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男人——Doings
时间:2019-02-18 07:56:11

  “只要把轻语做得好,随便他们怎么说,我才不在意。”
  余馥轻轻哼了声,再看他一副看好戏的姿态,揪着他的领带把他拽到跟前来。
  “你知道他们在洗手间说你什么吗?”
  “什么?”
  “人面兽心啊。”余馥善意地拍拍他的胸口,“江主编,您伟岸光辉的形象怕是不保。”
  江以蒲笑笑,指腹落在她面颊上,有意无意地摩挲了两下。
  “是我,还是你?”
  “当然是你啦,我就一个空降兵,有什么形象可言。”余馥有点心虚。
  “是吗?”
  “当然。”
  余馥硬着头皮,没肯承认自己“那方面需求比较大”又或者“狐媚功夫厉害”之类的言论,摆着脸故作镇定,“还不都是你这张脸祸害的。”
  说完,便见江以蒲俯下身来,将嘴角的伤口递到眼前来,似笑非笑,一脸邪气。
  “小野猫,你再祸害一下试试看?”
  一股热血冲到头顶!
  他只是捏着她的腰,揉来揉去,眼神有那么一点危险,声音有那么一点诱惑,她好像就……湿了。
  余馥又羞又燥,拍打着他的肩:“江以蒲,你、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简直疯了。
  她闷头冲出去,拎着小包一声招呼没来得及跟习盼打,就躲进了电梯。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江以蒲盯着被她弄得皱巴巴的裤脚,还有散到不成样子的领带,忽然暴躁地捶了下桌面。
  “哐”的一声。
  又失控了。
  还直接把某人吓跑了。
  接下来的几天,余馥一直待在实验室里。
  这是一个大数据时代,可以从数据里看到很多东西,最终余馥发现,“沉湎”所面向的国内市场,形势并不乐观。
  这不是香水本身的错,而是市场环境的问题。
  就好比油漆工这一类人群吧,在国外,你可以让一个电器工人,水煤工人,又或者收送废品垃圾的业务员涂抹香水,他们对香水更多是一个发自内心接受并且喜欢的态度,因为香水在国外市场已近成熟体系,可对于国内这部分人群而言,他们的想法往往是:费钱,没有用,无法掩盖气味,到最后还变成了吃力不讨好。
  所以根本上,他们就没有买香水取悦自己的意识。
  任何一款香水,你使用它,就得尊重它。或许你有掩盖身上某些气味的特殊想法,但你的挑选,本质上必须迎合你的鼻子。
  只有你喜欢了,它才能发挥你想要的效果。
  余馥和周乔说:“香水的配方要根据时间环境来做调整,适应自然变化,就像调制威士忌,要达到特定的质量,是一项高级艺术。可现在的问题,再高级的艺术投放到市场,也必须经受市场的考验,数据的见证。”
  她一旦心情不好,就爱和人讲香水。从制作工艺讲到复刻作品,从发展史要艺术鉴赏。
  实验室里萃取和水蒸气蒸馏两项最关键工作的人才都不同程度受到过她的“熏陶”,最后余馥还是抱着一瓶酒灰溜溜地躲进了她的小休息室。
  威士忌是她自己从国外运回来的,整整一箱,每一瓶都是新作品面世之后她脑子一热买的,价格高昂,平时舍不得开,以至于到如今都无人同她分享。
  她其实有点难受。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次,尤其是今年和江以蒲在一起后,那种抗拒的,又渴望的,连带着羞耻的感觉就更强烈了。
  她母亲是个作家。
  奠定她和程如之间友情的一个基础,就是她和她母亲都是作家。认识程如后,她问过她为什么喜爱写作?是喜爱那种在文字里放纵的感觉吗?
  会不会把那种感觉带到现实中来?
  程如很坦诚,承认她在现实中放纵,但她在作品里很克制。一个人大多只能全心全意投身于一个领域,她克制自己很久,所以需要另外一种形式的发泄。
  不过也看人,余馥在香水领域就很投入,但她可以不需要性。
  关于她爸妈之间的事,现在去追究所以然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她记得出国之前爸妈就已经分居很多年,或许大伯母说得对,从始至终她母亲都没有爱过她父亲吧?又或者,爱到一定程度消亡,她不得不寻觅其他的刺激。
  也因此,她经常和他爸吵架。最狠的一次,她记得她毫无羞耻心的骂他“无能”,一个男人无法给一个女人幸福,不是无能是什么?
  她必须承认,那个时候的“无能”,指的更多是身体方面。
  当时她还没成年,脑子也不活泛,被人一挑唆就什么都忘了,说的话大多是从长辈那里听来的,一时糊涂,再加上对感情的事一知半解,胡乱搅合在一起,根本没想过伤害有多深。
  后来她爸才开始酗酒,每回喝多了就打骂她,她脾气很差,也仗着有老太太护着,回不过手就逃,逃不过就骂。
  整天鸡飞狗跳,恨得不行。
  现在想想,她可真毒,诅咒爸爸那方面不行,难怪被揍。
  ——
  余馥爬上小阁楼,推开半落的透明天窗,把威士忌拎上来,望着明亮深邃的星空,长长地叹了声气。
  后天就是他们的忌日了。
  真没脸去见他们。
  再加上市场环境的压力,她开始怀疑这个时候推出“沉湎”,打造自主品牌,是不是错误的决定?或许她不应该拉江以蒲入伙?
  这么想着,心里越来越难过。
  从踏入这个圈子的第一天起,就是她一个人的战场,天不怕地不怕,没什么可输的,再差也差不过那时候的“孤军奋战”。
  可如今她身边有了朋友,回归了家,还爱上一个男人,却觉得更辛苦了。
  那么那么痴迷香水,那么那么自信成熟,那么那么渴望开垦一片土地的她,从不会踟蹰不前,犹豫不决,此刻却好担心辜负他。
  远处一大片花田,有小小的萤光在闪烁。
  余馥喝得左摇右晃,差点从天窗摔下来,急急忙忙抓住了扶梯,整个人趴在半悬空的屋檐上。
  她没有看到,在身后沙发上,被调成静音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震动……
  作者有话要说:江以蒲:小野猫,再动一下试试看。
  余馥:不敢了不敢了,嗷呜~
  看了一下评论,一天都在小江哈哈哈哈,一天都在小香复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个雨露均沾的好作者~~
第38章 轻语...
  看到江以蒲,余馥以为自己做梦了。
  他怎么可能大半夜出现在这里?明明昨天去了北京出差,至少两天后才能回来。
  对,一定是做梦。
  余馥揉揉眼睛,冲木屋前羊肠小道上走着的男人挥挥手,晕乎乎地喊道:“江sir,你是周公送给我的惊喜吗?”
  声控灯光“啪嗒”一下亮了。
  一望无际的花田里,长长的甬道上出现一个男人,温柔地穿行在花草的夜语中。
  伴随着她一声尖叫,旖旎四散,男人忽然一动不动。半晌,才似接受她半吊在阁楼上的现实一般,加快了步伐朝木屋走来。
  余馥想去为他开门,还不忘只剩一半的好酒,伸长了手臂去够,结果扶梯一个乱颤,刚到手的酒瓶被她反手一推,价值不菲的威士忌就这么顺着屋顶咕噜噜地往下滚去。
  她下意识地扑上前去,结果脚下一个悬空,扶梯倒了,她整个人突突地往下坠,还好设计师精明,在天窗上设计了一层防护网。
  触碰到危险开关,她整个人往后一摔掉进网里。
  刚要动弹,便听见男人厉声道:“在那里别动!”
  她脑子热的,一下子像受惊的猫,真就听话的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听见男人的喘气声,竟然从屋外爬了上来!
  余馥惊喜地探出头去:“哇,江sir竟然会飞檐走壁,好厉害哦!”
  江以蒲定定地看着半躺在大网里的女人。
  双颊酡红,眼神迷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小屋里开了暖气,她穿得不多,只一件贴身短袄,露出窄窄细细的一截酥白小腰。
  月光下,她半是痴醉地望着他,像是眼睛里载了一道浅浅的水湾,要将他掐出一汪柔情来。
  怒火硬生生地被浇灭。
  江以蒲俯下身去抱她,她还浑浑噩噩的,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闻着他身上熟悉清新的气味,将脑袋往他颈窝送。
  “江sir,你身上好暖,是真的吗?”
  她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碰在他肩甲处,热气拂过,挨着皮肤的部位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被她弄得又难受,又有点享受。
  “你怎么不说话?”她抬头问他。
  江以蒲摸摸她的脸:“看清楚我是谁了吗?”
  他的指腹有点凉,余馥似乎清醒了一点,点点头,便听他说:“先去车上等我。”
  “现在吗?”
  “嗯。”
  江以蒲没多解释什么,只把她送到地面,从后面推了下她的肩头,似乎不太放心,定定地看着她,见她听话地往车边走,他掏出手机给余昭繁回了个电话。
  很快,放弃了去木屋拿其他东西,直接追上前去。
  余馥看了眼车载的电子钟,已经凌晨两点三十八了。车窗被他落下来,山里的水汽重,凉意从头浸到脚,头脑渐渐清醒。
  原来不是梦。
  “我们去哪里?”
  她嗓音沙哑,带着浓厚的鼻音。仔细看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头发也乱糟糟的,脸色苍白,像是熬了好几宿。
  这会儿有点思绪了。
  江以蒲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把外套往上拉,掖在她下巴处。见他一直沉默以对,余馥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脑袋像炸开一般,强迫自己提起神来。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江以蒲公英握住她的手,在掌心磋磨了一阵,说:“没事,北京那边已经处理完了,你不用担心。”
  得知ML要投资她创立自主品牌,十大香水品牌的驻华代表纷纷出面,扬言要收回新一年的国内推广宣传合同,并对他们公司的信誉表示严重的怀疑。
  江以蒲这次临时去北京出差,就是为了应付突发情况。
  事实上,“轻语”的一切前期筹备都还在保密阶段。现在出了这档子事,摆明团队里有内鬼。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江以蒲没敢瞒她。
  她从喝醉酒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他从北京专机飞回,时间上已经足够了。
  余馥一时没有说话,伸手整理了下头发。后半程她的脑袋一直嗡嗡沉沉的,心里有事,根本睡不着,隔两三分钟就睁开眼一次,看看时间,再看看江以蒲,然后又闭上眼。
  从小到大,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准。
  也不知是第几回惊醒了,她猛一坐起,看前面车灯闪烁,车轮溅起一大串水渍,像是路灯下了场雨,大拍档的街口还攒聚着不少夜归人。
  她重新把头靠在座椅上,江以蒲劝她:“睡不着就别勉强自己了。”
  余馥应了一声,很慢地说道:“我爸走那一天也是这样,他们带我去医院,一路上一言不发,谁都不跟我说话,神情却很凝重。我知道出事了,心里好怕,可他们却不肯告诉我,我就这样一路胡思乱想,惴惴不安地被推到太平间,那个时候他们才跟我说我爸自杀了,跳海,在我妈妈经常去的海边。”
  她这回喉咙里冒着火,跟刀片在剐磨似的,一下一下抽的疼,意识全靠一口气在提着,说完转过脸来一瞬不瞬地盯着江以蒲。
  “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经历一回?”
  江以蒲胸口一抽,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仿佛忽然变得不认识了。他记起来曾经有过那么一次,也见过同样的眼神,后来她就天南海北消失无踪了。
  他不动声色地抓紧了方向盘:“没这么严重,还在抢救中。”
  “是谁?”余馥声音一紧。
  是余昭繁?
  还是老太太?
  又或者小叔,习盼?
  能让他如此开不了口,还大半夜过来接她的,一定是对她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她这时想起手机,结果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摸索,才发现根本不在身上。
  再开口几乎已经是哭音:“你快告诉我!我不想……我不想总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江以蒲心里一个钝痛:“是老太太。”
  没办法再瞒着她,车过红绿灯,缓缓停在医院门口。他第一时间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把她抱进怀里,“我简单点说,余家的公司出了点问题,现在不属于余家了。你大伯一家闹回去,老太太当场被气晕了。昭繁说情况有点危急,目前还在抢救中……让你先做好最坏的准备。”
  这是从实验室出发时,余昭繁给到的最后信息。
  中途医生已经出来下达了一次病危通知书,让大伯签字。电话接通的时候,一群人在里面大喊大叫,说着余家财产的事,仔细听,竟然没有一丝哭声。
  想来老太太就算闯过这次鬼门关,心也死了。
  一家人走到这个地步,难怪她要跑到国外去,十年都不肯回来。给她打一剂预防针,知道本质上并不能改变什么,但他还是不忍心她再一次看到亲人面目可憎的样子。
  如果说十年前她父亲走时,藏在这一张张伪善面孔下的尖酸刻薄,是对余家公司一次有企图的夺食的话,那么这一次,无疑是食物链底层最简单的撕咬,谁还顾得上亲情人伦?
  他不想她看到一家人分崩离析的场面,如果自私一点,他希望她不要推开车门,可他也同样知道不可能。
  余馥伏在他的肩头沉默了一阵,随即抬起头来,安慰他:“我没事。”
  说完,挤出一丝笑容,“不是说还在抢救中吗?老太太身子骨可硬朗着呢,前一阵儿还提到你,问我什么时候结婚,说要看到四代同堂,她不会这么容易走的。”
  下了车,一阵刺骨的寒风往脖子里钻。
  余馥拨开两侧的头发,笑忽然破碎,脸上的表情一瞬归于平静。
  找到手术室的方向,余昭繁先一步迎上前来。江以蒲往后面看了一眼,过道里安安静静的,稀稀拉拉几个身影坐在门外,没有一丝声响。
  先还觉得奇怪,等看到手术室门前背靠着墙,单手抄在口袋里,来来回回摆弄一根烟的男人后,忽然明了。
  余家这一大摊子事,也就他能摆得平了。
  余昭繁担心余馥冲动,上前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没事,你别担心,小叔带来了权威的医生,刚刚进去,让我们都放心。”
  “有多大把握?”
  “不好说,有限时间内能联系到的专家都在里面了。”
  闻到余馥身上的酒味,余昭繁猜到什么,没有多问,给了江以蒲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归到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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