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奸宦是佳人——谨鸢
时间:2018-10-27 09:37:17

  这反应速度......习武不假。
  所以刚才他都是在装模作样。
  她还想逗人玩呢,结果是被人耍了。顾锦芙眯着眼笑:“忘记问你了,世子爷有什么忌口的吗?”
  说话间,她直盯着他双眼看。邵轩微垂眸不敢与她对视般,轻声回话:“世子不能吃鱼虾,其它的都没有忌讳。”
  他瞳孔是比一般人深的颜色,即便是半垂着亦有种深邃叫人迷失的错觉。她有一会没吭声,邵轩在这个时候抬头看她,她就正好撞入他的眼晴里,在这一瞬她莫名觉得有种熟悉感。
  她不由得再度盯着他面容打量,不管是眉眼或是别处又都是陌生的。
  “——魏锦。”
  正当她感到疑惑的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就从窗子那处传了出来。她心里哎哟一声,还有这主吩咐她的差事呢,她抬脚头也不回地说:“陛下,我这正要去司膳房!”
  说罢跑得飞快,仿佛后头有鬼在追一样,背影满满的心虚。
  赵祁慎暗中在咬牙。
  刚才她就盯着人穆王世子看,如今又在廊下盯着一个随从看,这是想做什么?
 
 
第38章 
  “您这还真哥俩好不成?跟头牛喝水似的,没得白瞎那些陈酿。”
  午膳过后,顾锦芙半扛着赵祁慎回内寝。
  他是和穆王世子把酒言欢了,现在就死沉死沉的压着她,她肩头扛着他胳膊,每走一步都得气喘。
  “编排我,我听得见!”赵祁慎凤眼迷离,清俊的面容上染着酒气,唇红齿白的,抗议的声音没有丝毫力度。
  顾锦芙心里喝呀一声:“您真能,喝成这样还知道我编排您呢。”
  他倚着她,在想他其实清醒着呢。凤眼一转,就看到她白皙的脸颊,因为挨得近,连细小的绒毛都能呢看得清清楚楚。
  他人借酒胆,直接就朝她脸上香了一口,还发出吧唧一声。
  欢喜正跟在后头,想着搭把手的,结果看到这一幕,嘴里哎哟叫着忙转过身捂眼。
  陛下这也太热情了,好歹顾着他啊。
  顾锦芙被亲得一个激灵,险些就要把人直接给丢地上。听到欢喜的声音,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臊的,涨得通红。
  她气得在他腰间拧一把,直拧得他哎哟叫唤,好不容易挪到床上,一把就将他丢上头。
  她哼哧哼哧直喘气,见他还敢再伸手要揽自己的腰,拍开他手骂道:“你再敢乱动,我就掐你筷子头!”
  赵祁慎打了个哆嗦,昨儿被她狠掐,疼得心脏都抽筋似的,忙滚到被子里脸埋在枕头可怜兮兮地喊:“芙儿,我难受。”
  还敢叫这么肉麻,顾锦芙真想上前打他,可又怕他捂得憋过去了,只好爬上床去拽他。
  “别趴着,堵得两出气的窟窿,能不难受。”
  他还算配合,又翻个身,睁着双眼看她,突然笑道:“还是芙人待我好,不枉我那么喜欢。”
  他这是真醉假醉啊,嘴里的话越来越不能听了,就跟故意似的。
  她嘴里随便敷衍一声,拍拍他脸:“乖乖的睡觉,再胡说八道真掐你了。”
  “别掐,给摸摸。”
  他耍流氓的话让顾锦芙瞪了眼,不想再理会他是装疯还是卖醉,下床就要走。结果他胳膊一伸,揽住腰就将人带床上。
  在她挣扎的时候把脸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呼吸:“不乱来,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语气里居然有那么丝的恳求,听得她心尖一软,轻声道:“青天白日的,你这样抱着我躺一块儿,被人瞧见要怎么说,自个睡。”
  “晚上你也不陪我睡。”
  得,这话要说不下去了。顾锦芙真服气,这人净给她挖坑呢,她不奉陪了!
  她费了些劲将他一人丢那龙床上,根本不听他还在后头叫唤,走到门口吩咐欢喜:“进去守着陛下,要是渴了好给喂水。我回内衙门。”
  欢喜探脑袋觑觑里头说:“还是您在里头吧,您要拿什么,奴婢给您跑腿去。陛下闹起性子来,十个奴婢也劝不住,这会又喝成这样......”
  都是在王府出来的,这人混起来是什么性子,还能不清楚。
  顾锦芙听到里头什么东西倒了,噼里啪啦地,只好折回去,进屋关门前吩咐欢喜:“去跟张永说,让他到内阁再问赋税的事,逼着那帮老狐狸早些做决定。”
  现在姓李的给事中还关押着,趁着穆王世子这把火旺,让首辅不得不示软周旋。她就不相信没办法解决!
  再回到内寝,发现是赵祁慎一只脚把高几给踢了。
  她叹气扶起来,坐在床沿没好气看他,已经睡着了,闭着的眉眼再平和不过。
  她坏心地拿手去掐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喜欢掐她脸了,手感是蛮不错的。连着掐两把,他察觉到疼一样,拍开她手,然后翻了个身嘟囔道:“芙儿,你只能嫁我。”
  她就笑了。
  还只能嫁他,有那么霸道。
  她扯过被子给盖上,再去给脱掉鞋,转头见他又翻过身挨着自己,似乎这样很安心似的。
  “好了,陪你睡,左右都说我媚主了,不干点啥还真吃亏。”
  说罢也踢到鞋子钻被窝里,他很自然就圈住她的腰,下巴搁她头顶上:“就是,何必矫情半天。”
  顾锦芙身子一僵,怪叫着要推开他:“——你装的!”
  “没有,你进来时醒了。”他仍闭着眼,死死揽住她,“睡吧,我给你唱小曲儿。”
  还真轻轻哼起调,却不是她在西北几年惯听的,听起来像是江南那边的。他喝了些酒,嗓音有些低沉,配着柔和的小调居然十分动听。
  慕卿卿,念卿卿,又怕卿卿不解君心。
  这词儿还是肉麻兮兮的,但他哼出了词里的彷徨,让她一时分不清这究竟只是词还是他的心里话。
  不管是哪个,她心中都是悸动的,抬头亲他下巴。他哼曲的声音就停了,顺着蹭下来吻她,温柔缱绻,又轻柔得不带任何欲|念,就是单纯的喜欢。
  “睡吧。”他下巴再搁回她发顶,将她搂在怀里,心里再满足不过。
  顾锦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一手又按在自己心口,抿唇笑弯了眼。
  两人小歇,醒来时已是日落西山,西斜的阳光将屋里照成一片暖色,顾锦芙急急忙忙整理官服。
  可在床上压了那么久,褶子都压实了,再整理也白搭,只能叫欢喜再去配殿取一身来。
  赵祁慎一觉后酒意也散了,再清醒不过,一手撑着头侧躺着看她慌乱的样子,凤眼里流光转动,填满了欢喜。
  “还是把衣服都放这儿来吧,省得叫人一趟一趟跑,更是此地无银。”
  “这谁害的?”
  她回头瞪他,却见他在昏黄的暖光中眉目如画,微挑着眼角的凤眼三分风流七分温柔。她一怔,又瞧见他半开的襟口,心头忍不住怦怦跳动,想到他搂着自己的温暖。
  赵祁慎见她回头就看傻了,早前对她盯着穆王世子看的火气也消了,朝她勾勾手指,瞅着她受蛊惑一样走过来,心里更别提多有成就感。
  “这样好看?”他在她低头的时候贴近,顾锦芙脸终于发烫,呸他一声。
  欢喜再回来的时候敲门,她顺势逃之夭夭,转过身后摸摸脸,不知怎么又想起来两人间差着年岁的事。
  他风华正茂时,她是不是就要挨着黄昏了,倏地就叹气。
  “公公怎么了?”欢喜递衣裳时见她一脸愁容,她笑笑,“没,着人打热水来。有大臣来过吗?”
  “首辅来了三回。”
  欢喜说着脸上有踌躇,似有什么不好说的,顾锦芙神色淡淡看他,他受不住她这种威严的样子忙道:“首辅骂了句成何体统。”
  这骂的谁自然不用说了,顾锦芙心中冷笑,这头正说着就听见外头又禀首辅来了。
  倒是说曹操曹操到。
  她也不换衣服了,直接就迎出去。
  首辅见她宦官帽没戴,身上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就跟印证他先前所想,一张脸沉了再沉。
  她难得往自己身上揽坏名声,见他神色几变居然莫名觉得舒畅,还故意一挑兰花指理袖口掐着嗓音说:“首辅来了,恐怕还得再稍等一会,陛下那头还没穿衣呢。”
  首辅没忍住斥了句有辱斯文,却换得顾锦芙笑得更加灿烂。
  欢喜那头早跑去吩咐伺候的事,很快,一溜的宫人捧着热水用具前来,顾锦芙说了声失陪再往内寝去。
  赵祁慎听到她先前在外头拿捏人,似笑非笑地在她耳边说:“我怎么没穿衣服了?”
  “这给你脱了,不就没穿了。”
  他溺她一眼,倒想她给自己脱了。
  两人在一边咬耳朵,欢喜一众都垂头不敢多看,等换完衣裳,首辅已经在外头被晾了一刻钟。
  赵祁慎大步往外走,一撩袍子坐下说:“首辅有何要事。”
  首辅过来三回终于见着人,再有气也只能压着,见过礼后说道:“陛下,穆王一事,陛下还得三思。”
  “三思?朕不懂首辅的意思。”
  “陛下,臣知道陛下对臣有所误会,但臣等只是臣子,若是换了穆王,那便不只是一个臣子的身份了。”
  大家都是聪明,而且就是要挑明事情,首辅单刀直入。
  赵祁慎就笑了,笑容有几分玩味:“首辅这话倒是有点意思。”
  “陛下可细想臣所说的有无道理。陛下刚刚登基,朝中还有许多事务并不熟悉,仁肃帝病重的时候,都是太后娘娘领着众位大人议事,娘娘如今过问朝事也是怕陛下有应付不来的。如若因为此,听信了奸佞的挑拨,陛下就彻底与娘娘决裂,不得伤了娘娘的心。”
  这个奸佞指的是谁,深究起来有好几层意思。顾锦芙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恐怕是这里头的一个,不咸不淡地说:“谁是奸佞,陛下自有圣断,听着首辅这么说,反倒像是在挑拨了。”
  首辅冷眼看向她,对她那张俊秀的面容越发不顺眼,但知道这会不能和她逞口舌之快。毕竟是天子心头上的人,他是来谈判的,于是移开视线说道:“陛下,臣这里头有一份关于赋税的章程......”
  “陛下,臣这里也有一个赋税的章程,若不陛下先听听臣的?”
  顾锦芙直接打断。
  她知道首辅想要做什么,想要拿着赋税的事情来谈和。
  他们现在也知道穆王下步肯定不放过他们,即便穆王放过,天子也得在里头做文章清肃戎衣卫和一批大臣,所以现在想借此事争取。
  她偏不如他们的意。
  关于赋税的事情,她也想了很久,先前是想让内阁拿出决策,她再融进一些自己的想法。现在看来没这必要了。
  赵祁慎就喜欢她这嚣张的样子,自然是纵着她:“你说。”
  首辅被她抢先,憋得脸色铁青,顾锦芙朝他挑衅一笑,禀道:“臣以为,如今赋税缴不上,一是因为近些年天灾,百姓连肚子都吃不饱,哪里来的钱交田赋。对商人的赋税又太低,真正流进国库的,还是众多百姓积少成多的税款,臣以为重农抑商才是根本。”
  “咱就加商人的税,加到比前多两成,但如若那些商人愿意按正常市价买田开垦,我们可以按比例减赋。商人或是不从,那就一律货资不得河运和过关,为了禁止商人在这个时候哄抬物价,加一条油粮布的市价限值。哪家商行超出市价就加收赋税,百姓在这上头也吃不了亏。”
  只要米粮布价维|稳,于百姓的生活就没有影响,而又变相让商人去掏钱去买田雇佣农户种地,相当于解决了一批良田荒芜。也解决了一批农户田无收无收入的情况。
  赵祁慎细细听下来,觉得一举多得。
  首辅神色几变,没想到她居然是从商人那头下手,倒是和内阁都想到一块去了。只是......首辅想了想,说:“这方法看似可行,但如何保证各州府的商人就按着朝廷定价去卖粮。”
  “这些当然是下放到各州府衙门监督,不然养他们吃干饭的?各州府衙门如若监督不到位,或敢与商勾结,那就换人,杀一儆百。再说了......”
  她说着微微一笑:“再者,可效仿成祖,派内监的人到各州府相互监督。如今河工水利、织造局及盐田一块还是按着成祖时的行事,有内监与朝臣相互监督,于此事上每州府再派人过去,也不费什么事儿,还能直达天听。”
  说了那么多,她的野心也算是暴露出来了。首辅手一抖,这个魏锦就是想控权,一句直达天听,不就是在暗示朝臣有蒙蔽天子的意思吗?!
  “臣觉得不妥,先帝撤番厂,就是因为有内臣勾结反王,动摇朝纲......”
  “朕倒觉得可行。”赵祁慎手指轻轻一敲桌子,不理会阴沉着脸的首辅,“百官里有言官,内监里也该要有直达天听的,想来成祖当年就是这么认为,才会设立内监监督。”
  他搬出成祖,首辅不能反驳,想着拿来示好的筹码就那么折了,一时间也茫然不知如何再谈。
  赵祁慎趁这会说:“穆王一事,朕会继续查下去,总归是要有个结果。太后那头,朕知道太后为朕的好意,朕也立了翊德皇后之子为太子,所以没有首辅所谓的受奸人挑拨离间。首辅回吧。”
  话到此,今儿也没有再谈的余地了,说白了赵祁慎就是要捏住穆王的事。除非内阁如今表态完全靠拢他,不然他就让穆王的人制衡他们。
  首辅走出乾清宫的时候脚下都打晃,发现不但天子难缠,那个魏锦更难缠!
  内监如果再立番厂,内阁就真成了一个笑话!戎衣卫这支他们如今还掌控的天子亲卫也会被架空。
  这个时候,首辅才意识到真正狼狈为奸的是天子和那个魏锦。
  “朕的魏公公厉害了,这么个招儿怎么想出来的,连首辅都不敌你。”
  等人离开,赵祁慎把手往袖子里一插,似笑非笑睨她。顾锦芙眼一弯,露出招牌的讨好笑容说道:“这都是从陛下那儿学的,那天收拾您写的东西,看到您写着重农抑商几字,就想到这么个法子。其实都是您想的。”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