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深井冰的冰
时间:2018-10-26 10:43:26

  季随退出聊天窗口,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嗤笑,点进备注栏,备注:【傻驴】
 
 
第16章 入v肥章
  倪莱在院子里闷了两天没出门。
  七哥这事了之前,她不敢在岛上随便乱逛。
  毕竟“岛主候选人”很忙,忙到非但见不着面,微信聊天窗口至今还停留在“我操”的2秒语音和“你撤回了一条消息”这里。
  越看越尴尬。
  尴尬不是病,时间长起来要人命。
  倪莱瞪着手机屏幕,无数次想化身代码钻进聊天窗口里,替他敲一行字过来。
  哪怕再是声我操呢!
  倪莱烦躁地把手机撂到地板一堆废油布上,拿起画笔在画架那副单车图上点了一笔,无脸男孩的脸部位置多了一个黑点。
  又废了一张画。
  刚才是想画什么来着?不知道。为什么要点一笔?不知道。为什么迟迟画不出这张脸?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知道。
  倪莱上前一步,猛地撕掉这张油画,连同画笔一起扔在地上。
  那种厌恶的可怕的可憎的情绪又来了。
  倪莱狂躁地推倒画架,困兽般赤脚在书房转了两圈,强压着想把一切都砸稀烂的强烈念头冲出书房。
  她在露台绕了几圈,眺望着波澜壮阔的大海,竟然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
  她攥紧拳头,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倪宛彤推着她:“他是你爸爸。”
  倪宛彤笑着说:“妈妈很快就回来,你要听爸爸的话。”
  王太太怒骂:“婊|子生的小贱人。”
  王辉和王茹沁点着火把她锁进卧室。
  王茹沁带人嬉笑着扒掉她的衣服,把她塞进垃圾桶里。
  王辉开着摩托车绕着她转圈。
  王腾飞抡起拐杖打在她身上:“怎么死的不是你?!”
  王茹沁把她推下楼梯。
  画展上被人泼了一盆狗血。
  “啊——”
  所有画面一瞬间齐齐冲进她脑袋里,倪莱双拳抵住太阳穴,感觉脑袋要爆炸。
  她跌跌撞撞地跑进卧室,哆嗦着手去翻行李箱,自登岛以来,她还没有吃过药。
  拿着药倒出来两片干吞进去,再到一楼厨房倒了杯水灌进喉咙里,洗了把冷水脸,渐渐平静下来。
  吃过药以后脑袋有点沉,倪莱昏昏欲睡地踱回书房,就地躺在废画稿堆里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个梦,一样又不一样的梦。
  梦里,她坐在单车后座,勾着脖子探头去看男孩的脸。
  这次,倪莱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知道如果她再往前一步就会从单车上掉下来,于是她大着胆子抱住男孩的腰,半个身子几乎探出来,就要看到他侧脸时,男孩突然扭头,不由分说堵上了她的唇。
  一切太过突然,发生在她看清他的脸之前。
  男孩不是吻她,是咬。
  倪莱从梦里疼醒,躺在地板上愣怔了一会儿,嘴唇还是疼的,她伸手摸了摸,摸了一手血回来。
  起来去浴室照镜子,下嘴唇破了一大块皮。用水把血冲掉,再用纸巾擦净,一通忙活,终于把血止住。
  倪莱站在镜子前看着这块破皮,试着去回忆。
  王辉把蟑螂埋进她饭里,王辉骑着摩托车绕着她兜圈……
  那种无处发泄的情绪又要来了。
  倪莱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凉水很快灌满整个盥洗池。她弯腰低头,脑袋砸进水池,整张脸都浸在水里。
  一切静止,直到再无杂念。
  窒息。
  哗——
  脑袋带着水花从水里抬起来,倪莱双手按着盥洗池大口喘气。
  迫切想要出去。
  画纸没了,画布没了,颜料也用完了,厨房的米菜好像也没了。
  出去吧。
  倪莱回到书房,跪爬在地上掀开一张张废画稿,翻找出手机,点进[岛主候选人]聊天窗口,发了条消息:
  【我想出去,碰到七哥有没有关系?】
  没有等来岛主候选人的回复,等来了肩扛大米手拎菜篮一副探望孤寡老人架势的夏毅凡。
  “柴米油盐酱醋茶钱从房租里扣。”夏毅凡把东西全堆在流理台上,自顾自倒了杯水,一口气灌进去半杯,接着说,“我打听过了,七哥的意思是给季爷个面子,你在岛上一天,他就一天不会找你麻烦。”
  倪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七哥不会在页沙岛找你麻烦,但是,”夏毅凡端着水杯在客厅转悠着,“出了这个岛,他想怎么着,要看他的心情。”
  其实以夏毅凡对七哥的了解,这事儿不会了。
  道上混的人最好面儿,倪莱却当众泼了他一身颜料,这口恶气出不来,在页沙岛横着走的时候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在季爷眼皮底下不敢造次,但是倪莱总有离岛的一天。季爷能护她一时,还能护她一世?
  关于这个问题,夏毅凡问过季随。
  季随回他两个字:“再说。”
  夏毅凡敏锐地从这两个字中嗅出了奸情,季爷肯定认识倪莱,甚至不止是认识。
  要不是倪莱的态度,夏毅凡真有可能觉得她是季爷的前女友。
  缝衣服、出让房子、和七哥刚。
  最最最骚的是他那句“过来哄哄我”。
  夏毅凡咕咚进去半杯水,站在客厅的逆光里打量倪莱,一个念头冷不丁冒出来:季爷该不会是曾经暗恋过她……吧?!
  躲在阴影里暗戳戳暗恋女孩的男孩。
  不不不,不可能,绝逼不可能。
  夏毅凡把水杯里的水全都咕咚完。
  倪莱看着他,问:“季爷让你来的?”
  夏毅凡:“他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死在屋里了。”
  “……”倪莱隔着大米袋抠着大米粒,“他怎么不自己过来?”
  夏毅凡:“忙着参加选举,岛主的位置还是挺吃香的。”
  倪莱:“…………”
  夏毅凡:“你来岛上画画?”
  倪莱:“嗯。”
  夏毅凡:“能让我瞅一眼吗?”
  倪莱踟蹰了下:“还没画出来。”
  “成天闷在屋里,能画出什么来。”夏毅凡秒切换成很懂的样子,“采风采风,就是要多出去吹吹海风。”
  倪莱想了想,顺着问:“我刚来的时候,有见季爷在冲浪。岛上有冲浪比赛吗?”
  “冲浪就是季爷自己玩。页沙岛刚开发,旅游项目还不怎么成熟,不过坐坐船什么的……”
  说话间,夏毅凡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来走到露台聊了几句,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罗博买了一艘游艇,从东海一路浪过来,刚到页沙岛,我过去了。”
  倪莱:“哦。”
  夏毅凡前脚出了客厅,回头看了眼倪莱。
  就当替季爷再做件好事。
  “你一起来吧。”夏毅凡邀请道,“免费不收钱,晚上就回来。今天天气不错,你就当是采风。”
  倪莱有些心动。
  夏毅凡再说:“我就是把你带上去,玩还是在你自己,游艇上像你这样的美女不算少,只要你摆明了不约,没人闲的只围着你一个人聊骚。”
  倪莱蹬上球鞋跟着他出了门。
  罗博家里经营船舶运输生意,早在十多年前就搬出了页沙岛。
  这次回来,说是来怀念一下和夏毅凡他们一起长大的友情,其实就是来装个逼。
  豪华游艇,半个游艇都是穿比基尼的美女和红酒美食。
  夏毅凡上了游艇简单交代了倪莱几句,猫进比基尼堆里不见了踪影。
  倪莱长衣长裤往里面一杵,好几次被当成了服务生,她最后干脆找了副墨镜戴上,避免直接和人眼神接触。
  游艇驶离页沙岛,开向大海远处。
  唱歌跳舞等通俗的节目走了一遍,罗博觉得无聊,说是想玩个刺激的,他搂着一个长腿美女开始吹牛逼,说他七岁会开帆船,八岁下海捉鳖,九岁就能一个人开着摩托艇在海上飞……美女一脸崇拜连给了他几个么么哒,撒娇着能想象出他驾驶游艇的样子,一定man炸天。
  罗博在兴头上,当即拍大腿表示:“想象有什么意思,我这就开给你看!”
  罗博学过轮船驾驶,基本操作尚可,加上有驾驶船长在旁指导,他驾驶游艇倒是没有问题,四平八稳开了几分钟,在众美女星星眼的吹捧中,罗博精虫上脑,不仅仅满足于此,开始在海面上横冲直撞来炫技装逼,引起阵阵尖叫声。
  “他娘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嘛,装什么逼。”杂毛掂着一瓶红酒,小跑着上前几步,赶上前面的七哥,殷勤地给他倒了杯酒,“七哥。”
  七哥晃着酒杯,朝着走廊某处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杂毛看过去,前面走过来的女人有点儿面熟。
  他一时没想起来是谁,管她是谁,见着女人跟着七哥一起吹口哨总没错,他也撅起嘴吹了串口哨。
  倪莱看到他们,心里咯噔一声,果断掉头往回走。
  七哥拉长调:“大画家,来游艇画画?颜料够不够啊?不够你就跟七哥讲,七哥这里有的是。”
  “不够你给七哥讲,七哥给你买颜料……”杂毛哼着杜十娘下面汤的小调,哼到一半不哼了。
  豁七哥一身颜料的那个面瘫。
  杂毛认出倪莱后,小声劝道:“七哥,季爷那里……”
  七哥右手一抬,把红酒全豁在了杂毛脸上。
  “现在只查出来她租了季爷的院子,不知道两个人还有没有其他关系。”杂毛唯唯诺诺着,不敢擦脸上的红酒,“等她离岛,一切都好说。”
  七哥拿着空酒杯,胳膊半抬:“我不是办她,我和她好好聊聊。”
  杂毛掂着酒瓶,立即重新倒了杯。
  七哥两三步跟上倪莱。
  与此同时的驾驶舱,罗博不顾船长劝阻,突然猛地来了个急转弯:“都瞧好了,我给你们来个甩尾。”
  嘭——
  船体剧烈摇晃,各种东西碰撞。尖叫声,呼喊声,落水声,撞击声……
  天旋地转间,有人喊:“船翻了!”
  *
  天色渐晚,游艇船长和救援队在救援船甲板上核对清点人数:“我刚一一点过名字,名单上的人都在。”
  季随捞着人事不省的杂毛从水里出来。
  正在和游艇船长核对人数的毛线抡圆了嘴巴,大爷的怕什么来什么!
  救援时最操蛋的事情就是人数对不上,漏下一个人就是抛弃了一条生命,多出一个人不止是在浪费救援资源,甚至会让救援人员葬送生命。
  毛线:“名单外的人呢?多少个?”
  “我手上的名单是游艇邀请嘉宾和全体船员。”船长辩解道,“游艇在页沙岛停了半个小时,多出来的人应该都是在页沙岛上来的。我当时让他们在免责书上签名,罗博说都是自己人,不用签。”
  毛线吼:“罗博在哪里?”
  船长:“他受了伤,在救援机上。”
  救援机停在救援船甲板上,载了几个受伤严重的人员,正准备返航先行送他们去医院。
  毛线赶紧跑过去找罗博核实情况。
  冯安安和另外一个医护人员拎着急救箱赶来,从季随手里接过杂毛,迅速地做了检查,清除口鼻杂物,按压空水……
  “水下可能还有人,阿乙,汪醒人,你们再去游艇餐厅找一遍。”季随对依旧在海里潜水搜寻的队员们交代道。
  季随站起来,眼睛朝甲板上裹着毛毯的众人看去。
  夏毅凡瞧见他,颠颠跑过来:“季爷。”
  季随:“页沙岛有多少人上了游艇?”
  “其他人我不知道,我是和倪莱一起上的游艇。”夏毅凡神色一顿,急忙转身朝着被救上来的众人喊,“倪莱!”
  没人回应。
  季随胸口猛钝了下,他救上来的数十人中,没有倪莱。
  “操。”夏毅凡一把扯掉身上的毛毯,边往回跑边加大声音喊,“倪莱!倪莱?!”
  毛线从救援机上跑下来:“季队,罗博说他只给三个人打了电话,这三个人又带了些什么人上来他不清楚。”
  季随:“找出这三个人!”
  毛线拿着名单转身。
  季随一把抓住他:“倪莱在机上吗?”
  “谁?”毛线一时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他。
  季随:“租我院子的画家,倪莱。你刚在救援机上有没有看见她?”
  “没有。”毛线回想了一秒,摇头,“没有。”
  季随放开毛线,拍了下他的肩,凝重道:“去吧。”
  毛线:“是。”
  被救上来的人中,除了几个受伤严重需要立即送往医院的伤病号,其余全在救援船的甲板上接受基础治疗。
  季随大步走上前,锐利的眼睛定在人群中的七哥脸上半秒,随即移开,喊:“倪莱!”
  没有人回应。
  夏毅凡红着眼睛跑过来:“没找到。季爷,我就是想着她一个人老闷着不好,才带她出来兜风,我真不知道……”
  “其他不用多说。”季随打断他,沉稳道,“去给毛线搭把手,统计个准确的人数过来。”
  夏毅凡:“好。”
  指导员通过对讲机和季随沟通交流现场情况。
  阿乙和汪醒人先后潜出海面,其他队员也陆续回到救援船,全都空手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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