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夏生面带微笑,看向岁岁:“原来朝小姐还有客人。”
沈树白吓一跳, 抬头看见连夏生,有些疑惑, 想了想,最终确认:“是连先生啊, 幸会,上次在晚宴上见过, 你好, 我是沈树白。”
手却没有伸出去, 依旧摁在游戏手柄上。以和煦的笑容代替握手礼。
岁岁指了指:“沈医生, 玩游戏需专心,你通关失败了。”
沈树白低头一看,当即哀嚎。
岁岁往旁扫视,连夏生已经消失。不用她引路,他已经自主逛起来,倒显得她这个做主人的招待不周。
岁岁连忙去找人。
等沈树白从通关失败的悲伤中回过神,客厅多出的两个人早已不见。
沈树白问佣人:“嗳,朝小姐呢?”
佣人:“不知道去哪,似乎是去找刚才的客人了。”
沈树白坐回去,重新点开存档,游戏进程加载的进度条缓慢向前,他顺便给资临打了个电话:“阿临哟。”
电话那头的资临声音无情无绪:“又怎么了?”
“除了我,你今天还请了其他的客人吗?”
资临语气有所变化,“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树白腾出手,肩膀和耳朵夹住手机,轻飘飘地朝电话那头抛了句:“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的小姑娘带了个野男人回来而已。”
电话沉默数秒,随即响起:“我立马回来。”
从起居室到庭院中央的走廊,两旁蔚蓝色的落地窗户折射出耀眼光芒,岁岁终于找到连夏生。
他正弯腰打开摆放在楼道拐角处的大冰箱。
岁岁气喘吁吁,“连先生,你需要什么,吩咐佣人一声就行。”
连夏生转过身,将刚才从冰箱里取出来的东西递给她:“我随便逛逛,希望不会太过唐突。”
岁岁的视线落在他的手里。他给了她一个芝士柠檬蛋糕杯。
她每天回家都要尝一口的芝士柠檬蛋糕杯。
从高中开始延续的小习惯,中间戒掉过一段时间,搬进堡垒后,她又拣了以前的小习惯。
即使不是来找连夏生,这条路也是她每天上楼的必经路线。
连夏生晃了晃手里的蛋糕杯。
岁岁赶忙接过来。
一边吃,一边偷瞄身旁的人。
连夏生身姿挺拔,视线朝前,“以后我也学朝小姐,在各层拐角处放一个大冰箱,冰箱里放满美食,这样一来,每条走廊迈过去,都能有盼头。”
岁岁松口气。
原来只是巧合。
他又问:“朝小姐,我能参观你的图书馆吗?”
岁岁犹豫不决。
然而不等她回应,人已经朝图书馆出发。
他甚至不用她引路,仿佛早已熟悉这座建筑的内部结构。
岁岁掩住眼中的惊异,跟在连夏生身后,他不但参观了图书馆,而且还参观所有她日常去的地方。
他一言不发,不知不觉间却变成主导。岁岁每次想要出口打探,都被巧妙地转移话题。
最后的目的地,他停下来。刚好停在她的卧室门口。
岁岁说不清自己是急还是气,她有太多的疑问系在连夏生身上,一个接一个,旧的尚未解决,新的又冒出来。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岁岁忍不住开口说:“连先生,我才是这座堡垒的主人。”
连夏生神情疑惑,温和得像是天底下最无辜的人:“我做错什么了吗?”
岁岁噎住。
他确实没做错什么,他只是随便一逛,刚好都逛到她平时的根据地。
包括现在。
“朝小姐,你这个堡垒的结构,和我新买的城堡结构布局差不多,也许是同一个室内设计师。”连夏生轻描淡写一句解释,而后指了指门里面,“朝小姐,这一层应该都是客房,如果今晚朝小姐要留宿,我是否可以提前参观自己的房间?”
岁岁:“这是我的卧室,不是客房。”
她说完这句话,特意观察连夏生的神情,他似乎很是抱歉,朝她表示愧疚之意:“那客房在哪?”
岁岁指了指另一边,“在那边。”
连夏生没有抬腿走的意思。
“朝小姐。”
“嗯?”
连夏生:“你头发上沾了只小虫子。”
岁岁瞪大眼,全身僵硬:“虫……虫子?”
西装革履的男人微微俯下身查看,一本正经:“大概是刚才从庭院经过时沾上的,还在蠕动,生命力旺盛。”
岁岁听到“蠕动”两个字,头皮发麻。
他离得这样近,她几乎都能看清他的肌肤纹理,冰凉的眼镜框自她的耳尖擦过,他的声线清亮悦耳,低声问:“要我帮你弄走它吗?”
岁岁一动不动,“那就麻烦连先生了。”
连夏生的手伸过来。
灯下,他的手漂亮得足以令所有手控发狂。
他的手没有落在她头发上,而是落在她手掌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放缓。
连夏生将她紧张握紧的手一根根温柔掰开。
像是回到十六岁那个夏天,校长办公室外的走廊,他牵着她迈入白晃晃的阳光里。
他说:“别怕。”
耳边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岁岁。”
岁岁猛地回过神,抬眸望见资临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阴寒入骨,冰锥一样刺过来。
连夏生淡然笑了笑,“你的资先生回来了。”
岁岁杵在原地,直到资临大步流星走到面前。他眼皮上下一扫,目光自她的手一扫而过,太过迅速的一眼,瞥得岁岁心跳加速。
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逮住。
刚才连夏生碰她的手,他是不是瞧见了?
资临笑了声,嗓音冷冷淡淡,却不是对着她说,而是对着连夏生:“连先生,欢迎你来做客,为防招待不周,下次还是提前打声招呼比较好。”
连夏生:“刚巧路上碰见朝小姐,KTV唱完歌没地方去,朝小姐邀我来做客,盛情难却。”
资临看向岁岁,笑容意味不明,眸色加深,“哦,是吗?”
岁岁内心叫苦不迭,愤恨地瞪连夏生。
才不是这样,明明就是连夏生自作主张非要跟着她回来。
岁岁张嘴想要解释,话到嘴边,却又做贼心虚。
她确实打了其他的主意想要接近连夏生。他的到来,她并未拒绝。
“资先生。”
话出口,资临已经狠狠牵起她的手,近乎拽,揽着她往自己身上靠。
连夏生这时又说:“原来你们在家里也这样客气,称呼先生。”
资临身形一顿。
内心已经濒临发飙边缘。
接到沈树白的电话后,他立刻赶过来,寻遍所有地方,最终竟然在卧室门口找到人。
卧室门口。
资临深呼吸一口气,声音尽可能平静,笑道:“她喜欢这套,对吗,岁岁?”
岁岁见势不妙,立马点头:“我最喜欢了。”
连夏生转过身下楼。
资临缓下脚步,一步掰成五步,最终连夏生走出视野,他们却还停留在楼上。
岁岁手腕上的大手越来越用力。
她下意识就要抽出来,却被攥得更紧。
资临一张脸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英气的眉眼此刻尽藏冷郁,淬毒一般,他问:“刚才在做什么?”
岁岁声音低下去:“没做什么。”
资临眯眼探过来,太阳穴青筋突突跳。
恨不得立马将她压在墙上教训拷问。
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抛出一句:“你们靠得太近。”
岁岁大气不敢出。
她越是沉默,他越是恼怒。
牙都要咬碎,将人逼到墙角。
脑海中满是刚才的画面。
过去他可以不在乎她的其他追求者,他胜券在握,不用担心无所谓的小事。
但是现在——
“那个姓连的说,你们一起去了KTV?”
姓连的。
岁岁咽了咽。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丝毫不带掩饰。
第53章
稍作镇定后,岁岁并未作答, 她忽视他抛来的问题, 明知故问:“资先生, 你现在是在吃醋吗?”
以她对他的了解, 他绝不会承认。只要不承认, 就能将话题转移。那么多次, 他看到她成群的追求者, 从不曾干涉过, 反而她若是主动往他跟前提及,他还会高兴地戳着她的心窝子,逼她承认,是她想用激将法。
她这一生,只在两个男人身上用过激将法,一个是连夏生,一个是资临。而现在, 误打误撞,这两个男人凑齐了。
“对, 我吃醋。”
资临的答案出乎意料。
岁岁一愣。
犹记得,眼前这个男人曾信誓旦旦地告诉过她, 吃醋是一个男人最幼稚最无用的行为。他曾无数次向她证明,他是个靠谱的成熟男人, 绝不做小青年的事。
回过神, 资临已经打开卧室电子门, 拖着她往房间里去。
岁岁有些慌张, “资先生,你要干什么,还有客人在外面等候……”
话未说完,他已经将她拦腰抱起,门都来不及关,流星大步朝里走。
岁岁捶他:“资先生,你冷静点。”
“闭嘴。”
岁岁懵住。
资临看向怀里的人,她红嫩的双唇咬出牙印,无辜清纯的眼睛水汪汪一片,似乎在控诉他的不可理喻。
他无可奈何地转开视线。
自己也知道,为这么点小事,不该如此动怒。他向来大度宽容,从不干涉她的交友自由。
可这一次,面对连夏生,他却异常惶恐不安。他总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个梦,梦里岁岁离他而去,奔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刚才上楼看到连夏生和岁岁站在一起,梦里的场景猛地跳出来。
资临敛起眸色,冰冷回应:“不许称呼先生。”
连夏生说得对,他和岁岁之间,太客气。
这份疏离客气,是他自己给岁岁的。爱人之间该保持自由空间,他尽量让她觉得舒适。
岁岁倔强地仰起脸,一口气唤了无数个“资先生”。
资临直接将人摁上墙。
岁岁挪了挪。
她被他抱在怀里,半边悬空,后背摩擦墙壁,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出于本能,她只能夹紧他的腰。
岁岁微微喘着气,胸脯上下起伏,心中五味具杂。
最后憋出一句:“你又凶我。”软绵绵,没什么气势。
这一次,他却没有再哄她。
长久的注视后,资临揽住她的后背,重新抱稳她。岁岁松口气,就在她以为事情就此掀过的时候,资临却抱着她走到洗手台。
他将她放下,打开水龙头,挤一大坨洗手液,替她擦了又擦,她觉得自己手都快被搓破皮,资临终于停下。
“以后,不要再让别的男人碰你手。”他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会吃醋。”
岁岁脸颊滚烫。
原来,他不是没看见。
难怪他一反常态。
岁岁看着资临,望了又望。
最终她低下脑袋,重新打开水龙头,又认真地洗一遍手。
洗完之后,她回头牵他,主动服软,细声问:“资先生,你要不要亲我一下?”
他竟然拒绝:“不要。”
岁岁束手无策。
她这时候才发觉,原来哄人这么难,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出那么多法子哄她开心。
就在她松开手的一瞬间,被人猛地一抱。
岁岁惊呼:“资先生?”
怎么可能就放过她。
资临覆过去。
他将她向上抬起,她又恢复刚才背靠墙壁的姿势,挂在他身上,任由他仰头吻她。
与他平时的温柔耐心不同,这次的吻,近乎强迫。
唇间每一寸都被凶狠掠夺。这还不够,他牵起她的手往嘴里送,一根根手指咬,咬得不重不轻,刚好足够留下牙印。
岁岁委屈推他:“不要……”
他抬起头,重新寻到她的唇,“是你让我亲的。”
岁岁声音里有了哭腔:“只是让你亲,没让你咬我啊……”
男人火热的气息喷洒脖间,他的声音落入她唇间,暧昧不明:“亲,不就是咬吗?”
岁岁当即明白过来,面色羞红,“我不是那个意思……”
后半个字被他吞进去。又一轮强烈的亲吻攻来,排山倒海,翻天覆地。
十几分钟后。
岁岁无力地趴在墙上,眼睛半睁半闭,仿佛看见星星闪烁,连气都喘不上,眼泪挂在睫毛尖,欲哭不哭。
男人扶稳她,亲她的耳垂。
岁岁将脸贴到墙上,鼓起腮帮子,糯声糯气:“这下你高兴了吧。”
“明明是你高兴。”他声音暗哑,一字字问:“缓过劲了吗?已经收拾妥当,我们随时都可以下楼接待客人。”
岁岁迟疑地撇过头,好奇瞄了眼。
他加了句:“你先去,我稍后就来。”
岁岁咬唇,想到他刚才猝不及防的霸道举动,跺跺脚,往外奔。跑出没几步,心里不甘心,又返回去,“你咬我手指也就算了,但你怎么可以……”
资临已经彻底恢复精神气:“嗯?”
岁岁都快哭出声:“你咬痛我,我也要咬痛你,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