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后娇养手册——汝归
时间:2019-02-15 11:19:04

  安嫔头上绾着芙蓉归云髻,发间珠光宝气,还别了一支半开的梨花。脸上妆面娇媚,上着一件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下穿金丝白纹昙花雨丝锦裙。
  萧玦目光堪堪扫过,便立即挪开。他抬手用手背轻碰了碰那串坠下到肩头的翠玉,嗤笑:“安嫔你穿的这样粉嫩娇艳…………”他迎着安嫔满目期待的眸光,双眼瞬生厉色:“半点不像是来赔不是的。还是换身衣裳,明儿赶早来吧!”
  安嫔被他话里的戾气吓得不轻,哆嗦得头上珠烁阵阵翠响。待到反应过来,萧玦早已走出几米开外。
  夜色越发浓郁,寒气从地下扑散着腾到空中。众人走后,央错宫陷入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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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落水,风寒是免不了的染上了。好在王献的方子管用,喝了六七天就药到病除。只是当时心肺灌水严重了,每天清晨、半夜总会一阵一阵的发酸发疼。
  今儿是初九,大祁的花灯节就是从今天晚上开始,每年都要开个六天,一直到十五才歇。不过自打温静则进宫,就没再见过晚上的灯市了。
  她披着棉袍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愫蔻递来的热水。一杯略烫口的热水流过心间,润入五脏,霎时酸痛的感觉就要消减大半。
  “外头是什么动静?这样吵闹?”她捧着茶盏,努力探头朝窗外瞧。愫蔻上前来压好被角说:“回小主的话,今儿是初九,别宫的娘娘们接家眷哩!”说着提起茶壶,给温静则续上一杯。
  屋里头碳火烧得发红,因着温静则不喜欢香料的味道,就没有熏香。
  外面各处都是热闹喧天的忙着团圆,一诉相思离别之苦。可她这里…………当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了。
  温静则脱下衣裳,索性蒙着被子在睡一觉!
  落水之事后,萧玦隔三差五的都会过来央错宫用膳,但却未曾留宿过。温静则心里也是门清儿,自己病歪歪的,非但伺候不了萧玦,反而还给添乱。
  落水的事情,是有人推她。但是她这样空口无凭的说出来谁会信?也就愫蔻那丫头无条件的信自己。在宫里三年,都不如得宠这三个多月学到的多。我不犯人,人未必就不会犯我!还是先放在心里,暗中观察为好。
  醒来的第二天,温静则就叫愫蔻备了份礼托人到宫外去给楚叙道谢,可惜楚叙没收谢礼,也没有回信。那只羊脂玉镯子也因为泡了水后没及时烘干而慢慢生出几个缺口来,不能戴了。
  这一觉睡到将近未时,中间被愫蔻叫起来用了一次午膳。外面的冷风打着哨子,吹得窗纸“呼啦啦”响个不停。愫蔻从偏间端药进来:“小主起来了正好喝药。”她手上有几个显眼的红水泡,都是这些日子熬药烫伤所致。
  温静则接过完,仰头“咕咚咕咚”的碗就见了低。她天生怕疼不怕苦,打小喝药便不费事。愫蔻从腰间抽出帕子替她擦擦嘴角的药渍说:“小主真是厉害!”
  “这算什么?你就爱哄我!”温静则啐她一口。而后眉心微低,略带愁容道:“我的病都好了,怎么还日日吃药?待会儿王太医过来,可得好好问问。”她把上半身伸出床外,翻腾出画本子来看。
  未时末,王献按点儿过来请脉。把脉时,温静则紧盯这王献脸上的神情。他方一抽手就问:“王太医,我觉得身子已然大好,为何还是要服药?”
  王献想起萧玦的吩咐,眉目闪烁道:“娘娘受冻,底子有亏,这是养身子的汤药。”他低着头,生怕叫温静则看出什么端倪来。可耐不住温静则竟然识得其中几位草药:“可是这帖方子中的天门冬,玉竹,女贞子三味药明明就是补阴安胎所用的药物啊!”
  王献惊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廊间传来萧玦几声笑意,他穿一身洁白而明朗的白色棉服,内紧外松十分合身。整头黑发用上好的白玉冠半束,垂下几缕长发随意散落在背后。温静则险些就要认不出他来,惊叫一声:“皇上?!”
  萧玦眉目含笑,朝她点头道:“你既说了那三味草药有补阴之效,还问什么呢?王太医的医术算是太医院里数一数二的,放心就是。”他走近,王献和愫蔻便默默退出去。
  温静则拉着萧玦的手,叫他坐到床边。半身攀在男人宽广厚实的背上,偏头用手指绞弄着他的碎发,眼睛里像是星光灿灿:“皇上今儿这身打扮是要去做什么?”
  两人的体温交叠在一起,似暖似寒。萧玦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对上温静则一双美目:“今儿别处都热闹着,朕不忍心看你一人冷清。外头灯市热闹,想来你喜欢。”
  他说完,定定的不动,脸上笑意渐深。温静则看见萧玦的眼睛里倒映着一个小小的自己,心中倏动。猛抱住他在唇上亲了一口说:“您说真的?!”问罢,不等萧玦回答就掀开被子下床翻找衣裳说:“您可真是臣妾的好皇上!!皇上,您瞧臣妾穿这件如何?”
  萧玦无奈失笑,伸手将她拦腰抱回床上。扑倒一顿“教训”,温静则才算是冷静下来。
  捂着嘴,把头埋进被褥里含含糊糊地嗔怪:“皇上~你别咬了!臣妾嘴巴疼~”她软声撒娇,叫人浑身都骨头都听软了。萧玦干咳着拉她起来说正色说:“不许闹了,过这个时辰朕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不带你出去了!”他半带着威胁把温静则扣在怀中,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的舒畅。
  这一招管用,怀里的小人瞬间就不再胡闹。叫愫蔻进来伺候着洗漱更衣。
  夜幕低垂,宫外萤火烁烁,小街上贩夫走卒,小摊货郎络绎不绝。欢声笑语伴随着叫卖声,一切都嘈杂里洋溢着人味儿,真实又平凡质朴。温静则穿着绯色的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穿梭在人群中蹦蹦跳跳的活像一位坠落凡间的仙子。她腰间的璎珞来回摇曳,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温静则“咯咯”的笑声,就像是某种乐器在人的耳边演奏。
  萧玦宠溺的跟在后头,看那丫头一手糖人一手花灯的在人群了来回蹿跑。
  片刻幸福弥留在心间,经年不忘。
  “皇…………”温静则凑过来,连忙改口,带着七分娇羞,扭捏着唤了声“相公。”她将方才买来的木簪献宝似的递到萧玦眼前说:“你瞧,这个好不好看?”
  萧玦接过,煞是认真的左右端详。随后五指紧握住木簪收到背后:“你既买了,不如送给为夫?”他眉梢上调,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央勾起温静则的下巴。
  意料之中,一抹娇红缓缓顺着细嫩的颈脖爬上她的双颊,温静则难为情地撇开头。结结巴巴的说:“这本来就是买来送…………送给你的。你……可喜欢?”
  “你送的,都喜欢。”萧玦的手,放在他的发顶。他执起温静则微微泛凉的柔夷,向前走。
  温静则沿街一路吃喝,玩的不亦乐乎。曹裴胆战心惊的跟在后头提醒说:“圣上,戌时了,再不回去就该惊动太后娘娘了。”他吃了萧玦的一记刀眼,悻悻不出声了:真是出力不讨好,太后娘娘若是发现皇上带着温小主出宫厮混,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板子,哎呦喂~可是愁死人了!
  他正走着神,前方路口涌来一群巡演戏班子,人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是一个眨眼,温静则的身影就消失在萧玦的视线之中!
 
 
第23章 误会,怒气
  二十三、误会  怒气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云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以上唱词来自《牡丹亭》)
  “……………………”
  戏子浓妆艳艳,一个接一个的唱着戏,身姿曼妙,指尖轻舞地往前涌动。萧玦心下错不及防的慌乱,他撇下曹裴,胡乱挥开眼前行人。扯开嗓子大喊:“静则!静则!!”
  “小静子!!”他的声音被一声更比一声高的戏调所淹没在哗然长街上,就像是银针落入大海,倾没难寻。
  萧玦的脚步越发慌乱,瞧不见温静则,他心里就一阵空悬难安。渐渐,唱腔淡去,一条长龙的戏班穿红带绿地朝着街的尽头渐行渐远。人潮亦紧随其后,簇拥着散去了。
  萧玦顺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过转角。却蓦然瞧见青石板的小巷里,两道人影紧紧相拥。
  月光下,温静则抱着那个高她一头的布衣男子,满脸憨笑的松开手替他整理衣裳说:“怎么衣裳都不穿好就上街来了?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纵使是隔了些距离,也能看出那是个俊俏挺拔的男人。怒气悄无声息地在胸腔内膨胀,愈演愈烈。
  温静则嬉笑着摇了摇男子的胳膊说:“你要是有个哪里不舒服的,叫我怎么放心啊?”她话音刚落,便觉得头顶罩了一层阴影,阴森森的。
  萧玦一手强硬的将温静则扯到自己身后。不由分说的,出拳打蒙了对面的男子,他抽出腰间佩剑,架在那人的咽喉之上,寒意凌然。
  温静则只觉得眼前一花,待她看清情势,整个人连指尖都打起寒颤来。
  “不行!你要干什么?你不能杀他!!”温静则冲上前抓住萧玦的胳膊摇晃,带着哭腔说:“好端端的他也没有哪里得罪了你啊!”
  这段街上的人就跟随着戏班子走了大半,加之夜深,霎时路上竟找不出多少人来了。萧玦牙关紧咬,温静则被他凌厉的目光扫过,顿然惊恐交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抹眼泪道:“就当是臣妾求求您,臣妾死不足惜。可是他…………”
  “温静则!”萧玦打断她的话,一只手抓住她的领口,将她整个人都悬空拎起来拉到眼前,残忍的眸光里揉碎了不忍和怜悯淬在其中,是温静则从未见过的光景:“这个人,就这么重要?!”
  风雪来时春欲晚,可这样暖和的初春里,寒意却依旧刺骨,像是裹了千万利剑,刺得人体无完肤。萧玦握剑的手略有松动,一动不动的盯着温静则。
  两人僵持不下,对面那人鼓足了力气,主动朝着剑锋猛撞:“皇上,草民性命微贱,但求皇上不要拿长姐撒气!”
  萧玦手上力气不减,剑锋瞬间没入体内几寸。
  “逸之!!”温静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抓起萧玦的手臂就是一口,直到闻见血腥味了,才松口。萧玦楞楞的瞧着她,松开钳制。
  温静则摔在地上,手脚并用的爬到温逸之身侧,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不该拔剑。只一味的哭说:“逸之!!你怎么样啊?!你说句话…………你跟阿姊说句话啊!!”她把温逸之的头抱在怀里:“你不能有事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像爹娘交代!…………呜呜……逸之…………”
  萧玦:………………好像打错人了……
  他一时僵在原地,前后思索着先把温逸之送去医馆治治,再来哄温静则。
  想罢,朝站在巷口早已目瞪口呆的曹裴招招手,颇有些难堪的摸摸鼻子说:“你去带着温家少爷寻一家医馆,另外…………让温常在过来找朕。”他说完,璇即走开几步。
  曹裴面上不动声色的走过去给温静则行了礼说:“小主,让杂家带少爷去找一家医馆,先将血止了吧?”他将温逸之从地上架起来,接着暗戳戳道:“小主,皇上叫您过去。”
  温静则孱弱瘦小的肩膀瑟缩,尽可能的把步子放到最慢,低着头闷声不说话。
  得!一遇到事儿,这丫头又把自己变缩头乌龟了。
  萧玦对着女人所有的“不知所措”都给了眼前这个胆小美丽又倔强执拗的小女子。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把温静则单薄的身子纳入怀中,用下颚抵住她的发心。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擦着眼泪。良久在动了动被夜风吹干是嘴唇说:“小静子,朕………今晚确实是冲动了,先前不知他的你弟弟,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怀中的人除却抽泣,无言。
  “朕会派人负责他在京的一切花销。”
  还是无言。
  “静则,你回朕一句话好不好?”萧玦凑在她耳边。温静则眉头淡蹙,哭得红肿的杏眼中泪意不断,却强忍着不落:“皇上是天子,臣妾不敢计较您的言行。臣妾与弟弟命如草芥,皇上无需费心弟弟的花费。是臣妾得寸进尺,臣妾有罪!”
  她心里痛极了,逸之是家中唯一的嫡子,打小半点伤也舍不得叫他受。她也知道萧玦心中定然是误以为她与旁人私通,所以才大怒。怪只怪自己身份地位,不过是一届常在。说白了同那些达官贵人府上的通房侍妾无异,供男人玩乐的罢了,是自己不知分寸,以为萧玦待自己比旁人好些,便得寸进尺了。
  萧玦叹气,这回怕是比上回要难哄的多。他捧起温静则的脸,拿衣袖轻轻的擦去泪痕,又吻了吻她红肿的眼睛。口中咸涩顿时穿开来:“朕瞧见你们两人的时候真的是怒急攻心。静则,别同朕赌气。”
  温静则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说话见唇齿的翕动。萧玦…………好像是在同自己解释…………她心下微软,但说出的话却依旧带刺,毫不留情:“臣妾卑贱,不敢与皇上赌气。只求皇上往后……都不要再管臣妾,放臣妾…………自生自灭去吧。”她说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越发汹涌的往下落。
  萧玦的脸沉入黑暗,他抬起头,无力地垂下手,身子似乎也离的远了些。温静则感觉周遭徒然一阵凉意。
  萧玦他…………走了吗?
  远处锣鼓喧天的,那戏班子又从街头转了一遭回来,人潮翻涌,灯火灼热的好似要把半片夜空都给点着了。
  温静则睁开眼,漫天的孔明灯像红透的果子,腾腾升空。她下一秒又重新落入了坚实的怀抱里。萧玦抱着她,在耳畔低语:“朕错了。”
  他说罢,惹得温静则猛然回头。眸海了星星点点坠着不可置信,她看见萧玦满面笑意的抓住自己的手往前走,心里打鼓似得,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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