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男人——Doings
时间:2019-02-18 07:56:11

  在这之前他们没有交流过彼此的想法,她也不知道江以蒲究竟会对“流星”写出什么样的评论,可她相信他的水准。
  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一刻,他用流利的英语阐述的文字看法,普通而又庸俗。
  虽然很客观地表达出了“流星”的内涵,却远远没有体现出他作为一个时尚评论员该有的水准。
  质疑一下子被捅到台面上。
  评论家毫不客气地说:“做香水测评的这些年,我一直相信除了鼻子,没有任何一个感官能比它更灵敏,具有权威性,现在你完美地体现了这一点,让我为自己常年做鼻护而感到荣幸。”
  另外一名评论家脸色也十分难看:“相信在场的每一位调香师都会为我接下来的话而喝彩,真正研发一款香水,从它拥有一个意识形态到走上市场,整个过程短达三五个月,长达十年二十年,在此之间付出的心血与努力,不是一个骗子可以窥视的。艺术作品需要虔诚之心,没有嗅觉的人,不配瞻仰香水的气息。”
  安东尼也面露难色,向余馥询问:“我理解你做自己品牌的心意,回到这里,我可以帮你,任何一家公司相信都会接纳你的作品,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流星。yvonne,你是老师所教过的学生里最有天赋的,也是大家公认的传奇调香师,你不该被一个虚伪的男人欺骗。”
  余馥尝试解释,却发现不管她怎么说,对方或遗憾或惋惜,始终都听不进她的话。她看向江以蒲,焦急地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评论?你……”
  他打断她:“哪样的评论?”
  余馥一时无语,他淡淡笑道:“你不是不知道,我没有临场发挥的能力。”
  “可是流星不一样,它……”
  “哪里不一样?”江以蒲再一次打断她,“对我而言,所有香水都一样。”
  难以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于他的口,余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好像要从他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惜他面无表情,眼神更是如同一面死湖,任凭风吹,流言四起,没有一丝微澜。
  余馥身形一晃,踉跄地退了几步。
  她不再说什么,扭头跑出了会场。
  江以蒲抬起头,听着身边用英语、法语、意大利语混杂交流的人群,说的无不是关于“流星”这个作品有多优秀,而余馥这个难得一见的调香师有多愚蠢,竟然被一个满嘴谎言的男人给欺骗了去。
  他们看起来真心地为她感到惋惜。
  他忽而想笑,也真的笑了起来。一片平湖之下,汹涌的湿润似要寂寂无声,归于他的樊笼。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尽头的展台重新奔了回来。
  她跑得太快,到中途头发散了下来,高跟鞋也没跟上脚跟。碰上众人玩味的目光,她随意地笑笑,把鞋子扔在原地,赤脚跑了回来。
  一众人还没来得及散去。
  余馥上前,解释说刚刚去寄存处拿了点东西。她手上拿着几页画纸,兴奋地向他们展示。
  江以蒲循势看去,忽然狠狠震住!
  是当日在雀馆第一次试香他被周乔临时喊走时,留下的简笔画涂鸦。以为她早就丢掉了,没想到她一直保存着。
  还带来了巴黎。
  江以蒲转过脸去,听她温柔的声音细细说道:“当我第一次来这个展厅的时候,我记得所有人都难以想象,那样一款让人发自内心臣服的香水,竟然出自一个华人小姑娘之手,当时我和你们说,要相信奇迹。现在,我要带你们看另外一个奇迹。”
  她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一条青草地里的小细流,面对突然跳出的癞蛤.蟆时,它的心还被涓涓细流包裹着,能够闻到空气里微风的清香,在它身旁的青草地里,是连绵的茂密的水草般的湿润与草腥,以前它很讨厌这些“邻居”,可当它发现世上有更加丑陋的东西时,它尝到一丝辛辣的刺激,开始学会接纳“这个世界”。
  当时的“沉湎”,如今的“流星”。
  核心并没有改变。
  余馥相信他们能通过画面感更加强烈的简笔画,窥探到更多的东西。
  譬如一个失去嗅觉的少年,在长达十年的自我与世情的挣扎中,逐渐走到公众视野下所要付出的努力与刻苦。
  又譬如在经历种种怀疑、苛责、偏见以及异样目光后,仍旧像一个少年一样,热烈地克制地活着。俨然如同一个香水作品的诞生,已经不单单是繁琐的化学反应那么简单,更是一个充满奇迹的伟大工程。
  余馥恳切地说:“如果我要为流星寻找一个最佳的诠释,我相信这个世上除了他,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我必须要承认,我是在遇见他,爱上他的这个过程里,有了这个作品。可以说,我有多么虔诚地爱着流星,就有多么爱他。”
  她说完后,全场陷入了寂静。
  余馥走到江以蒲身边,拉了下他的手,轻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对不对?”
  江以蒲浑身震颤着。
  眼眶数次红透。
  在这时,余馥倾靠过来,他听见她说:“江以蒲,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不出意外的话,下章应该就正文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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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大家推荐一下,作者赵十余,文名《偏执的甜》
  很甜很甜。
第50章 阿莎露男士...
  在巴黎最顶级的香水展厅听一个华人调香师讲故事是怎样一种体验?
  当她能够作为奇迹不止一次出现在此时,她的诉说仿佛也拥有了同样的公信力。
  她的作品又一次让人惊艳,她还是大家喜爱和欣赏的yvonne,那么让她爱信任和所爱的人或许不是一个骗子。
  其实只要仔细研究他的涂鸦,结合他之前发表的香水测评,不难发现里面的共通点。
  他的阐述别具童话式风格,记得某一期时尚大赏周刊里就提到过这个字眼,当时对他致以很高评价的评论家似乎也在现场。
  余馥想到这一点,激动地在人群中寻找对方的身影。安东尼问她:“你在找谁?”
  她报了一个名字,安东尼很遗憾地告知她,对方在去年不幸身故了。
  余馥惊讶的同时,失望溢于言表。
  不过安东尼又拍拍她的肩,安慰道:“我们商量过了,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可以选择这个展厅里任何一款香水,重新做一次测评。”
  “真的?”
  “要求是,你不能在现场。”
  余馥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先例往往伴随着公平,她在他身边,总会产生作弊的嫌疑。可让他独自一人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批判的声音,她担心他会再一次失控。
  安东尼看出她的疑虑,失笑道:“Yvonne,他是一个成年人了。”
  她护犊子的姿态显露无疑,大家哭笑不得。余馥还想争取什么,江以蒲忽然说道:“去外面等我吧。”
  他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没什么起伏,让她窥伺不到一丝情感。
  余馥张张嘴:“那你,你……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如果今天没有出现转机,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江以蒲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我不同意!”
  余馥跺了下脚,以为还穿着高跟鞋,没轻没重的,直接把脚跟磕到了,往上一弹,活像只蚂蚱。
  却顾不上其他,气恼地瞪他,“江以蒲,你听好了,我绝不同意,我不要分手,所以你休想为了摆脱我故意消极怠工,不好好测评。要让我知道你又耍把戏,我就……”
  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威胁,她急得说不出话来,脸被涨得通红。
  一个漂亮的女人,赤脚踩在雍容华丽的法式地毯上已经够引人注目,再配上她鲜艳的红色裙摆,一头乌黑发亮的卷发,别提有多娇俏惹眼了。
  江以蒲能感受到现场男士看她的眼神在发生浓烈的反应,他偏过身子,弯腰蹲了下去。
  余馥一惊,想往后退,脚踝却被他握住。
  “你……”余馥惊慌地看了眼周围,小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冷不冷?”江以蒲冷静地问道。
  余馥摇摇头:“不冷。”
  她这时哪里还顾得上冷,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从上面往下看,他半跪在地上,黑色的燕尾垂落在地。
  他的手指轻轻转动着她的脚踝,在替她抚平脚跟的痛楚,那姿态看着,很像是一个工匠在精心打磨一件艺术品。
  一个男人,对爱人最低的姿态。
  他把自己的鞋脱下来。
  “娇娇。”他又换作对她的爱称,“你还没有穿女仆装给我看。”
  她的脚背细细长长的,白皙到血管清晰可见,放在宽大的男士皮鞋里,活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余馥眉梢一跳,欣喜地说:“今晚就穿给你看。”
  她开心得如此明显。
  江以蒲的唇弯了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好。”
  余馥没有离开太远,在展厅的入口处,她穿着他的皮鞋靠在了墙上。
  这时候犯了烟瘾,要面临离开或者留下来的艰难选择。
  仔细想也不艰难,她的眼角余光里全是那个代替了她,赤脚踩在地毯上,成为全场焦点的英俊男人,最终她闭上眼,假想式的闻到了烟丝的气味。
  在这个展厅,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表白——“江以蒲,我爱你。”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眼底好像炸开了一朵烟花,无数璀璨的流火绽放,有绚丽的光在他眸中一闪而过。
  哪怕已经过去很久,再想起这句话时,她的嘴唇仍有微不可察的颤抖,耳颊依旧一层一层发着滚烫。
  真正看到他在怎样的环境下生存,看到他每时每刻经历着什么,她好像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滑向了一个未知的境地。
  在那里她可以卸下骄傲,饱尝苦涩,忘记悲痛,甚至揭开疮疤。
  她不怕被这个男人看到她的狼狈,她的笨拙,她小心翼翼的示好,她的软弱,在此刻的她心里,没有什么比他快乐更重要。
  不远处,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江以蒲忽然转头朝她看来。
  应该成了。
  余馥背过身去,深深凹陷的锁骨伴随着呼吸一起一落。
  江以蒲在会馆后的花圃找到她时,她坐在一个缠满绿萝藤的秋千上,身边都是当季鲜艳的花朵,开得如火如荼。
  她好像一个闯入人间的妖精,红黑色的衣裙被荡得飞起,到了高处,她明眸善睐一笑,手指贴着唇,朝他送来一个飞吻。
  一瞬又如初见。
  就是这个女孩,飞扬跋扈地占据了他全部的生命。
  江以蒲没有即刻上前,而是给他的主治医生发去了一条信息。
  对方过了五分钟回复过来,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不要让自己成为自私自利的魔鬼。
  在这时,余馥走了上前。
  她噘着嘴,有点不高兴地说:“怎么走到一半不动了,亏我飞得高高的,还想给你瞧瞧我裙底的风光。”
  她又调皮了一下。
  见他反应平淡,余馥又上前一步。
  想看看谁发来的消息,结果刚靠近,他就立刻关了手机,似笑非笑道:“明天一早,各香水时尚大刊和主流媒体就会发布今年香会的国王级作品,安东尼向我透露,非流星莫属。”
  “真的?”余馥一喜,抱着他的手臂转了个圈,随即想起什么,又问道,“你做了哪一款香水的测评?和我讲讲,我好好奇。”
  看他们为他喝彩的样子,应该很让人惊艳。
  余馥此刻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作品被致以最高荣誉的喜悦,身心全都转移到他这儿,明明没有听到他究竟讲了什么,也没有参与到人群的讨论当中,可她好像亲眼看到了他的光彩一般。
  好像半个小时之前她是为他鼓掌最用力的那一个,好像一切偏见、歧视与误解都从他身上消失了。
  她比他还高兴,比他还骄傲!
  她满心想着,只要能度过这次危机,只要大众接受他嗅觉缺失的现实,只要ML还能作为全国最具权威的香水时尚杂志,只要全行业对他有一个公平的开始,过去那些阴暗的揣测,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以及他此刻正在承受的痛苦,他受到过的所有伤害就能够随着时间慢慢消磨而去。
  他一定会变得真正开心,变得真正健康。
  想到这里,她亲密地挽住他的手臂,焦急道:“你快别卖关子了,我真的要好奇死了!”
  江以蒲看了眼手表,问:“你不是要游塞纳河吗?”
  “现在?”
  中午的时间,余馥有点不乐意,“我想晚上的风光可能会更好。”
  说完不等江以蒲回应,她已经喜滋滋地规划了起来。
  “要不然这样,我们先去吃午饭。诶,对了,安东尼没有邀请我们一起吃午餐吗?”
  按照她对香会以往流程的了解,这个时候安东尼作为主办人应该会为大家安排午餐,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们私下联系时,已经约过了。
  不过这不重要,她现在只想和他在一起。
  于是,余馥忽略这一点,继续道,“我们去吃法餐好不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餐厅,在路上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测评,或者吃饭的时候也行。午后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会儿?你昨天还在发烧,身体还没好全,最好不要太劳累了,晚上……晚上我们再去塞纳河?然后……”
  她忽然停顿了下,靠近他的耳朵,轻轻吹了口气,“你不是说想要看我穿女仆装吗?晚上来我房间,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已经是很明显的调戏了,江以蒲不会看不出来她的意思,却只是笑笑。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还是先去游塞纳河吧,这是赌约。”
  余馥神色一怔,打量他几眼,慢慢道:“好吧。”
  她精心设想的计划安排没有得到他一丝的回应,更无从去看到他的任何惊喜,说不失落是假的,她只好安慰自己也许他的心情还没有转换回来?
  也许……也许等游完塞纳河,他就又是她的江sir了。
  余馥如此想着,扬起一个笑容,高高兴兴地和他前往码头。
  买了票登船,客流稀疏,没有多少人,余馥挑选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和江以蒲比肩而坐。
  法国的建筑特色一个很明显的标志就是浮雕,一路上能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雕塑人像,还有嵌刻在桥梁上的装饰物。
  中间要穿过许多许多桥。
  余馥第一次游河,只能听着讲解去领会两岸的风光,有一些有趣的解释和传说,她会刻意摇晃江以蒲的手臂,试图让他和自己共鸣,可他的反应总是平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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