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引——长安小郎君
时间:2019-02-11 10:59:45

  “是一场瘟疫。”我点点头,也把这十年来的事情述说了一回,只是言及来长安的缘故,我没有提舅父郑镒,只说是想回来看看旧宅还能不能收留自己。
  待我讲完,我的眼睛是湿的,而他更是,他背过身许久没有转回来,他很伤心。“陛下,你别难过了,父亲泉下有知,也一定在思念你呢。”我轻轻地唤了一句。
  “哦!”他含笑转身,眼角还是湿湿的,却坚定地说道:“当年放走了你父亲,已成了永久的遗憾,可天缘凑巧让你来到了我身边。今后,你便是我的女儿,我会替你父母尽抚育之责。”
  “这……能行吗?你可是陛下啊!”我又惊又叹,不敢应承。
  他毫不在意,笑执我手,道:“有何不可?你尚在襁褓时我便对你父母说过这话,要你给我李家来当女儿。难不成你还想回京兆府的大牢吗?”
  我倒真是没得选了。从一个杂役变成一个监生,再从监生沦为囚犯,又忽而一步登天,成了皇帝的女儿……我能做的好像只有佩服我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玉羊:昨日的我你爱理不理,今日的我你高攀不起
仲满:……(好委屈)
玉羊:天生优秀,惭愧惭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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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收藏,想要评论,不想单机。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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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点到名的小天使,都是我精神上的衣食父母,我爱你们!
施家细腰
浑蛋啊
风月缠绵
WB
dream&1
谢谢你们每天都来温暖我的评论区~让我看起来不那么寂寞。
当然没点到名的,也都是我的天使,笔芯。
 
  第25章 我今身世两悠悠(二)
 
  不过一日之后,我也不在寝榻上躺着了,只是在狱中受了一些惊吓,也非大事。我再次见到了那位随从阿伯,原来他是个宦者,且自小便是陛下的近侍,学名称作高力士。
  他的地位很高,和父亲一样也是功臣,执掌内侍省,兼任右监门卫将军,故而都敬称他一声“高将军”,便是尊贵如诸王公主也都会叫他一句“阿翁”。我自此也改口叫他阿翁,倒是更添亲切之感。
  阿翁为我能留在陛下身边而高兴,言语之间又道出许多内情。其实,陛下也不止是从那玉羊推断出我的身份,便是在皇城前初见,他就莫名觉得我眉眼相熟,后来数次接触,我的形容举动以及所提到的细节之事则越发让他肯定,而直到月初的那次见面,他听我说得一口流利的日本语,又言是母亲所教,便最终确认无疑。
  因为,母亲那精通三国语言的才学在当年的长安城里可是出了名的。
  阿翁告诉我,他这几日原本就在安排接我入宫的事,只是我倒先被人发觉下了大牢,故而诸多事情竟是巧中有巧。我不禁感叹,也很自嘲,亏得是父母的荫庇,否则哪有如今的劫后余生。
  陛下说要替父母尽抚育之责,却当真不是一句空话。这含凉殿本是他自己常居之所,虽规模宏大,殿阁众多,却从未有旁人同住,而他竟将北偏殿单独赐予了我,又亲自为之改名“宣芳殿”。
  殿内一应布置陈设都是新的,华丽漂亮自不必说,又临花傍水,环境清幽。每至晚间晴朗,略一推窗便能领略到一番风清月影,珠璧交映之景,令人恍然间如至仙宫。
  不仅如此,阿翁还亲自挑选了十数名宫女照料我的起居,而先前那名叫霜黎的女孩则成了我的近身侍婢。
  面对这优渥的待遇,我受宠若惊,也不太适应,只按照自己以往的习惯行动。不着宫装,仍穿回男装,也不要一堆人侍候,进出最多让霜黎跟着。这霜黎年长我两岁,倒是与我很对脾气。
  转眼半月过去,我对大明宫已算初有了解,然其壮丽辉煌之气象,却是形容不尽的。而这时节,国子监也快要复课了,我再怎么不提往事,也还是会蹦出一星半点思绪,到底是伤心。
  一日夜静,我坐在灯下思量许久,终究将那辛苦做成的剑穗一刀剪了,将玉羊又重新戴回了项上。吊坠始终是吊坠,不该做成剑穗,就像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不过是错付真心罢了。
  这日微雨过后天气清爽,因霜黎说起太液池内新放生了许多五彩鲤鱼,煞是好看,便随她一道前去观赏。半路正说笑着,却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只黑猫,先是从我肩头掠过,又直直扑向了小路那头走来的两个人。
  “当心!”
  我也未及细看到底是什么人,只恐这猫儿闯祸,便情急大喊了一声。所幸,领头那人倒也敏捷,身子一躲,不仅没被伤着,还一把捉住了这黑猫。
  “县主,他是陛下的长子,庆王潭。”
  我的目光还定在那只猫上,霜黎倒小声在我耳边递来一句话,我便才向那人望去。这庆王身材挺拔,气质潇洒,五官也生得极为端正,只是眉间有一道拇指长的伤疤,虽不至丑陋,却到底有碍容貌。
  “殿下,把这畜生交给老奴吧,它惊了殿下的驾,一定要严惩!”
  忽地,庆王身后之人走上来,是个宦官,却开口便要处置猫儿,而我虽拦阻猫儿伤人,可一时也想起我的小满,并不愿看到这猫儿被罚,不免立刻上前讨情。
  “慢着!”
  庆王闻声目光向我拂来,上下一扫,缓缓问道:“哦,方才是你提醒了一句,怎么?这是你的猫?”
  “不是我的,我只是不想让你罚它。”我诚恳地说道。
  “住口!哪里来的野小子,既不向殿下行礼还口出狂言!”庆王未言,倒又是那宦官暴躁起来,“此猫差点伤了殿下,理应严惩!”
  “呵!好大的声音!”我也不甘示弱,想这老奴倒比他主子还要跋扈,“若说这猫儿伤人也是你护主不力,现在你主子替你将猫捉了,你倒还有脸在此呼喝!我看你也是有年纪的人了,竟一点道理也不懂!为仆从者,理应谦和下人,顺遂主意,你却稀奇,竟自己主张起来了!我问你,你至此可听见你主子说一个‘罚’字了?!”
  我一口气上来便压不住,直骂得那老奴目瞪口呆,也不敢再妄动了。
  “噗嗤,呵呵……县主真是好口才!”霜黎忍俊不禁,凑近我身旁对我夸赞道。
  “哼!让他还敢凶我!”我挑了挑眉,心中甚是得意。
  “县主?你是个女子?”那庆王似是听见了霜黎的夸耀,脸上含笑,倒就此放走了手中的猫儿,又抬手一挥让那老奴退了下去,复问:“你是谁家的?在这内宫里倒还不拘束。”
  我见他不拿架子,也着实该礼敬一番,便揖手道:“庆王殿下,我叫独孤玉羊,家父已经去世了。我生性任诞,方才也不是故意的,还请殿下海涵!”
  “玉羊?!云中王的女儿独孤玉羊?!”他蓦地脸色大变,竟是万般惊急,“你真的是玉羊?!”
  “我……是啊,我是玉羊。”我不知缘故,愣愣地回了一声,又与霜黎递了眼色,她也是一头雾水,只摇摇头。
  “你……”
  “庆王殿下,刘美人遣奴婢来迎殿下过去。美人有些等急了,她问殿下是什么事绊住了。”
  他神色急切正欲再问却被一个宫婢忽然打断,而那宫婢由自雨亭后头的小路而来,也是一副匆忙之相。
  “我……”他见被阻,皱眉踟蹰,又向我扫来几眼,终究随那婢女而去,“没事,我这便过去。”
  “奇怪,太奇怪了,他怎么好像对我很熟悉似的?”望着那几个身影渐远,我不禁抱臂忖度起来,“不过,那刘美人是谁啊?”
  “殿下的反应确实奇怪。”霜黎点点头,“刘美人便是庆王的母亲,是陛下的嫔妃。”
  “哦,既是长子,倒不是皇后所生。”我没多想,一听此言顺口就说了出来。
  “县主快休言!”霜黎忽地警觉起来,直拉着我走到一处墙角,左右张望,“县主虽得陛下宠爱,但内宫忌讳甚多,小心些好。”
  我一时并不是很理解,只看她极是紧张倒不好再言。及至游罢回转,寝殿四下无人之时,她才幽幽地道出其中缘故。
  原来,皇后王氏虽为国母,也是陛下的发妻,却从未生育。她说这后宫里的女人,容貌家世出众的倒不足为奇,只有子嗣才是立身的根本,也正因此,皇后虽地位尊贵,性情贤良,却并不得宠。
  我听来略有些疑惑,想陛下待父亲是那般情深义重,还爱屋及乌,也对我宠爱有加,一点也不像个薄情之人,奈何对待自己的发妻却因无子而疏离呢?
  我没有再向霜黎询问,也到底与我无关。但,也就是这一天起,我开始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并不适合生活在宫廷。                        
作者有话要说:  玉羊:哎嘿嘿,帅哥哥
某男:他脸上有道疤
玉羊:哎嘿嘿,还是帅
某男:唉ε=(?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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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单机的一天,满脸都写着开心
嘻嘻嘻嘻┭┮﹏┭┮
 
  第26章 我今身世两悠悠(三)
 
  数日后,此事渐渐淡去,我仍旧过着自己闲散无聊的日子。晨起时,我忽想起这几日都未向陛下请安,便速速整理了穿戴,往紫宸殿而去。紫宸殿是内朝,陛下平素处理政务都在那里。
  “你是太子!这是一句‘失察’能解释得了的?!”
  我的脚步刚来至大殿前的廊庑间,便猛听里头传来陛下的一声怒喝,惊得我心中一紧,也不敢让门口的小宦进去通传了。
  又站了半晌,见内边动静仍未减小,便想改日再来,可这念头才起,阿翁倒走出殿来。我一看,他的面色亦很肃重。
  “阿翁,里头到底怎么了?”我问道。
  他先一顿,转身看了看殿内,又拉我走远了些才道:“丫头,若是来问安,今日恐怕不便。陛下盛怒,又是为太子,此事不小。”
  我站在门外也听得是陛下在教训太子,可听阿翁如此言,莫名好奇,又问:“是什么事啊?父子之间也值得这般动火?”
  我这话音刚落,他却忽然瞪大眼睛,盯了我好一会儿,好似不认识我一样。我不懂,反思自己的问话也不觉有错。
  “对,就是父子之间!”阿翁回神,面上一改沉重,“丫头,你进去劝一劝陛下,或许他能听你的,将此事作罢。”
  “我?!不行不行!”我不过是随意打听两句,根本没这个胆量。
  “不用怕,就对陛下说那句‘父子之间’!走,我带你进去!”
  这阿翁也不知怎么想来的,不等我再说话便拉我进了殿,而殿内一片肃穆,更不得推辞了。他携我来至正殿左侧的一间内阁前止步,说陛下他们就在阁中,也才对我解说其中情由。
  “有人告了太子纵容宾客为奸获利,但太子似乎并不知情,而陛下却不相信。丫头,你出身贵重,也学过文章,当知太子为储君,一举一动都关乎大节,此事亦可大可小。”
  我虽还有些害怕,却也明白了利害轻重,便沉了沉气,走进内阁。我沿着墙边缓缓挪步,先到了一重帷幕之后,想探探实情再作打算,可我不过刚将帷幕拨开一条缝,就暴露了行藏。
  “你怎么来了?”陛下立在堂上几案前,怒气未消,面色发暗,但问我口气却明显缓和了许多,“你先过来。”
  “哦……”我走到中央才要行礼,一个字还没出口,陛下竟让我去他身边,而我只好遵从。
  我在陛下身后站好,面向下时才看清阁内情况。那太子着一身紫袍,瘦长脸型,眉目不似陛下英武,却清朗俊秀,看上去倒像一个文弱书生。他长跪无言,面容惨白,双手垂在两侧,显得沮丧而消极,身下还散落着一地的奏疏。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忽然来了,其间气氛倒平和了许多,陛下也许久没再责骂太子。看他二人僵着,我觉得这是插话的机会。
  “陛下,你要不要喝口水歇一歇?”我壮起胆子开了言,又见案上放着一只玉杯,索性端起来双手递了上去。
  陛下看了我一眼,接过玉杯抿了一口水,却也不言语。我掂量着此事尚有很大余地,而眼睛又瞥见那一地奏疏,忽而计上心头。
  “哎呀,什么东西散了一地,我去收拾一下吧!”我佯装无知,小跑到太子跟前开始拾奏疏,也趁机翻了翻。这些奏疏虽各有出处,但众口一词,都直指太子纵容宾客强买人田,就像约好了似的。
  “陛下就因为这些同太子生气吗?”我捧着一摞奏疏回到陛下身边,心中有数也好相劝,“这么多人都是说太子纵容宾客罔顾法纪,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啊!”
  陛下闻言略有一惊,目光向我端量起来,“你说说理由。”
  见是得到允许,我便放开了胆子,说道:“我虽不知此事究竟如何,但就这些奏疏而言,却并不能证明太子有过错。《战国策》中有句话,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如今,众口一词都来指责太子,还同一时间都送到了陛下手中,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故而,我觉得陛下还是暂息雷霆,先将奏疏仔细查验才是。若果然属实再下决断,也不至委屈了太子而便宜了群小。”
  “这,是谁教你的话?”陛下抚须问道,目光愈发深邃。
  “没人教我啊!”我摇摇头,无辜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呵……简单的道理……”陛下口中念了几句,看着我似笑非笑,也不像反问,转而大手一挥,终是松了口:“太子先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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