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肌丸?这丫头果然早生了异心!“还不是你爱臭美!弄这劳什子玩意儿!才害我滑胎!”
敏儿哪里担得起这样的罪名,忙推卸道“那是钰娇公主冲撞了娘娘才……”
真相如何,丁紫媛心知肚明,“我比你清楚!只是轻轻碰了桌子而已!大夫原本说我胎象稳固,根本不至于稍稍一碰就没了孩子!我还一直纳闷儿呢!原来那个祸害竟是你,整日待在我身边,害我闻了那么久的麝香气!”
不甘被埋怨的敏儿慌忙推诿,“娘娘,定然是那妱姨娘存了害人之心,才故意卖这凝肌丸!”
此时的丁紫媛哪里听的进去这样的话,“她们强迫你买了吗?”
“没有,但是……”
话未说完的敏儿已被怒气腾腾的丁紫媛狠踹一脚!“你还有脸狡辩?你一个丫头,那么爱美,是存了什么心思,想勾搭引诱王爷还是怎的?”
“不!”惊吓的敏儿摇头连连,否认道“奴婢绝没有那样的念想,纯属好奇罢了!”
“若搁以往,你得了什么好东西,必然第一个告诉我,可是如今,居然藏着掖着,还敢说你没有二心?”
委屈的敏儿狡辩道“奴婢是想着,自个儿先用着试试看,若是有效,再知会娘娘!”
“呸!强辩之辞,当我傻才会信你!”丁紫媛毫不顾及主仆情份,冷然下令!“来人,给我打!让你花哨!不把她的脸给打肿,难消我心头之恨!”
“娘娘饶……”话未说完,嬷嬷已上前,甩她一耳瓜子!未等她开口求饶,又一巴掌下来,打得她脸颊火辣辣的疼!这嬷嬷可不会心慈手软,每一巴掌都是用了狠劲儿,要知道打旁人自个儿的手也疼,但若不打出血来,娘娘不会罢休,是以她才狠命得打!
没多会子,敏儿已被打得头昏脑涨,只觉异常屈辱!她虽是丫鬟,却也是女子,女子爱美何错之有?她虽恨主子对她无情,却也从未想过要害她的孩子,为何主子就认定她有不轨之心呢?
亏着甘道北让她供出主子的恶行时,她还坚决不从,如今想来,越加讽刺!
直至太王妃身边的琼枝姑姑过来传话,瞧见这一幕,忙问出了何事,丁紫媛不肯细说,“花哨的贱骨头!你问她,该不该打!”
此刻的敏儿嘴角淌着血,原本白净的两边脸如今都是指头印子,心底委屈至极,口中还要说着,“是,奴婢该打!”羞耻的泪水不断滑落,落在唇角,和着血腥,流进唇齿间,尤其苦涩!
琼枝心下不忍,在旁劝道“这中秋佳节,好歹是个喜庆日子,纵然她犯了天大的错,也等节后再说,饶是丫头有错,也该交由上头发落,主子们不可私自对丫头们用大刑!”
丁紫媛不以为意,斜依在椅子上,任性道“她是我的陪嫁丫头,犯了错自当由我教训!”
“娘娘年纪小,有所不知,从前宫里头,皇上看中了一个妃子身边的宫女,那妃子气不过,便私下里找了个由头将那宫女打死!皇上知晓后,大为光火!是以才立下这样的规矩,宫中乃至王府里的丫头,不可私自发落。
平时也就罢了,王爷宠着您,睁只眼闭只眼,不闻不问。可如今正在是非的节骨眼儿上,眼瞅着咱们王爷对娘娘您有所误会,向着妱姨娘,是以娘娘万不可轻举妄动!"
琼枝也没偏向谁,只摆出事实情形给她看,纵然丁紫媛听得出来,旁人都晓得她如今失宠,却也不好发火。话虽不好听,终归是好心提醒,琼枝又跟着太王妃多年,在太王妃心中颇有分量,丁紫媛也得敬她三分。
思来想去,丁紫媛决定暂时不打了,让人拖她下去,关入后院小屋中。随后笑脸相迎,“不知有何要事,劳琼枝姑姑走这一遭。”
第九十回梁晚雪是谁
“自然是有喜事,”琼枝笑呵呵道“娘娘您那个弟弟,紫藤,今年一十有六了吧?太王妃寻思着,给他寻个媳妇儿呢!只是你那弟弟不怎么爱说话,也不知他喜欢什么样儿的姑娘,家中可有定亲,便想打听打听,再做打算。”
一听这话,丁紫媛忙按下窃喜的内心,佯装从容道谢,“母妃有此心,可是紫藤的福气呢!他并未定亲,也没有心仪之人,只要是母妃看中的,一定是好姑娘,不必问他,母妃做主即可。”
“那就好,”没心思正好,太王妃可以随意安排,“回头我就跟太王妃说,到时候选定了,还请娘娘也过去参谋参谋。”
“好说,我先替紫藤谢过母妃她老人家了。”
送走了琼枝,丁紫媛长舒一口气,
还以为投奔了襄王,太王妃会生气,疏远镇国公府,如今看来,太王妃还是顾念情份的,否则也不会为紫藤的婚事操心,讨好拉拢。
思及此,丁紫媛得意一笑,理了理绯玫色衣袖,走向窗边,只觉阴雨过后,天蓝依旧。
关在杂物房的敏儿身痛心寒,依在角落里,哀哀抽泣,嗅着房中的阴霉之气,明明外头艳阳高照,屋里却是阴冷发凉,原本还是主子身边最得宠的丫头,一眨眼的功夫,就沦到这般地步!
芹儿临走前,还朝她身上呸了一口!“一个丫头,还不自量力的拼命打扮,企图勾引主子,惹火烧身也是活该!”
敏儿轻蔑冷笑,“你也不过是个丫鬟,还以为高我几等?”
“至少我对主子没有二心,没害得娘娘滑胎!”冷哼一声,芹儿掐着细腰,挽手一指,笑得轻蔑,“娘娘心善,留你再过个中秋,看看圆月,之后再收拾你!”
纵然被打得不成样子,敏儿也不屑侧首,傲然斥了句,“小人得志!”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敢逞口舌之快!”芹儿蹲下身子,又是一巴掌!手指沾染了血迹,直嫌脏,“咦!”了一声,顺手在敏儿的衣服上蹭了蹭,翻翻白眼扭身离去。
人散后,敏儿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谁,盯上了她?当初是小桃去买的药丸,妱姨娘不可能知道她有这药,难道是小桃?可是小桃的母亲去世,特特告了假,回家哭丧去了,即便妱姨娘知道,也不可能说出来吧?毕竟,此事与她有关联啊!她总不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那么到底是谁,要置她与死地?
外头送来了丁侧妃明日要装的华服,之前试了一回,略有不合适,让裁缝再改改,今儿个又送来让她一试。试罢甚是满意的丁紫媛先褪了新衣,问那边有什么情况。
芹儿回道“王妃最近总是往那边去,看望妱姨娘。”
叶箫竺的行为,丁紫媛很难理解,“啧”了一声摇头叹道“跟我作对,跟一个侍妾要好,也不知她图什么!”
芹儿猜测道“还不是因为王爷原来宠爱娘娘您,她心中嫉妒,才想拉拢妱姨娘,对付娘娘。”
“哼!”这样的情形,丁紫媛怎能不幸灾乐祸?她尝过的苦,必得亲眼看叶箫竺也经历一回,才痛快!
“我就说,王爷不可能专宠王妃一人,才个把月的光景,王爷就又去找妱阳,果然是老实不得的!”
原是前几日,敏儿瞧见诚王在傍晚时分亲自去了妱姨娘房中,便以为王爷又要宠幸妱阳,忙赶回来告知丁侧妃。
丁紫媛心生嫉恨,这才等诚王离府后陷害妱阳。殊不知,诚王过去,只是将安涯写与妱阳的密信顺道捎过去。当时芒果不在府里,他也不信任旁的奴才,这才亲自过去溜达一圈,哪料竟给妱阳惹来这等祸端。
回想着敏儿的话,丁紫媛忽然心生一计,“妱阳,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不会让你好过!我的孩子,必须有人陪葬,不是钰娇就是你!”
随即吩咐芹儿去给敏儿传话,她自个儿则要去太王妃那边,商议安排明日的大宴。
纵然心不甘情不愿,芹儿还是不敢违抗主子的令,依命过去,嘱咐敏儿,
“中秋过后,娘娘会告诉太王妃,说她滑胎一事另有蹊跷。娘娘说了,让你一口咬死了!就说是妱姨娘利用你,用这药丸害她滑胎,一旦坐实她残害王府子嗣的罪名!她就活不了!”
将她打成这样,再让她为她卖命效力?明摆着诚王想护着妱姨娘,她若再去陷害,只怕诚王不会放过她!
嘴上应着,被打得说话都觉脸颊痛的敏儿心里却是摇摆不定。
道罢,芹儿便去寻主子,如今没了敏儿,她便要随时在主子身边伺候着,以取得主子宠信。
等着敏儿之事被戳穿后,徐芒果才假意着急忙慌的去提醒甘道北。
彼时,甘道北正被王爷指派,训练王府的家奴玩儿篮球。一听说敏儿出了事,顺手将球扔给其他人,忙赶了过去。
怪不得今日未见她陪同丁侧妃,他还以为她有其他事要忙,哪料她竟遭了毒打!现下脸已浮肿,再不似平日那般娇美。
在杂物房找到她的甘道北见她这幅模样,难免替她不值。
敏儿瞧见他,难堪得别过脸去。甘道北在她身旁蹲下,“我不会介意,你不必隐藏。”
现下已无冰块,细心的他赶忙命人煮了两个鸡蛋,包了纱布,耐心地为她敷着面颊,“谁打的,下手也太狠了些!”
“娘娘和嬷嬷。”谁曾想到,下令的,竟是她的主子,她曾经最忠诚相待的那个人!
“敏儿,到底怎么回事?”才刚徐芒果说的不清不楚,现在他必须问清,此事的来龙去脉。
敏儿也理不清前因后果,只将今日发生之事大致说出来,心中疑惑依旧,“我怎么也想不通,究竟是谁害我。”
“也许,只是巧合,”其实要说巧合,甘道北都不信,“也可能,是谁在背后算计。”但无论真相如何,总算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
“总而言之,现在丁侧妃已经认定是你害她滑胎了!恐怕不会再像以往那般信任你。”
“我也不会再指望她信任。她还让我继续为她卖命,咬准妱姨娘不撒口!"回想这五年的尽心伺候,敏儿不由苦笑,“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条狗!”
原本他还在为难,如何劝说敏儿离开丁侧妃,如今看来,不必他再多言,敏儿自己已经心寒,
“丫头又如何?只不过没她们命好,没投胎到有钱人家罢了!但丫头也是人,也会爱美!我有什么错?
我从没想过勾搭王爷,我只希望将来能嫁个好男人而已!也没有想要害她的孩子啊!倘若她明白是非,不打我骂我,让我帮她栽赃于妱姨娘,我还会答应,可是如今……”她心已寒,难再尽心竭力,
“我真的不想帮她了!为她做再多,她也不会感激,说踢开就踢开,连条狗都不如!”
甘道北本想劝她趁机反咬丁侧妃一口,又觉得敏儿此时是身痛心痛,实在不想落井下石,便没说其他,给小厮塞了好处,让他到后厨找人炖了碗热腾腾的蛋羹过来。
现下敏儿肿着脸,吃太硬的食物会痛,只能先将就着吃些软食。
脸被敷过之后,敏儿感觉好了许多。直等她吃了蛋羹,甘道北才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向王爷求情。”
“不必,”敏儿忙拉住他道“娘娘既然想要我帮忙,估摸着晚上就会放我回去,道北哥不需惊动旁人,否则主子又要以为我有什么心思。”
思量片刻,甘道北点了点头,准备起身离开,“那你自己小心,小唐跟我要好,说是有什么事,你知会他,让他去找我。”
自始至终,他都没再提让她作证的事,敏儿忽然觉得,他是真的关怀她,不是想利用。
心念一动,便叫住了行至门边的甘道北。说有话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