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冷凛冽,淅沥雨势逐渐变大。
温律强硬地揽住沈信桢的肩膀,带她走到医院天台边沿。
“还记得这里吗?”
沈信桢被迫紧贴着他的身体,颤抖地摇头。
下一秒,下巴被抬起。
“没关系,我帮你回忆起来。”
他捏住沈信桢的后颈,强迫她俯视看向楼下,然后在她冰冷的耳边一字一句道——
“记起来了吗?”
“当年,你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惊雷闪过,劈开夜空留下一道迅疾白光照亮女人苍白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ps:不要被温律愉悦时的可爱欺骗了。如果遭遇“心爱的女人想要我消失”这种事,不是失望愤怒是什么呢?
后面几章有点刺激,给你们打预防针:温先生是个好人。
第64章 甜茶(二更)
雷声轰隆, 乌云滚滚, 狂风呼啸而过, 被建筑物分割发出尖锐的声响。
沈信桢挣脱温律的手,不敢置信道:“你在胡说什么?”
温律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 眼底的猩红褪去,余下淡淡嘲讽。
“是我亲眼看到你跳下去,我以为你必死无疑,然而我没想到会在昙宫看到你。”
是了。
沈信桢迟钝地想起, 温律与她见面的第一句话是——
‘你还活着?’
她曾经向温则询问过, 但他当时并没有正面回答, 而她也只当是温律的妄想症……
可是即使如此, 沈信桢也不可以凭借他看似说得通的一句话去怀疑温则。
“你骗我。”
“你只是不愿意相信事实。”
“这种没有证据的话, 我怎么能信?”
他冷笑道:“但你却能无条件地相信他。”
沈信桢哽住, 一时无话。
“沈信桢, 你总说他对你好,但事实上他一直都在骗你。”
他步步逼近, 将她逼退到天台入口。
因为——
“如果他对你好,你就不会在他面前自杀。”
沈信桢一把将温律推开,语气坚定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话音未落,她头也不回地跑了下去。
她身后的男人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嘲讽的笑意尽敛,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冷白的皮肤仿佛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雨水从他脸上滑下,在下巴交汇,一点一点坠落。
那晚持续的淋雨之后,毫无疑问的,温则的病加重了。
他回病房之后便开始发高烧,跟腱的旧伤炎症加重,以肉眼可见的程度红肿起来。
沈信桢同样感冒,带病坚持照顾昏迷不醒的温则。
一连三天的紧急治疗,温则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悠悠转醒。
沈信桢把搅拌着碗里的南瓜粥,散去温度。
温则靠在床头,笑着打趣:“我已经把这辈子的粥喝够了。”
沈信桢笑了笑,把勺子递到他嘴边。
“以后你不要生病,那就不用喝粥了。”
温则大病初愈,胃口不好,喝了不到一半就摆手拒绝喂食。
沈信桢叫红嫂进来把东西收拾走,然后搀扶着这个重症洁癖去洗漱。
s市,连日下了三天雨,把窗户打开一道缝隙,夜风缓缓吹进,还能闻到那股泥土和雨水混合的味道。
沈信桢转身去倒一杯温水的时间,温则就已经靠在床头眉头紧蹙地看手机了。
一定是公司里的那些事情。
“喝水。”沈信桢抽走温则的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把水杯塞进他手里。
温则捧着水抿了一口,然后低头,看着水杯有些出神。
沈信桢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问:“出什么事了吗?”
“信桢。”他把水杯放下,看着她。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泽。
“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我做了很多噩梦。”
沈信桢刚要开口,又听到他说。
“我梦到了你。”
“什么?”
“我梦到有人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你。”
她愣住,“什么秘密?”
他目光深邃,对她勾一勾手指:“来,过来。”
她靠近他,心脏跳如擂鼓,声音微颤。
“是什么……”
“秘密就是——”
他眯起眼睛,捏住她的下巴,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地吻进去。
嘘——
他会让那秘密,永远地埋葬在过去,再不许有人提起。
作者有话要说: 温先生真的很……emm,强势。
我这里真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这个气氛写文真的很酸爽哈哈。
后面的要精修一下,今天先发这一点,我熬不住要去睡了。
第65章 温水
雷雨降临前的黄昏, 空气湿润闷热, 白色蝴蝶扑打这翅膀落在窗边, 轻轻抖动双翼。
沈信桢倚在窗边垂眸看着,怔愣出神。
温则养病的这几天,温律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沈信桢一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温则,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她对于温律所说的真相并不相信,心里甚至认定是荒谬言论,可却一直不敢对温则坦白。
有好几次, 她面对温则欲言又止地想要向温则求证, 但话到喉咙, 却莫名其妙地被一股几乎于恐惧的情绪压制住。
她在恐惧什么?
这恐惧在她看来就像是对温则的背叛, 她对自己失望极了, 如果自己真的信任他, 就该在第一时间向他发问, 得到他的回答。
可是她没有。
她甚至不敢去想那天在天台上的对话,越想越深越觉害怕。
那段时光, 是她再也想不起来,彻底丢失的过去,她怎么会不好奇?可是每当她问温则时,他只会细密亲吻她,哄骗她:“乖,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
那个时候的沈信桢, 全身心依赖和信任着温则,他要她不要问,不要回想,于是她不再频繁追问。
可是,现实把搁浅的矛盾推至眼前,这一次,她不论如何也要得到答案。
沈信桢走到床边坐下,静静凝视着男人的睡颜,声音极轻宛如呢喃。
“温先生,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在医院休养了将近一周,温则终于在院长和沈信桢的批准下准备出院了。
温则是秘密入院治疗,不过还是被媒体被捕捉到风声,每天都有记者蹲守在医院门口或者游移在医院里就为了获取神秘的一厦集团总裁的第一手新闻。
从医院返回家后,温则换了一身衣服便在赵普亮的陪同下赶去了公司处理要务。
沈信桢忙了一天有些疲倦,目送着轿车走远,正预备回房间小睡一觉时,赵晓依的电话打了过来。
天光暗淡,凉风习习,吹在人胳膊上激起一阵细微汗毛。
沈信桢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
“信桢,立刻来我们上次见面的地方,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沈信桢抬起眼睫,声音些微冷淡。
“我想,我们没有话题可聊了吧。”
赵晓依顿了顿,再次开口后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
“信桢,难道你不想知道,在你失忆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沈信桢浑身一凛。
“我在这里等你20分钟。”
电话被挂断的那一瞬间,沈信桢已经冲出了大门。
“沈小姐,你要去哪里?”红嫂在她身后追赶,可惜没一会儿,沈信桢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从昙宫到市区那家咖啡馆有些距离,司机一再加速终于在20分内赶到。
沈信桢的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可开车门时却接连两次没有成功,司机往后看了一眼,打量着沈信桢的脸色,担忧问:“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沈信桢推开车门,往咖啡厅走去。
依旧是那个靠窗的位置,赵晓依穿红色套裙,单手撑着脸,神态悠闲地望着窗外。
等沈信桢坐在她面前的时候,赵晓依才慢慢回过头,对她露出一个热情的笑来。
“信桢,你真准时。”
沈信桢面无表情,声音平静。
“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赵晓依耸耸肩,有些失望地说:“这么着急吗?我还想和你闲聊几句的。”
沈信桢默然不语,眼神微冷。
赵晓依留意到她的眼神,莫名有些发怵,就好像是眼前的坐着的人不是那个温软的沈信桢,而是冷酷疏远的温则。
赵晓依在心里冷笑一声,故意放缓了语速,“这几天,我一直在等时机想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可惜你一直和温则待在一起,我没办法才一直拖延到了今天。”
沈信桢蹙眉,“是什么?”
赵晓依喝了一口咖啡,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悲伤,她露出曾经沈信桢看过无数次的同情眼神,说:“信桢,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失忆吗?你知道你失忆之前遭遇了什么吗?”
沈信桢的手猛地攥紧,某个念头冲破情爱束缚涌上心头,可她仍旧固执道:“不是说了么,是车祸。”
赵晓依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鲜红的嘴唇慢慢吐出令她恐惧的话语。
“不是车祸,是坠楼。”她顿了顿,“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跳楼自杀。”
脑海里,一道混杂着雨滴的声音传出来——
“当年,你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
沈信桢蹭地起身,不由分说就要往外走,赵晓依及时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牢牢按在桌面。
“信桢,你怎么了?”
沈信桢把赵晓依的手挣开,声音艰涩,努力镇定道:“太荒谬,我听不下去了。”
赵晓依审视着沈信桢的表情,说:“一点都不荒谬,这是一厦医院的同事告诉我的。”
沈信桢抬眸看她,赵晓依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吧,我就在一厦实习。我的同事在一厦医院工作了三年,是她告诉我,当年你跳楼自杀昏迷不醒,差点抢救失败死掉,然而手术过后没等几天你就被温则接走了,从此,她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沈信桢的眼睫微颤,冷笑一声,“原来是道听途说,温则对我很好,我为什么要去跳楼?”
赵晓依瞪大了眼睛,缓慢而一字一顿道——
“因为你被他囚-禁,被他虐-待。”
“什么?”
赵晓依的声音化作一把利刃,劈开沈信桢的血肉,筋脉断裂,鲜血横流。
“我的同事告诉我,你在自杀之前就经常被温则紧急送来医院治疗,有一次她和护士长负责照看你,你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吗?”
沈信桢与她对视着,眼底隐隐有血丝冒上来。
赵晓依回想着同事的话——
“她几乎满身都是伤,全身没有一处好皮,都是一些很细小的伤口或者是像是被用力掐出来的青紫,最可怕的是,她身上有很明显被绑过的痕迹,每次来,她的手腕和脚腕都是红肿的,给她治疗的时候也不喊痛,就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偶似的一动也不动,但是一看到总裁就会立刻害怕得哭起来……”
赵晓悠的话音落下,沈信桢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她下意识地去抚摸手腕,这里被绑缚过的记忆,至今犹存。
这种说法虽然离谱,但温则在床-笫之上曾经确实用过领带……
沈信桢用力眨了眨眼。
“这种没有证据的话,我不会信的。”
赵晓依俯身凑上来,在沈信桢耳边,轻声道:“信桢,难道你自己就没有怀疑过吗?车祸的伤多是擦伤,可你身上除了腿却连个面积大一点伤疤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
是了,当赵晓依和沈信桢见面时,赵晓依就曾经提出过这样的疑问,那是沈信桢虽然有一瞬间的疑惑,却根本没有深入追究。
可现在,就算她不想追究,也有人要逼着她去追究。
温律在逼她,如今赵晓依也在逼她,他们拿着所谓的真相,一点点敲碎沈信桢的美梦,强迫她认清现实,逐渐清醒。
事到如今,她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无条件地去相信温则。
沈信桢心脏被猛地攥紧,阵阵抽痛,她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不相信温则会这么对我。”
赵晓依如愿以偿看到她想要的局面,她叹息一声,说:“信桢,你真的变了,以前的你明明是很理智的人,但你看看你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连现实也认不清了。”
沈信桢的手握紧,指甲陷进肉里,疼痛令人清醒。
她抬眸,眼神锐利地看向赵晓依,声音清冷。
“赵晓依,你可以对你说的这些话负责吗?”
“……什么?”
“一周之内,如果你拿不出证据证明你说的话,那我保证,你一定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赵晓依脊背发凉,却又势在必得地笑了笑。
“下周六这个时间,我一定会把证据亲手交给你。”
沈信桢起身,垂了眼,声音微哑。
“今天的话,一个字也不许说出去。”
“当然。”
赵晓依目送着沈信桢走出咖啡厅,笑意蔓延上嘴角。
沈信桢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偶然遇到了温则的司机,又是怎样被送回昙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