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无可能。”薛铖道:“沈大人可将此人带回大理寺验尸, 不过这些人行踪身份诡秘,私以为恐怕发现不了什么东西。”
见沈丛言沉思, 薛铖又道:“以防万一,是否要加派人手护卫驿馆?刺客刺杀失败,未必会就此收手,此番行刺于我,猜测恐有令骁卫自乱阵脚之意。”
毕竟若能诛杀左骁卫上将军, 必定会对京中布防有所影响,借此良机趁虚而入再度行刺北魏使团,不失为一计上策。
兹事体大, 沈丛言只能小心为上,沉思片刻后道:“我将此尸首带回大理寺,必会向陛下禀明其中关节。至于驿馆的防卫就劳烦薛将军了,还望薛将军千万小心。”
“有劳沈大人。”
待送走沈丛言,一直沉默的李檀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问:“将军,这么大的事就这样全权交给大理寺了?!”
薛铖看了他一眼,却问:“你可知我为何只留你们三人在此?”
三人俱是不解。
“堂堂左骁卫府,竟能让人刺客光天化日之下潜入。”他的眸光幽深,一字一顿道:“耐人寻味。”
品出他话说所指,三人顿时大惊,李檀率先道:“将军是说府中有细作?!”
“不无可能。”薛铖道:“真相未明之前都无法下论断,但不可不警醒,尤其是驿馆的防卫,这次无比要挑可靠信得过的弟兄,不可有失。”
“是!”三人抖擞精神,很快去准备增添驿馆守备之事。
薛铖一人立于厅中,眼前的视野有一瞬的恍惚,疲惫地抬手抵住眉心,袖口微微下滑,露出的手腕背部一线极浅的伤痕。
方才交手只时,那个刺客虽没有得手,却也在他手上留下一道伤口。起初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薛铖只觉呼吸逐渐变得沉重,整个人也跟着昏昏沉沉起来。
他皱眉晃了晃脑袋,勉力维持着一线清明慢慢向外走去。
薛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这交错街巷的,眼前的影像已经开始出现重影,他紧咬牙关拖着略显虚浮的步子前行,直到眼前出现那熟悉的院门,用尽力气扣响门扉。
不多时,院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薛将军?”
薛铖张了张嘴,却似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一般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前栽去!
溯辞看见他煞白面容时已是吃了一惊,又见他迎面栽倒,忙不迭伸手捞住薛铖,心道不妙。
确认四下无人之后,溯辞立即将薛铖拖进屋搬上床,只见他面无血色,浑身发冷,无意识地颤抖着。溯辞皱眉将他上下查验一番,很快在他手上发现了那道伤口。
伤口仅仅极细一线,但此刻却隐隐发青,溯辞见状立即反应过来,随后起身去拿解毒丹。还好来中原前做足了准备,就算溯辞并不精于医术,却也应付得过来。
乌黑的药丸用水化开,一点点喂入薛铖口中。但解毒丹也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加上薛铖这毒来势汹汹,喝完药后依旧双目紧闭浑身发冷,不一会儿眉宇间竟凝出一层薄霜。
溯辞抱来屋里所有能翻到的被褥衣物,一层层将薛铖裹了个严严实实,而自己跪坐在床前,将手伸进被子,握住了他冰冷的手。
薛将军,你可不能有事!
溯辞眉宇间满是担忧,给他服了解毒丹也不大放心,一咬牙又起身走了出去。
身为云浮圣女,溯辞从小到大几乎是在天材地宝里泡大的,以防被别有用心之人操纵利用,她自幼接触到最多的东西就是毒与解药,以至于到现在寻常□□在她身上几乎起不了作用。虽然并不知道薛铖身上的毒究竟是什么,但为求安心,也只能试试了。
锋利的匕首割破手腕,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碗中,足足接了半碗溯辞才收手,胡乱包扎一通便急匆匆端着碗跑回房中。
又给他喂了一碗血,溯辞这才安心不少,老老实实守在他的床边。见他眉宇间霜色未褪,身体依旧发冷,她又拧来热帕子给他敷脸。如今天气转凉,帕子冷得很快,如此往复几次,溯辞索性般了个火盆搁在床尾。
忙碌半晌,加上刚放完血,溯辞只觉疲累,趴在床边也慢慢睡了过去。
阳光游移,日头慢慢向西沉去,橙红的云彩在天际汇拢,托着那轮太阳散发着一天中最后的光芒。
薛铖最后是被热醒的。
解毒丸和那碗血起效后,这满床的被褥和熊熊火盆将薛铖烤出了一身热汗,迷迷糊糊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的被子一层层掀开,长长舒了口气。而后才看到趴在床沿的溯辞,洁白的额头和脖颈上也是一层细汗,鬓发黏连在颊边,而手腕上缠绕的隐有血迹的白布令他邹起眉头。
她受伤了?
薛铖伸手轻轻触上那层白布,沉睡的溯辞睫毛一颤,蓦然睁开眼。
抬头看见苏醒的薛铖,溯辞眼里顿时浮起惊喜的笑意,忙问:“薛将军你醒了!感觉如何?有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渴不渴?饿不饿?”
薛铖却捉住了她的手,问:“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放了点血。”溯辞抽出手腕,随意摆摆手,道:“你等等啊,我给你倒水去。”说着急忙起身快步跑出屋子,眨眼的功夫就端着茶碗折返,坐到榻上将茶碗喂至薛铖嘴边。
薛铖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润了润干涸的嗓子,这才问:“我这是……”
“中毒了。”溯辞接话,“我认不出是什么毒,不过好在解毒丹有用。”又问:“谁伤的你?”
“刺客。”薛铖将府里的事简略说了一遍,道:“恐怕是北宫政的人。”
溯辞眉间浮起怒色,冷哼道:“真是嚣张之至!这回说什么也得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薛铖抬手抚平她眉间褶皱,道:“这次刺杀反而给了我一个绝佳的理由,线已铺好,过两日就能收网了。”
“若抓住了北宫政,你打算怎么处置?”溯辞问。
薛铖眸光幽暗,慢慢道:“刺杀北魏使团意图破坏邦交,更行刺朝廷命官,按律当腰斩于市。”
溯辞一惊,道:“黎桑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的手还没那么长,除非北宫政愿意暴露身份,否则咬死了他是刺客,就能依我大晋律法处置!”薛铖的声音饱含杀机,然而心中仍有担忧,“只要上头那些人没有连这点胆子都磨没了……”
溯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宽慰道:“尽人事,听天命。”
薛铖笑着摇了摇头,看向她的双眼,“我命由我,不由天。你如今不也正在跟老天爷抢我这条命么。”
溯辞歪着脑袋眨了眨眼,道:“所以我都为你与天争了,薛将军也不打算垂怜垂怜我么?”
这回薛铖没有转移话题,笑着抚上了她的脸颊,倾身上前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溯辞,谢谢你。”
溯辞愣了愣,随后接话道:“将军,我都救你两回了,按照话本上的发展,你就不考虑考虑来个以身相许?”
薛铖竟也没有反驳,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屋里很热,溯辞老早就脱了外袍,身上此刻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衫子,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怀中灼人的温度。溯辞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今天的将军怎么和以前的不一样?!
薛铖静静拥着她,低头轻吻她的颈侧,酥麻的感觉瞬间在皮肤上蔓延开来,溯辞瞪大了眼,呆愣了片刻后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肩将他推开,满脸惊恐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惊道:“将军我没给你吃错药吧?难道毒傻……”
薛铖堵了她的嘴。
轻吮她柔软的唇瓣,揽着她的腰肢背脊,撬开贝齿追逐缠绕她的舌尖。他嘴里有微微的涩,溯辞慢慢闭上眼,沉浸在他温柔的吻中。
没有了那夜的生涩和慌乱,他的吻十分耐心细致,慢慢探索、迎合,甚至带上了一丝引诱的味道。溯辞脸上攀上红云,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微微倾身膝行半步贴向他的怀里。
滚烫的手游离在她的腰侧,慢慢扯开缠绕的腰带,光滑的衣衫从肩上垂落些许,露出洁白浑圆的肩头,而后背那道伤疤在衣衫的半遮半掩间时隐时现。
薛铖的手探入她的衣襟,揽住她细滑的腰背,在指尖触及小衣那纤细的系带时,他松开她的唇,轻抵她的额头,哑声问:“溯辞,你愿不愿随我回王府,见一见我爹娘?”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大概可能或许会有个车吧?【望天
第41章 求娶
薛铖至今只有两回真正意义上在鬼门关前溜过一圈。
一回是年少是随军入西境, 在沙暴中走散,迷途难返,差点活活被渴死在沙漠深处。最后不知被谁喂了一口清水,救了回来。第二回就是渭水城下万箭穿心那刻。
今日他身中剧毒,毒发时脑中混沌一片,钻心的痛楚侵蚀四肢百骸,慢慢吞没意识。但在他勉力维持的那一线清明之中,残存的意识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去找溯辞。
薛铖此时才发觉,他对她的信任已经慢慢发展到了这种地步。
就算身后虎狼环饲危机四伏, 只要她在,披荆斩棘、哪怕拼上最后一口气,也能回到她的身边。
不仅仅因为她给的那句承诺, 更多的是他那点连自己都差点没有发现的私心——如若是最后一面,他也希望能留在她的身侧。
指腹轻轻摩挲光滑的肌肤, 薛铖眼眸低垂,掩去了眼底变幻的神色。
初见, 是渭水城下的雪夜,透过那双亡魂的眼看到她令人惊艳的容貌、听到她的惋惜的叹息和指责。对于这个千里而来为他安魂的女子,薛铖是好奇的。而重新活过来后,却发现她竟就在自己的营里!
好奇、试探,她的率直坦诚、她的聪慧胆大、她的舍身相救、她的一颦一笑就在日日相处之中无比鲜活地钻进了他的心里, 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扎下细密的根须。
不、应当有所知觉,否则不会有一直以来的默许和纵容,不会有那一夜纠缠不清的深吻。
薛铖抬起眼, 望进她的双眸,在她潋滟的眼瞳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又低声重复了一句:“溯辞,你可愿意?”
溯辞长睫轻颤,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进展直接发生质的飞跃,她如今脑子有些发懵。
张了张嘴,溯辞费了好大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声问:“薛将军,你这是、是打算把我娶回府么?”
“是。”薛铖的回答不带半分犹豫。
溯辞的脸噌地一下热了起来,目光微闪,“可、可是……”
明明前两天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人,今日怎么如此……直白!
薛铖捏了捏她的后腰,问:“不愿意?”
溯辞忙摇摇头,轻咬着唇抬眸睨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问:“薛将军,你真的没吃错什么药吧?”
薛铖哭笑不得,低头狠狠吻她,吻得她面色潮红呼吸不匀才放开她,问:“这下知道了?”
看见他眼里压抑的欲望,溯辞喉头滚动,轻轻点了点头。
不太妙!
她内心有些忐忑。
今天薛将军这般简直胜似吃错药!
“那你愿不愿?”薛铖牵起她一缕垂落的发丝,在指尖绕了一圈,凑到唇边轻吻,“愿不愿做我薛铖的妻?”
溯辞心跳满了半拍,而后如擂鼓般疯狂跳动起来,她轻咬舌尖,极力克制住内心翻滚的情愫,颤声道:“我、我自然愿意,但是将军你……”
后半句话被薛铖截断,他倾身吻她,宽厚的手掌在后背游曳,将欲褪的衣衫扯落,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此时窗外的天彻底暗了下来,屋内火盆尚还熊熊燃烧,明灭的火光为皮肤镀上一层浅蜜色。
手指勾上背后的系带,轻轻一挑便解去了束缚,溯辞一惊,伸手推了推薛铖。
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薛铖抬眸看她,问:“怎么了?”
溯辞喘了口气,红着脸问:“你们中原人不是可讲求什么三媒六娉换帖过礼么,可你现在连云浮宫在哪都不知道,就……”
“你是我看上的、要娶的姑娘,有关你的一切我都会慢慢去了解,旁的繁文缛节我并不在意。”薛铖打断她的话,温声道:“溯辞,我并非一时起意,只是如今才发觉罢了。”
他轻抚她的脸颊,声音隐含笑意:“既然你总说望将军垂怜,我再无动于衷启不有负佳人?”
溯辞突然生出一种被反套路的感觉。
***
屋内火盆的热度驱散了秋夜的寒凉,灼热的掌心贴着细腻的肌肤,薛铖轻吻她的脖颈,手指撩过她的背脊、抚过她的腰肢,手中粗糙的茧给肌肤带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痒,而后那只手滑入摇摇欲坠的樱色肚兜,覆住了她胸前的柔软。
溯辞浑身颤了颤,有些羞赧地垂下了头。
手心的触感同样令薛铖颤栗,他轻咬她肩胛的皮肤,留下一点点红痕,手指收拢,将那柔软轻轻揉捏着。指尖从尖端滑过,像拂过含羞草的嫩叶,柔软收拢,余下一粒挺立。
“别……”溯辞轻吸了口气,发出一个短促的音符。
此时她的声音拖着颤动的尾音钻入薛铖的耳中,六分的软带着三分的甜,余下半分慌乱半分媚,撩动起他心底深处那潜藏的欲念。
薛铖恶作剧似的拨动那一点红晕,抬头吻住了她的唇。
溯辞一拳砸在他的胸口,揪住了他的衣襟,一声嘤咛化在他的舌尖。
唇齿纠缠,衣衫坠落,相贴的肌肤将对方的那份悸动真切地传来。薛铖揽住她的腰,将她压倒在层叠的衾被之间。
青丝铺泻,雪白与乌黑交错,染着微微的粉,纤腰一握,双腿修长,薛铖略直起身便将这无边艳色尽收眼底。他眸光闪动,仿佛看到了深谷中从未被人发觉过的稀世花朵妖娆绽放。
许是他的目光太直白,溯辞脸色又红,伸手要去挡他的眼,却被他捉住手腕按过头顶。另一只手从腰际滑下,抬起她修长的腿,探向那充满神秘诱惑的地方。
“溯辞。”薛铖轻唤一声,附身吻落在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