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苏幼薇侧了侧头,眉尖略微上扬,似噙着一丝戏谑,唇凑近他的耳畔,吐气如兰:“你不擅此道,却要我舔,自己又受不住。”
苏幼薇本性一向如此,遇强则怂,遇弱则强,这不,见俞君泊气势显弱,再想到自己方才被他压着欺负,便忍不住调戏上他。
原本,在这方面,一直是她主导,而他举止青涩,如今却反过来,怎能让她不忿?须知他太强大,她能压住他的,也唯有这点。
俞君泊瞥来一眼,目光暗如深渊,须臾,扬声道:“来人。”紧接着,他松开绳索,床前的帷幔落下,遮掩了床上风景。
门口一直有人守着,早已听到屋内动静,本欲端洗漱物入内,但让杜七阻止,直到此刻,听到王爷的传唤,才轻声推门而入。
“搁在床头便可。”俞君泊淡淡道,虽尽量让声音正常,但仍有些沙哑,尾音微微拖长了点,让人有酥麻之感,极其诱人,“传膳。”
苏幼薇心痒痒,指尖在他手心里打转,眼波流转。这个声音,简直让人腿软,不止她心动,外面的两名婢女亦在脸红羞涩。
“都出去。”她开口。她才不大度,白白让人去听他的声音,然后暗暗想着他。
两名婢女退下,不敢朝床上看一眼,虽心里好奇,被勾得心动,但也知分寸。她们今早才到里屋门口,并不知床上的人是谁。
直到出了院子后,两人才交流了几句,语气颇为感慨,轻声道:“楚国公主仗着与王妃相貌相似,便以继王妃自居,真真胆大。”
“终归是一场空,王爷心不在她。”另一丫鬟低语,表情莫名,四顾周围一番,“此消息需否禀明郡主?她一直与楚国公主不和。”
“去罢,郡主一向大方,说不准能赏我们几个小物件。”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全都露出笑容,转道去了另一处。
清水端上榻。苏幼薇拧干毛巾,瞅了瞅俞君泊,见他面有红晕、气息不稳、双手紧握,疑似在强忍着,一时之间无比犹豫,好心地问道:“你当真要我擦?你憋得住吗?”
最主要的是,他憋坏了,她以后怎么办?
俞君泊倏然睁眼,眼里似蕴着狂风暴雨,暗沉汹涌,让人心惊。他的声音极哑:“你在质疑本王的定力?”
苏幼薇踟蹰少顷,坦诚地点头,回道:“面对我,你的定力显然不深。”否则,被她舔了几下,他怎会血气上涌、欲罢不能。
“你未免太过自信。”俞君泊冷冷回道,可因声音太哑,且富有磁性,便少了威力,反而增了一丝魅力,颇为骄矜,勾人心神。
苏幼薇稳了稳心绪,便即拉开被褥。所谓事实胜于雄辩,他既然不信邪,那她只能让他看看,面对她时,他的定力是否溃不成军。
至此,她已然看出,俞君泊有打算,并不欲在此时圆房,那她便再无顾忌。他既送上门让她调戏,就别怪她让他“娇喘”。
彼时,俞晓晓一身精致骑装,正用着早膳,小脸沉着,显然心情不佳。她本与严飞仙约好去狩猎,但就在刚刚得知消息,昨夜哥哥和楚玉同游,便损了几分好心情。
若是楚玉真成了第二任王妃,做了她的嫂嫂……俞晓晓磨牙,紧握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稀粥,便觉人生灰暗无光。
她嘀咕道:“先是苏幼薇,后是楚玉,我哥哥怎总遇上这种人?”想罢,她又哼了声,若是细论,苏幼薇更好些,至少明着折腾坏事,不像楚玉,表面一套背着一套。
“郡主,有二人求见,说是事关王爷。”一名丫鬟缓步入内,拜了一拜,“据她们二人所言,今日早晨去时,发现王爷与一名女子同床。”
俞晓晓一怔,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心里第一反应,便是苏幼薇回来了,否则凭她哥的性子,怎会与旁人有染。
罢了,甭管床上是谁,总归是好事,否则她哥这般下去,她不止心疼,也会担忧。
“你速去安平王府,请严郡主稍待片刻,半个时辰后,我再与她汇合。”俞晓晓立即下令,扔下勺子,用丝巾擦拭唇瓣。
旁侧,有丫鬟端来温水。她洗净双手后,才笑吟吟道:“去将此事禀报楚国公主,本郡主看她不顺眼许久,今日便出口恶气。”
她话锋一转,又道:“至于门口那二婢,赏一两银子,但也警告一番。主子床帏之事,岂可明言,再有下次,本郡主绝不轻饶!”
“是,郡主。”小丫鬟再拜,便即后退而出。
“什么?”得禀消息,楚玉震惊,一张俏脸青白交错,阴沉沉的。昨日她才有进展,如愿约到俞君泊,心情正好时,怎知便遭重击。
哪个小蹄子,敢抢在她的前面,不怕死?
“公主稍安勿躁。”嬷嬷忙提醒,轻抚着她的背,朝她使了个眼色,满是皱纹的面容上绽着笑容,活脱脱一朵菊花,“王爷是男人,哪能没几个侍妾,这是好事。”
她一句话,便惊醒了楚玉。若是有头有脸的清白女儿家,怎无明媒正娶,便出现在男子的床榻上?由此可证明,那女子无名分,许是王爷一时兴起,事后至多给予侍妾之位。
“嬷嬷说得是。”楚玉点点头,面色好看几分,可心情仍差,虽说那人动摇不了她的正宫位置,但却先她一步得到王爷的垂青,让她恼恨不已。
在楚国王宫,因她母亲出身不高,又不得宠,才致使她无人问询,直到楚国战败,需要公主屈尊和亲时,她便被父王记起。
楚玉忆着旧事,忍不住握紧小手。上天给了她这副容貌,让她能入住锦王府,便不可错过机会。那俞君泊,她一定要得到!
她一瞬间联想很多,若带着大殷皇朝最尊贵的男人回国,那该有多得脸面,她父王兄妹必胆颤,后悔曾亏待了她。
“郡主派你来传话,那她人呢?”楚玉问道。路要一步步走,待她成了王妃,成功嫁予俞君泊后,再与这小姑子慢慢算总账。
丫鬟不卑不亢道:“郡主已动身,去了王爷的院落,奴婢告退。”
待她退出后,楚玉一挥手,将桌上茶具扫落在地,伴随着清脆声响,冷冷道:“她不过郡主,底下丫鬟都敢在本公主面前摆谱!”
有几个丫鬟传话时,会当面对主子说?向来都是先由仆人接见,禀报主子时由主子定夺见与不见。怪只怪她客居锦王府,公主仪仗在外面,否则这些奴婢哪能随意见到她。
楚玉心里憋气,可也明白,自己虽有公主名号,但尊贵远不及俞晓晓,谁让人家有一强大的兄长呢?不止她这楚国王室公主,便连大殷皇朝公主,都得位居俞晓晓之下。
“公主忍着气,只为将来着想。”嬷嬷劝道,面色稍显阴郁,附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可有一事,公主不得不防。锦王府人脉不旺,那对子嗣便极其看重。”
“本公主明白。母凭子贵?”楚玉冷笑,“那也得她有福气享。”她抚了抚自己的鬓发,对着镜子细细端详,“嬷嬷,我们也去。”
她倒要看看,那女子生得何等模样。
飞雪满人间,偶有一两片,轻转旋舞自窗户飘入里屋,落在地上,刹那间便融化,化作了一小片水泽。屋内的烛火亮着,红烛烧了一夜,柔和的光晕,映得气氛越显旖旎。
俞晓晓二人在门口撞见,双方丫鬟互见礼。楚玉皮笑肉不笑,柔柔道:“郡主先请。”
“哼!”俞晓晓将小脑袋一扭,给了她一个后脑勺,懒得和她客套,踏着步子便入内。
身后,楚玉暗咬银牙,跟了上去。
在里屋门口,杜七一拜,虽有一夜未睡,但精神尚好,此刻面露难色,扫了她二人几眼,又看向里屋。
屋里的情况,他已听明白,无非是王爷不甘心,先否认定力不深,被王妃一番折腾后,又否认在“娇喘”,言道是嗓子不舒服。
王爷二人辩得激烈,他一人守在外面,听着那些话,心里苦闷,只怪自己仍单身。
俞晓晓上前,小声道:“屋里的人,是谁?”
杜七正欲回答,却在此时,屋内又传出清脆女声:“那你让我再摸几下,看娇不娇喘。”
他心里一颤,幽幽长叹,忽为王爷心疼,碰上这么一个姑娘,人生当真多姿多彩。
“果然是她!”俞晓晓咬牙切齿,听到熟悉的声音,心中的怀疑得到证实,又是恼怨又是欣慰,一时间眼眶微红。
她哥哥,总算不必再等待。
楚玉同在咬牙切齿,心里恼恨不已,绞着手绢暗骂道:狐媚子、狐媚子、狐媚子!
竟白日宣淫!
第73章 战火硝烟
娇喘?一名女子对男子如是说道?
“放肆!”正在几人脸色各异时, 屋里又传出男子冷冷且极哑的声音, “你放手, 不准扒本王的被子!”
众人微怔, 一时间想入非非。难不成王爷势弱, 里面那女子太强横, 上演了一出霸王硬上弓?若非如此, 他怎会一副受欺凌模样?
俞晓晓将眼一闭, 无奈地叹气。在外人的眼里, 她哥哥向来英明凌厉, 一张冷脸能让人退避三舍,叫人不敢造次, 偏偏遇上一个苏幼薇, 便似碰上克星般,处处受制。
楚玉恼恨难耐,小手捏得发白,上等的手绢都被撕出几道痕迹。俞君泊是何等人?她怎会不明白,若他真不愿, 便不会言语制止, 何况,那语意虽在拒绝, 但语气却较软。
但她不知是自己有所误会,只因俞君泊动情, 且未曾遇上此类事, 那向来清冷的调子里, 便多了一丝窘迫,致使语言失了气势。
便在此时,那少女戏谑的声音又传出:“你羞什么羞?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这话委实太奔放,屋外一众人面红耳赤,心头似有小鹿乱撞。殷朝民风虽开明,但一个女儿家口出无忌,倒也是一件奇事。
楚玉僵笑着,勉强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不知在君泊屋里的,是哪府的小姐?”她心里的怒火,已呈燎原之势,便觉脑中有烟火齐放,轰轰震得她双耳失音。
那浓烈的危机感,充斥着她整个心房。几乎在这一瞬间,她生了杀心。无论屋里人是谁,都不能容其存在,否则她地位不保。
“自然是锦王妃。”俞晓晓瞥来一眼,小巧的鼻子微皱,颇为轻蔑地看她,面容精致如同玉石,似笑非笑,“你竟还觊觎王妃位。”
“郡主,岂能用王妃之位说笑?纵得王爷宠爱,也需经三媒六聘,登册在案,才可尊称王妃。”楚玉仍是平和回道,但脸颊变色,微现扭曲,扫了俞晓晓一眼,目有愤意。
这是第一次,有人当着她的面,语出鄙夷。觊觎锦王妃之位?那本就当属于她!
咚咚咚!杜七敲门,动作很轻。几人间的争锋相对,他作为下人,也不便插口。
屋外话声很小,隔着一扇门,让人听不清,只能听见一片嗡嗡声。
俞君泊蹙眉,忽扬声道:“本王要起了。”他望向苏幼薇,扯了一下被子,目光一瞪,面有警告之意,但彼时少了几分威严。
谁都无法在光着身、面微红、心恼意乱时,展现威严,纵冷言冷语,也像在炸毛。
因此,苏幼薇一点也不怕,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细细地注视着他,眼波流转间,似漩涡一般诱人心神,用懒懒嗓音喊道:“君泊……”
少女半卧床榻,因一番戏弄,钗落鬓散,一头及腰青丝铺满背脊,粉面含羞,目生情意,白玉般的肌肤仿似闪着晶莹光泽。
俞君泊一窒,墨色的瞳泛着幽泽,忽觉心中滚烫,鼓鼓涨涨的,似有东西欲宣泄而出。
苏幼薇浅笑吟吟,顾盼生辉,缓缓地收回小手,全身缩入被子里。天寒地冻,大雪纷飞,她又是一身单薄长裙,所幸闹腾了一番,身上发热,才不至于冷。
闻言,杜七推门入内,转手又合上门,取过一套官服,垂目站在床头,恭敬地递去。
苏幼薇睁着圆溜溜的眼,一面看着俞君泊着衣,一面问道:“我的呢,给我也备一套,我至今仍着夏衣,很冷。”
杜七飞快抬头,看罢自家王爷,才颔首退出去,吩咐几名丫鬟道:“去伺候王妃梳洗。”
楚玉怔住,失声道:“你说什么?!”若说俞晓晓称唤那女子为王妃,尚有理可寻,乃是为让她堵心,但杜七一个下人,怎敢逾礼?
她心思百转,脑里正嗡嗡时,便听杜七回道:“是王妃,即昭阳镇国公主。”
楚玉呆若木鸡,手里的帕子险些捏不住,脑里一片空白。怎会这样?她一直恼恨,又一直嫉妒的人,如今还活着,便在房里?
“不可能,她已死去!”她心慌意乱,遭遇的打击太大,一时间失了理智。
楚玉心知肚明,自己能入住锦王府,全因这张脸,因与苏幼薇的容貌相似,但如今正品回归,可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杜七面目一沉,冷冷道:“王妃好端端的,公主在咒她?楚国不过是大殷的附属国,公主却对王妃不敬,未免太放肆。”
“我、我不是……”楚玉慌急,语无伦次,实在是消息太过震撼,令她方寸大乱,直到嬷嬷在她腰上轻拍了拍,才逐渐平静下去。
她含笑道:“只因听信了坊间传言,误会姐姐已亡故,今得知姐姐在屋里,一时太过欣喜,才口出乱语,还望海涵。”
杜七偏头不语。楚玉一番话,委实虚假,他自是不信,但顾及自身身份,不便去拆穿。
可俞晓晓却无顾忌,横眼一扫,眉梢飞扬,小手负在背后,小小的人儿颇具威仪,讽道:“笑不出来,那就别笑,比哭还难看。”
楚玉暗咬牙,双目似在喷火,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脸上努力挤出笑,略显扭曲,回道:“郡主说笑,姐姐在世,我自很高兴。”
正在两人争执时,里屋的门开启,俞君泊一袭玄袍,胸膛处绣有银纹蛟,袖口、衣摆以红纹镶边,淡淡道:“怎么都杵在这里?”
在他后面,露出一个少女的身影来。她一身鹅黄长裙,外披一个小袄,再挽了个简单的发式,面上略施粉黛,清新自然又秀美。
她一眼,便看到人群里的楚玉。
两名少女对视,一个盛装美服,一个婉约素丽,其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所幸气质不同,细辩便可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