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佛系原配(重生)——赵史觉
时间:2019-02-11 11:03:20

  程漆缓缓抬眼,眼神像某种兽类,看得陶枝有些心慌。
  她沐浴后的脸一片润白,光滑如玉。湿发还垂在肩头,很快濡湿了薄薄衣料,陶枝抬手挽一下:“不好意思,久等了……”
  程漆一言不发,忽然大步朝她走过来。
  陶枝吓了一跳,忙往后退:“我、我那个、我下次……”
  程漆几步走到面前,攥住她胳膊,伸手摘下一旁搭着的巾子,撩起她的湿发。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
  “别动……”程漆动作轻柔,怕扯了她的头发,带着热意的气息吹拂在她白皙纤长的脖颈上,“我给你擦干。”
  陶枝虽然不明白程漆为什么要给她擦头,但本能地觉得此刻的程漆有点可怕,因此不敢拒绝他,提心吊胆夹着肩让他擦,耳尖上的绒毛都要炸起来。
  偏偏程漆还磨蹭得很,滚烫气息不时拂过脸颊耳际,陶枝心惊胆战地想:程漆很热吗?
  良久后这漫长的折磨才终于结束,程漆放开她,陶枝立刻裹紧衣服躲去一边。程漆拎着那条湿了的巾子,深吸口气,转身去提木桶。
  等回来时,衣上带着外边的寒气。屋里只留了一支蜡烛的光,陶枝细软的声音从角落响起:“回来了?快睡,明天又要赶路。”
  程漆眼睛一扫,见她自觉地跑到卧榻上睡了,被子下一个小小的鼓包。
  他“嗯”一声,几步走到卧榻边,在陶枝还没反应过来时,连人带被子横抱起来。
  “哎!”陶枝睡意顿消,忙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干什么?”
  程漆不说话,抱着她走到那张大床边,轻轻把人放下,“谁让你睡榻了?”
  陶枝理所当然道:“可是你睡不了啊……”
  她鬓发乱乱地散在床榻上,衣领松散,两段锁骨脆弱精致。程漆呼吸一窒,伸手揉揉她的下巴。
  他一个正常男人,心里自然有过这样那样的想法,但真到静谧无人只两人相对时,他反而开不了口也下不去手,柔情克制着欲念,心里涨得满当。
  程漆揉了她的下巴尖儿,又捏捏她小巧耳垂,然后站起身,“……你乖乖睡。”
  陶枝有点急,那榻她睡着都不宽敞,程漆根本没法睡,而接下来还有两天的路要坐车,休息不好实在辛苦。程漆一要走,她下意识地抓住他袖子。
  “要不然,”陶枝犹豫着,还是下定决心,“我……我只占一小块,你还是睡床。”
  等程漆睡着,她可以偷偷回到卧榻。
  可她话说完,就见程漆僵了僵,然后像被触发了什么一样,忽然翻身压了下来,陶枝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的脸就已近在咫尺。
  烙铁一样的手臂箍在她身侧,灼热的气息扫过脸颊,程漆黑沉的眼睛盯住她,一字一顿:“你就那么放心我?”
  陶枝眼底尽是懵懂,还有些畏缩,让他吓得尾音带颤:“你……”
  程漆薄唇抿成一条线,半晌后才把头抵到她肩窝里,深吸口气,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门。
  夜凉如水,无人的暗角里,压抑着□□的低叹缓缓响起,良久后才止息。
  后来程漆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陶枝已经不知道,她等了好久,慢慢地陷入黑沉的梦里。第二天醒来时程漆已经穿戴整齐,看上去倒也精神,只是眼神像饿着了似的,透着股狠。
  陶枝坐在对面,慢慢喝粥,喝一口瞄一眼他。
  瞄到第四眼,正正被程漆逮到,那人似笑非笑:“看什么呢?看上我了?”
  对于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陶枝已经能自动过滤,她咽下口中食物,嗓音清亮:“我们今日能走到哪里?”
  程漆看她一会儿,身后别好她耳边的发:“到嘉鱼。”
  吃完饭,收拾了行囊,两人往房外走。出房门的时候程漆忽然伸手揽了一下她的肩,低声而确定:“……迟早。”
  陶枝偏过头:“嗯?”
  程漆笑而不语。
  ……迟早看上我,变成我的人。
  两日后,马车终于驶至赤水山林。与此同时,贵川郡守于睡梦中被人揪起。京城郊外的宅院里,苏大人含笑宴饮朝中新贵。
  万事循着冥冥中的轨迹缓慢发展,如山路上道道车辙。
 
 
第30章 石斛
  他们先到赤水县城里看了一圈, 街巷里确实有卖石斛的铺面, 但一个个要价颇高。加之一看他们就是外地来的, 抬价更甚。
  程漆神色淡淡,听完就要掏钱, 陶枝急忙按住他。从前她就知道阿婆家不缺钱, 但她不能让程漆这样无谓地为她浪费。
  书上写得很清楚,在赤水一带,溪泉流经或山坡背阴处, 树干树枝、岩缝石槽间常有石斛生长,只要找对地方,采摘其实很容易。
  陶枝先狠狠心在一家药铺买了些石斛,托药铺伙计研好粉, 随便在一家小酒楼里要了个雅间,然后便拿出之前带来的芙蓉粉半成品、花露和模子。
  她自己动手会有影响, 陶枝就冲程漆讨好笑一下, 把东西递给他:“能不能帮个忙?”
  程漆就坐她对面看她捣鼓来捣鼓去,自己酌一杯酒, 闻言勾唇一笑:“自己懒得动手, 让爷替你?”
  陶枝也没法解释,只笑,眼睛亮晶晶的:“就……帮一下。”
  程漆瞥她两眼, “啧”一声, 把小盆儿拉到自己跟前, 低声:“帮了忙也没好处, 天天就知道占我便宜。”
  这人现在还开始颠倒黑白起来了,陶枝撇嘴不说话。但转念一想,这一路确实多靠程漆,若是当时莽莽撞撞自己来了,还不知要出多少状况。
  于是她就笑笑,好声好气问他:“那你说怎么谢你?”
  程漆正帮她混着粉,听见这话抬起眼,黑沉视线先对上她的双眼,然后向下扫向小巧鼻尖,最后在她唇上停顿一下,“……先留着。”
  “到时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能拒绝。”
  陶枝看他眼神,顿时后悔自己胡乱瞎许,程漆分明没安好心。
  她眼珠一转程漆就知道她想反悔。他抬起沾了点粉的手指,伸手抹到她脸颊上,用力捏捏:“不许悔,没处给你悔……我可记住了。”
  陶枝却没顾上搭茬,指尖反复研磨着蹭到脸上的那点粉。虽然因为眼下条件太差制法粗糙,但她能感觉到粉质明显变得润泽不少,这法子真能成。
  她有点惊喜,浅浅瞳孔漾着波光,一手摸着自己的脸颊。
  程漆看着她,好像也被她情绪感染,眼中带上笑意,伸手揉揉她眼皮:“成了?”
  陶枝弯唇点头:“好像是。”
  “那走,”程漆把桌上东西一一收拾好,放进她的包裹里,背自己肩上,“带你上山。”
  —
  来之前陶枝想过山路不好走,但没想到这样不好走。他们到的前一晚刚下了一场夜雨,路上泥泞得很,一不小心就可能踩进泥里。
  没一会儿,陶枝的裙裾就变得脏兮兮的,她平日爱干净,看着衣裙上的泥渍,苦着脸。
  程漆看不下去,拉住她胳膊往怀里带带,然后吹了声口哨。陶枝垫着鞋尖,不好意思地推推他,抬起脑袋:“做什么?”
  程漆垂眼:“给你找个小奴隶。”
  过一小会儿,忽然听得嗒嗒的马蹄声,视野尽头竟跑来一匹白马。
  陶枝惊奇:“哪儿来的?”
  “叫来的。”
  白马温顺又灵慧,跑到陶枝面前,低了低头。程漆就把她抱到马背上,自己牵了缰绳在下边走。
  他在身侧,面容虽懒散,可把马牵得很稳,陶枝自己坐也不害怕。只心里觉得好奇,程漆好像有数不清的法子,无论遇上什么事都能解决,那样可靠,让人情不自禁地依赖。
  有了马,速度果然快很多。过了晌午,程漆牵着马走到一处,忽然停下,四下看看:“到了。”
  陶枝一看,此处大约在半山位置,正是背阴面,又有山泉流淌,还有穿着短打的农户在草丛石缝间弯腰找着什么。
  被抱下马,陶枝迫不及待地跑向山坡间,蹲下身子仔细地看,半晌后抬起头朝程漆大喊:“真的有哎!”
  程漆背靠着马,嘴里叼一根草茎,懒洋洋的,忽然被她晃了眼。
  早已入秋,即便是南方,草色也没有那么翠。但秋日午后的阳光正好,不刺眼,软软地洒在山坡间。而那姑娘蹲在一片青黄之中,脸庞白皙,笑容明艳,一时像是这漫山遍野间唯一的花。
  特别好看。
  陶枝像面对着一地的宝藏,在石缝间仔细寻找那细长的茎,找到一小簇都高兴得很,连忙用小刀切断,放进自己带来的布兜子里。
  这活儿做起来不太累,程漆就由着她自己做。看她高兴得脸泛红,在山头跑来跑去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噙着笑,视线跟着她跑。
  陶枝忙着到处采,忽然听得头顶传来一道试探的声音:“姑娘也是来采石斛的吗?”
  程漆低头摘了个酒壶的功夫,再抬头就看见陶枝边上站了个陌生男人,立刻站直了身。
  陶枝抬头,见他一身短打,面相端正,虽然身上有点脏,但笑容朴实,像是当地的农户。陶枝便笑笑:“是的。”
  农户生在小地方,见的女子多骨骼粗大,面带风霜,头一回碰上这样嫩得像藕尖的姑娘,还这样友善,登时有点羞涩,挠挠后脑勺:“姑、姑娘看着不像啊。”
  陶枝面上带笑,边继续手上的活儿边道:“这还有什么像不像的,不都是为了生计。”
  她不端着,人又亲切,农户一激动,忙蹲下身教她:“但姑娘我看你还是头回来采,你采的这些都不算品质好的,最好找这样的……”
  陶枝一听,连忙虚心问:“还请大哥教教我。”
  “你看,你手上拿的这些就是普通的石斛,但如果是这种杆儿发黄的,就是铁皮石斛,要好得多,”农户知无不言,“还有一种,就那种杆儿金灿灿的,叫金钗石斛,好得很,贵得吓人,我来半个月了都没找着……”
  陶枝点点头,感激地笑笑:“多谢大哥,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忽然,头顶又传来一道声音:“现在知道了?”
  陶枝一回头,程漆站她身后,抱着胳膊,神色不大高兴。
  她拍拍裙子,农户也跟着站起来,左看右看,发现这两人模样都出奇的好,大约就是戏文里说的郎才女貌,一时感到自惭形秽。
  程漆扫他一眼,攥住陶枝手腕转身往回走。
  “哎——”陶枝有点无奈,不知道又哪里惹了他,“这片还没采完呢!”
  程漆看她:“这片没有好的。”
  陶枝瞪大眼睛:“你知道?”
  程漆蓦地止住脚步,手沿着她的后背向上,落到她肩上,带得她半靠在自己怀里,低声在耳边道:“我知道。”
  “所以问我,别问别人。”
  陶枝只得匆匆向好心的农户大哥挥挥手,便让程漆带着继续往山上走。程漆说知道,就是真的知道,每一次他牵着马停下来的地方,陶枝都能找到那农户大哥说的杆儿发黄的铁皮石斛,小布兜很快塞了半满。
  但心里始终有小小的盼望,若是能找到农户大哥说的那种金钗石斛,能加入香粉中的话不知是什么效果……
  思及此,她扯扯程漆的袖子:“哎。”
  程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陶枝仰着脸,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再往上能找到那个吗,那种……金灿灿的。”
  程漆“啧”一声,攥住她乱晃的手腕,在凸出的腕骨上摩挲两下:“人不大,胃口挺大。”
  陶枝抽回手,背在身后,眼含期冀:“能找到吗?”
  程漆受不住她这种眼神,叹口气,大力揉揉她的脑袋:“……没有也得有啊。”
  —
  再往上,山路更陡。两侧石壁陡峭,光秃得只有石缝间生着杂草。
  这次程漆也要仔细找,路也走得小心,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他才扯扯缰绳停下。
  天不知什么时候转了阴,乌云遮住了太阳,低低地压下来,竟是要变天的样子。程漆抬头看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山石,眉心一折:“得快点。”
  他让陶枝站在一边空地上等,自己紧了紧护腕,脚下一点,整个人就腾了起来。
  陶枝眼睛瞪得极大,却不敢惊呼出声,一眨不眨看着程漆跃上陡峭岩壁,生怕一出声扰了他,再失足摔下来。
  她知道程漆是武馆的教头,功夫一定是好的,却没想到是这样好,在那样的地方也如履平地,灵活又敏捷。
  他只见程漆几下攀到了高处,从袖口滑出一把小刀。陶枝紧紧盯着他,鼻尖上忽然“嗒”一声,落了滴水珠。
  她抬起头眨眨眼,接着又有两滴硕大的雨点落在脸颊上。
  下雨了。
  这雨来得猝不及防,又快又急,不过片刻功夫,雨势就已成瓢泼。
  陶枝急得跺脚,在岩壁上本就危险,这雨又帘幕似的叫人看不清东西,程漆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她抹一把脸,摸索着往他那边走,喊道:“程漆,回来!我不要了!”
  雨水把天地间连成一条线,她喊了好几声却没有回应,心头立刻慌了起来。
  “程漆,程漆你别吓我——”她又急又怕,声音带着颤抖,“你在哪儿啊!”
  雨水渐渐汇成溪流,山坡上传来轰隆响声,如山神的怒火,叫人心生畏惧。
  陶枝浑身被淋得湿透,小小的一团,抱着自己的胳膊,脸上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程漆,呜呜,你在哪儿啊……”
  她在雨中不知所措,浑然不知山上松散的碎石被雨水裹挟着,滚滚向坡下流淌。就在那石流近在眼前时,陶枝才从雨声中分辨出那不祥的轰鸣,瞬间瞳孔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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