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作者:棠月
文案:
武功尽失的扶疏望着眼前人称素手医仙的救命恩人,铁面阎罗大反派,风华绝代大美人,她曾经无所不用其极强占为男宠的了尘大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保命要紧,扶疏装失忆道:“我是谁?我在哪?”
苏逍一本正经道:“你是我夫人。”
无情无欲疏淡寡情如苏逍成亲之后彻底变成了宠妻狂魔,对他家那个作天作地的小娇妻唯命是从。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经常翻脸不认人的女主VS深藏不露偶尔腹黑高智商男主
内容标签: 布衣生活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扶疏、苏逍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柳烟含翠,小桥流水,十里画坊,细密的春雨似乎也侵染了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
“你们听说了吗?了尘大师被掳去当男宠了?”
“什么!了尘大师可是受五湖十六国臣民朝拜供奉的圣僧,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穿着锦袍华服的青年男子压低声音道:“月华宫的宫主,剑阁暗影杀手。”
众人噤若寒蝉,一青袍男子扼腕叹息,“在下有幸听过了尘大师在万清寺开坛讲法,当真是出尘若仙,风华绝代,那样的容貌气度怪道会招致祸患。”
“据闻那位月华宫宫主,貌若无盐,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又极好美色,宫中豢养了不少男宠,都是极出色顶尖的人物。”
青袍男子皱眉道:“就没有人管束一二?”
“摘叶为刀,拈花为剑,杀人于无形,见过她真容的人几乎没有人可以活着回来,除非剑阁阁主自行清理门户,不然……”
“了尘大师风姿卓然,可惜了……”
二楼雅间,四面折合的碎玉漏窗,天青色纱幔低垂,室内茶香四溢,芊芊玉指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的紫砂茶盅,“大师,你说我是不是貌若无盐呢?”
对面坐着一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和尚,眉目俊朗,清冷无尘,手上套着一串莹润如水的白玉念珠,阖目不言。
青瓷把从纱幔后递过来的饭菜一一放在桌案上,委身一礼退了出去,扶疏身穿胭脂红嫦娥月衣上绣几朵青花牡丹,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边缘用银线绣了一圈缠枝番莲花纹饰,红纱覆面,一对水润风清的丹凤眼带着几分缠缠绕绕的妩媚轻佻。
又不说话?她微微往他身边靠了靠,呵气如兰,手指慢条斯理抚弄着他的僧袍,“大师,奴家美不美?”
他转动念珠的手微动,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温文道:“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这招果然奏效,人都有七情六欲,她这样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投怀送抱她就不信他可以无动于衷,扶疏指尖拂过他的下巴挑了挑眉,眼角上扬笑得魅惑妖艳,“与大师相比,受之有愧。”
“宫主,男女授受不亲。”
她翘着兰花指理了理宽大的水袖,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好好好,男女授受不亲,用膳吧!”
他执着佛珠合十一礼,用竹筷夹起了清汤寡水的素面,斯文儒雅的只吃了一口便止不住了筷子,扶疏掩唇而笑,狡黠的歪头望着他,“你怎么不吃了?”
他看了她一眼执筷继续默默吃面,她自讨没趣,饮了两杯酒,以手撑额静静看着他吃饭,目光有些迷离,“大师,既然我长得如此好看,你为何从不看我呢?”
她伸手解下了身上的黑色斗篷,簌簌乌发如流水般垂至腰际,“那奴家与大师探讨探讨佛法怎么样?”
他道:“宫主但说无妨。”
“何为八戒?”
“ 一戒杀生,二戒偷盗,三戒淫,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扶疏眸光微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似乎破戒破的也差不多了,柔若无骨的身体软软倚靠在了他的身上,“我想让大师日日夜夜为我讲经说法。”
他背挺若松,俊朗的面容无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手指转动着念珠念着她听不懂的经文,她嗅着他身上清淡的檀香无端想要离得更近,藕臂缓缓环住了他的身子,轻叹了一口气,“你这条命现在是我的,人也是我的,大师也该知情识趣一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宫主仁慈,我此生诵经念佛为宫主积福,还望宫主成全。”
扶疏道:“我可没有什么仁慈之心,我看上的只是你这张脸,我也从不信神佛,我只想要你这个人。”
“皮囊皆为外物,宫主执念过甚。”
她闭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慵懒,“你俗家姓什么?”
他默然不语,她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微微抬了抬眼皮戏谑道:“或者你更想让我称呼你为夫君?”
他脊背一僵,扶疏的手指俏皮的敲打着他的胸口,“对着一个和尚叫夫君,感觉还不错。”
“苏逍。”
“苏……逍?”她有瞬间的恍神,“字什么?”
“无字。”
她温柔道:“苏……臣之。以后你便字臣之好不好?”
浓重的牡丹花香丝丝入鼻,大把青丝垂落在他的白色僧袍之上,他清清淡淡道:“在下无字。”
“无字?”她自嘲一笑,强制性的掰过了他的脸,不容置疑道,“我说你字臣之你便字臣之,你现在已经还俗了,不再是什么方外之人。”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宫主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她讨厌那些佛法经文,吵得她脑仁疼,“不要再念经了!当和尚有什么好,摒弃七情六欲青灯古佛终此一生,你命悬一线时救你的是我不是你供奉的佛祖。”
扶疏起身时手腕上的镯子叮的一声与白玉佛珠相撞,银镯做工很是精巧,枝叶疏落有致,盛开着两朵白玉雕刻的玉兰花,宛若把一截玉兰花枝绕在了皓腕上,他的手颤了颤,白玉念珠掉在了地上。
“救命之恩我让你以身相许怎么了?自古以来天经地义,我有权有势,容貌也是当今少有的绝色,你还吃亏了不成?好像我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一样。”
扶疏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抬眸一笑,“你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刚刚怎么不把我推开?”
苏逍捡起念珠,抬手斟了一杯温茶推到了她的面前,她的手覆在他未来的及收回去的手背上,他连忙把手往回收,推拒之下茶盅从桌案上掉落了下去,茶水在她裙摆上浸染出朵朵梅花。
她委屈巴巴道:“你弄痛奴家的手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偏转了头,扶疏奸计得逞的弯了弯眼睛不以为意的用帕子擦了擦红裙,执筷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他面前的小盘中,“既然鸡汤面都吃了,便无需忌荤腥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告诉我心中有佛,万物皆为幻象。
你又何苦如此固执,瞧瞧这几个月都饿瘦了。”
起初她每餐必定备上美味佳肴,他硬是饿晕过去也不肯动筷,固执的要命,扶疏无法,只好着人做了素斋,然后悄无声息的把素面换成了鸡汤面,她到现在还记得他愠怒的神情,至少比现在有生气多了。
想她纵横江湖那么久,多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为她神魂颠倒,对付一个不懂风月的和尚绰绰有余,她掐指一算,八戒?还有什么戒没破呢?
青瓷挑开幔帐走了进来,颇有些目瞪口呆的看扶疏极为耐心的剔鱼刺,“小姐,画舫准备好了。”
她淡淡应了一声,“楼下又在啰嗦何事?”
青瓷跪坐在一旁伺候,扶疏拂手拒绝她有些愕然的看了苏逍一眼方道,“青山派掌门人白儒德过世之后,扬州白府怪事频生,先是掌门信物被盗,后白府五小姐成亲之日离奇死亡,夫家当晚付之一炬无一人逃出。
上月白府旧宅闹鬼莫名其妙又死了很多人,皆无伤无痕惊惧而死。
听他们说近日晚上从街上走,无故会听到女子的哭泣迎亲的唢呐。”
“无稽之谈。”她从不信神佛,这世上大多鬼魅作祟的事情都是居心叵测之人精心策划的骗局,人心可比神鬼可怕多了。
“胭露已经安排那几个小辈在别苑住下了,他们想请见小姐一面。”
“真是麻烦。”她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窗外疏雨愈发大了,打在窗棂上滴答作响,让她应付一群被剑阁整整几百条门规教导出来的小辈,真是对牛弹琴,苍书那个老头也不怕她把他们带歪了。
苏逍面色苍白抵唇咳嗽了几声,扶疏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蹙眉道:“怎么又起烧了?”
“无碍。”
“什么扬州名医,区区风寒都治不好。”她拾起逶迤在地上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手指灵巧的打了一个结,“青瓷,回府,你派人再去找个郎中给苏公子诊脉。”
“你不去游湖听戏了?”
扶疏扬了扬眉,意兴阑珊道:“既比不上云笙的唱腔也比不上阿顾的身段,无趣。”
过午之后雨便下得大了,打落了一院子的梨花,她躺在廊下的竹椅上听着雨打芭蕉,天色渐渐暗沉,“可想清楚了?云嵇山那次暗杀的带头人是谁?”
庭外雨中跪着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男人,旁边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几只狼狗围着啃食,鲜血把满地的梨花染成了血红色,他惊惧之下结结巴巴道:“我……我真不知道……我只……认得一个传口信的人……”
“谁?”
“青山派掌门人白儒德。”
第2章
扶疏眼中骤然涌起阴厉的杀意,拂袖之间中年男人立时毙命,青瓷着人清理院中零碎的尸体,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小姐,我亲自去查白府?”
“先把尸体挖出来挫骨扬灰。”
“是。”
她披着披风起身,春雨夜寒,浑身都透着冷意,檐角挑着的一盏羊皮灯笼被打的昏黄不定,借着暗沉的烛光她抬头瞥到了杏花梢头挂着一个纸鸢,风雨飘摇之间早已残破不堪。
扶疏足尖一点冒雨从梢头把纸鸢扯了下来,描画的颜料晕染在一起,她指尖轻轻一碰纸便破了,青瓷提裙步入院中,把一把丁香紫色的油纸伞遮在了她的头顶上方,“小姐,莫着了风寒。”
她浑身早已湿透,瞳孔毫无焦距,握着纸鸢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清风如可托,终共白云飞。”
“小姐?”
青瓷只听竹篾折断的声响,她厌弃的把捏碎的纸鸢丢在一旁,“血腥气太大,头疼。”
次日清晨,惠风和畅,庭院中摆满了姹紫嫣红的时令鲜花,花香扑鼻,待在扶疏身边久了才能摸清楚她的脾气秉性,察言观色用在她身上是行不通的,阴晴不定用在她身上有些……有些过誉了,她的喜怒哀乐可能仅仅只在半句话之间。
扶疏身穿胭脂红绣粉红绣球花的衣裙,系着雀蓝腰带,垂着一枚小巧玲珑的银红荷包,眉如墨画,唇不点而朱,乌发盘在脑后,斜侧箍了一支四寸余长的红玛瑙榴花紫金发钗,半圈细碎的流苏顺着乌发垂落,少了几分妖艳多了几分端庄雅淡,“衣服送去了吗?”
“苏公子不肯穿。”
扶疏用茶盖拨弄着茶盏中的浮叶,“你去告诉他,他若想身穿僧袍陪我去游瘦西湖我并无任何异议。”
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人不少可江湖之大也没有几个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她百无禁忌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可超凡脱俗如了尘大师可不一样,大抵容不下世人毁他清誉。
与她这样声名狼藉的人牵连在一起,若非她以菩提寺僧众的性命做要挟怕不是已经投湖自尽或者上吊自杀以保清白了吧?
自己不仅供了一尊佛祖还救回来一个病西施,寻医问诊看不出什么毛病又总不见好,她要陪他说话,哄他吃药用膳,还得想法设法试图把他从什么佛道正途上拽回来,别提有多累了。
问题是她累死累活往往只换回来一句阿弥陀佛,再无下文,她何曾对人如此低声下气过?
廊下吵吵嚷嚷一阵喧哗,胭露带着四五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了进来,他们皆穿着一样的服饰,白袍白衣领口袖口绣着剑阁独有的月见草纹饰,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束着一模一样的白色发带,腰间悬着长剑,连垂落的剑穗都是一模一样的。
少年抬眸望向扶疏时皆怔愣在了原地,美人一顾,倾国倾城,不过如此吧!
为首的少年剑眉星目,抱拳一礼,“晚辈温清参见前辈。”
众少年纷纷回过神来对着她行礼自报姓名,扶疏温柔一笑,好整以暇的问道:“前辈?我有那么老吗?”
“不不不……前辈……不是……你一点也不老,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
“不可无礼。”温清低斥了一声,对扶疏歉疚道,“温文言语唐突之处还望二宫主见谅。”
原来是把她当做毓儿了,怪道苍书那老头如此放心把这些个宝贝弟子交给她,她抬手让诸人落座,“你们来扬州所谓何事?”
温清垂首道:“苍书长老让我们代剑阁去给归云山庄的庄主云中鹤贺寿,顺道历练一番,归程时听闻扬州怪事频出,特来探看一二。”
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说话竟如此老气横秋,哪里有一点少年人该有的风流不羁,她扶额,连喝茶的动作都一模一样,“你们这群小娃娃合该好好出来见见世面。”
“晚辈谨遵前辈教诲。”
前辈就前辈吧,扶疏正欲歪在榻上瞧见下面坐得端端正正的小辈理了理衣袖正襟危坐,“过会我带你们去游瘦西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