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心思,叶箫竺只觉他自以为精明的神色如小孩子一般可爱,笑应了声好。
回府后,叶箫竺先去沐浴,张云雷随后,待他洗好回房时,以为她已入睡,岂料她仍睁着眼,毫无困意地望着帐顶,听见他的脚步声,侧首看向他,浅笑着,满目期待,“王爷洗得有些慢,我等了许久。”
挑了挑眉,张云雷看着帐中被里的叶箫竺,粉面含春,眸光温柔,怎么有种等他的错觉?
当然是不可能滴!她肯定是在等他讲故事。于是他脱鞋爬,又顺了床被子盖在身上,在她身侧躺下,如她所愿,继续讲述,
“话说那孙悟空被玉帝哄骗,想要做官,玉帝便赐了个弼马温的官儿给他。”
“弼马温?是何官职?”
小叶子也被蒙骗了吧?也许她也觉得这官职很牛逼?张云雷笑不可仰,说出真相,“养马的!哈哈!”
“啊?”叶箫竺哭笑不得,“孙悟空那样猖狂的性子,怎会愿意做这样的小官儿?”
“正是因为没做过官儿,所以他不熟悉官职等级,你猜他怎么想,他以为玉皇大帝是四个字的官职,那么弼马温是三个字,只错了一个字,一定是大官!”
“呵!”听得叶箫竺抱被笑了半晌,“这个孙悟空可真逗,哎,继续讲,接下来如何?他会不会知道真相?”
“那必须滴!……”
两人就这样讲故事讲到半夜,中间张云雷下床倒了两回茶,自个儿喝罢,还给叶箫竺端了杯茶,让她也喝点儿,接过茶盏的叶箫竺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他,心中微动,这一刻,仿佛他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是两人平等一般,
“怎么?怕烫?茶是温的,不烫嘴。”
一直与他讨论故事的她也是真的渴了,喝了半盏才将茶盏递给他。
感激的她忍不住道了句谢。
回过身,张云雷来到床边,近身勾唇,“真的感激我?亲我一口我就信你。”
又来!回回才对他有些好印象,他就开始耍流氓!“王爷就不能正经些?”
“我很正经的与你讨论不正经的事啊!”回到她身边躺下的张云雷凑近她,眼巴巴地望着她,“给你讲故事那么辛苦,你不准备犒劳我吗?”
原来是有目的?叶箫竺大失所望,噘起了小嘴,“你就是为了得好处才讲的吗?”
摇了摇头,张云雷实话实说,“讲故事是心甘情愿,讨好处是顺便。”
可以假装没听到吗?叶箫竺默默转了个身,“那我不听了,要睡觉。”
卧槽!居然光明正大的逗他?他才不依!贴近她身侧抱怨道“听了那么久,现在才说不听?我白讲了?不行我口渴,你得补偿我!”
“莫闹!”叶箫竺半眯着眼向他讨饶,“王爷饶了我吧,真的很困,是想听故事才强撑了这么久,明儿个就到了约定的期限,还得应付丁侧妃,王爷也该早些休息,养好精神才好反击她。”
看她真的快睁不开眼,张云雷这才放过她,大发慈悲地让她安睡,“放心,我会让你免了后顾之忧。”
已闭了眼的她没有精力再去思考他这句话所包含的含义,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中秋过后,亦是三日之期已到的期限,妱阳的身子虽好了些,行动仍是不便,得由人搀扶,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觉骨头疼痛。
太王妃问他可有找到证据,证明妱阳的清白,张云雷只道没有,“悦儿已死,没有人证。”
丁紫媛早知此事,是以并不慌张,只认为妱阳今定了!
如此可就简单多了,太王妃再做判定时就不怕儿子再找茬儿,
“那就是说,第一回下药,是妱阳的丫头哄了媛媛,媛媛并不知情,第二回,不知是谁,妱阳的嫌疑最大,光这两回,足以证明,妱阳是个不安分的女人!不配留在王府伺候王爷,打发出府,再不许踏入王府半步!”
“太王妃……”妱阳想开口求饶,却又心知肚明,纵然求饶又如何?太王妃既已认定,只怕不会更改主意。她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光是赶出去顶什么用?王爷的性子,丁紫媛最是了解,只是太王妃认定有罪还不够,只要王爷还存旧情,随时可出府找她。如此难消她心头之恨,必得置之死地,方得解气!
不肯善罢甘休的丁紫媛又趁机回禀,“回母妃,还有一事,儿媳前日才察觉,心痛难耐,但想着是中秋佳节,不想扰了您的好兴致,才一直忍着没说。”
叶箫竺早有所料,等待着她的忍不住。
张云雷对于她的作死更是期待,你敢说,劳资就敢收拾你!就怕你不说!
“哦?”太王妃一听这话,好奇心顿生,“究竟何事?但说无妨。”
一旁摆放着的汝窑小如来熏炉中的沉香凝神静气,却静不下丁紫媛惹是生非的心。张口便将凝肌丸一事说了出来,末了嘤嘤哭道
“我一直以为是钰娇公主害我小产,如今才知,原是妱阳蓄意谋害王府子嗣,其心可诛!”
“什么?凝肌丸?”耍手段争宠一事,太王妃最是厌恶,愤怒质问,“妱阳,可有此事?”
妱阳面色平静,如实回道“回太王妃,凝肌丸是我一个好姐妹的,几个丫头问她保持身形的窍门,她才说了出来,但大家都嫌贵,没买,只有小桃一个人买了两份,并未见敏儿来买。”
“小桃呢?”
琼枝在旁回禀,说小桃回家奔丧去了。
看了丁侧妃一眼,敏儿已下定了决心,“那的确是奴婢给了小桃银子,让她买了两份。但奴婢只是出于好奇,才去买的,并不知里头有麝香。”
明明串好了说辞,怎么敏儿又说了实话?丁紫媛微感恐慌,难免疾言厉色,怒指敏儿,
“你昨天不是这样与我说的!你说是舒儿让你用这凝肌丸,那便是妱阳眼红我怀了王爷的孩子,故意害我!”
决定破釜沉舟的她再无惧怕,挺直脊背镇定道
“娘娘,敏儿虽然是卑贱的丫头,却不愿陷害旁人,的确是因为我爱美,才对凝肌丸心动,没有谁给我,是我自己要买,至于奴婢为什么有银子,那是因为娘娘被王爷禁足时,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去贿赂门口侍卫,到镇国公府报信!”
原本期待一场好戏的丁紫媛听闻这番话后,渐渐敛了佯装的委屈之色,眸眼逐渐放大,只怀疑自个儿听错了!
十两银子她居然也抖了出来!难不成是疯了!可带她来之前还好好的呀!她还信誓旦旦地答应陷害给妱阳,甚至连台词儿都已串好,如今突然变卦又是怎么回事?“敏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儿也是您的人,第一回给王爷下的药,也是奴婢去外头买的,并不是妱姨娘给舒儿的,一切都是娘娘怕太王妃责怪而自导自演!”
丁紫媛实在无法理解她的反常,只能继续装傻推卸,“住口!妱阳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反过来诬陷我?”
突如其来的反转,令太王妃无比震惊!不顾丁紫媛的辩解,厉声示意敏儿,“让她说下去!”
已开了船,便回不了岸,敏儿索性豁出去了!管它结果如何,先抖出来装可怜再说!
“奴婢说是钰娇公主撞的,不关这麝香的事,凝肌丸里的麝香不会下太重,娘娘却说她自个儿心里头清楚,不过是假装一撞罢了,没料到孩子会丢,一定是麝香的原因!”
张云雷与叶箫竺互视一眼,唇角的笑意几不可见,终于,真相被道破,成功惹怒了太王妃!
“媛媛!我王府的子嗣,也能让你去冒险,去陷害?”前几日太王妃问她为何给王爷下药一事,其实只是想警告一番,并未打算惩罚于她,怎料她全部推卸给妱阳!
那个时候的太王妃仍旧对她信任有加,还想着她堂堂千金,定然做不出那种事,被妱阳诱害也算合情合理,这才将妱阳关了起来,如今竟审出这么个实情,怎能不痛心疾首?
“枉我那么信任你,折腾了一大圈,结果居然打了自己的脸!”
第九十三回侧妃的下场
“不!我不是假装,是真的被撞!”丁紫媛哭喊着委屈,“母妃,敏儿她冤枉我!”
半真半假,谁又能分清?
她不承认没关系,敏儿知晓的内幕可不仅仅只有这一桩,打铁要趁热,跪着的她继续煽风点火,
“不止如此,就连去年,巧姨娘被逮住与人私通,都是侧妃陷害!敏儿只是丫头,看不惯又不敢说什么,自知为虎作伥,罪孽深重,才想交待一切,只求心中无愧!”
“贱丫头!你……”丁紫媛抬手欲掌掴,却被看了半晌戏的张云雷及时拽住手腕,目露凶光,“丁紫媛!当着本王与母妃的面儿,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这样的眼神,丁紫媛最是惧怕,瑟瑟发抖又嘴硬否认,“王爷,她诬陷我!我没有害过巧云!”
巧云是谁?张云雷虽然懵逼,但也能凭敏儿称呼的巧姨娘猜到,应该是王爷之前的一个侍妾,随即假装诳道
“当时我就觉得有蹊跷,睁只眼闭只眼没理你,没想到你死不悔改!矫揉造作,丧尽天良,还诬陷旁人,实在可耻!本王眼瞎才要你进门!”
叶箫竺本不想笑,可是在听到诚王将所有形容坏人的词汇全都按在丁紫媛身上时,她实在忍俊不禁,只能抬起手绢轻咳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不厚道!
一本正经训斥人的张云雷大概能猜到叶箫竺的神色,还不忘将自己背在身后的手伸出食指与中指朝身后的她晃了晃!
她能读懂,这意为炫耀的“噢耶”,只能继续掩唇不说话。
她之前做过什么,张云雷一无所知,单凭她最近的作为,也令人发指!
事已至此,太王妃无法再姑息,下令将丁紫媛禁足三个月!
张云雷动用甘道北,大费周章,绝不是只让她禁足就满意,那样太便宜她了,斩草要除根!“母妃,禁足有何用,她照样可以兴风作浪!”
王爷到底想怎样?太王妃不明其意,丁紫媛更是心惊胆战!在她听到接下来的话时,险些晕了过去!
“依孩儿之见,休了她,送回镇国公府,一了百了!”
休?丁紫媛不由打了个冷颤,浑身凉意丛生!一定是她出现了幻听,王爷竟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
木纳了半晌的她扑通一跪,抓住诚王衣袖痛哭流涕,明志哀求,“王爷,媛媛纵有错,也是您的女人啊!生是王府人,死是王府魂!求王爷不要赶走妾身!”
太王妃亦未料到,儿子会有这样的心思,“成儿,紫媛是侧妃,入了宗室玉牒,一切决定,当由皇上做主,此事押后再议。”
这两日,叶箫竺只听诚王说一定要给丁紫媛一个狠狠的教训,却也没猜到他竟要休了她!太王妃一向顾全大局,只怕不会纵容儿子乱来,正想着,便听到太王妃出言打发众人先行离去,留下梁延成。
出了院子的丁紫媛被芹儿搀扶着,早已哭花了妆,失魂落魄,才踏出院子,她已跑过去要敏儿。敏儿吓得直往后躲,幸得叶箫竺拦在跟前,呵斥道
“丁紫媛,你疯了!时至今日还敢撒野?你以为谁还会为你撑腰?”
“你!一定是你!教唆敏儿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