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那个穿越女——森夏葵
时间:2018-08-23 08:28:38

  他转身走了一段路,愣在桌前的男人们才回过神,异口同声两个字:“我.操!”
  ……
  洒满星光的老街,亮着两三盏黯淡路灯。
  远远望见家阳台上亮着,薄风遥脚下速度又加快几分。自从看了夏云珠的手帐后,他便决定去找赚钱的活计。
  生活的重担不该由她一个女人来扛。
  在京州集市,找份活计混口饭吃很容易,然而21世纪处处都需要身份证,这就使他就业的范围变得格外窄,最后他只能将目光放在建筑工地上。
  招工的汪叔本不打算用他,然而在他展示惊人力气后,态度大反转,一口就把他给要了。
  傍晚还邀请他一起去烧烤摊,盛情难却,不好拒绝。
  他没有可以联络夏云珠的手机,出门前只在饭桌上留了张“有事外出,勿念”的字条,夏云珠到家后迟迟不见人回,早就心急如焚。
  门一开,便从沙发上弹起来,气急败坏一句——“薄风遥!你去哪儿了?!”
  因为太过担心,以至于连平日的敬语都忘到九霄云外,看见他浑身沾满泥泞,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得要命。
  “到底什么事急得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独自跑出去了?迷路了回不来怎么办!被无良司机撞到通知不到我,没钱急救怎么办!你要急死我吗?!”
  她怒气冲冲的模样,不知为何,让薄风遥想到工友们打趣的那句“母老虎”,便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
  嗯……
  的确是越来越凶了。
  但终究是个柔弱女子,拦腰一抱就失了抵抗,娇小身体窝在他怀里,想继续发脾气,却早已没了刚才的气势。
  竖着的一双娥眉下,乌黑眼眸蒙着显而易见的水汽。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他喉咙里发出轻笑,抱着她在沙发坐下,明知故问一句:“这么担心我?”
  他呼吸晕着淡淡酒气,将迷离夜色都熏出几分醉意。
  夏云珠正恼着,没肯给他好脸色,口是心非道:“谁要担心你?要是再这么不计后果到处乱跑,出了事我可不管!”
  他低头,沙哑声音贴在她耳边:“我没你想得这么弱不禁风,不过……这份关心,我很喜欢。”
  耳垂被他呼出的热气熏红,夏云珠抬手推他,却被顺势拉扯得更近,滚烫的唇猝不及防地落下,横在腰间的手也收得更紧。
  被肆意掠夺一番后,她才反应过来,薄风遥这是…醉了?
  “你喝了…唔…多少…酒?”
  话语被他抵进来的舌搅碎,沾染泥泞的外套悄然落地,夏云珠被推倒在沙发上,头顶吊灯明亮的光,在视线里剧烈摇晃。
  意料之外的展开。
  将空气中的冰冷都融化。
  她的手抵在他胸口,却不似曾经那般抗拒……
  吻缠绵得夺走她所有氧气,近乎窒息的时刻,他终于舍得停下,双手撑在她脸侧,逆光中,那眸也亮得惊人。
  “我找了一份活计。”他笑着掏出剩下的两张百元大钞塞进她手里,表情洋洋得意,“以后钱的事都不必操心,我养你。”
  钞票沾染他的体温,皱巴巴蜷在她手心。
  夏云珠脑中嗡响。
  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谁肯雇?他到底…找了什么活计?
  她盯着那团粉色人民币,货真价实的钱,沾着零星泥泞。
  ——该不会是……?!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上也落满灰尘,此般狼狈哪是夜安宫主所能忍受的?
  不可置信地问他:“你找的什么活计?”
  伏在身上的人笑得勾魂摄魄,吐出来的字却格外欠揍:“秘、密。”
  不想和他兜圈子,夏云珠直接问了:“是不是找了建筑工地的活?”
  见他眸光一顿,夏云珠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一个迟早要回去的古代人、曾经风光无限锦衣玉食的江湖大佬,跑去建筑工地搬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不利健康的粉尘、难以忍受的工地噪音、胆战心惊的高空作业,每一样都高亮着“危险”。每时每刻都有民工意外死亡,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她良心何安?!
  “跑那么危险的地方赚点辛苦钱,宫主是嫌我家徒四壁,还是觉得我克扣了您的生活?”
  话一出口,眼眶便泛了红,后怕的感觉顺着血液遍布全身。城市繁华的背后,潜伏着数不清的危险,稍有不慎就惹祸上身。
  工地是什么地方?危险不说,人也鱼龙混杂,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古代人,很容易就被哄着误入歧途,染上黄/赌/毒别说是回朝凤继续当江湖霸主了,等待他的只有灭亡。
  夏云珠操碎了心,他却还在笑,一手把她圈在怀里,一手亲昵地捏她的鼻尖,眼尾扬起漂亮弧度,语调宠溺:“夏云珠,你怎么这么聪明?”
  她生气地瞪眼,打开他的手,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出来,一肚子火气,没心情跟他说笑!
  起身的瞬间,被他强行压回去。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几乎是唇贴着唇说出后面的话——
  叹息般,散在蜻蜓点水的吻里。
  “过去的十几年,你我不相识,所以没能替你遮风挡雨,但既然我来了,便不会让你再吃半点苦。”
  “我薄风遥的女人,当是捧在手心里宠的。”
  “乖,把兼职都辞了。”
  ……
  薄风遥娶了老婆的事,让八卦的小刘憋了一晚上,第二天工地午休,就迫不及待地问:“哥们儿,你才19岁就结婚了,老婆是老乡吧?”
  薄风遥摘掉安全帽随手放在一旁,想了想,轻轻地应一声。
  江川市是曾经京州龙城,忽略一千年的距离,他和夏云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算是同乡。
  小刘递给他一支烟,羡慕不已:“真好!一个人进城务工辛苦又寂寞,带上老婆一起,就没那么难熬了。”
  想到夏云珠严重警告过他不要随便抽别人递来的烟,于是摇头谢绝。
  小刘笑了声:“别跟我说你不会抽啊!”
  不会抽?笑话!
  单是烟杆,他便收藏无数,红木紫竹绞花做工精细的烟杆配上玉石翡翠的烟嘴,对于烟袋他也十分讲究,只光顾京州老字号的旱烟店。
  只是答应过夏云珠,如果坚持要上工地赚钱,便必须事事小心,旁人的烟抽不得、离席后的酒喝不得、地下赌场去不得、有些窑子也…逛不得。
  ——“我们这里逛窑子是禁止的,您要是有…有那需要,还是等回了朝凤再说吧……找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也…不怕染病。”
  想到她说这话时憋红脸的模样,他便觉得好笑。在她眼里,他就那么像沉溺勾栏院的风流浪荡子?习武之人最忌讳房事放纵,况且江湖处处算计,哪怕送来天仙似的美人他也不敢乱碰。
  ——惨死床上的人,可不在少数。
  小刘那话只是随口一说,见他不接,也不强求,自顾自点上烟,又问:“对了,你老婆在哪儿打工?有机会带来给大伙见见呗!”
  劣质烟草燃烧后的刺鼻焦味中,薄风遥提着裤腿在一堆砖块上坐下,声音平静地说:“没打工,她在江川大学读书。”
 
 
第26章 
  此话一出, 周围的喧闹散了一般,大家仿佛约定好了般,同时噤了声。
  薄风遥敏锐地察觉到无数双眼睛落在了身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仿佛他说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难道夏云珠骗了他, 其实21世纪女子也没有资格去国子监?他还未看到有关教育这一册的百科全书, 并不清楚当今的体系制度, 以为自己无意中说错话,面色不觉沉下。
  小刘第一个回神, 声音有点结巴:“你老婆是大、大学生啊?”汪叔补一句:“还是名牌大学!”
  薄风遥不敢乱答, 只反问:“……怎么?”
  “你问怎么?大哥你在搞笑吗?!全国十几亿人口,上大学的只有8%,挤进名牌大学的更是屈指可数!你家里得烧多少高香才娶这么厉害的媳妇儿!”
  小刘虽不是在夸他,却也令他升起一股自豪感来。
  但很快, 唇角牵起的弧度便被硬生生打断,有人没眼色地泼来冷水:“19岁扯不到结婚证吧?乡下摆几桌酒席的婚姻是不作数的, 老婆随时能跟别的男人跑。不是我说风凉话,城里诱惑大,谁不想住市中心的高级公寓?谁不想出门就是豪车接送?女人一旦聚在一起就是攀比, 什么化妆品衣服包包鞋子首饰,太寒碜谁脸上挂得住?又是名牌大学出身, 多好的条件非挂在你身上?遥小子我知道你长得一表人才,这张脸不知迷倒多少小女生,可生活很现实, 长得帅不能当饭吃,你得有车有房,女人才会死心塌地跟你过日子。”
  气氛陡然变得尴尬而凝重。
  薄风遥想起那天开车送夏云珠回来的人。
  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
  在京州,他富贵逼人;来了这里,什么也不是。
  这瓢冷水泼得他心凉透,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干完活他便打算去一趟江川大学,一则接夏云珠回家,二则看看她身边有没有不要脸的苍蝇。
  建筑工地搭建在江川上游,左侧是万科开发的新楼盘,三十层电梯公寓,和远处的别墅区色调一致,烘托出难以忽视的气派。
  工地蓝色铁皮的围栏外,一条宽阔马路隔绝出两个世界。
  薄风遥正站在门口的水龙头前洗手,灰黄色泥泞颜料般被冲走,他掬水洗了把脸,眉目干净如初,然而裤脚全是干涸泥块儿,黑色T恤和腰间系着的卫衣也脏得没眼看。
  可惜他只有这一套衣服,洗了一晚上晾不干只能勉强穿。
  小刘忙活完也凑过来洗,顺便约他喝酒,薄风遥扯过脖子上的毛巾擦干脸手的水,谢绝道:“不了,我去学校接老婆回家。”
  “现在?”小刘一脸惊。
  他点头,脚已朝前迈出一步。
  小刘连忙拉住他,湿漉漉的手在他衣服上揪出一抹水印,薄风遥不悦地回头,就对上他瞪圆的双眼,诧声问:“就你这样?!”
  “我哪样?”薄风遥拧眉,对于小刘挤牙膏的说话方式显出不耐烦。
  小刘却是再一次地跳脚,手都顾不上洗,凑他跟前来:“你哪样?我说,哥们儿你存心丢你老婆的脸么?江川大学是什么地方?全国最优秀的年轻人的聚集地!你一个脏兮兮的民工闯进去,小心被保安给赶出来!”
  一身污秽,薄风遥也难以忍受,昨晚便有意想去买两套成衣,然而担心夏云珠着急,便径直赶回家,今早匆忙出门也没空,眼下见时间还早,又经小刘提醒,便决定先去换身衣服。
  他朝对街看了眼,问小刘:“附近,哪里有卖成衣的?”
  ……
  深秋的阳光很淡。
  也不过3点40,天便开始发暗。
  高数课结束后,夏云珠顺道往图书馆去,因为缺钱,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安排了书店兼职,然而重点大学的学习任务并不轻松,她必须将琐碎的时间都利用起来。
  薄风遥什么时候收工她不清楚,想着应该和普通上班族差不多,便算了算时间,复习一个半小时回家刚好。
  昨晚薄风遥给的两百块她用信封替他收着,没有用的打算。书店兼职时给15,勤快点一个月能赚两千左右,除去必要的生活开销,应该能攒够学费。
  她一直都是这样独立,所以当薄风遥说要养她的时候,虽心动了一瞬,但还是很快找回理智。
  谁不想当娇柔的菟丝花被人捧在手心宠?可薄风遥迟早是要回朝凤的,她不能因为一时的依赖,丢掉赖以生存的坚强自立。况且她面试时跟书店老板说过会长时间干下去,一星期不到就辞职,像什么话?
  图书馆里很安静,每个人都专注于手中的书本,学习氛围十分浓郁,夏云珠找了个角落的位置,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下来温习专业课。
  从6月那场穿越起,她便像只陀螺,不分昼夜地旋转,除了上周六稍微放松了一天,其余时间都在争分夺秒地忙碌。
  疲惫早已积攒成山,在看完一小节内容后,她扛不住睡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已是黄昏,窗外投来橘红色的光,在她纯白的针织毛衣上镀一层秋色。
  夏云珠心一跳,猛地从桌上坐起。
  原本只是想趴下来小憩一会儿,没想到居然睡熟了!
  下意识地去摸手机看时间,身旁传来一道清越男音,伴着翻书的脆响一并入耳:“现在5点40。”
  耳熟的声音,驱使夏云珠抬头,只一眼,倦意顿时散了。
  景越坐在她右侧,此时低着眉,目光飞速扫过书页,不时提笔批注,察觉到她的目光,头也没抬地说了句:“再等我几分钟,最后一节的重点很快划完。”
  夏云珠还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注意到放在面前的教材不见了,终于明白过来,景越手里捧着的,是她的书。
  想到他这段时间的冷待,唇不自觉抿紧,别开眼,声音细若蚊呐:“……不用帮我划重点…我可以找杨露借……”
  景越恍若未闻,沉默地画完最后一条重点,这才合上教材递给她:“这一科的重点我全用铅笔给你勾出来了,注意我标的那几道课后大题,极有可能是重修考试的原题。”
  夏云珠看着眼底红色封面的教材,视线不可避免扫到他递书的手。
  温润如玉,亦如其人。
  虽然知道景越的示好纯粹是出于愧疚,但毕竟是曾经仰望过的男神,一次次帮她、护她,感激中有些情绪悄然滋生。
  尤其那日他撑伞站在雨帘中的身影,温柔得让人难以克制地心动。
  好在那场雨冲远了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之后景越对她又恢复了冷淡,周遭的流言蜚语并不好听,但心里却轻松许多。
  她不希望景越背负这份自责,也不希望他给自己不切实际的奢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