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公主怒发冲冠,当即点齐一群胭脂兵就要杀向武安侯府!
丁香瞧着情形不对,急忙拦下来细问究竟。
林阳公主先前觉得秦老夫人不日就会上门提亲,到时候该知道的人自然都知道了,也免得自己这边口风不紧,给人留下个说话办事不牢靠的印象,这才忍了几日,连身边亲信都没有透露。但现在明摆着是自己被人涮了一道,林阳公主怎么可能甘受此辱?
而丁香这几日把当日在梅园里看到的情形翻来覆去想了数遍,明知道宋早说的没有破绽,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此刻一听林阳公主的话,情知定是有异,她不敢再瞒着,连忙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全说了出来。
两头一对,林阳公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秦将军邀了早儿一道游园,关键还给她折了一枝花!秦牧何等人也?入京以来,林阳公主就没听说过他身边有过什么女人!他会随便给人折梅花吗?
本来这些事单独拆开来解释,的确可以用宋早的那个破理由糊弄过去。可秦老夫人是跟林阳公主通过气的,秦家只是新贵,说好的事变卦,他们就不怕得罪公主府吗?秦家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这么做?林阳公主这样再回过头来细想,傻子还信宋早!
好哇,女儿长大了,连娘也敢骗了!
林阳公主一腔的火气全转到了宋早头上,她怒斥丁香一句:“回来再算你的帐!”从插瓶中抽出一根鸡毛掸子,问清了宋早所在,带着先前点齐的人马,怒气腾腾地冲了过去。
宋早这边还不知道自己将会大难临头,京城一入冬就一场接一场地下着雪,直到这一日太阳才打东边冒出头,在地上铺上一层薄薄的暖光。
阴了好几日,终于放了晴,宋早抱着梅瓶亲自给梅花换了水,预备再趁着天气好去园子里转一转。
林阳公主就是在宋早笑眯眯地领着两个花从屋里出来时跟她当面撞上的。
一看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她更来气了。不过还按得住脾气,先沉着脸问了一句:“这梅花怎么回事,你不给我解释吗?”
宋早看到她身后同样沉着脸的丁香,心头一慌,干笑一声:“什么怎么回事?”这阵势不对劲,该不会是她娘查到什么了吧?
知女莫若母,林阳公主冷笑一声,抽出袖在袖中的鸡毛掸子,唤来左右:“给我把她按住,今日叫我好好审审这不孝女!”
妈呀这是要来大的啊!
傻了还站在原地等着来捉!宋早撒腿就跑:“娘,娘,有话好好说啊娘!”又跟兰花使眼色:快找我爹来救命啊!
见其他人都缩手缩脚地不敢来抓她,林阳公主干脆提着鸡毛掸子亲自来追:“你也知道要好好说?那先告诉你娘我,为什么要瞒骗我秦家的事?”
果然,她这是东窗事发了!
满院子鸡飞狗跳之际,墙头上,一颗马头悄悄冒出来,一会儿看看宋早,一会儿看看林阳公主,一双大眼睛随着两人的说话来回转动——
什么?秦大魔头跟早儿提亲了?
什么?早儿拒绝了?!
什么?女魔头要罚早儿?!!
哎呀,女魔头追着早儿在院子里跑,女魔头的脸色好可怕,我要不要冲进去救早儿?
可是,救了早儿,我会不会再被关小黑屋念经?
枣儿扭着两条八字眉,一时忧一时惧,两只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为什么突然让我一匹马知道这么多事,我要怎么办?好为难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百密一疏。早儿可是为男主真正当牛做马过的,他想娶就娶,也想得太美了吧。(*^-^*)
第56章 传说中的救命啊
公主府
林阳公主追了半天也没能追上宋早, 掐着腰直喘气:“你,你给我停下来!”
宋早也累得要死, 可她傻了才会停下来,她边跑边劝:“娘, 你歇歇啊, 你妆花了, 再跑就不美了!”
林阳公主冷笑:“呵, 养了个不孝女,迟早被气死, 要美有什么用?”
跑了大半天, 林阳公主的火气不但没消下去,反而越来越旺了:都是之前没好好管教这死丫头, 才叫她连这样的大事都敢糊弄自己!
公主带来的人虽然怕被公主事后迁怒, 只出工不出力, 但也不敢做得太过分。见兰花有逃跑报信的迹象, 连忙把她拿下扣在一边——跟在公主面前的人谁不知道啊,最近驸马跟公主感情不和, 万一兰花把驸马叫来了,公主一看更来气,倒霉的不还是他们?
宋早再一看垂头丧气,被押在另一边的兰花, 一颗心凉得透透的:难不成今天真的逃不过这一顿皮肉之苦了?她娘火气一上来,是真会上手揍人的啊!
墙头上,枣儿几番内心挣扎, 终于做出了决定:早儿对她挺好的,作为一匹义气马,她不能见死不救!
但是……让她去跟女魔头作对,她,她……她是不敢的,可早儿还有爹呀!
想起扎拉坦被米朵彩当沙包揍的样子,枣儿下定决心:反正都是揍,让女魔头去揍她相公吧!
院子里母女俩陷入了僵局,一阵“蹬蹬蹬蹬”奇怪又熟悉的声音过后,宋慕衣襟散乱,头发也乱了成鸡窝,整个人就像在泥地里滚过一般,踉跄着扑进了宋早的院子。
他被拖得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怎么了这是?”一时看到院子里的景况,登时神色一紧,摇晃着还想拦在宋早面前:“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林阳公主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好哇,你还敢搬救兵!”
宋早:“……”兰花这不是还被你手下按着嘛,我巨冤!
不过,她爹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这问题很快有了答案,宋慕前脚闯进来,后脚一群人大呼小叫着跑了过来:“救命啊,快来救人啊!驸马被县君的马劫了!”
林阳公主:“……”
宋早:“……”
宋慕:(⊙v⊙)
不过,林阳公主本身追宋早就追得筋疲力尽,等审完宋慕的随从之后,这一口气就跟着泄了。
她也没了再追着宋早不放的韧劲,只是嘴上还不饶她:“别高兴得太早,你爹来了也救不了你。从今日起,你就在屋里,哪也不许去,把女戒每天给我抄十遍!还有那匹恶马,我瞧她念经还没念够……”
原本林阳公主只是随口怨责:她脾气是火爆,但素来最疼宋早,女儿长这么大,不是没有过淘气胡闹的时候,但她真正只揍过她一回,那一回还是母女间有些误会所致。从那之后,她再生气也没有真正动过女儿一根手指头。这一次,最开始的怒火之后,林阳公主其实已经不太想揍她了,只是一直没人劝她给她递台阶,若她自己先停手,这也太没面子了!
枣儿搬的救兵,这回完全是歪打正着,熟悉林阳公主的人都知道,她现在也只是嘴上叫得凶罢了。
但林阳公主的心思,一直在偷偷扒墙头的枣儿怎么会了解?反正她是被吓住了:明明闯祸的不是我,为什么还是我倒霉?不行,我死也不要再被关小黑屋了!
她惊慌地滑下墙头:要逃,必须要逃!
院子里,话题已经切换到“宋早到底是犯什么抽居然会拒绝京城第一黄金单身汉的求婚”,宋早见她娘总算冷静下来,斟酌了一下,诚恳认了错,还是把自己真正的想法说了出来。
宋早当然不会傻到说出害怕掉马这种事,她说的是:“我与秦将军先前素不相识,他贸然与我谈及婚事,我一个姑娘家,怎么能毫不矜持地答应了?”
既然秦老夫人已经跟林阳公主碰过头,宋早一意否认也没用了,万一再被她娘发现自己还是在骗她,只怕就是大罗金仙来救她也来不及了。
林阳公主一想,的确如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可不是随口说着玩的。
她的火气又下去一层,反而隐隐有些怨怪起秦牧:这人也太孟浪了!竟直接对自己女儿求了亲,幸好女儿不是那轻浮之人,是该拒了他!
只是仍有不满:“那你回来后为何没有跟娘说起此事?甚至还意图瞒骗于我?”说到底,林阳公主最生气的其实是在这里:她觉得女儿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不再跟她贴心了!
宋早低下头做了个羞涩的表情:“这……这怎么叫我说得出口?”
林阳公主伏下身子观察了一会儿宋早的神色,半晌,没好气地拍她一下:“还敢跟我耍心眼,说实话!”若这丫头真是会害羞,还会面不改色地把丁香和荷花都骗得团团转?丁香在她身边这么些年,什么没经过没见过?能轻易被她一个小丫头骗了去?
宋早嘿嘿一笑,被她娘戳破后,脸也不红了,正色道:“秦将军是大英雄,若说当将军,他当然好得不能再好,可大英雄就一定是好夫婿吗?”她指着宋慕:“就说我爹吧,若他是将军,娘还会跟他成亲吗?”
宋慕:(⊙v⊙)
被枣儿强拖了一路,他还没缓过劲呢(oェ`o)
林阳公主沉思起来:先前她喜昏了头,忘了这一茬——秦牧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大将军,他的地位能力都决定了,他可不像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况且,依大郑朝的规矩,为将者,妻儿必须在京中为质,若是女儿嫁给了他,必将面临长期两地分居的境地,那不是守活寡吗?
她满心的热切瞬间浇了个透心凉:她放在手心娇宠长大的闺女去守活寡?那可不成!
只是,秦牧的条件实在太好,从他都二十六岁了,屋里连个通房都没有就看得出来,秦家必是家教极严,对孩子在女色上面有所管束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嫁进去之后要少生多少气。
别以为秦牧的境况很常见,多少武将在外戍边还守身如玉的?几乎没有!
像吴老将军家,原配在京里守着个儿子孤清度日,吴老将军在边城纳了一个又一个,他也会做人,只要生了孩子,养到七八岁能站住了,便往京里送。可七八岁的孩子谁不认得亲娘,去听一个嫡母的话?这些年,吴家的庶子还少生过是非吗?
若是因此放弃,林阳公主着实不甘。
她又忍不住想:设若女儿说的这个理由不存在了呢?比如,秦牧调任京师了呢?
只是这些心底里的盘算不好跟女儿说,林阳公主歇足了缓过精神,拿手指点着宋早:“便算你说得都对,今日这一罚你也跑不了。丁香,去取我的——”
“不好了不好了,县君的马跑了!”院外突地有人惊慌叫道。
林阳公主:“什么?!”
宋早:“怎么回事?”
母女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让他进来说!”
事情其实一句话就能说清楚,就是县君的那匹枣红马趁着侧门打开的时候冲上街跑掉了!
宋早大惊失色:“跑了?这怎么可——”看了眼她娘:枣儿还真的有可能跑,被她娘吓跑……
林阳公主面上黑得能滴墨:“发什么愣,还不叫人快追!”这匹恶马跟女儿魂魄有关,可是不能出事的!
“什么,早儿拒了武安侯的婚事?!”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声同时响起来。
从进院起,一直晕到现在的宋慕终于缓过气来了。
不过没人有空搭理他,宋早提着裙子要追出去:“它往哪跑了?你们追上……”
林阳公主从进院子就开始摸鱼的手下们终于有了战斗力,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架住宋早,听她吩咐:“从现在起,每天不抄足十遍女戒,不许县君出这个院门!”
“什么?抄十遍?女儿的手要被笔磨粗的!”关键时刻,宋慕勇敢地站了出来。
然并卵,林阳公主瞪了这就会跟她唱反调的相公一眼,转身疾步离去。
“你,你——”宋慕揉着胸口,“咝咝”抽着气,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宋早怏怏扶住她爹:“爹,别装了,我娘都走了。”她爹是有倒气倒不过来的毛病,可什么时候真发作,什么时候装发作,她还是能看明白的。
宋慕讪讪放下手,摸摸女儿的头,沮丧道:“女儿啊,爹没用,帮不了你了。”
宋早扒下她爹的手,同情地回摸回去:“爹,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少操心我吧。”
父女俩同时抬头望天,齐齐叹了口气。
将军府
秦牧盯着仿佛从天而降的枣儿,想起曾深藏于这双眼睛中的某个人,也悠悠叹了口气:“既然不想嫁我,为何又要回来?”
枣儿吓得蹬蹬连退几步:什么?秦大魔头想要她嫁他?他还是不是人啊,连匹马都不放过!
老天爷仿佛嫌枣儿今天这一天惊吓得还不够多,只见面前这人一双眼定定望住她,忽而一笑:“不喜欢我,不愿嫁我是吗?我总有叫你喜欢我,心甘情愿嫁我的那一日。”
枣儿:“咴昂昂!”救命啊,有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 哦嚯嚯,想要吗?想要就来追啊(~ ̄▽ ̄)~
第57章 传说中的鸿马传书
公主府没忙多久, 武安侯府就使人送了信,说他们跑丢的马自行回了府, 现下能吃能睡,叫不必担心, 并没有主动提送马回来的事。
林阳公主怎么可能不担心?但那本来就是秦家的马, 她再着急, 也不可能为了要一匹本不属于她的马而专程登门, 两方还不尴不尬地横着一桩没有谈成的婚事,她更不好上门了。尤其这匹马有封赐在, 她想夺都夺不来。
想要这匹马名正言顺地属于女儿, 使她的魂魄再无后顾之忧,林阳公主思来想去, 就只有宋早嫁进秦家这一条路。
林阳公主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 宋早跟她说的顾虑的确是个大问题, 但秦牧条件这么好, 她想了一晚上,让她放过秦牧, 真如同被割肉,一想心就疼——
而且遍数京师,便是宋早花期正好时,像秦牧这样的金龟婿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尤其这次求亲对方是主动凑过来的, 就更难得了。
因此,第二天一早,林阳公主就往宫里递了牌子请见太后, 准备探探宫里的口风。
因为跟太后关系不错,宋早没病之前,林阳公主一个月总要进两次宫,但每次要么是她带着宋早去,要么是她一个人去,驸马宋慕除了宫里大宴,历来是不爱凑这些热闹的。这一回进宫,林阳公主却罕见地拎上了她相公宋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