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登基之后——挖坑要填坑
时间:2019-02-07 09:07:30

 
 
第21章 贵妃
  容修入宫后,心头装着的全是盛姮的模样,一会儿忆她嫣然一笑的样子,一会儿又忆她垂泪忧愁的样子,和皇帝陛下对弈时,都心不在焉的,屡屡走错。
  他本来棋艺就平平,皇帝陛下找他陪棋,也是瞧着他好话多,乐子足,倒并非真想与他对弈。
  容修今日棋下得烂便罢了,话也少了,一局棋了,便告饶道:“陛下棋艺日渐精湛,臣这第一把就被杀得落花流水。”
  皇帝捧过御前太监刘安福递来的茶,揭杯轻啜,道:“朕瞧你这心思没在伴驾上。”
  容修惶恐道:“臣哪敢?臣对陛下的忠心简直如日月昭昭,又如滔滔江水奔流不绝。”
  皇帝将茶杯放下,碰桌生声,淡淡道:“听闻你刚从盛府出来,方才入得宫。”
  容修不敢欺君,唯有点头称是。
  “那朕便明白了,你这魂是被盛府那女主人勾去了。”
  容修听皇帝声音淡漠,却又见龙颜带笑,便有些懵了,也不知自己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想了想,反正自己和盛姮的事久了也藏不住,便索性点头,道:“陛下常爱拿臣过往夺人妻的事打趣臣,但这回,臣可没有夺人所好。这盛府的女主人已跟温少卿断了瓜葛,他们的和离书还是陛下圣旨允了的。”
  这便算是认了他对盛姮的心思。
  皇帝的眸中闪过一瞬寒意,复又笑道:“温卿前脚刚走,你后脚便上,若让他知晓了,你们这兄弟恐怕是没得做了。”
  “温少卿不懂珍惜,哪怪得了旁人?陛下懂臣的,臣从来都是个痴情之人,若真能得此绝色,臣必将好好怜之爱之。”
  “你要是个痴情之人,那朕瞧着,这世上怕就没有薄情郎了。”
  容修举手发誓:“陛下有所不知,臣对家中妻妾,向来是一视同仁,从不厚此薄彼,个个都是臣心尖肉。”
  “那这盛府女主人?”
  “自然是心尖尖上的肉。”
  皇帝笑斥道:“刚说一视同仁,这便就来了一个心尖尖上的。”
  容修笑得谄媚:“臣这么说不也是为了博陛下一笑。”
  皇帝又端起茶杯,目光落在浮茶上,漫不经心问道:“你这襄王有梦,那神女可有心?”
  容修想起方才那场相谈,眸中生出柔情,自信万分。
  “那自然是有的。臣在这情爱一事上,名声虽不大好,但多年来,还未曾做出过强人所难的事,臣娶回府上的女子,无不是心甘情愿,同臣两情相悦的。”
  语末的四个字落入皇帝耳里,惹得他目中寒光又现。
  “甚好。”半晌后,皇帝恢复如常。
  容修大喜道:“陛下这是准了臣这段良缘?”
  皇帝道:“你的这些个破事,还要劳烦朕亲自允准?”
  “臣不敢,只是若能得天子金口相祝,那臣这福缘便是胜造七级浮屠了。”
  皇帝淡淡道:“朕没想到,这位月上女王放着温卿那般痴情男儿不爱,偏偏瞧中了你这个多情浪子。”
  容修更为得意:“陛下有所不知,常言道,痴情到头终成一场空,倒是像臣这样及时行乐的,往往活得自在开怀。”
  “好了,今日你心思不在棋盘上,去吧。”
  容修喜滋滋地跪安,待他走后,皇帝的面色变得很是难看,静静地瞧着棋盘,好似回想起了久远之事,又好似脑中空空如也。
  良久后,他拂袖一挥,满盘棋子落在地上,宫人们惶恐跪下,不知天子之怒从何而来,刘安福伺候的日子久,胆子大,蹲下身子,去拾棋子,却被皇帝厉声止住。
  “都退下。”随后,天子的声音听着有些无力。
  宫人们出殿后,皇帝亲自躬下身子,耐心拾起地上的棋子。
  方才的天子之怒从何而来,连他自身都辨不分明。
  ……
  陛下未立后,太后在宫外礼佛,现如今,后宫中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由贵妃娘娘掌管。
  深秋之际,宫中的秋菊开得极好,贵妃娘娘见此,心念一动,便择吉日,邀京中有头有面的年轻贵妇小姐们入宫,共赏秋菊。
  本来按盛姮那从四品郡君的位分,是不应在受邀之列的。
  但自打盛姮入京后,早便成了京中贵妇人们的饭后谈资,那些深闺中的闲女子无不对这位月上的前女王抱有极大兴趣,连宫中的贵妃娘娘都不能免俗。
  都说文人自古相轻,实则美人之间也是同个道理。美人闻美人,心中总是好奇,都欲要去看一看,较一较。究竟是自个美,还是那人要秀上几分。
  贵妃娘娘姓萧,是永宁侯府的三小姐,也正是萧展的妹妹。她虽是庶女出身,但在未入宫前,便已是芳名满京的美人了。一入宫,果得圣宠眷顾,在一众妃嫔里脱颖而出,被封贵妃,成了宫中第一人。
  皇帝陛下是出了名的清心寡欲,视后宫如无物,唯有对她,有些不同。若论容貌,后宫中有比她颜色更丽的,若论伺候人的技巧,她也谈不上是个中高手。
  可皇帝陛下偏偏就是眷顾自己。
  近日来,萧贵妃总觉皇帝陛下心情不佳,话语少了许多,她本以为陛下心情不佳,未必会允准自己办这赏菊宴,可待她将拟邀的名单呈上去后,皇帝陛下便准了。
  盛姮的名字自然在那份单子上。
  ……
  赏菊那日,秋高气爽,无雨无风,是个好天气。盛姮选了身不算太艳的衣裳,又将盛澜唤了过来,让女儿替自己选钗子,盛澜极不情愿地放下书,挑了一根极素朴的钗子递给盛姮。
  近来,容修几近日日午后都要来盛姮处,容修每来一回,盛澜便越发不高兴。这几日,她早从奴婢们的口中得知了这容修是个怎样的风流浪子。
  盛姮知晓女儿的心思,既安慰不得,也决计不会告知她真相。
  在离开月上时,盛姮便已打定主意,复仇一事,独身足以,无须将仇怨告之晚辈,徒增后生烦恼。
  她不愿自己的儿女们陷入仇恨的泥潭之中,只盼着他们能早早忘却逝去之人,少些伤悲,快快活活地长大。
  走前,盛姮难得耐心柔声嘱咐:“娘不在时,你要好生照看弟弟们,做好这长姐。”
  盛姮只说要出趟门,并未告知盛澜自己此行是入宫。
  盛澜想到,这几日盛姮和容修极是亲近,便以为她是要去赴容修的约,于是极为不悦道:“澜儿明白,有澜儿照顾弟弟们,娘亲便好去同那位容公子逍遥快活了。”
  盛姮哪里听得了这般阴阳怪气的话,斥道:“盛澜,你这是何胡话?”
  “澜儿不过实话实说。”
  盛姮也不欲再解释,毕竟,说不准不久后,盛澜他们便要面临娘亲入宫之事。
  她淡淡道:“长辈的事,由不得你指手画脚,回屋念书。”
  盛澜赌气道:“澜儿早看明白了,爹爹那般爱娘,可娘对爹爹,不过尔尔罢了。”
  女儿的无心之言,犹如黄蜂尾后针,扎入她的心间。
  “难道你爹爹死了,娘就活该为他守一辈子寡,到头来只得一块贞节牌坊?你是月上长大的女子,脑子里哪来的这些大楚糟粕?”
  盛姮话说狠了,胆大如盛澜,听后心头也有些害怕,但念及爹爹,便壮着胆子,接着道:“澜儿只是不明白,娘亲放着温叔不要,偏要一个坏男人,澜儿替温叔不平,更替爹爹不平。”
  “舒芸,带小姐回屋念书。”盛姮语调更冷,不欲再跟爱女胡搅蛮缠。
  盛澜还欲再辩,却被舒芸拉回了房里,眼中尽是不解和不平。
  ……
  一入宫闱,盛姮的举止便小心了许多,老实听从宫人安排,一路向前,不曾四处张望,更不曾贪恋大楚皇宫里的富贵繁盛景象。
  赏菊宴尚未正式开始,盛姮先是被迎进了后宫中一个堂皇的大殿里,随后便是同场中已到之人见礼寒暄,紧接着,才安然入座,静候旁人。
  盛姮落座后,虽无人主动同其搭话,可众人的目光皆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而她也抬首,面含浅笑,礼貌地打量着场中人物。
  妃嫔命妇闺秀共聚一堂,那自是锦衣华裳,宝饰珠钗,秀颜丽色,各有千秋。
  盛姮在月上时,虽有华衣宝物,但与大楚后宫中的妃嫔们相较,她过往穿戴的身外华物,便不值一提了。
  皇帝陛下已至而立,但因一直未娶妻纳妾的缘故,大半年前才入宫的贵妃娘娘如今还是个未满双十的姑娘。
  萧贵妃怕来的人年岁一大,便话不投机,故而,此番邀的都是年岁相近的闺秀命妇,有些还是她待字闺中时的密友。盛姮看了一圈,忽觉自己的年岁应是这里面最大的,不禁有些叹然。
  人陆续来齐,到了最后,只空下一个主位。
  盛姮怕失了礼数,到得极早,等到如今,便有些倦了,正当她想掩嘴轻轻打个哈欠时,便听宫人唱喏“贵妃娘娘驾到”。
  众人起身行礼,只见宫人们簇拥着一位红色宫装、金钗衬发的年轻美人。
  盛姮先是低头,行完礼后,便有些好奇地朝贵妃瞧了过去。她是女子,在美貌上,自也有攀比之心,想看看这位最得圣宠的贵妃是何模样。
  她目光轻扫,不曾料到萧贵妃的目光也正落在了自个儿的脸上。
  目光相接,久久未离。
  待萧贵妃第一眼瞧见盛姮时,便惊住了。
  这种惊讶不是因盛姮的倾世美貌,也不是因盛姮的容貌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
  而是因一幅画。
  作者有话要说:
  容修: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要凉
  温思齐:我感觉你的感觉没错,兄der
 
 
第22章 又遇
  萧贵妃还记得那日,她捧了一碗亲手做的莲子羹,入御书房伺候。
  她欲给皇帝陛下一个惊喜,便未让人通传,悄声近前,见皇帝陛下正当在凝目观赏桌案上的画,入迷得很。她好奇地瞥了一眼,见画上女子容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可却比自己的容貌精致艳美许多。
  红衣盛装,当真是浅笑芳华,丽胜牡丹。
  “陛下。”她轻唤一声,皇帝闻知,忙将桌案上的画卷裹起来,神色难得慌张,好似有天大的秘密被人知晓了。
  不过半晌,皇帝神色重归镇定,看向贵妃,冷然问道:“你方才可曾见到了什么?”
  萧贵妃是个聪明人,垂首道:“臣妾什么都未瞧见。”
  随后,皇帝陛下便唤来了刘福安,让他领着殿外值守的几个内侍自个儿去领罚。
  缘由是,贵妃进来,竟不通传。
  皇帝陛下那日的反常让萧贵妃很是疑惑,但很快,此事便被其淡忘了。至于那画上佳人,她也并不以为意,心想,画中人比现世中人美,本就是常事。那幅画兴许只是皇帝陛下兴起之时,将自己美饰一番后的产物。
  时隔多日,画上女子的容貌,萧贵妃仍记得极为清楚,那般美貌的女子让人一见便很难忘却。
  但她不信,这世上真有画中那般美艳的女子。
  直至今日,她见到了盛姮,旧事全然涌上脑海中,随之而来的是莫名的忧心,但她很快便斩断了思绪,挺胸朝前,入坐主位。盛姮也早早移开目光,垂首瞧地。
  萧贵妃容貌神似她,但并不如她。
  盛姮得出此点后,心下却无半分欣喜。
  同时,她也想通了些事,萧展那日出手相救,许是见自己生得同他妹妹有几分相似,故而生了怜惜之情。那日她为救盛澜,莽撞闯入,失礼泼茶,萧展却未多加责怪,大约也是因这个缘由。
  在殿内品完菊花酒,一番闲话家常后,萧贵妃便携场中诸位,前去御花园,观赏秋菊。皇家种的花,自是上上之品,黄白万龄菊、浅粉桃仙菊、圆绽金玲菊、若雪喜容菊,尽在其间,品种繁多,列行有变,直看得人目不暇接,啧啧称奇。
  贵妃为这赏菊宴,还专程叫人堆了一个九花塔,九种珍贵菊花,颜色烂漫,百盆相积,堆结成厦,环绕不留间,远远望去就跟一座五彩小山,极是好看,悦人心魂。
  诸女见后,赞叹不已,将萧贵妃这位女主人奉承得极为欢喜。
  盛姮自幼便不爱花,可瞧见今日之景,心下也不禁起了佩服之意,她佩服的自然不是萧贵妃。
  这宴虽是她办的,但摆放打理这些菊花的自然是大楚后宫里的内侍宫女们。
  大国气象果不一般,财力人力,缺一不可。与之相比,盛姮那宫中之景,说委婉些,叫寒酸简朴,说难听些,便是蛮夷之地了。
  待主客同赏得差不离后,萧贵妃便恩赐来客们在御花园内四处走看,观赏旁的景致。得此恩赐,妃嫔贵妇闺秀们便各寻熟人,相约同行,游玩指点,低言浅笑,萧贵妃旁更是拥满了来客。
  试问谁不想讨好这位圣宠正眷的贵妃娘娘?就连爵爷见了贵妃,都要奴颜屈膝地哄着。
  盛姮一个异国女子,哪来相熟之人,落单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也正好遂了她的意,若她真被人缠上了,反倒有些难办了。
  既然她今日得幸入宫,那这宫便不能白入。
  这几日,她每每同容修相谈,都有所获,从那张极易漏风的嘴巴里,旁敲侧击出了皇帝陛下许多人所不知的私密事儿。
  好比皇帝陛下闲暇时,爱写诗对弈,消磨时光。午后若政务不忙,皇帝陛下便爱传召外臣入宫,同他对弈几局。倘若赶上天光正好,皇帝陛下便会在御花园西南角落的知秋亭内,享清风,品茗茶,博弈子。
  盛姮望天,只见朗日未被秋云盖,是个好天光,她心中更添期望,便独身往西南角走。
  一路秋花玉树、雅亭池碧,都乱不了她的眼。
  她一心所向,唯知秋亭尔。
  不多时,快至御花园尽头,果见有黄琉璃瓦下挂一匾额,上书金色三字“知秋亭”,亭中真有一人,正背对盛姮坐着。
  亭内亭外,皆无宫人侍奉,但盛姮不是傻子,又怎会猜不到亭中人的身份?
  试问还有哪个男子敢闲适地坐在御园小亭里?
  至于为何周遭无宫人,想来是皇帝陛下嫌闲人繁杂,扰了心绪,故而便遣退了。
  盛姮心头大喜,她本欲撞撞运气,并未报太大期望,不料亡夫庇佑,还真叫她有幸得见龙颜。她略理云鬓,面上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轻吸一口气,鼓足胆子,莲步慢移,朝亭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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