲了敲桌面。
听到声音,徐清让睁开眼睛。
似乎知道她因为什么来找自己,慢条斯理的取下眼镜。
徐铮开门见山的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低头,浅灰色的眼镜布,从镜片上擦过:“我做什么了?”
“让人偷拍他吸……的事情,甚至还录了音。”
徐清让抬眸,又把眼镜给戴上:“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
徐铮一时无话。
做错事的是宋景,她不是想替他开脱,只是……
“做错了事,就得挨罚,徐铮,我应该和你说过吧?”
他的神色淡漠,镜片之下的眼睛似乎还透着一丝寒意。
徐铮咬着下唇,桌上的文件在她手中被揉皱。
她就是讨厌徐清让这幅不近人情的样子。
“他好歹也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啊!”
朋友?
徐清让歪了下头,看了她一眼。
眼眸微眯,他又收回视线:“没事的话,你出去吧。”
徐铮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动静。
恶狠狠的剐了他一眼。
果然,她对他就不该有改观的,这人和小时候一样,冷血又绝情。
如果不是爷爷带他去做了亲子鉴定,她甚至怀疑,当初被人贩子拐跑的,她的亲哥哥,其实早就死了。
顾晨看到新闻后,立马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你小子行啊,我还以为上次的事你还真愿意为了你妹妹吃那个闷亏。”
手机开的扩音,放在一旁,徐清让专心的看着电脑。
偶尔有键盘的敲击声传来,顾晨嗤了一声:“又在工作呢?话说他进去了,你不需要请我吃顿饭庆祝庆祝吗。”
“我说宋景那个人,是不是看上你了,结果因为你对他爱搭不理,然后因爱生恨,要不然他怎么从小到大一直看你不顺眼,不是骂你被鬼上身,就是带头和别人一起欺负你,还把你从二楼推下去,以前说他年龄小不懂事,这都三十了还……”
他话说到一半,对面就按了挂断。
嘟嘟的忙音传来,顾晨耸了耸肩,这祖宗就这样。
你说他脾气好吧,其实也就那样,不想理你的时候,你就算是在他耳边说上一天一夜,他都能完全当你不存在。
你说他为人宽容吧,他又能不动声色的把你推进地狱。
看久了电脑,眼睛有些酸涩,徐清让移开视线,抬手按压山根。
手机静静的躺放在一旁。
他把屏幕按亮,除了简单的软件图标外,没有任何的信息提示。
点开何愈的聊天界面,距离他上条信息已经有半个小时了。
她还没回复。
天色已经很晚了,也不知道她平安到家了没——
何愈昏昏欲睡的靠在车窗上。
本来是想回家的,结果忘了行李没拿,于是又折返回去。
好在赶上了最后一趟公交车。
她困的不行,刚上车就睡着了。
一直到司机过来推她,操着一口熟练的北城方言:“姑娘,终点站到了。”
她从睡梦中被惊醒,刚想道谢,却听到终点站三个字。
“什么,终点站?”
她一个激灵,站起身。
车窗外面的世界,黑压压的一片,只有旁边路棚里的灯光,是橘色的,不太亮。
熄了火的公交车整齐排放着,像是巨大的匣子,长条状的。
何愈脑子都是乱的。
道过谢以后下车,四处看了一眼。
很空旷。
比她住的那个地方还要偏僻。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只剩最后一格电了,这里显然也拦不到车,而且她手上也没现金。
叫网约车的话,估计还没等到有人接单她的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想了一会,她点开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