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忽然凝结了一分钟。
余馥能感受伏在身后那具躯体的火热,尤其是某处的热度,快要将她灼烧了似的。
在植物园淋雨受了凉,冲了个澡仍没有将寒冷驱除,看到这里有温泉池,没有多想就滑进来了,先前还有一阵热度,后来大概是因为停电,渐渐地皮肤凉了下来。
现在倒好,又热了。
比前面还热。
关键是,她的手也撑在墙壁上,滑得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姿势,胸前两团肉都压在一处了,胀得难受。
可他不动,她也不敢动。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江以蒲尝试起身,结果设计师像是料到有这一天似的,池面的穴口会不断喷射出一小撮激流,专门往脚心的穴位钻,刺激头皮。
这样一来,倒像是有一股电流在身体各处游走,每动一次,就游走一遍,整个人软绵绵的。
要起身,便得先受点折磨。
实在心痒难耐。
怎么就演变到这个地步?
原先他只是想上前试一试水温,提醒她不要受凉,哪想到……江以蒲绷紧下颚,眉头紧锁,再试一次,单手撑在墙壁上,整个人翻转过来。
待得站稳了脚,他伸手去扶她。
余馥一脱离桎梏,连忙往后仰,本能地扶了扶胸,将浴巾重新系了一下。一抬头,见江以蒲的手还放在一旁,显然没有错过她刚才的动作。
任是她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羞红了脸,往水下一蹲,抬手往他脸上泼水:“流氓!”
江以蒲才不管,强行去拽她的手,余馥反手一推,结果又摔进甬道去了,这回整个人仰面往里一陷,泉水没顶而下,将浴巾冲得瞬时没了踪影。
她一声大叫,欲哭无泪。
连水面都不敢钻出来了。
江以蒲自然什么都没错过。
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全,还是想把她弄出来,另一方面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正在渐渐失控。
其实带她去植物园已经失控过一次,在这个程度,还没准备好拥有她,时机也不太对,池子的水很快就要凉了,再待下去早晚感冒。
可这么僵持着,恐怕她宁愿在水下溺死也不会再出来了。
片刻后,他出了池子,背对着她道:“好了,快出来。”
身后一阵骂骂咧咧。
“这温泉池到底谁设计的,也太过分吧!搞这么一个甬道做什么!”
她刚刚在水下捡浴巾的时候,勉强分辨了下,发现里面门道真多,不止甬道一样,对面还有个类似两人交叠坐着的廓形,不过光线太暗了,她没能看清楚。
不过动动脑子稍微想一想,就能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
看着多正经的人。
呸,还不是人面兽心。
听不到回应,她又骂道:“江以蒲,你真色!”
依稀,他唇间溢出一声浅笑,半是警告道:“还想要我再下来?”
“滚!”
余馥立刻道,手忙脚乱地把浴巾往身上盖。
她嘴上说得天花乱坠,实际还没做好准备呢。
也太早了吧。
这些男人,是不是都一样?
“走走,你赶紧走!我要出来了,好冷。”
“去房间穿好衣服,到楼上主卧来找我。”
“我不!”
余馥又骂,“色狼!”
说完,就见面前的男人冷不丁回头,要笑不笑地瞥着她:“不上来也可以,夜里冷了别来求我。”
余馥缩着脑袋,气得一巴掌拍在水里:“江以蒲!我们才第一天你就这样对我!残暴,冷酷!你变了,你一点也不优雅迷人,可爱甜蜜了。”
江以蒲脚步顿了顿,径自回屋。
走出好远,抹了把脸上的水,嘴角渐渐上扬。
最后,余馥还是没有去主卧。等她磨磨蹭蹭换好衣服回到卧室,发现床上多了两床被子,床头还有一只蜡烛。
手机里有他的消息。
耀司:怕黑的话,打电话给我。
余馥心里一软,回复道:觉得冷了,下来找我。
耀司:给我暖被窝?
余馥:你怎么还有这一面?
耀司:人之常情。
余馥:信你个鬼,我要睡了。
耀司:盖好被子,别着凉。
余馥:知道了,你也是,晚安【?】
同一时间,江以蒲坐在窗边,打开电脑。
收到余馥的回复,他眼底浮现一片柔色,稍稍安定。好一会儿,身体里的燥热才得以平息,出了一层汗,澡也白洗了。
他调出一份资料。
再有半个月,就是她父母的忌日了。
以往她在国外,隔得远,她的那些家人手伸出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偶尔闹腾,吵起来最多是伤老太太的心。
老太太偏袒她,回回只让余昭繁报喜不报忧,故而她不知道家里的真实情况,其实余家已经大不如前了,家底几乎被掏空。
仰仗着先去的余老太爷在部里的关系,余家的生意曾经红火一时,但在老三死后就渐渐没落了。
余昭繁的父亲,也就是余家老二,接手了老三的生意。
他有一定的头脑,但是性格过于优柔寡断,事事都得思索再三,问询太太,一来二去的他的权力基本被架空,到如今生意大部分都已转到他太太名下。
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名存实亡,大概用不了多久余二叔就会宣布破产,到时候全靠公司年终分红吃饭的老大一家子定然不会轻易罢休,恐怕免不了会触她的眉头。
情况严重的话,也许在政|部的余家老幺也会受到影响。
他没有告诉余馥的是,ML在香水领域有一个强劲的对手,早在年初他就有预感对方会有大动作,几次挑拨国际十大香水品牌在国内的推广,也是对方的手脚。
否则怎可能那么巧合,江莯恰好听信三流芳香理疗师的鬼话,恰好就被香萘尔驻华代表听见?
手段不算高明,他也早就知道,但还是将计就计,顺着那一次的危机走到了她面前,原因不外乎考虑到了余家的现状。
一来是怕她若还滞留纽约,等到闻讯归来,家里的情况可能会再一次重伤她。
有他在一旁看着,多少还能在掌控范围。
二来,这个时机投资她,她心里尚且没有太大负担。等到余家破产,恐怕她会踟蹰不前,ML的各大董事估计也会犹豫不决。
她那么爱香水,爱得那么痴迷与疯狂,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觉得要帮她,这个时候更要好好地考虑每一步。
不能再让十年前的伤害再一次重演。
想了想,拨通余昭繁的电话。
一聊,又是大半夜。
至清晨,睡了不到一小时,江以蒲穿上衣服出门,联系上度假村的经理,安排人给别墅通电。
余馥还在梦乡,房间的暖气已经重新打开。暖洋洋的,她踢了被子,一觉睡到中午。
睁开眼时懵懂了一瞬,随后慢慢想起很多事,在看到门口摆着的干净衣服和符合size的胸罩后,她没忍住笑了。
到了客厅见江以蒲坐在窗边看书,阳光洒在他脚下,将他的身影勾勒地欣长。
她的脑袋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昨夜的一帧帧画面,踮着脚尖走到他身后。
忽然把手罩住他的眼睛,她掐着嗓子撒娇:“主人,您的女仆娇娇已上线,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江以蒲停顿片刻,冷酷道:“把家里从头到尾打扫一遍。”
余馥:……
怎么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难道不是应该抓过她的手,把她往怀里一拽,然后献上一个缠绵的早安吻吗?再不济也应该掀起唇角,对她来一个会心一笑啊?
一点也不甜蜜了!
作者有话要说:江以蒲:关了灯,过来,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甜蜜。
余馥:宁死不屈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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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沉湎
江以蒲的工作效率有多高?余馥第一次体会到了。回到市里第二天就接到通知,让她去ML集团开会,商讨自主品牌签约一事。
她连名字还没想好,合同细节就已经敲定了。
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董事的,毕竟香水在国内还没有大范围打开市场,就更不用说做国产品牌了。
江以蒲已经先一步赶到,偌大会议厅坐满了人,余馥一进门直接愣住了。
习盼朝众人颔首示意后,小步走上前,附在她耳边道:“阵仗大吧?我也吓了一跳。先不说这个,董事们估计是拿老板没辙,所以先口头答应,随即就想来个鸿门宴打得你手足无措,下不来台,也好知难而退。”
说完紧张地看着她,“你、你小心应付,记得别发脾气,千万千万!”
余馥点点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还好她在来之前做了下ML集团的功课,就知道这些老家伙不会这么好心,所以提前留了一手准备。
她不动声色地坐到预留的位子上去,紧挨着江以蒲。
手包放下的同时,她也朝众人客气地点点头,唇角的笑随之泯然。
她今天穿了一身套装,黑紫色圆领小外套,底下是条暗红色纹格包臀裙,露出细长笔直的腿,脚下踩着七八公分的细高跟鞋。
眉唇都打理地细致出色,就连额边卷发的弧度都像是经过精密的计算一般,绝对是恰到好处的美丽而不张扬,无形中却又让人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一如纽约的初见。
于看不到的角度,江以蒲嘴角动了动,手在桌下按着手机。
没一会儿,余馥的手包震动了一下。
见董事们一个个都没开口,现场也没有助手准备开场白,料到是想冷她一会儿,她干脆摆出坐一天的架势,不紧不慢地拉开手包,从里面取出手机。
耀司:要不要先走?
余馥:陪着玩玩。
耀司:有底了?
余馥:没底。
耀司:……
余馥:这不还有你嘛。
耀司:别玩得太过火。
余馥眉头一挑,没再回复,把手机放在桌上。
这时,一个董事终于按捺不住了,清了清嗓子,开始和江以蒲打太极。称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之前江以蒲同他们交代的细则,想让他复述一遍。
无非是想给余馥一个下马威,让她先开口作自我介绍。
江以蒲自然不会为难这些叔伯长辈,简单说了几句后看向余馥,余馥却低眉扫视着桌上的合同文件,眉头状似紧锁,神色一度深沉,晦暗不明,搞得众人七上八下,不明所以。
只在桌下,她才是真的本性毕露。
尖尖的鞋头顺着江以蒲的脚踝往上,一边搅缠他的西裤,一边去勾他的小腿。
江以蒲面上不动声色,但要细看,眼睛里几乎在冒火了。
余馥将文件翻了一遍,合上首页时,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差点没绷住。
好在她这些年装腔作势惯了,也长了本事,跟国外那些直来直往的资本家谈生意,动辄到拍桌子的地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用说在这些外强中干的董事面前露怯了。
她知道怎样才能说服他们。
“合同我看了,关于分成占比和风险承担的细则,我不同意。”
她一开口,对面的董事立刻坐不住了:“你!”
谁说要跟你签合同了?想得真美!
董事身子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到底顾全自己的脸面,没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耍泼皮,话音一转,旋即说道:“这份合同里,ML集团已经承担了创立自主品牌的大部分风险,当然作为ML旗下的香水品牌,我们……”
“虽然是和ML集团合作,我接受贵公司的投资和所有渠道的帮助,与之相应的,给予你们想当大一个占比的利润,但你们必须清楚,这个品牌是我的,独立的,个人的,这是原则性问题。”
说完,觑了眼江以蒲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余馥继续往下说。
几个董事脸色都不大好看,原本就不看好做自己的香水品牌,现在倒好,还帮别人做嫁衣?其中风险有多大先不说,利润占了大比又怎么样?
要知道他们有这个心思,十大香水品牌公司怎可能善罢甘休?好不容易拿下的国内渠道,是不是就要打水花了?岂不一大损失!
年三十阖家团圆的日子,把他们一帮老家伙拽出来,就是为了听她一席亏本的屁话吗?
真是越想越来气。
要不是看在江以蒲的面子上,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给这个脸。
虽说江莯是明面上的老板,但他们心里有数,整个ML集团,多少部门环节,其实都在听江以蒲行事。
他才是ML的核心,从他接手公司后,半死不活的ML才逐渐走上正轨,到现在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他决定的,稳稳当当,丝毫无错。
他们当然乐意当甩手掌柜,凡事给他几分面子,彼此都过得去,还能有钱赚。
谁知道临近年关,忽然搞出这么大件事?还必须得在年前敲定。
赶鸭子上架呢?
董事们心里不痛快,自然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他们不能拿江以蒲出气,只好联起手来整治余馥了。
哪想到这个国外回来的传奇调香师完全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醉心创作口舌笨拙,谈判起来头头是道,分析也一针见血。
可以看出来她对于国内外香水市场都有过深入的了解,甚至还可能做了长期的调研。
目前国内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国人对于自主品牌也拥有了一定的信心。
好比华为。
国内市场拥有更为广泛而丰富的原材料,而她绝对拥有顶级调香的水平,ML集团已经成熟到可以自由转化渠道和资源,何妨一试?
渐渐地,董事们被说动了,脸色开始缓和。
余馥在这时拿出她预备的样品。
“这是我的新作品,要不要试试?”
一款中性香水,涵盖范围很广,男女都适用,年龄适合二十岁到四十岁的中青年,会相应根据每个人的皮肤和感知能力,呈现差异微妙的香气。
董事们一听,招呼现场的几个助理秘书排排坐。
余馥起身,给每个人的手背都擦了一些,临到江以蒲面前,她歪头一笑:“江主编要不要试试?”
江以蒲眸色一沉。
他没有临场发挥的经验,担心在董事们面前露出马脚,刚想拒绝,却见余馥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往身后看。
果不其然,董事们都是一副“你权威你得试”的看好姿态。
还真是相信他的专业水准。
“我也相信你。”余馥用唇语说。
不待他反应,她已经挨着桌沿俯下|身,指腹沾着香水在他手背缓慢地打圈,腿也不规矩,挨着他的西裤左蹭右蹭,两条腿半叠着换来换去,高跟鞋抵在木板上,闷闷沉沉地响。
他今天倒是穿得正经,一副斯文败类的优雅模样,衬衫领口干干净净,随着喉结的滚动一上一下地起伏,弄得她心猿意马,想扯了他的领带,在他领口落下一个唇印,满满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