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不干净,与上回在牢里突发的精虫上脑不同,既然有得选,他肯定不想选那种女子。
2,为何不找官凝青?
官凝青也是多年服凉药的体质,试不出药来~
3,为何不将女子弄到侯府?
因为他想到过有失败的可能性,他不能让人知道他的隐疾,所以不便暴露身份。
4,为何不直接找楚妤?
怕无效,在心爱的人面前丢人。
第21章
石灯笼里的焰火从四面的风孔中溢出,穿过镂刻的菱格,将斑驳的光亮映射到地面上,比那薄纱轻拢的月色还要婆娑几分。
楚妤立于帷幔之中,半扭着身子错愕不已的望着美人靠上的陆九卿。她左侧的袖口被他拽在手心里,而他的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则是那只嵌着湛蓝宝石的紫檀木匣子。
他刚刚说什么?要她亲手为他戴上那鞶带……
她下意识扫了眼他的腰间,随后怯生生的推诿道:“世子,您今日既然已佩了玉带,不如这条就待下次再……”
“给我解下。”
她心下有些发慌了。陆九卿的言语间是不容争辩的命令,丝毫没有征求她意见的打算。
楚妤轻吁了一口气,身子有些僵住,一时间既不敢真上前去为他宽衣解带,更不敢甩开他的手离去。
如此僵持了一小会儿,陆九卿的耐心似是也没多少,见她怔在那儿迟迟不肯听话照做,倏忽将手中的匣子一合!上下盖子碰撞间发出一声清脆的重响,在这宁静的月色里显得有些骇人。
这份力道,他该是心有不悦了。楚妤方才也禁不住微颤了下,既而马上妥协道:“好。”
陆九卿松了手里扯着的袖子,手拄上右侧额头,复又安逸的侧卧在美人靠上。这让楚妤更慌了,他这是不打算站起来了,那如何解?
她蹑手蹑脚的靠上前去,俯着身子找那条玉带的扣儿。奈何这种玉带为了美观都是采用的暗扣儿手艺,她从外观上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可若翻开看里面,又因着箍在身上每次只能翻起一小段儿。
折腾半天,楚妤已是额前渗出一层细密汗珠儿,莫说是为他带新的了,就连原本的玉带都还解不下来!
她急的眉头紧锁,满心思都放在翻找那条玉带的暗扣儿上,丝毫未留意因俯身而松垮下来的领褖。
霞影纱质地蓬松本就不易服帖,那赭红色的轻纱松脱开身子后,便露出里面大片的白腻。身子扭动间,贴里的肚兜也随之张合,沟壑时隐时现。其里的酥糯双峰如一对儿熟透了的果子般,柔软弹滑且汁水充沛,饱满的轻颤在枝头,诱人垂涎……
陆九卿睥睨着她:“你是故意的?”
她根本未听出这话的深意,只当世子是嫌弃她动作太慢,心里便觉委屈至极,谨慎应道:“楚妤不敢。”
“世子爷可否指点下这玉带的暗扣儿在哪儿?”
她可怜兮兮的声音几乎是带着求饶,陆九卿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弧。接着他叹了一声似是无奈于她的稚拙,两指便在腰间玉带上轻轻一捻,那暗扣儿立时解开了。
楚妤先是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遇到了新的难题。他侧卧,身下便压着一段儿抽不出。玉带不比皮革,仅凭银丝将玉片串连而起,若是凭着猛劲儿硬往外拽,极有可能断掉亦或是走型。
她只得右手绕到他背后去推,左手则在身前这侧轻拉,如此两头均匀使力方算稳妥。可这般动作也使得她近乎是抱住了陆九卿!
陆九卿明明见她这般费力,却没有稍稍配合一下,哪怕只是抬一点儿腰身都不肯。楚妤只心道这位世子可真是养尊处优惯了,不禁同情起国公府里那些每日要伺候他的下人来。
又一翻折腾后,她将费劲力气解下的玉带小心搁置在一旁,既而拿过匣子里的红翡鞶带系到他腰间。
如此,总算是大功告成。
“世子,”她小声唤道。
因为陆九卿此时阖着眼,她生怕他酒意上来睡过去。毕竟这会儿天色已晚,便是素日里开门纳客,这也也差不多到了要吹灯的时候了。
陆九卿缓缓睁开眼,看似平静的眼波深处又有几分憧憬,“何事?”
“世子,夜里风凉,楚妤怕您在此小憩染了风寒。”
“那你是想?”
“楚妤是想世子爷若是累了,不如早些回国公府歇息。”
陆九卿:……
她方才明明百般引诱,这会儿却又在玩儿什么把戏?有一瞬,他是以为她想拉他入闺房的。可她这是打算欲擒故纵么?还是拘着女子的身份害羞说不出……
他起身,顿时醉意全无。由上而下的看着她,好一副无辜懵懂。他那俊美容颜上眉头微微皱起,轻启了下唇刚想说些什么,偏偏此时,元承回来了。
元承远远的便喊道:“世子爷!世子爷!”他这是‘送’完班苑之便急着跑回来复命的,毕竟是世子的贴身护卫,离开这么长时间难免心下彷徨。特别是回到大堂还没见着世子,这才显得有些莽撞。
陆九卿顿觉扫兴的两眼一阖,心里有股无名躁火却不知该给谁发。他这是怎么了?起初不就是想做做样子给商嘉年些难堪么,如今怎的真有了期盼……
特别是醉花阁歇业的这几日,他竟绞尽脑汁为今日来此找合理的由头,最后生生把诞辰提早了月余庆祝。
“回国公府!”
……
不知怎的,楚妤总觉得方才陆九卿离开后院儿时有些带着气,连最后那句命令都分外的冰冷。
她这一晚又是人前人后的伺候,又是送礼赔笑脸儿的,连要她亲手为他戴鞶带都照做了,这又是发的哪门子脾气呢?
细想之下,是从那鞶带戴上之后他才开始不悦的。难道……是嫌上身儿效果不好看?
楚妤正胡思乱想着,这时牟思云走了过来,“小姐,世子要离开了,您要不要去送送?”
“送。”谨慎了一晚,最后这点儿礼数哪能不尽到。
……
楚妤将陆九卿送至屏门外,其它宾客皆各自上了轿子,陆九卿却有意放缓了脚步,最终门口只剩他与楚妤二人。
“你可有话要对本世子说?”他看着楚妤始终垂着头,似是心里有事儿说不出口的样子。
楚妤抬头望着他的脸,眉眼分明与先前在后院儿时无二,却因着人处在大红灯笼下,便是肃着一张脸也显得格外蔼然可亲。
她莫名胆子大了些,径直询道:“世子可是不喜欢楚妤今晚送的寿礼?”
“喜欢。”
她更疑惑了,凝眉道:“那可是颜色不中意?”
陆九卿淡出笑颜,低沉的中音温雅回道:“翠如三月柳,软若凝脂膏,如何会不中意?”说罢那笑颜越发粲然,之后便转身上了轿子。
楚妤望着轿子渐行渐远,始终蹙着眉心。
明明是朱红,他为何说翠如三月柳?既然是翡翠,又怎会软若凝脂膏?
她如此不解着回了闺房。直到换下寝衣后,怔怔的凝着方才挂于木施上的翠水色肚兜,才蓦地明白过来什么……
第22章
昨儿个夜里落了场小雨,今早起来后人们发现秋寒似是又重了几分。
一驾自太医署出来的黑楠木马车,正辘辘的往平阳侯府驶去。窗牖被一帘绛紫色的绉纱半遮着,里面坐的是王太医。
王太医一早便接了指派来给平阳侯复诊,其实距上回诊完才堪堪月余,原本该是再过些日子才来的,但侯府今晨有下人来请,说是侯爷身子有些突发状况。
王太医倒是乐得此差事。平日里进宫伺候那算是份内事,基本讨不得什么赏。而来侯府就不同了,每回单是赏钱儿都能顶上一整个月的俸禄!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平阳侯府的大门前。府门外早有下人候在这儿相迎,见马车一驻下,便立马上前将人迎进府去。
……
商嘉年正身着寝衣,外披斗篷,萎靡的靠在床背上。听见下人禀报,虚弱的应了声示意他们进来。
王太医原本还带着笑脸儿,准备进来后好生寒暄几句。却不料侯爷现下竟是此般状况,便连忙急走两步凑到榻前,一脸焦灼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商嘉年刚张了张口,就感觉到嗓子里莫名一阵涩痒袭来,既而咳了几声。他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痛苦,攥成拳头的手捂在嘴上随着咳声轻颤。
“侯爷莫急!莫急!”边说着,王太医赶忙打开随身带的药箱,取出一颗乌黑的小丸递到商嘉年眼前,“先含上一粒止咳丸再说。”
商嘉年含了药后症状明显减轻了些,沉了一会儿,他终是出声命道:“所有人都退下。”
下人们鱼贯而出,内室便只剩下平阳侯与王太医。
商嘉年用力咽了两下,让那药丸融化的汁液尽可能的滋润着喉咙,因为接下来他要说很多话来讲述清楚这件事。
他对王太医是信任的,自打当初受了伤回来便一直是王太医在照料他。朝中无人不知他受了伤,却只有三个人知道他伤势的真相。
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老侯爷,再一个便是王太医了。是以,他对王太医无需隐瞒。不论是牢里同霜桃之事,还是同班苑之那外室之事,他都如实讲述了。
王太医听完后先是叹了口气,接着抻手比了比侯爷病怏怏的身子,皱眉道:“侯爷那晚也只是未成事而已,又怎会弄成现在这样?”
商嘉年挥了挥手,虚弱道:“这倒无妨,本侯那晚只是略感颓丧,淋了些雨罢了。不想两日了还是未见好。”
“噢,既是这样,那下官先给侯爷开些祛寒的方子。”王太医稍稍放了些心,风寒倒是好说。
商嘉年摇头,“若只是祛寒又何需劳烦王太医。”
“本侯想问的是为何与牢里那女子能行,而照着她说的法子将麝香用给别的女子却不行?”说这话时,他一脸的焦急与不解。
王太医深思片刻,笃定道:“侯爷,依下官所见,这乃是内服与外用的差别。”
“牢里那女子常年服凉药,药性早已渗透全身,淤积在体内,她自身便成了个药罐子。而这恰恰是香囊所达不到的功效。况且凉药中该是除了麝香,还有些许促药性之物。”
商嘉年蓦地眼中泛起精光,向前探了探身子道:“那依王太医的意思,若是将那种凉药喂给任意女子喝,亦能达到同等功效?”
王太医怔了怔,侯爷这话显然是有所意图,若是此刻自己点头,便有怂恿之嫌,有可能会害了人,毕竟这种药喝多了对女人是有着极大伤害的……
商嘉年似是看出了王太医的犹豫,他脸色倏忽崩了起来,“王太医?”他声音极阴沉,让人听了有种被箝制的彷徨感。
王太医最终老实应道:“是。那种凉药若是喂给普通女子,亦能达到同等功效。”
“那要喂多久?”
“回侯爷,人体的新陈交替二十八日为一周期,若是连续服药二十八日便可达到理想药效。”
商嘉年的嘴角勾起一丝诡谲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发狠。他冷冷问道:“那种凉药王太医可会配?”
王太医纵是会配也不敢接这活儿啊,只抖着双手推诿道:“侯爷……说笑了,下官所学的皆是治病救人的医术,那种民间摧残身子的土方子,下官不曾研究过……”
商嘉年心中冷哼,但面儿上还是留了颜面,毕竟日后他的身子还有用得着王太医的地方。他化了脸上的寒意,倏地客套起来,“王太医大老远来了,不如在府里用完午飧再回去?”
王太医听这语气就知侯爷并非真要留他,便借口太医署还有事做,留下了祛寒的方子领着赏银告辞了。
王太医走后,商嘉年又嘱人唤了商元逸来。
商元逸虽是商嘉年的表哥,但身份悬殊加之常年寄人篱下,是以在商嘉年面前完全就跟个高等奴才无异。
他一进内室的门,便佝偻着身子凑至榻前,谄笑着询道:“侯爷有何事要交待?”这些年他没少帮着商嘉年做伤天害理的事,寻常小事儿商嘉年也不会找上他。
“本侯要你去醉花阁办两件事,其一,找个叫霜桃的妓子来。”
“啊?”商元逸有些没听明白,找个人这种小事随便派个家丁去办就得了,为何非要派他去。
商嘉年看着他,嘴角划过犹如刀锋般冰冷的弧线,眼底里噙着凛冽的寒光。之后,便将其二告之了他。
商元逸愣住了,他一时搞不清商嘉年这是想玩儿什么花样。但他还是立马应下来,没有多问便退了出去。
***
楚妤刚刚擦拭好脸,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照着铜镜。她拿蜜粉轻轻拍了拍下眼睑,昨夜又是睡的太晚,眼底有些淤青。
自打那日陆九卿带着一帮世家公子在此大摆生辰宴后,醉花阁的‘禁’似是被解了,这两日又恢复了热闹,昨夜更是有人在此跟风庆寿,直喧腾忙乱到下半夜才关上门儿。
原本她今日是不想起这般早的,倦怠成这样大可睡至午后。可偏偏国公府的人方才来递信儿,说世子过会儿要亲自来挑选舞姬,待三个月后凉国公大寿时用。
楚妤也不免心中腹诽,呵呵,三个月后的寿辰现在就着急筹备上了……
……
一柱香后,楚妤便下到一楼,准备随时迎接世子的大驾。
青楼白日不接待客人,是以大堂里的暖炉也未点着。她望着又空荡又冷飕飕的大堂,乍然打了个寒颤!
“思云,去把熏炉点上。”
“是,小姐。”
思云刚退去后院儿准备暖香,大堂的门便从外面推开了。进来的是元承和另一个护卫,两人引好路各立一边,恭敬的等主子进入。
楚妤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将手捂了捂胸前……
片刻后,陆九卿迈着潇洒的步子进了来。他今日穿的不招摇,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素淡衣裳,一身芽青色直裰,配着狐毛大氅,将他趁得仿若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