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不过见识京城这一片天地,奴婢走南闯北,可见了不少一夫一妻,日子过得十分美。您若是不敢尝试,便先失望,岂不是人生无趣?”银姑劝道。
明珠认真思考一会,方道:“银姑,你好像也未出嫁哦。”
银姑:……姑娘扎我心。
第22章 长大
秋去冬来,很快就是年关。
三十晚上,明珠并未和祖母父亲等人守岁,而是借着体弱,回了暖晴院。
吴氏待明珠走后,很是不满,“多娇贵的小姐,动不动就体弱,以后可怎么嫁人。”
萧相咳嗽一声,并未说话。吴氏虽然很有些混不吝,但面对唯一的儿子却十分听话。她深知如今荣华富贵全赖儿子,对别人可以不留情面,对儿子却不能如此。
好在因着焦氏怀相很好,肚子尖尖,从后面几乎看不出怀孕,可见怀的是个男胎。因此,这年也过得十分喜庆。
吴氏很是自豪,“我相儿媳的眼光实在好,当初觉得你就是个福气模样,可不就是,怀上了我的好孙子,也算是咱们萧家一大功臣。”
焦氏娇羞一笑,“母亲~”并未再多说什么,实在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屋子里,不知道多少人心里想害死她腹中胎儿。母亲越是这样说,那些人就对她越恨。
明珠这里比正房还要热闹几分,下人们全都得了明珠赏赐,人人脸上带笑。
萧相毕竟是相府,到了年底所有仆人皆有双月例可拿,也有新衣赏赐。
唯独明珠明安二人这里,赏赐更加厚重。
小夏笑嘻嘻,“姑娘,大家都说今年这衣裳真好看,估计又要让人羡慕。”
小秋小冬也笑,这二人嘴不像小夏那样利落,但心意也是一样,便跟真点头。
明珠笑,“今年你们主子我发财了,自然要给多给些好处,省的你们背地里笑话我抠门。”
小夏捂脸,一本正经道:“哇,姑娘你都知道啊。”
明珠便让银姑捉住小夏,让她打一顿。众人便笑作一团。
这样喜庆日子,尊卑之分没有那么明显,反而这样才更是热闹。
明珠其实也是小孩子心性,就是要赏赐大方,就是要刺激一下其他人。有钱嘛,任性一点也是应该。
前世之时,她还多少顾着一点情分,不会做的过分。如今,怎么高兴怎么来,管他们死活。
正闹着,明安跑了进来,一面喊着,“姐姐哎~”这撒娇甜地要人命。
明珠把胖团子弟弟搂在怀里,“慢着点,你怎么过来了。”
明安用冷脸蛋蹭蹭姐姐热乎乎笑脸,哈哈笑道:“想姐姐了呗。姐姐不在那里,我才不要看他们的脸。”
还是亲弟弟乖,明珠忍不住把他搂着好一阵抓。
明安虽然爱和姐姐撒娇,也不是多么机灵,但对人心好坏尚分得清楚。祖母和父亲疼他,因为他是唯一孙子。焦氏很是敬着他,其他人面上也小心翼翼讨好。心底如何,谁又知道。
“姐姐,你可不知道,祖母今天嘴都没合拢,一个劲儿说萧家又要添丁,小孙子如何如何。祖母还难得给家里下人多添了一个尺头,说起普天同庆。也不怕这个词闪了舌头,让人听了还不定怎么想。”明安来姐姐这里告状。
明珠笑,祖母难得说一个成语,不得了。
“不论以后再生十个八个,你也是萧家嫡长子。且咱们文官,连个继承爵位都没有,全凭科举出仕。姐姐也不盼你为官为宰,只盼你平安百岁,以后给姐姐撑腰。”
明安拍拍胸脯,“那必须的,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让姐夫家都敬着你。”
哟,志气不小,明珠和平嬷嬷对视一笑。
虽吹牛成分居多,但男孩子有点野心,知道担当不是坏事。
年初二,明珠明安给外祖母拜年。舅母们特意等着家里陪着,年初三才回自己娘家。
明珠便不好意思,撒娇笑道:“大舅母、二舅母总是等着我们。其实我们几天一来,不必非要这一天见嘛。”
二舅母笑笑不说话,大舅母一把把明珠搂在怀里,“哎哟,咱们明珠长大了,越来越懂事。这过了年便是十三岁,当真是大姑娘了。”
大昌朝一般女子十二三便开始寻摸娘家,寻上几年,十四五订婚,十五六成婚。
就如明静,虽然没有定亲,但二舅母也早就开始到处走动,期待找一合适人家。
明珠羞得脸红,“我才没有长大,还小着呢,我要一辈子赖在外祖母这里。”
大舅母一拍手,“好来,这可是你说的,大舅母支持你。”她就想让明珠当儿媳,这下二郎有希望了。
明珠跺了一下脚便跑到外祖母怀里,“外祖母,我什么都没说,我一辈子长不大。”大舅母太坏了,在这里接茬等着她。
明安大声道:“我养我姐一辈子,我姐哪里也不去。”
众人实在忍不住,差点笑岔了气去。
外祖母李氏笑得眼泪都出来,指着大舅母,“你就会欺负小辈,赶紧去后厨招呼去,别在这里碍眼。”
大舅母笑嘻嘻走了,“好来,明珠一来,我就从香饽饽变成没人要的。母亲心都偏到咯吱窝去了。”
李氏笑,“谁说我偏心,来,你也来娘怀里撒撒娇,我就更疼你。”
过年就是热闹。外祖母这里氛围和吴氏那里完全不同,一家子没大没小瞎热闹。
等用过午膳,众人离去,李氏才和明珠说悄悄话。
“这是凌家二郎给你的礼物。年前他从南边给咱们送了一车礼,这套小玉兔就是给你的。”李氏本待不想拿出来,但考虑到明珠大了,还是让她心里有数。
明珠皱眉,“往年不是不给府里年礼?连我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妹也有,可是求着几位舅舅何事?”
李氏:……小姑娘家家不是都往情情爱爱上想,为何宝贝外孙女想得这样偏。
倒不是明珠阴谋论,实在是她不过刚刚十三岁,再也想不到凌二郎这位十□□的大龄青年看上了她。
这年头,男女婚配都讲究年龄相当,甚至有“女大三,抱金砖”一说,唯有续弦或者纳妾才会往小里找。
“外祖母,你不觉得这玉兔有些丑,做工也忒粗糙,比那集市地摊上的手工都差上一些。”明珠看了玉兔一眼嫌弃道。
李氏点头,“手艺是差点,但玉料当真极好,是正宗和田白玉,冬暖夏凉,温润无比。”
就因为差,李氏才略放心一二。她和林嬷嬷商议好久,都觉得若是凌二郎当真对明珠有意,不该拿这种不上心的玩意儿对付才是。
凌澈哪里想到,自己好一番辛苦亲自雕刻的八只形态各异白玉兔得了这么一个评价。
这厢东海还笑话,“大哥,你前阵子天天关在屋里雕刻什么好东西,难不成是仿造传国玉玺?不过我前阵子好像看见几只丑兔子,大哥,你这么多年没女人,难不成是喜欢兔儿爷?”
凌澈拿一块剩下的玉料扔到他头上,一句话都懒得给他。什么叫丑兔子,个个可爱着呢,很像自家白嫩嫩的小明珠。真想砸死这混蛋算了。
东海还咧嘴笑:“看你这手,都有十来道口子,咱们这次和那帮子土匪干架你不去了吧?”大哥天天砸他,他都习惯了,全当实战演习。
田鸣笑,“不过是一帮子乌合之众,竟然还想霸着两湖贩盐的生意,当真胆子不小。这等小事不必大哥出马,只过完正月大哥还需亲自去冀州一趟,那里可是妖魔鬼怪层出不穷。”
田鸣心道,这东海上了战场明明挺有计谋,到了日常生活怎就这么缺根筋,真是往大哥伤口上撒盐。说什么大实话,兔子是丑了点,但胜在心意。
但愿那位小姑娘能破开玉兔丑陋的外表,探明主子一片真心。
凌澈这才开口,“如今昏君当道,官盐闹得比私盐还贵,百姓们不舍得吃盐,整日虚浮无力,日子都快过不下去。那帮土匪又来掺和,再任由他们折腾,当真是要饿死千万人。到时候东海你带人过去就好,速战速决。”
东海保证,“一定完成。”
田鸣叹气,“听说昏君如今又添了诸多新爱好,百姓苦不堪言。前阵子为了造什么多情丸,残害了多少少女。如今好似又新添了强迫臣妻之事,甚至还有微服出宫猎艳之说,所作所为当真是闻所未闻。”
“竟然还要重修大运河,从京城往北修道辽东,只为了打猎方便。这人脑子都装着什么玩意,真想破开来瞅瞅。”东海骂道。
天灾本就够百姓受的,再加上这么个昏君当政,赋税徭役前所未有繁重,大家能不造反?
凌澈垂下眼眸,“这年头最可怜的就是老实人,不仅被官兵欺负,还要受地痞流氓土匪之类折腾。咱们要做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起码吃饱穿暖。”
百姓要求十分简单,他们不求天天吃肉,只求饱腹即可。可是,有几人能好好满足他们需求。
感慨一瞬,凌澈立即情绪不对,“什么,昏君竟然到街上猎艳?”他的小明珠岂不是有危险。
田鸣察言观色一把好手,“大哥,昏君再昏也有脑子,只会挑软柿子捏,他还想多享受几天,怎会那么不开眼,挑真正权贵世家女子下手。”
凌澈哪里能放心,“正好正月无事,咱们一起把那帮子土匪和冀州那些人一起办了。”这造反之事还是要加快进度。
东海:“大哥,咱们正月就见血?”
凌澈:“开门红,今年可是要大干一年。”
众人:……开门红是这么个意思?
第23章 入股
正月本该是京城最热闹月份,各处走访拜年,上元节赏花灯,男女老少皆是喜庆盈面。
只今年,大家都多了一份小心翼翼。无他,听说冀州大乱,官兵都要守不住了。
事实上,官兵不是守不住,而是压根就没守。只要给足了银子,上上下下吃吃喝喝,哪里会想着抵抗。
军队欠饷严重,官兵们早就心有不满。不让我们过好日子,老子凭什么给你死守。
上层官兵还好,这两年底下小兵子当真是穷的要当掉裤子才能过活。
当地官员可是领着朝廷俸禄,且民再穷,也穷不到他们头上,自然是想要尽一份忠臣之心。
只是看到军队都装怂,官员们只好识时务为俊杰,躲到京城里来。
也有那爱民好官,被叛匪劝留在当地,依然负责管制地方。
造反不代表将官员全部杀掉,总要留着好的发挥作用。
明珠此时也不敢多出门,只每月休沐日看望外祖母,其他时候都老实呆在相府里。
看到舅舅一脸惆怅,明珠忍不住问是何事。
三舅舅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关你们小孩子事情,好好玩耍就是。”
明珠很是不服,“舅舅小瞧我,我如今都十三了,哪里就小。我猜舅舅为朝局不安,是也不是?”
三舅舅笑,“还知道朝局,能耐了。如今不过是死局罢了。京外四处叛贼起,皇宫里却还是那样奢靡腐烂,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
“舅舅还为皇上操心江山,可真是心宽。不过,皇上脑子有毛病?怎么就没有多少反应。这阵子坊间都传遍了,皇上四处寻摸美人哩。人家自己都不操心,你操哪门子心啊舅舅。”明珠觉得舅舅还挺忠心,只是为那样人,忒不值。
三舅舅给她额头一个小栗子,“拐着弯骂舅舅是太监,胆肥了嘿。皇上能有什么毛病,不过是被一帮子小人给吹捧成神仙,自以为一切都不是大事罢了。”
听说那几个小人不知从哪里找了一帮子道士,天天耍把戏糊弄皇上是下凡历劫的天神。
有的道士主张炼仙丹,有的主张夺阴助阳,要凑齐一万个女人才能重新飞升。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三舅舅心里明白,皇上也未必真信,只不过正好合了他放纵之心,这才变本加厉。
“和你说说一事也无妨。舅舅前几日收到凌二郎来信,说是邀请入股跑海运。禁海多年,但南边一直没断了私船出海,毕竟一本万利的买卖,哪里能真禁住。这凌二郎,因那次京城之乱,我特意跟踪调查过,这人手里能人可不少。他的心太大,我在犹豫要不要上这条船。”三舅舅和老祖宗商议过,但还都没做好决定。
他们定国公府百年富贵,自然不是真看上这出海的利益。只如今局势混乱,狡兔还有三窟,他们不得不多备几条路。
万一将来有什么,靠着这船都能逃出去。
明珠想起前世,那大胡子皇上貌似得有小三十了,绝不是凌澈此人。
若是舅舅和凌澈扯上关系,将来摆不脱可怎生是好。
她不禁问道:“舅舅,京城世家中还有哪个子弟野心勃勃,甚至想要造反?咱们可以多几条路选择嘛。”
三舅舅都被问笑了,“你当造反是吃饭喝水这样简单,谁没事轻易去做。且人家就算有这心,也不会告诉我们。若想造反,无非两种。一种本是皇室子弟,直接害死皇上和其他继承人,自己上位。一种则是他姓靠着兵力谋反上位。
如今皇上子嗣还小,且有实力稳住脚跟的就没有一人。皇室内部,若是有能人,能眼睁睁看着今上登基,还将天下祸害成这样?
再说他姓,京城世家中,如今还握有兵权的也就咱们一家,镇国公府那点兵力什么都不够看。至于其他人家,早被锦衣玉食埋住,哪里有上过战场之人。
若说文臣,几乎不太可能。他们太要面子,为了不被史书骂死,轻易没造反念头。”
听三舅舅一一分析,明珠也怀疑前世新皇出身世家是不是她的耳误。
“舅舅,我这里还闲着一些银子,你帮我也入股吧。要是不够一股,凑到你那份子里也行。”明珠对发财之事向来不拒绝。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去想。
三舅舅惊奇,“你就这么信任凌二郎,他万一把银子骗走不给好处呢?”
明珠笑,“做买卖哪里没有风险。但舅舅既然相信他是有野心之人,他就不会蠢到贪这点银子。他如今是在讨好舅舅,为的是舅舅手中兵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