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奸宦是佳人——谨鸢
时间:2018-10-27 09:37:17

  “嗯......魏公公打小就会算计人心啊。”
  他笑了声,想到当年她跑到跟前说‘我是顾寺卿的女儿’时凶巴巴的样子,居然也不怕把她丢衙门去。
  顾锦芙听着褒贬不明的话嘿嘿一笑:“谢您的夸了。”
  反正她脸皮厚,全当是夸赞。
  “咱俩谁跟谁,以后都要炕上一头睡的。”
  说不过两句,他正经样儿就没有了,顾锦芙一阵无语。
  两人都沉默片刻,就又听到他说:“穆王世子刚才说他并没有吃那些豆腐丸子,他吃的是虾仁干,自己带的,还说这是他父王吩咐,要为我打开局面。”
  就是表忠心了。
  顾锦芙脚步一顿:“所以还是我们后来猜想那样,就是有人也想借着穆王世子朝我们发难,结果正好碰一块儿了。”
  赵祁慎长吁气:“是吧。”
  他两字带着不确定,让顾锦芙皱了皱眉,想问他是不是想到什么别的,结果他拉着她手很不要脸地说:“晚上还陪我睡吧。”
  她险些就要当众殴打皇帝。
  回到乾清宫,赵祁慎也不着急沐浴,而是坐到书案后看折子,顾锦芙知道他是在等消息。
  她就搬了椅子坐到他边上,挑出几份着急的折子递给他。他头也没抬:“把今儿下午你说的,与赋税相关的都写下来。”
  她一听就来精神,让欢喜再拿一套笔墨,就跟他挤一案头写折子。他时不时抬头看她越发与自己相近的笔迹,会指出哪个字写得不工整了。
  两人安静呆一处,不说话时也是温情。
  不知是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这片宁静,顾锦芙几乎是瞬间就抬起头,杏眼里都是期待。
  来人正是卓宏,半跪在案前禀道:“陛下,抓到人了。”
  还真抓到人了!
  顾锦芙站起身,赵祁慎头也没抬:“去吧。”
  他总是能看穿她心思,她抬起脚就要往外走,下了台阶又停顿下来,回头看灯火中的他:“您不去吗?”
  “我等她来。”
  她略微思索,再没有犹豫与卓宏一块儿前往慈宁宫。
  宫里的夜寂静无比,顾锦芙被戎衣卫簇拥着,前头是提着唯一一个灯笼的卓宏。她耳边除了整齐的脚步声还有自己的心跳声,每一下都无比清晰。
  慈宁宫里却与外头是截然两个世界一般。
  庭院里站满拿着火把的戎衣卫,一个衣衫不整的人被按在地面上,刘太后就站在庑廊下,见她前来眼神冷而厉。
  顾锦芙面对她这样的神情反倒是笑了,遥遥于她一礼说道:“臣见过太后娘娘。”
  “你们这是要反了?!”
  刘太后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极力让自己冷静。
  顾锦芙眸光一转,语气不觉也冷了下去:“娘娘这话要问跪地上这人才是。”
  这人衣着凌乱,可是从皇后屋里挖出来的。
  刘太后听着她的声音,被寒夜的风再一吹,浑身发冷。
  她现在其实就是硬撑着,她根本不会想到赵祁慎大胆到叫人直接杀进来,根本就措手不及。人就在皇后床上,皇后正光着身子......一切来得太快。
  可赵祁慎那头又怎么能算准时间的,整个慈宁宫应该是秘不透风。
  顾锦芙见刘太后无话可说,轻轻笑一声,眉眼间全是恶意:“娘娘若觉得一个不够,臣那头还有一个。娘娘可还记得秀琴,她若是明天跟李大人一同出现在朝中,娘娘觉得会不会很热闹?”
  ——秀琴?!
  刘太后眉心猛然一跳,秀琴不是死了?!
  此间有一个戎衣卫拉扯着一位宫女上前,那宫女是常在刘太后身边伺候的,脸色惨白,被拽得鬓发凌乱。
  宫女被丢到卓宏脚下,那名戎衣卫禀道:“千户大人,这个宫女想自尽,被属下先行发现。”
  顾锦芙就蹲下身看那名宫人,大约已经猜到她的作用,想到近来频频出入慈宁宫的|刘|家|国舅爷。
  “国舅爷的人?”
  她一句话让宫女抖如筛糠。
  看来是确定了,她再度站起来,理理袖口,手尖摸着金银线交织的锁边,扬声说:“太后娘娘,淫|秽宫闱,混淆皇室血脉是什么样的大罪,应该不用奴婢再细说吧。您曾经是皇后,掌着后宫,应该比臣更清楚。”
  “魏锦,这是你们嫁祸。”被逼至死角,刘太后亦不认输,“有本事你就真让这些人都到朝堂上与哀家对峙!”
  “臣以为何必闹到朝堂上。”
  她淡淡笑着,刘太后被她这话说得有些糊涂,在努力地思索是不是此事还有转机。
  顾锦芙又说道:“臣这个时候让内阁和大理寺还有都察院的大人们进宫一趟就是,宫里还有太医院,更有懂验身的嬷嬷。这做过什么,没做过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一验就分明,真闹到朝堂,没得把家丑扬天下,连着陛下都要为您蒙羞。”
  “——娘娘您说对吧。”
  原以为还有一丝希望的刘太后趔趄退了两步,碰到门槛,狼狈跌倒。
  宫人们都被戎衣卫控制着,如今连个扶她的人都没有。
  刘太后摔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中只有恐惧和绝望,所谓灭顶之灾就是这种感受了,让人喘不过气来!她不断发抖着,眼前闪过这么些年死在她手里的那些人面容,冷汗湿了里衣。
  顾锦芙淡然看着这一切。刘太后在强行宣布刘皇后有孕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逼向绝路,即便今晚他们没有拿到人,有着秀琴在,明天在朝堂上她也能让刘太后倒霉。
  只不过刘太后时运不佳,被拿了个现成。
  庭院里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响,刘太后倚着门框坐在地上沉默,顾锦芙也没有逼她。她倒要看看这控权多年的太后最后这步要怎么走。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刘太后终于扶着门槛站起来,她颤抖着手慢慢转身。
  卓宏示意戎衣卫跟上,却被顾锦芙一抬手制止了,她自己跟在了刘太后身后。
  卓宏放心不下,也快步跟着前去。
  只见刘太后到了西配殿,刘皇后就在里头的寝宫里。
  刘太后脚下没有停顿,一步步来到刘皇后跟前。早在抓到人的时候,刘皇后便自己在寝宫里整理仪容,见到姑母前来她簪上凤首步摇站起来。
  她一身皇后的礼服,端庄贵气,面上带着浅浅地笑朝刘太后说:“姑母这是要来送我一程吗?”
  顾锦芙闻言看了眼刘太后,刘太后眼中一片朦胧,慢慢走到皇后跟前问:“你恨姑母吗?”
  “恨吧。”刘皇后微微一笑,笑容里又有解脱,“臣妾下去见着陛下后,会告诉陛下他母亲如何狠毒无情。”
  一滴泪就从刘太后眼角滑落,可她却笑着:“恨吧,也只能怪你太蠢和没用。”
  刘皇后也朝她笑,转身抬手指向妆台:“那是我准备有段时间的东西了,但一直没用上,也不是不敢,而是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死了。”
  顾锦芙看过去,那是一条白绫。刘皇后此时也转身走向妆台,把白绫拿在手里,然后再回到刘太后跟前:“姑母既然要送我一程,那就送到最后吧。”
  刘太后抖着手去接过,只有刘皇后死了她才能活。刘皇后清楚,她更清楚,这个局,只要死一个人就能破了。
  刘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眼里朦胧水汽已经不见,她一挥白绫就套在了刘皇后脖子上.......然后一点点用力。
  卓宏想要上前,顾锦芙抬手挡了。刘皇后刚才说不甘,现在却安安静静地受死?
  肯定有不对劲。
  她这头想法还没落,就听到刘太后猛然惨叫一声,她看到抹血色,然后是刘太后松开勒白绫的手捂着眼倒在地上。
  刘太后右眼被皇后的凤凰簪扎中,血从她指缝中源源不断淌出来,刘皇后看着她倒地倏地大笑,几尽癫狂。
  “姑母,疼吗?”刘皇后笑着缓缓滑坐在地,双眼瞪得极大,表情狰狞恐怖,“疼吧。没事,你死不了的,只是疼而已......就是死,也只能活活疼死。”
  刘皇后笑声刺人耳膜,刘太后痛得在地上打滚,听到这话猛然又翻坐起身扑像刘皇后,力气出奇大地掐住她脖子:“贱人!你这个贱人!!”
  刘皇后任她掐着,真的再没有反抗,双眼不断睁大,最后在刘太后手中瞳孔溃散。顾锦芙听到她最后死前还笑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刘太后却是还听到一句话。
  ——你会活活疼死。
  疼痛和愤怒的疯狂终于在这瞬间清醒过来,但刘太后再松手已经晚了,刘皇后已了无声息,嘴角带笑瞪着她看。
  刘太后再度疯了,拽着刘皇后的尸体不断摇晃:“贱人!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这个贱人!!”
  愤怒的质问声在屋里回荡,却再也没有人答她了。
  顾锦芙看着刘皇后最后落得个被人利用身死的结局,替她感到悲凉。
  “让人给太后包扎,她现在可不能死。”
  赵祁慎还等着她呢。
  顾锦芙淡淡说一声,转身出了配殿。刘太后发疯咆哮的声音在身后嘎然而止,她抬头看向夜空,厚厚的云层不知什么时候散开了,月亮重新露出来,慈宁宫仿佛染了满地寒霜。
  她走下台阶,无意中侧头看到宫墙边的花圃躺着不少人,那应该是刘太后的暗卫。刚才站在前边没往边上看,倒是忽略了这一阵血腥味,她移开视线,在跪地的一众宫人中看到个还算熟悉的身影。
  “青瓷。”她喊了一声。
  青瓷颤抖着应声。
  她上前,去把人扶起来:“以后跟着我吧。”
  青瓷一眨眼哭出声,跪倒磕头,见她往外走,忙不跌跟上。
  乾清宫里,赵祁慎还坐在案后。
  顾锦芙带着青瓷进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赵祁慎这才懒懒扫向跪在地上发抖的人说:“是有功,让她就和欢喜作个伴吧。”
  这就是留下了,顾锦芙喊来欢喜把青瓷先带去歇着,慢慢跟他说讲慈宁宫的经过。
  他听着沉默了片刻:“可惜了。”
  也不知道是可惜刘皇后没能弄死刘太后,还是别的。
  等到卓宏再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消息,刘皇后扎人的簪子淬了一种腐蚀性的毒粉,太医也解不了毒。血暂时止住了,伤口却会反复溃烂,能折磨得人死去活来,最后中毒的都是自我了尽。
  身为皇家人,赵祁慎对这种毒最了解不过:“后宫里最喜欢用这种毒折磨宫女和嫔妃,当年惠贵妃就是这么死的。”
  惠贵妃?
  顾锦芙回忆了一下,想起这人是谁,喃喃地说:“成祖的惠贵妃,肃王生母。”
  惠贵妃居然是这样惨死的。
  这深宫之中女人的争斗,她心头突突地跳。
  刘太后那头昏厥不醒人事,赵祁慎知道今晚是等不到人了,就让卓宏看管好封锁消息。
  卓宏离开后,他一抬头就见顾锦芙退到有五步远,他起身走上前去牵她手:“歇了吧,明儿得一团乱。”
  顾锦芙指尖有些冷,在他握住自己的时候反手死死抓住问:“你到底会娶几个?”
  赵祁慎一愣,她朝他扯出抹极难看地笑说:“你还是放我出宫吧,万一你娶多了,我变成刘皇后或是成了惠贵妃怎么办?”
  他愕然,她居然是在想这个......旋即扑哧笑了,一把将她按到怀里:“嗯,这总算开全窍了。”
  他连一个都可能娶不到手,还能娶几个?
  但赵祁慎没说,他觉得让她担惊受怕一下也好,喜欢她的憋屈总算有地方报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锦芙:坦白从宽,作死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40章 
  次日,晨光熹微,常绿的灌木丛叶片上还沾着露水,乾清宫里伺候的已排成列端着一应洗漱用具往内寝去。
  天子穿着中衣赤脚踩在地毯上,魏公公嘴里叨唠着寒从脚下来,抓住绫袜鞋子追着跑。
  一众宫人垂着头,听到天子的笑声就忍不住抬眼偷看。
  正好见到天子修长的手扯住他官袍袖子,把魏公公拉到身侧不知低语什么,魏公公也笑了,把袜子丢他身上转身又去抱龙袍。
  青瓷是首回跟着欢喜到前头伺候,对这一幕诧异又好奇。
  宫里关于天子与魏公公传言多了去,但这种亲密是首回见,印证着那些传言,让她看得心头直跳。而天子似乎也比她想像中更好伺候,魏公公让他自个儿穿袜子也没见恼的,若是换了皇后和太后......
  她想到两人高高在上,动辄斥骂抬踢,心中又一凛。
  顾锦芙已经把人拉到屏风后穿衣裳,他偏还要闹她,握着她手系系带,没事还抓她手往自己胸膛上揩两把,末了还得问好不好摸。
  她无力应对,没好气地说:“跟门口大块的地砖似的,你自个去摸摸感受一下。”
  赵祁慎对她这种不解风情也算是服气了,好不容易昨儿算开完窍,知道要吃醋,今儿就又恢复那木头性子。
  他哼哼一声,抓住她手又往腰间再摸一把说:“这儿呢。”
  她顺手就掐住腰上的精肉,咬牙道:“你下边还想叫我摸哪?!”
  一肚子的花花肠子,要是能得给他打个结!
  赵祁慎被掐得直皱眉,嘴里喝一句:“大胆!”
  她嘿呀叫着,继续用劲:“有本事砍了我脑袋呀,赶出宫也成。”
  他立威不成反倒被掐得直抽气,凤眼瞪大了说:“做梦,都睡了我还想出宫!好让我跟那郑元青一样,罩头罩脸都是绿的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她呸他,把腰带往他身上一丢,不伺候了。
  众人看到魏公公自个先出来,翘首等好大会才见着天子慢吞吞地来梳洗,顾锦芙在外头已经让人摆好膳,挨着尝了一遍。
  赵祁慎来到食案前发现所有吃食都缺一大口子,某人站在一边摸肚子,若不是注意形像估计还得打嗝给他看。
  真要把她纵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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