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总嘴很甜——朵滢然
时间:2019-02-21 11:36:01

  “胡思乱想是我不对,可是——”曲海玲手脚冰凉,“老肖,你发现了没有?好人未必有好报,世上不存在公平,老乔去得早,我更想好好照顾小棉,盼着她平平安安。”
  
  一位面色黧黑的警官走出派出所大门,面朝台阶下的几人,蹙眉问道:“谁是肖让的家属?”
  姜旭抢先回答:“我们都是。”
  
  肖晋齐感激地嘱咐姜旭:“小旭,你陪曲阿姨在外面等,彭磊和我进去接人。”
  “接人?”警官非常吃惊,“你们晚了一步,肖让被人接走了,通知家属过来,是叫你们结清罚金。”
  
  曲海玲脚底发软,要不是肖晋齐牢牢托住她,她已经瘫倒在地了。
  “警官,您不要跟我们开玩笑!”
  
  “接走肖让的人,是他的法定配偶,并且出示了护照和结婚证。”警官如实说道,“你们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跟我进来交罚金吧。”
  
  肖晋齐凑近曲海玲耳畔:“没事了,小棉和小让在一起,你在外面稍等,交完罚款我就陪你回家。”
  
  彭磊怀抱公文包,紧随肖晋齐身后进了派出所。
  曲海玲呆呆地凝望他们的背影,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她嘴唇嗫嚅着,频频念叨肖让乔棉两人的名字。
  
  姜旭从汽车后备箱拿了一瓶水,递到曲海玲手中。
  “阿姨,您嘴唇裂口了,喝点水润润吧!”
  
  “谢谢,我喝不下。”矿泉水瓶身渗透的阵阵凉意,由曲海玲的手心传遍整条胳膊,“小旭,今天凌晨到早晨上班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你再说一遍好吗?”
  
  “好的,阿姨,我尽量回忆每个细节。”
  姜旭详细讲述过程,说乔棉给他打手机叫他去公寓一趟,去了之后发现肖让状态不对劲,肖让头晕恶心还忘了刚刚发生过的一切。
  
  曲海玲眉间的纹路骤然加深。
  “在文桓市小让不是好好的吗?上次复诊,袁主任说他脑外伤恢复得不错。”
  
  “我也觉得奇怪。”姜旭心里的疑惑,只多不少,“留在文桓市最后的那天夜里,我们一行人给王骏大厨过完生日,小郑开车送我们去机场。一路上,小棉累了闭目养神,小让却很兴奋,说个不停,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曲海玲面色黯淡,“既然小棉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后来分开?然后刚才警察说,他们又一起走了?”
  
  疑点重合,姜旭的焦虑情绪不禁加重了。
  “阿姨,您不说还好,一说我特别害怕。因为,宋伟山虽然被抓进去了,但是心心念念想把他捞出来的人大有人在,小让和小棉,不会是中了这些人的圈套吧?”
  
  曲海玲忽然说:“马上给他俩打手机!”
  姜旭翻开手机最近通话记录,依次拨打肖让和乔棉的号码,嘟嘟声响过十几遍,均提示暂时无人接听。
  
  “电话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姜旭的心凉了半截。
  “那怎么办?”曲海玲彻底绝望,“我们只能等消息吗?”
  
  焦头烂额之际,肖晋齐和彭磊跑了出来。
  “海玲,罚款我没交。”
  
  曲海玲问:“为什么?”
  “往里走第三间屋子,桌子后面坐着俩人。”肖晋齐抬手一指,“一个是宋伟山至今未承认的私生子,一个是骗你为她投资开分店的设计师。章警官说,这两个人设局诬陷小让,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足以立案侦查。”
  
  -
  
  没有空调、能开半扇窗通风的绿皮火车,肖让已有很多年没坐过。
  乔棉买了两张硬座票。
  他们要去的目的地,也只有硬座票可选。
  
  莫大的误会当前,肖让再见到乔棉,蹦出的第一句话却满含委屈巴巴的情绪。
  “宝宝,我被人看光光了!”
  
  “你受苦了。”乔棉鼻头一酸,扎进肖让的怀抱。
  他唇角的血痕、衬衫上的汗味和污渍,裤管撕裂的破口,充分说明他都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离开派出所时,章剑毅警官说:“肖让,在宋伟山的案子正式宣判之前,你和乔棉不要回长夏市。记住我的话,安全第一。这不是懦弱的逃避,而是成大事者的抉择。”
  
  肖让明白章警官话中的深意,他弯下腰,朝这位长辈郑重鞠躬。
  “我想拜托您一件事,我和小棉走得匆忙,不能和我们的爸爸妈妈好朋友当面告别了。希望您能代我们转告一句话,就说我们非常安全。等到婚礼那天,我们一定会准时出现。”
  
  章剑毅警官同意了肖让的请求,并派专人专车护送他和乔棉去了火车站。
  临分开,章警官递给肖让一个钱包。
  “里面有卡、有现金,是我个人的财产,你和乔棉自由支配。”
  
  谢过章剑毅,乔棉和肖让踏上旅程。
  对于为期十天的“云游”,肖让全无主意,他脑子昏昏沉沉的,牛皮糖一样黏在乔棉身边,寸步不离。
  
  两人登上西去的列车,终点站是沿途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橘安。
  “听说那里盛产青皮柑橘,我们去看看。说不定,对‘怪味鸭’的配方还原有帮助。”
  
  绿皮火车的硬座车厢,一天一夜像经历了一周那样悠长。
  肖让心情极佳,身上虽有瘀伤,但他精神头很好。
  章警官借给他们的钱,每一分都要花在刀刃上。所以,他和乔棉商量后决定,不吃盒饭。每到列车停靠,他下车去站台购买当地的特色小吃。
  
  夏季气温高,食品保存不当容易变馊。
  列车快到橘安时,肖让看一位大嫂面善,不留神买到了变味的茶叶蛋,而且一买就是十个。
  
  “你别吃,我肠胃功能好,我来吃掉它们。”
  肖让不忍浪费食物,乔棉连劝半天,终于打消了他以身犯险的念头。
  
  乘务员清洁车厢,路过他们的座位,拿着大号黑色袋子问:“有没有垃圾要扔?”
  “有!”肖让积极响应。
  “等一下——”乔棉扔掉九个带壳的茶叶蛋,唯独留下买回来就坑坑洼洼的那一个,“这只茶叶蛋是宝贝,我得好好研究。”
  
  肖让心生好奇,眼睛瞪得老大,却牵扯到了眉梢尚未愈合的伤口。
  他倒吸凉气,忍痛发问:“宝宝,你不是说馊了的食物不能吃吗?为什么还要留下一个?你要研究什么?变质的茶叶蛋只会越放越臭,你吃下去肚子疼怎么办?”
  
  “四个问题,”乔棉细细数来,“我要先回答你哪一个,比较好呢?”
  
  “哪一个都行。”
  “好,你听我絮叨絮叨,不能嫌烦。”
  
  “小让,我爸爸和我刚来长夏市的那一年,他给你做的第一道菜,里面就加了一种秘密材料。不瞒你说,这种食材,就是依靠食物发酵过后,产生的独特的气味,来中和和衬托其他食材的味道……”
  
  肖让做足心理准备,可是没等乔棉说完,他已经眼皮打架、昏昏欲睡了。
  乔棉怜爱地笑笑,帮他整理满是褶皱的衬衫和裤子,并轻轻移动过去,肩头摆正位置,将他歪歪斜斜的脑袋托住。
  
  天快亮的三小时,是最难熬也是最容易脆弱的三小时。
  乔棉毫无困意。
  她睁着眼睛,煎熬一般等待太阳升起。
  
  怪味鸭,不仅仅是父亲的心血凝结,更是他数年厨师生涯浓缩的精华。乔棉深知还原配方的重要性,此去橘安,首先是为了避祸,其次才是寻找最适合调合鸭肉腥味的青橘皮。
  
  六点零六分,列车抵达橘安火车站。
  说是小城的火车站,其实很像是一处古色古香的驿站。乔棉虽未亲身经历古代生活,但橘安这里的人文气息,带给她一种扑面而来的厚重感。
  
  出站后,肖让伸个大大的懒腰。
  站外的小卖部里,他照照店家自用的穿衣镜,连连感慨自己憔悴了许多。
  他回首,望向货架前方的乔棉——她所有衣服里出镜率最高的白衬衫和卡其色半裙,经过这些天的历险,已沾染了五六处深色污迹。
  
  “老板,向您打听一下,哪里有服装市场?我想给我老婆买身新衣服。”说着,肖让想到最重要的事,“您知道哪家旅馆最安全,有24小时热水吗?我们坐火车累坏了,必须找个地方休息。”
  
  “你问哪个价位的服装市场?”
  肖让憨厚地挠挠头:“普通人能买得起的那种。”
  “哦,那就远了。”老板找张纸片,刷刷写了几笔,“跟火车站相反方向,在橘安的最西边。你们现在去的话,还能赶上93路公交车,票价一元。”
  
  小卖部老板慢条斯理地拿出名片夹,翻了两页,指着一个地址说:“白棉花旅馆,离火车站不远,打车5块,租观光三轮车也是5块。”
  
  老板人好有耐心,乔棉和肖让就多买了一些水和面包带在身上。
  
  没走几步远,就有出租车揽活。
  “你们去哪儿?”
  “白棉花旅馆。”肖让高声答道,“师傅,我们是来旅游的,拜托您多介绍一些景点和特色美食给我们。”
  
  “好咧!”出租车司机出言爽快,“要是你们愿意的话,等下在旅馆订好房间,然后包下我的车,我带你们去一个饭菜特别好吃的馆子!”
  
  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有熟悉路线的人带领,无非是件好事。
  乔棉当即表明立场,肖让得到首肯,连忙说:“师傅,就按您说的办!”公*众*號:早*侒*推*文
  
  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瞅瞅他俩,有所了然地笑了:“对嘛,小伙子你很有前途。听老婆话的男人都有前途!”
  
  白棉花旅馆的名字里有个“棉”字,室内装潢却和白色毫不沾边。
  服务员领着乔棉肖让看过户型布局,他们选定一件位于顶层六楼最东边的房间。601,门牌号给人一种大吉大利的感觉。
  
  由于没带换洗衣服,所以他们只刷牙洗脸便下了楼,与出租车司机会合。
  肖让说:“师傅,现在还早,我们也不饿,您先带我们去买衣服行吗?”
  
  司机点头:“好啊!我一看就知道,你们这趟旅行安排得有点匆忙。你们想买什么类型的衣服?正式场合穿的,还是休闲装?”
  
  “休闲……”
  “一样一身。”乔棉打断肖让,“师傅,我们这次来橘安,要拜访当地一位名厨,所以希望您带我们去买最合适的正装。”
  
  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飞驰向前。
  窗外掠过的风景,肖让已无心观赏。他想问乔棉到底要拜访哪一位名厨,为什么她一路上都守口如瓶。但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最后,憋了半晌工夫,他只道出短短一句。
  “师傅,麻烦您,去最高档的商场!”
  
  橘安最繁华的商业区,满足了肖让购物的欲望。
  他提着四个精美的包装袋,脚底踩准节奏似的跳起舞步。
  乔棉见他高兴,便说:“我们不急着吃午餐,不如回旅馆休息。你在火车上没睡好,黑眼圈很重。”
  
  肖让高举双手,衣服包装袋打到头他也不喊痛。
  “宝宝,我接受你所有的安排!”
  
  不出所料,肖让的确是体力透支。有伤在身的他,最需要补一场舒适的睡眠。
  等他洗完澡,乔棉把新买的内衣内裤摆在他枕边。
  “你先躺下,我也冲个凉。”
  
  关上卫生间门的刹那,肖让的声音传了进来。
  “宝宝,快快洗,我等你——”
  
  乔棉望着镜中的自己,面颊红润,双眼神采奕奕。只要肖让在身边,她总能满血复活。
  她简单冲洗全身,换上干净衣物。
  推开卫生间的门,肖让的鼾声清晰可闻。
  
  果然,他睡着了。
  乔棉带上房卡,蹑手蹑脚出门到外面走廊。她拨通手机通讯录最新添加的一个号码,说:“我在橘安的白棉花旅馆,现在有空,你可以派人来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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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行驶在路上,不一会儿便将城区抛在了后面。先是宽阔的四车道,而后变为蜿蜒曲折的单行线,直到汽车拐上一条坡度略陡的小道,乔棉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打开手机导航查看周围情况,同时心里盘算着该不该报警。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驾驶位上的男人拖长了声音说,“这间酒吧其实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酒吧,等你到了那儿就明白了。宋爷爷吩咐过我,一定跟你解释清楚,但有些话我不方便明说,到了那里你自己多加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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