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推官——涂山九尾
时间:2018-09-12 09:07:15

 
    云西茫然的看向云南,他轻轻颔首,补充道:“仵作一行虽为刑狱之中非常重要的一行,但毕竟属于技艺行当,即便是衙门刑狱人员人手一本的《洗冤集录》,除了必须的实用性,也不被世间文人所推崇,只在相关行当里奉为神圣。无论是百姓一层还是士族一流,对于刑狱及其仵作一行,仍都视为贱术。又因着与死尸打交道,再厉害的仵作,也是上不了大家台面。”
 
    云西这才恍然,“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重农抑商,贱百工?”说着,又戚起鼻子,愤愤不平的说道:“真是不公平!”
 
    前世里,穿越仵作小说不知有多火!里面任何一个女仵作,多备点现代仵作知识,就一群王爷将军的男主男配围着,求包养,求抱抱,求举高高,要多风光有多风光。
 
    怎么一到她这,就全都没戏了呢?
 
    还好她没穿越道仵作身上,不然别说被王爷将军追着跑,怕是和人家一起吃饭都要被嫌弃啊。
 
    小六又是听得云里雾里,只得走在前面为两人带着路。只一句《洗冤集录》,他倒是听得明白,衙门里,审案断案的几乎人手一本,他也因为好奇翻过好几回。
 
    “是啊···”云南抬起头,幽幽苍穹中,一轮冷月孤寂高悬。
 
    他长叹了一声,“宋慧父之才学,实在远胜于很多大家,权赫政客,其名却远逊于后者;《洗冤集录》之功绩更不知远胜那些风流的诗词书画多少···”乔
 
    云西知道,这番算是点中云南的穴了。云家世代刑狱,重的都是人命公道这样实在的东西。对于人命大如天的信仰更是世代传承。
 
    她刚穿越的时候,得知自己即将从事推断职业,就特别兴奋的提起了大宋提刑官,原以为会很拉风,谁知云南却告诉她,《洗冤集录》虽然家喻户晓,宋提刑的威名却并不显赫,生平事迹也流传甚少。
 
    云西这才知道,在真实的古代,这样一位里程碑式的国宝级人物,竟然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不过与其为宋提刑操心,她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前途,虽然不是仵作,但毕竟已投身于刑狱事业。
 
    想到这里,她就莫名酸了眼眶!
 
    她还是很期待什么深情王爷,多情将军骤然空降,然后只因在人群多看了你一眼,就爱得死去活来!
 
    苍天啊!大地呀!哪位天使姐姐快来解救解救苦命的云西吧!
 
    “到了!”小六忽然兴奋的转过身,指着前方,笑着说道。
 
    云西这才敛了神思,定睛看去。
 
    不同于昨晚符生良那间精致温馨的厅堂,这间堂屋盖得很是轩敞,门窗糊着厚厚的窗纸,却仍挡不住屋中通亮的光线肆意穿出,明晃晃的投射到青砖石铺就的庭院地面。
 
    里面不时有说笑声传来,气氛似乎很是火热。
 
    云西重重吸了一口气,之后大步走到云南的身前,等着小六前去拍门。
 
    ------题外话------
 
    今晚还有一章!
 
    我是小注脚O(∩_∩)O
 
    1,仵作古代都由位低贱民担任,仵作的儿子不能参加科举考试。
 
    与现代法医不同,仵作虽可验骨验伤,但不能解剖尸体。所以云南也跟着云西一起为难,好在是狗的胃,取东西没事,至于吕德才中迷药,只要查出食物和水中有能致人有同样症状的迷药就行,不用解剖吕德才身体。
 
    2:宋提刑,名慈字慧父,所以云南称之为宋慧父。
 
    与影视剧不同,历史上,没有记载宋提刑父亲也参与了《洗冤集录》的撰写,宋提刑是根据自己经验与创新,在前人基础上总结延伸而创作的旷古奇书。也因如此,其历史价值意义是更为巨大高远。但是直到明清,宋提刑的生平记录都很寥寥,这也是古代轻技艺类职业的观念的一种体现,即所谓重农抑商,贱百工。
 
 第二十七章 给谁接风?
 
    啪啪啪!
 
    小六挺直了身子,抬手敲了几下门。
 
    偌大的房门应声而开,迎出一个仆役样的中年男子,小六交代了几声,他便堆出笑来,躬身迎着三人进了门。
 
    云西才迈过高大的门槛,空气便似在瞬间凝固静止,屋中喧热的气氛戛然而止。
 
    数十道视线带着不同的意味,骤然投转到他们身上。
 
    云西看到敞亮的屋中,摆放一张十六人的红木长桌,除了上首位置还空着几个座位,其余都已坐满。
 
    也许是由暗处忽然切换到光明之地,云西的视线有一时的晕眩。
 
    围在桌旁那一张张面孔,都似叠了重影,教她一时难以看清。
 
    只看到空空当当的红木桌面上摆了很多精致的白瓷茶具,一旁小厮不停的为众人续着茶水,看来已经高谈阔论有些时侯了。
 
    所有的光线,都来自墙角一排又一排的高烛,烛火曳曳腾腾,燃着飘忽的空气,将整间屋子照得明亮异常。
 
    云西并不惧什么席面阵仗,她已经习惯了在不同场合观察不同的人,不同的人性。
 
    她只是有点担心云南,毕竟今夜,他才是主角。
 
    看着那几个上首空位,她记起云南说过,古代款迎宾客,会奉宾为上,与主人坐在一起的古代礼仪。
 
    可她实在很难相信,如此热情的礼仪与白日看热闹的冷漠是出自同一个衙门之中。
 
    如果真是,她真要对他们改观了,毕竟能在礼数上不缺面子,已经很是难得了。
 
    抛开这些思绪,她开始暗暗的准备着帮云南挡箭开脱的说辞,无论怎样,不能让别人和他太过接近。
 
    正等着有人出言介绍,不料待众人看清是他们,探究的视线立刻退了温度,麻木一片,转而又寻着各自的伴,谈起天来。
 
    三人瞬间透明,如风般飘荡,如空气般轻盈无物。
 
    云西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小六习以为常一般,上前引了云西云南到了最下首的位置。下首几个官服男子默契地闪出几个位置,有小厮立刻摆上椅子。
 
    她现在看出,根本没有人在意给谁接风,也没人把被接风的人当做是客。
 
    接风宴不过只是衙门群僚一次聚会的借口。
 
    同样,先把接风的名头拍出,再令新人吃个彻彻底底的凉柿子,其中不乏有下马威的意味。
 
    枉费之前她还擅做好人,想约徐仵作一起来。
 
    转念一想,算了,这样也好,起码自在一些,也不用担心云南。遂让小六坐在前面,自己和云南索性坐在最靠外的下下首。
 
    众人正嘈杂着,却见一个老者的笑声自门外传来。
 
    令她惊奇的是,屋中人都瞬间止了话,齐刷刷站起身,冲着那扇大门肃然行着注目礼。
 
    云南云西无奈也跟着站起身。
 
    不用猜,她也知道,来者必是昨日那慈眉善目的老县丞了。另外还有一个空位,估计就是殷三雨。
 
    小厮打开门,缓步进来两个人,一个头发花白,一缕山羊胡飘飘荡荡,正是县丞胡珂,另一个云西却不认得。
 
    只见那人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穿着绛紫色裘皮大氅,里面一件墨绿色湖锦长衫,清秀的瓜子脸,皮肤油光水滑,保养得极好,只是双眼有些促狭,细长的眉毛微微扬起,薄薄的嘴唇,嘴角弧线向下,显出高人一等的倨傲与轻蔑。
 
    “这是县丞胡珂,和教谕杨拓,典史家的大公子。”小六压低声音为云西介绍着。
 
    杨洲?杨拓?
 
    云西忽然记起第一次进县衙大门时的情景。
 
    官派十足的典史杨洲与这杨拓气质倒是惊人的一致。
 
    不过杨洲似乎与殷三雨很不对付,很难想象,一个刑警大队长样的捕头会讽刺挖苦一位类似公安局长的典史。而胡珂对殷三雨似乎又很友好,再不知其中会有何种复杂的内情。“都坐,都坐吧。”胡珂陪着杨拓走到上首位置,自己却没坐下,笑着向大家摆着手。待大家都入座了,胡珂嗽了嗽了嗓子才道:“今日,刑房吏上任,知权,你给大家引荐一下。”
 
    立刻有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一双笑眼十分的喜庆。他笑着点头:“县丞放心,知权自当代行地主之谊。”
 
    “这是胡知权,县丞的子侄,本县户房典吏。”小六旁白一般的解释。
 
    云西点点头。
 
    前世,混迹社会,云西练就了一双识人的利眼。
 
    人的笑容可以伪装,但是肌肉很难伪装,真诚的笑容,表情是自然而协调的。
 
    虚假的笑,即便是伪装得再严密,肌肉也会有瞬间的僵硬,甚至是相反表情的细节体现。
 
    就比如这个胡知权,面上笑得十分真诚,但有几个瞬间,他的鼻子微微皱起,脸颊忽而上提,上唇轻轻外翻了一下,这些微表情的表达的真实情绪,不是欢喜。
 
    是厌恶!
 
    云西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词——笑面虎。
 
    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手脚还未伸展,就碰到了殷三雨这样行事夸张得过分的一只拦路虎,实在教云西不能不防备。
 
    对于真诚的人要报以真诚,对于不真诚的人要保持距离。
 
    对待这个胡知权,便要保持距离。
 
    户房如此肥硕的差事,落到自己亲侄的身上,便很再难让人相信,这位慈祥的胡县丞只是个简单豁达的人物。
 
    “云典吏,”胡珂笑着说道。
 
    云南站起身,躬身一揖。云西也有样学样。
 
    “这是胡知权,户房典吏,你们后辈都还年轻,日后少不了相互帮衬。”胡珂捋着胡子,环视着众人。
 
    云西注意到,一旁杨拓自顾自脱了大氅,抬手交给小厮,油润的脸上眉毛丝都没动一下,又自顾自坐在最首位,对于胡珂,全然没有半点配合。
 
    云西叹了一口气,才这一会,就看出两派势力,杨氏、胡氏各成系统。
 
    这小小滕县,势力也是盘根错节。
 
    “好了,有老夫这把老骨头在,你们年轻人也放不开手脚,老夫先回,你们好生热闹吧。”说完,胡珂拢拢大衣,笑盈盈的离开。
 
    胡知权第一个离座送行,其余人则又来了一圈起身注目礼。  自从胡珂、杨拓进屋,从后堂就陆续端来热菜热饭。待到胡知权回到长桌里侧第二位,一桌子的菜都已上全。
 
    云西一看,这可比符生良那桌丰盛多了。
 
    除了冒着热气的栗子黄烧鸡,点缀着鲜红枸杞的八宝老鸭汤,条长形整的酥闷无骨鱼,竟然还有葱烧海参、酱汁鲍鱼、硕大红亮的整只整只的螃蟹。此外还有翠绿油亮青菜,嫩黄的烧笋,白白胖胖的清炒白菜芯!
 
    在明朝末年,而且还是寒冬腊月,小小县城,竟都有如此排场,真是教云西大感意外。
 
    “云典吏!”
 
    就在云西眼花缭乱之时,胖墩墩的胡知权已经端着酒杯,走到了云南的面前。
 
    “滕县规矩,以酒识人,先是引荐,一人一杯酒,再是回敬,一人再一杯,我看云典吏正是年少精壮之年,必能在滕县一展宏图,就先从胡某这一杯开始!”
 
    云西心里登时一沉,云南今日已被殷三雨阳气所伤,别说这几圈数十杯酒,就是一杯,他都能当场喷血。
 
    云南正要起身,云西却一把接过胡知权的酒杯,莹亮的眼睛弯出甜甜的笑意。
 
    “云西兄长,素来体弱,打娘胎里就是病身子,今早和殷捕头起了误会,才咳过血,未免他病发扫了大家的兴致,这几个来回,全由云西代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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