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你安能如初见——叁三
时间:2019-02-21 11:45:53

 
    因为他也只是一个17岁少年,虽有着自己的脾气和冲动,可是并不坏。
 
    “我以为今天等不到你了。”
 
    “其实你知道我不会来。”所以安思危不明白,“为什么还要一直等下去?”
 
    “也许有奇迹呢。”少年的眼里有星星,“我愿意等一个奇迹,例如现在,例如你。”
 
    安思危望着他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从他转班开始,每一天都莫名其妙的围绕在自己身边,并且霸道不讲理,处处爱招惹她。
 
    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好像在开玩笑,她从来都没有当真过。
 
    可是现在,他说得这么虔诚,连标点符号都是认真的。
 
    这一刻,她嘲讽早恋的内心竟然有了一丝挣扎和不确定。
 
    少年手里还拿着电影票,“虽然没看成,但这张票子我得留着。”
 
    “可以看其他的。”
 
    也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少年难得反应变慢。
 
    “走吧。”
 
    她正想进影院时,凌初伸手忽地抱住她,把脸埋在她羽绒服的帽子里,安思危一愣,呵斥道:“你干嘛?”
 
    “我冷。”
 
    他发出闷闷的鼻音,听起来像是感冒了。
 
    这个样子的凌初是她没有见过的,他从来都是最嚣张跋扈的那一个,是大家得罪不起的恶魔凌,可现在当他褪去了这样的外壳,他就只剩下可怜。
 
    “小王子变成了一个很可怜的人,很可怜,没有人爱他了。”
 
    甘棠的话在她耳边回响起,她磐石坚硬般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软了下来,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冷死你活该。”
 
    僵硬了许久的身体终于找到了温暖的出口,他轻声笑了,将怀中的人搂得更紧,惹得她频频跳脚。
 
    “谢谢你能过来。”
 
    雪花又零零散散飘了下来,落在发丝上、衣服上,积落在脚边,而那对少年少女在影院门口相拥,成了一幅路人眼中最美的景。
 
    这是凌初和安思危17岁的青春,是那年冬天唯一的一场雪。
 
    
 
第14章
    于是,在雪天里等待的后果是,少年真的感冒了。
 
    上课的时候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老师讲课几次被影响打断,出于关心道:“凌同学身体不适要不要回家休息?”
 
    “不要。”
 
    安思危皱眉,碍于正在上课也就没说什么。
 
    等下了课,她听见身后擤鼻涕的声音,转头凶巴巴,“感冒了为什么不请假?”
 
    “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的鼻音糯糯的,倒是听得人舒服。
 
    “衣服穿这么少,活该你感冒。”
 
    凌初笑笑,出乎意料的没有和她斗嘴,这可看傻了吃瓜群众们。
 
    恶魔凌竟然笑了?
 
    笑容里面还含着宠溺?
 
    果然是在谈恋爱。
 
    这时韩瑞火急火燎的跑来一班,见着凌初就问:“你昨天去哪里啦?可急死我们了!”
 
    他嗤道:“瞎紧张,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我们是怕你被……”
 
    “韩瑞!”宁越泽出声警告。
 
    只见凌初眼『色』一暗,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与刚才的神态截然不同。
 
    韩瑞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了话,难得乖乖闭嘴。
 
    安思危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甚至都还没听清韩瑞说了什么,气氛就抖得变了。
 
    她看凌初的脸『色』有点惨白,额上还沁出点点汗珠,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他终于缓过神来。
 
    “你发烧了。”她看着他,“你应该去医院。”
 
    凌初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甘棠见状退了一步,给他留出了些空间,担心地说:“我打电话喊司机来接你吧。”
 
    他摇头:“我不想回去。”
 
    “那让安思危陪着你呢?”宁越泽出主意。
 
    “啊?我还要上课的……”
 
    韩瑞说:“怕什么,你可是学霸,闭着眼都能考清华。”
 
    她看了眼病怏怏的凌初,心里到底是内疚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
 
    凌初是不愿意去医院的,安思危拗不过他,只得送他回家。
 
    偌大的房子,只有管家、保姆和司机,再没有其他人。
 
    管家钟叔负责凌初的日常生活,得知他感冒加重很是自责,马上打电话叫来家庭医生。
 
    安思危见有人照顾他便放心了不少,小声和他说:“那我回学校去了。”
 
    凌初不想让她走,伸手揪住她的衣袖,鼻音重地像个小孩儿在撒娇,“不行。”
 
    明明该是拽上天的样子,现在却学会装可怜了。
 
    “那你先把『药』吃了。”
 
    他听话的点点头,这个样子倒有些可爱。
 
    除了宁越泽他们有时会过来,钟叔是第一次见到凌初把同学带回家,还是个女同学。
 
    “钟叔,这是小安同学。”凌初眼里藏不住恶作剧的笑意,一脸骄傲的介绍:“我的班长,也是我的女朋友。”
 
    安思危被说红了脸,斥道:“谁是你的女朋友!”
 
    钟叔一愣:“小初谈恋爱了?”
 
    “早恋。”
 
    他似乎对这件事很骄傲,看见谁都想炫耀一番,恨不能告诉全世界。
 
    钟叔不禁眼眶湿润,这样的小初多好啊,是有多少年没有看见他笑过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在谈恋爱,这个少女的出现都是一个奇迹。
 
    “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安思危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哪像是个发烧生病的人。
 
    他吃过『药』有些困意了,却还在强撑着,“我睡着你就要走了。”
 
    “我不走,你睡吧。”她从书包里拿出试卷准备刷题,承诺道:“等你睡醒我再回去。”
 
    听她这么说,他终于抵不住困意放心地去睡了。
 
    保姆张姨给安思危端来鲜榨的橙汁和一些小点心,对着她左瞧瞧右看看,由衷赞叹:“现在的小姑娘都长得这么好看的呀。”
 
    张姨见过甘棠,那也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常来凌家玩儿,乖巧又有礼貌。
 
    安思危却美得更清冷,带着点古典气质的鹅蛋脸,满满青春少女的胶原蛋白,唇若涂脂,齿如瓠犀,一双杏眸清澈潋滟。
 
    不笑时与人隔了千万里,一笑却倾城。
 
    “真是好。”张姨越看越欢喜,“小初多交点朋友是好事儿,先生太太又不在家,他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现在变得比以前开朗多了呢。”
 
    “这么大一个房子住着不冷清吗?”
 
    “冷清啊,怎么会不冷清呢。”张姨无奈地叹着气:“先生太太常年在国外,很少回来,即便回了也不住这儿的。”
 
    “为什么呢?”
 
    张姨似有难言之隐,“唉,只能说当年的事情作孽啊,可怜了小初这孩子。”
 
    一个人住在独栋别墅里,有钟叔安排衣食起居,有张姨细心照料,有司机出门接送,却没有父母的爱。
 
    这是多么孤独的一个生活状态。
 
    安思危回想起甘棠说的话,心下觉得闷闷的。
 
    卧室与书房之间隔着一道屏风,她起身向里屋走去,望了一眼熟睡中的少年,想着真正的凌初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没有接触之前只知道他打架、闹事,是人人口中的坏学生。
 
    后来,事实证明他扔她的书包,把金『毛』揍得半死不残,又让姚遥和张栎无地自容,还在众人面前强吻她。
 
    那是她的初吻。
 
    但是在马路执勤的那一天,他会突然出现。
 
    在教导主任训斥她的时候,又能带着她离开。
 
    在她没有去的电影院门口,孤独地从白天等到夜晚。
 
    所以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凌初呢?
 
    安思危注意到他的床头前摆放着一幅小女孩的画像,大约四五岁的模样,梳着两个羊角辫,拿着一只米老鼠气球,笑起来灿若星辰,竟与凌初有几分相似。
 
    这个小女孩是谁呢?
 
    这么一想时才惊觉自己无权窥探他的隐私,又匆忙返回书房。
 
    ※※※※※※
 
    凌初醒来的时候已接近傍晚,也许是『药』物的作用,也许是因为有安思危在,这一觉他睡得格外沉。
 
    是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睡一觉了?
 
    他望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已经数不清失眠的日子了。
 
    每一个夜晚,都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他的身体、大脑和神经,他不能闭上眼,一闭上眼全是那幅血淋淋的画面。
 
    无法原谅这个世界,最无法原谅的是自己。
 
    他有什么资格活得安稳幸福呢?
 
    他应该活在地狱啊。
 
    应该被千刀万剐啊。
 
    应该去死啊。
 
    可是,他竟然越来越舍不得,血『液』里面流淌的温暖让他越来越依恋。
 
    所以能不能以重新的一个姿态活着?
 
    现在的他,一定是可以保护好重要的人,一定是能拼尽全力。
 
    而安思危就是他想保护的人。
 
    凌初起身看向那个心无旁骛看书的少女,她总是坐得很笔直,腰杆挺得跟把尺一样标准,似乎都没有累的时候。
 
    其实,很早就知道她的名字,第一次听闻时想到了四个字——居安思危。
 
    一进御林便名声大噪,中考第一的成绩任谁都想多看她两眼,沾一沾学霸的光。
 
    就连屈居第二的宁越泽只有谈及她时,才甘拜下风。
 
    可她总是冷冷的样子,话不多、笑容也少,几次擦肩而过,都不像别人那样怕他。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尤其的白,在一群女生中间特别出挑,远远看去人群中白得发光的就是她了。
 
    高冷的学霸,还是一个长得好看的高冷的学霸,这是他私自给她贴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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