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把本宫大宫女,还有二等宫女都带走审讯的缘由?”云妃很有些不满,这简直是在打她的脸,“那么说,王公公是想说,本宫才是幕后主使了?”
“云妃妹妹,你不必如此着急,王公公还没有说完呢。不如再听下去,许是又有什么误会。”容妃温声劝道。
不过她的话并没有得到云妃的感激,反倒只得了个恶狠狠的白眼。
云妃到了这会算是有点明白过来了,敢情是有人要对付自己,亏她以为能除去那个长得愈发碍眼的宫女,还帮着推了一把。结果,反倒像是坑了自己。
慎刑司大太监王集没有受影响,在太后的目光下,又接着道:“经过那个掌厨宫女指认,是楚韵宫一名为红霞的宫女指使她下的药。而且药也是那叫红霞的宫女给的。奴才想向太后请个口谕,搜查楚韵宫和宫人所。看一看是否能找出真正主使之人。”
“哀家准了,你这就领着哀家的懿旨去查,务必要在今日内,把谋害皇嗣之人查清。”太后说着,让王嬷嬷去取来手谕交给王集,又对云妃道,“你也一道回宫去,若你没犯糊涂,自然不会有事。”
待云妃神色略带气恼地离开宁禧宫,容妃也带着和选侍回了和熙宫,唯有岑月,被太后发话留下了。
太后沉着脸,只端坐在上首的软榻上,用着茶;没有开口之意。岑月将手中的食盒递给王嬷嬷之后,便跪到地上,却没有出声请罪。宁禧宫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看着底下跪着、姿色出众得有些令人心惊的小宫女,太后思绪有些复杂难明。也难怪即便只是一个宫女,却叫后宫那些妃嫔们那般忌惮嫉恨。如此过盛的容貌,留在皇上身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啊。
这些时日她也不是不清楚,皇上几乎没怎么踏入后宫,给那司寝册子盖上中宫印玺时,上头记着的名字,都是同一人。想到被自己压下的那些流言,想起那个以自身美貌,使得前朝倾覆的女子,太后心中的忧虑愈发加深。
过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岑月只听得头上方茶盏“嗒”的一声被放下,随即太后声音难辨喜怒地问了句:“你可知哀家为何独留下你?”
“奴婢愚钝,请太后娘娘明示。”岑月迟疑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了,像是纠结了片刻,她壮着胆子提醒了一句,“不过,太后娘娘,奴婢交给王嬷嬷的吃食,此时用味道最佳,若是晚些就不好吃了。”
像是没想到她居然在这种时候,还能说出如此……傻愣愣的话,别说王嬷嬷,就连太后都神情怔愣了一瞬,随即忍不住露出了些微笑意,示意王嬷嬷把东西端出来放到桌案上。
“身为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有些不该做的,你要记着些。这些时日宫中出的事,几乎都与你有些干系。哀家当初让你去伺候皇上,可不是想见到后宫乌烟瘴气的。”
太后试了两口,觉得很适合心意,原本到嘴边的训斥不由软了几分,几乎是在提点岑月了:“身在后宫,最要紧的,是莫要锋芒毕露。若是知事,你就多劝着皇上到后宫走走。明白吗?”
这头太后从训斥变成提点岑月,另一头下朝回到正阳殿的崇熙帝,却因许嬷嬷的话而有些放不下心。
想了想,他也没来得及换下朝服,就大步往宁禧宫而去,准备去看看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补丁:文中有很多食材名字之类的,都是蠢初自己随便杜撰的,不要当真哈。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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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乌龙
不知道皇上已经赶过来的岑月, 察觉到太后的态度比原先缓和了不少,方于心底偷偷松了口气。还好, 她先前揣测的没错。
刚去宁禧宫小厨房做事的那段时日,她就留意到了一件事:每回太后心情不佳,许嬷嬷都会特别交代小厨房多做几样点心。后来宫中一出什么事, 可能让太后烦心了,宁禧宫伺候的宫人们就都盼着她去送吃食。
时间长了, 她就隐约猜到了太后隐藏的爱好——重口腹之欲。说起来这点倒是与皇上很像,不愧是母子。
被叫过来宁禧宫之时, 岑月为了以防万一,若是太后听了解释, 得知真相后仍有不满, 也许自己做的这道千笼玉丝糕,能派上些用场。于是,临走前她就将之放进食盒带过来了。
“多谢太后娘娘提点, 奴婢定当谨守本分,不负太后所望。”岑月此言说得很是真心实意。虽说她得了奇遇,可也不是什么都知道都懂的。要不是这一遭, 还有太后方才的话, 自己还没发现问题所在。
原来自己留在御前, 已经是过于锋芒毕露了吗?尤其是皇上甚少踏入后宫;即便皇上并非每日都让自己侍寝, 也会让后宫心觉不满的。
不过,她可没打算劝皇帝去后宫。
一来她只是个在御前伺候的御膳房掌厨,有何资格插手皇上的事?二来以她这些时日对皇上的了解, 若自己还不想被厌弃,不该多说的话半句都不能提。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已经成了后宫许多妃嫔的眼中钉、肉中刺,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那又何必让自己委屈?
但是,太后的话她不可不听,此事已令太后对自己心存不满。她若是嘴上应承,实则没有任何改变之举,想必下回就不是那么容易善了了。
该如何做,她得好好想想;也许,是时候寻个机会,让皇上开口给自己一个分位了。
尽管心里头想了许多,岑月面上却没有透出半丝不该显露的情绪,低眉顺眼的诚恳模样,叫太后看着心里也舒坦了些。
就在太后觉得没必要再多说什么,准备让人回去的时候,崇熙帝恰好赶到了宁禧宫。
“皇上怎么连朝服都没换就过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太后诧异地看了眼跟在他身后、走得太急有些气喘吁吁的许嬷嬷,问道。
崇熙帝一进殿,眼角瞥见站在边上的小宫女,看起来不像有什么事,莫名就松了口气。虽说他觉得母后应当不会做什么,但还是放不下心。
“听许嬷嬷说,母后叫了慎刑司的人来问话,朕想着您许是担心查得如何,便过来与您说一声。”他坦然自若道,本来也是要来这一趟,不过提前些而已。
“那也不必这么急。”太后怀疑地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岑月,见皇上进来之后,的确一眼也没往那边看,便暂且信了他的话,“慎刑司的王集已经来过了,他向哀家请旨搜查楚韵宫和宫人所,哀家应了。谋害皇嗣毕竟非同小可,此事不早些查清,后宫难有安宁。是以哀家命他,今日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太后的话里带有两分解释之意,缘由崇熙帝也是明白的。他自然不能真的因此事,与太后计较:“母后如此处理甚好,只是又累母后替朕分忧了。容云二妃协理后宫之事,却没能办好自己分内之事,还总是惹出是非,着实不堪妃位。”
连“不堪妃位”这种话都说出来了,足见皇上对二妃是有多不满。太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劝道:“皇上政务繁忙,哀家自然该替你打理后宫。宫中频生事端,容妃云妃的确有过,但也不能都怪她们。”
“不过……若是查出此事与她二人有关,你要如何处置,哀家就不再过问了。”想到慎刑司查到的,太后顿了会,又说了句。
说完此事,崇熙帝也没有立即离开,只叫福满派人去寻王集,令他搜完到宁禧宫回话。
在等慎刑司的搜查结果时,福满从殿外匆匆走进来,说太医院院判在外求见请罪。
熙承帝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让他进来罢。”
太后本有些奇怪,可看到皇上这般模样,好像早就预料到院判会来。而且,还是来请罪?
进来的不止太医院院判一人,他身后还跟着之前为和选侍诊脉的徐太医。二人一进入殿内就跪倒在地,俯下身请罪道:“请皇上、太后降罪!”
“哦,你们有何罪?”太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沉下脸问道。
“微臣学艺不精,未能分辨出和选侍的脉象是药物所致,误断和选侍是滑胎……”徐太医声音略带哆嗦地将事情道明,然后就埋下头,冷汗直冒,不敢多言半句求情的话。
院判接着他的话解释道:
“徐太医当时觉得脉象有些怪异,回来后就向微臣说起。讨论一番后,微臣觉得有可能是中毒引致的假孕。因为尚未有定论,微臣二人不敢声张;而后徐太医又被请去为和选侍诊脉,几次之后才断定,和选侍的确未曾有孕。至于滑胎之像,则是用了烈性活血之物后,出现了癸水过多之故。”
“荒唐!”太后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摔到他们跟前,怒斥道,“竟然连中毒还是滑胎都诊不出来,皇上给你们俸禄,可不是为了养一群酒囊饭袋之徒!如此庸能,要哀家和皇上日后还如何信任你们?!”
“母后且宽心,此事,朕早有所感,是以先时才会与母后说,要您不插手此事。院判也在前几日就把脉象存疑之处向朕禀报了。”崇熙帝等太后发了次火,才慢悠悠地宽解道,随即看向院判和徐太医,“你们接着说罢,查出和选侍中的是什么毒了?”
“是,以微臣之见,此毒是前朝秘药荭殊,无色无味,只需用三次,便会出现有孕之人的脉象,且三月后也会出现怀相。但是此药对身子极为有损,不利子嗣。”院判再三迟疑,还是说出了那个在宫中已是禁忌的名字。
岑月虽然才进宫六年,却也知道,这个前朝秘药曾经引起多大震荡。自熙朝以来,先帝命人搜遍皇宫各处,找出后全都毁了。自那以后,荭殊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它竟然还会在后宫中出现。
误诊脉象的乌龙却牵扯出熙朝禁药,此事看起来远远没又那么简单啊。岑月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面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一面寻思着。
果然,太后听到荭殊二字,神色不由冷了下来。
正巧在这个时候,慎刑司大太监王集回来复命了。
“启禀皇上,太后,奴才从楚韵宫宫人歇息的耳房,以及宫人所搜出了这几瓶药,其中一瓶正是烈性活血散。”他指着身后太监端着的东西,恭敬道。
方被皇上免礼起了身的院判向皇上请示过后,便走到那些瓷瓶面前,小心地打开一点,仔细分辨。很快,他就指着其中两瓶道:“回皇上,此药的确是荭殊。旁边这瓶则是活血散。”
“王集,朕令你马上带着人,搜查各宫的可疑之物。记得,一处都不能放过!院判与徐太医便跟着去查验吧。”崇熙帝面无表情地以手叩桌,声音微冷。
“是,奴才(微臣)领旨!”
等他们领旨退下,太后才揉了揉太阳穴,愧疚道:“都怪哀家图清闲,纵着后宫随意行事,又不曾好好整顿后宫,居然让禁药流入皇宫了都不知道。”
“这如何能怪母后?分明是那些居心叵测之辈的错。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即便母后您费心打理、整顿后宫,他们也会寻到机会。”崇熙帝思及自己得到的暗报,带着寒意的眼眸,眸色愈发深沉,“朕正好借此事,将后宫清理一番,有些心思多了的,也许要好好敲打下才行。”
后宫众人因为皇上下旨搜宫之事,如何惊疑不定暂且不提。有些妃嫔不愿被搜查寝宫,一下就让慎刑司的太监们看出是藏了阴私之物,被以抗旨之名绑了起来,听候皇上和太后处置。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王集领着慎刑司的宫人,将满满几箱可疑之物放到了外头,将账册交给福满。
“呵,来人,传朕旨意——账册上有名的都禁足三月,罚去一年份例,降一级分位。”崇熙帝翻了下,其中所列之物让他冷笑一声,看在她们都还没真的用过,便只小惩大诫一番。
见王集似还有话要回禀,皇帝又看向他:“说罢,还有何事?”
“奴才审问了楚韵宫宫女红霞,她承认了药是她的。但却说不知和选侍有了身子是假的。随后奴才又审问了和熙宫伺候和选侍的宫人,那宫人惊慌之下,就指认是宫女红霞给的药,说是那药是前朝皇贵妃用的,能帮她主子博得宠爱。”
王集抬眼望了下上头,又接着道:“人证物证俱在,红霞在审讯时终于承认了都是她给的药,并且交代了,是许选侍许以重利,让她做的。药也是从许选侍那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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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自裁
“哪个许选侍?”崇熙帝一时没记起有这么一号人, 眼神略带诧异地看向王集。
王集愣了下,想了想回道:“回皇上的话, 是之前因毒害上位宫妃,被关到冷宫的许御史之女。”
“她都身在冷宫了,如何还能指使楚韵宫的宫女为她办事?”听见是身在冷宫的妃嫔, 太后微微凝眸,脸上流露出质疑之色。
“请皇上太后恕奴才擅做主张之罪!”王集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请罪道,“奴才已经命人去冷宫审问许选侍, 一审出结果,就来禀报。”
“事急从宜, 你也是遵朕的吩咐, 朕不会怪罪于你的。”崇熙帝没在意这个,摆了下手叫人起来,一转头, 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站桩似的小宫女。
看她那模样,估计是知道这些事害怕了吧,也是, 她都差点成了替罪的。算了, 还是叫她先下去吧, 要是她被吓到了, 那不敢埋怨的憋屈样,自己看着也心烦。
想了想,皇上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她出殿:“差不多该用午膳了, 母后想必也有些饿了,就让人去准备些罢。呃,就你去好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指,刚好就指着角落里的岑月。
岑月着实没料到皇上会突然叫到自己,惊讶中抬了下眸,猛地对上了那双隐带调笑之意的黑眸。
她猝不及防,慌忙将眼神收回,重新垂下眼,作若无其事地毕恭毕敬道:“是,奴婢这就下去准备。”而后,脚步微有点急促地出了殿,往小厨房而去。
将这一切都收在眼底的太后,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终究什么都没说。
在岑月步入小厨房的同时,有个小太监神色慌张地跑进了宁禧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