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国师大人——风行水云间
时间:2019-02-21 11:57:25

  新夏官方这回发话,允许普灵国境内五城可以自由贸易各国货物,那即是变相地授权予普灵国,让它有权作为两国贸易的中转枢纽,这样新夏与魏国之间的货物,通过普灵国的互市就可以周转开来。
  商路大开的普灵国,从此有了源源不绝的收入,再不必入侵他国。
  然而新夏与魏国之间的壁垒并没有打破,并不相互通商。
  这样一来,新夏就完成了对燕国、晋国承诺过的“不与魏结盟、不与魏合作”宣言。
  这个时候,旁人才反应过来,新夏王廷最开始与魏国签定的协议当中只字不提商贸往来,原来伏笔在此。
  当时想通其中关键,傅灵川和群臣都要竖起大拇指,赞一声“高明”。
  即位一年来,新夏女王光芒愈显,浑不似最开始的碌碌无为。一道又一道政令颁下来,许多嗅觉敏锐的臣子就注意到,她的谋划和眼界实是常人远不及也。
  ……
  自然,此事的结果并非皆大欢喜。
  晋国、峣国都不太高兴。毕竟新夏与魏国从此互不侵犯了,对它们来说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燕王异常暴怒,发檄怒斥新夏国无义。
  新夏国签订这协议,就不再成为他掌中棋子,不再成为制衡魏国的武器。
  赵允接到这震惊大陆的消息之后,即刻放下手中事务前往乌塞尔,但已经于事无补。他气怒之下要求收回燕国减免的贡银,傅灵川当场拒绝。
  燕王的要求——不与魏结盟,不与魏合作互往,新夏全部办到,燕国凭何出尔反尔?
  而在数万里之外,海的彼端,燕王重重一拳击在书案上,把这张坚固的五百年檀木制成的桌子打得支离破碎:“傅灵川背信弃义,定要他好看!”
  这时他已经接到赵允上报,新夏女王的确换人了,不再是从前居于燕都三年的长乐公主,那就意味着燕国挟制新夏的最有力武器失效。“这厮也是狠毒,从哪里又换来安夏血脉直接替换掉长乐公主?”也让他设在长乐公主身上的禁制一并失效。
  “恐怕从前留在燕都的长乐公主,是假的。”军机阁首座杜衡飞悄声道,“从鲛人族那里传过来消息,鲛人王分明在稷器仪式上杀掉长乐公主,结果又有一名女子前来,接下玉玺盖印,落款也是长乐公主。看来傅灵川从前带在身边的是个假公主,却把真公主藏起来,免受王上制挟。”
  “好,好算计!”燕王不怒反笑,“他想戏弄我大燕,就要付出代价!”
  “以及……”杜衡飞接着道,“这位真正的长乐公主,倒像有些手腕。”
  “一个小姑娘能翻出什么风浪?”燕王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虎目眯了起来,“把持朝堂的是傅灵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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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北大陆上风云变幻,徐广香这些天却过得很愉快。
  国师果然随使团西返,不离不弃,对她也和善友好,并无怨懑。
  云崕那般精明,怎会不知“心疾”不过是个借口?可见他本人也有离开的意愿。想到这一点,徐广香只觉天都蓝了,连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晰。
  这一次结伴返都是个难得机会,可与云崕相伴至少月余。国师棋力深厚,徐广香也想过拿着棋盘去找他。可是高手不爱与普通人过招,她自认棋艺实在平平,不想去招他讨厌。
  那么,亲手做些羹汤美味送去给他?
  队伍一直行进,哪有那么便利的条件?再说徐广香这双手能执武器能杀人,但要她抡锅勺瓢盆却实在是太为难了。做饭么,多少也是要有点天赋的。
 
 
第357章 八千斤(加更章)
  她试做过一回八宝羹给云崕,次日他就很直白地告诉她:不必再送了。
  云大国师的胃口多么刁钻,普通厨师都满足不了,何况是个不谙此道的徐广香。
  徐广香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投其所好——她对云崕的了解太匮乏,实在找不到同频的兴趣。
  最后她干脆拿着兵书战策去找国师讨论。
  徐大将军有一点不似普通女子,她既不矫揉造作,也不涂脂抹粉。云崕最厌烦投怀送抱、走路一阵香风的女人,徐广香来找他讨论军机,他倒是不太排斥。
  徐广香原本只为接近他找个由头,哪知这人说起兵法来居然头头是道,鞭析入理,每有战略之远见,她时常听得入迷,忘了自己本来目的。
  她心里冒出好大疑团。国师从前是不是带过兵、打过仗?不然光凭着纸上得来的学问,怎能令她这样身经百战的将军都心折不已。
  不过,对于她想送女兵给他当侍女的建议,云崕始终拒绝。徐广香想到他和新夏女王之间的关系,心底总是不由自主变得沉重。
  她原以为新夏和魏国之间苦大仇深,那份盟约十成十是签不下去的。哪知长乐女王一番操作,这事情就峰回路转,最后居然成了。
  虽然盟约变成了降级版的协议,但毕竟魏国的主要目的已经达成。
  现在两个世仇已经承诺各不干涉各不侵犯了,接下来会怎样呢?会不会终有一笑泯恩仇的那天?隔在云崕和长乐之间那层国仇家恨,还会存在么?
  她有些茫然。
  离开乌塞尔城十余天,云崕忽然要使团转向西南,进入峣境。
  徐广香大奇:“为什么?”
  “刚接到重要消息,要去椤沙城查证一番。”云崕笑道,“我看公主最近身子已然大好,如不愿前往,可直接先返都城。”
  徐广香脸上一红。她不惯作伪,离开乌塞尔城后还记得时不时“旧疾发作”一下,后来沉迷于陪伴心上人,连这点都忽略了,却忘了云崕心细如发,早都看得清楚。
  “我们同去,横竖椤沙城也不远。”徐广香并不怎样犹豫,“不过我们是魏人,不能堂而皇之进入峣境。”
  双方是死敌,峣民对魏人自然不太友好。
  云崕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上面还盖着鲜红的印章:“着使团改换标识。从现在起,我们是翻越赤嵌森林而来的晋商。”
  只是绕个远路,再说魏国最近又无战事,太平得很,徐广香自然不会有意见,于是整个使团再度精简,拨出十余人扮作东边儿来的晋商,由新夏刚开辟不久的“黄金商道”入峣。
  这一路上热闹非凡,果然峣、夏两国开展边贸之后,原本的不毛之地立刻焕发勃勃生机。
  徐广香也不由叹道:“莫怪王兄一心想要结盟,对百姓好处实多。”
  云崕微笑不语。
  椤沙城离边境不远,使团只花上一天半就抵达。
  众人忙着安顿,徐广香想找云崕去城中用饭,哪知扑了个空,他已经离开客栈。
  想起他一早连路引都提前备好,徐广香心里涌起个念头:
  他当时答应离开乌塞尔城,莫不是为了到椤沙城来走一趟?
  ……
  天色未晚,云崕就已经站在珍珑阁前,举步迈了进去。
  珍珑阁是椤沙城内最大的古物店,就在主街上,门脸儿不仅气派,而且很新。
  这种地方,他原本是不屑来的。在两年前,珍珑阁还只是一家三流小店,卖的货色三成真、七成假,想来这里挑宝贝得有好眼力,自然口碑也不太好。
  不过这家店去年突然声名鹊起,因为它弄进了不少上古遗宝。禁忌之海的螺浮岛去年被傅灵川收走,云崕就接到消息说,鲛人族搬家后处理掉大量宝物,因此这一年来陆上的发卖会格外热闹,有不少海族珍藏出现。珍珑阁也是弄到了进货的渠道,加上椤沙城地理位置又好,因此它的名声才渐渐增大。
  以他走到哪里都要亮瞎人眼的外貌气度,珍珑阁的掌柜自然不敢怠慢他,挥退了伙计亲自迎上来。
  他还未开口,云崕就问他:“听说珍珑阁新得了镇店之宝,是个烛台,重八千余斤?”
  “啊,是!”
  “也是海里送来的?”云崕保持着一掷千金的本色,“带我看货,价格不是问题。”
  “不不,这是我们东家的秘藏,原是天神遗珍。”掌柜接话很流利,“最近来看它的人真不少,但是前天已经售出,对不住贵客了啊。”
  “卖了?”云崕很是惊讶,“多少钱卖掉的?”
  “三百块红灵石。”
  三百红灵石,那便是九百万两银子了,寻常人根本拿不出的巨款。云崕沉吟道:“这烛台有甚特别之处?”
  “这个,尚无人知晓。”掌柜笑眯眯,“但它曾被供奉于应水城,这是千真万确,应水城的古画中就绘其形状,可供考证。”
  “连古画中都有?”云崕摸了摸下巴,“莫不是照着仿的?”
  “贵客说笑了。”掌柜赶紧道,“这宝贝不过一人高,却能重达八千斤。就算有人能做假,这份量要怎么生造出来?”
  的确,样子仿得再好,重量总骗不了人。除了天神重宝,哪有一人高的法器能重达八千斤?云崕好似被劝服,掌柜满面红光:“我们店里也还有其他秘宝,贵客不妨看看?”镇店之宝卖出去了,珍珑阁大大出名一回,他也是与有荣焉,再说最近到店的客人不仅数量多,品质还高。
  云崕点头,随掌柜去了款待贵客专用的香室,就有人呈上一件又一件宝物。
  他火眼金睛,看出好东西倒真不少,有许多标注着来自海上。看来螺浮岛被傅灵川收取之后,鲛人族想在新落脚点重振家园好像不太容易呢。
  他顺手买了几样,掌柜老脸都笑开了花。不过在随侍的伙计去倒茶的间隙,云崕袖子从掌柜拂过,他的笑容就不见了,眼神也变得呆滞。
  “买走镇店之宝烛台的人是谁?”
  掌柜老老实实答道:“那贵客姓胡,单名一个苏字。”
 
 
第358章 不速之客
  “胡苏?”云崕微微皱眉,“没听说过。”
  “他留下的就是这个名字。”
  “长得何种模样?”
  “高大英朗,唇上留两撇小胡子,这里——”掌柜指了指自己脖子右侧,“有一颗小痣。”
  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伙计回来了。
  不待他走近,云崕打了个响指,掌柜即恢复了清醒。
  他似乎根本不知自己方才的异状,依旧热情地招待云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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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广香在椤沙城逛了一大圈回来,然后第五次叹气。亲兵跟着她走进房间,手捧当地的特产脆皮鸭安慰她道:“将军别生气,您不是已经试出国师喜欢甜食么?这件脆皮鸭香酥味美,本地人自买都要排队,公子尝了必然欢欣。”
  徐广香瞪她一眼:“说过多少次,你现在该怎么称呼我?”
  亲兵吐了吐舌头:“小姐!”她们不在宫中就在军中,从来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哪像这回潜入峣境,还要改扮晋人。
  “坏了国、坏了公子好事,我就剥了你的皮!”徐广香也有些惆怅。国师待她从来笑脸相迎,可是这种礼貌中带着疏离,与他面对着使女安安时完全不同。那时的他恣意、任性,却更真实。
  进门不久,外头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亲兵放下鸭子去关上木窗,徐广香正要吩咐打水沐浴,神色忽然一动:“谁?”
  亲兵立刻站定,手握剑柄。使团租下了本地最好的旅舍,但这房间大小也就是不到三十平,分作里外两间,一目了然,哪有藏人的地方?
  徐广香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六感远比常人灵敏,这时冷笑一声,取出几十枚红豆随手撒出。
  这些豆子落地之后如有生命,在一片细小的沙沙声中飞快滚向四面八方,滑去屋中每一个角落。
  这是撒豆成兵的另一种用法。
  豆子经过的每个角落,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
  除了窗边的屋角,它们一靠近就突然消失。
  不须徐广香吩咐,亲兵即挥剑刺了过去。
  “叮”一声轻响,她的剑如入无物,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紧接着眼前光线扭曲,屋角忽然凭空多出一个人来。
  这是个年轻男子,五官格外俊秀但面色苍白,竟有一种羸弱之美,左手按着腹部,那里衣衫湿濡,有血渗出。他右手执一柄玉尺,挡住了亲兵的武器,视线却望向徐广香:“这位姑娘,借贵地避险,请恕在下唐突之罪!”
  徐广香目光凌厉:“你是谁?追你的又是谁?”
  “我姓左丘,追我的乃是峣人郎将金沛延。”男子语速很快,神色却从容,“姑娘救我,必厚报之。”
  左丘?
  这在峣国曾经是个位高权重的姓氏,但现在么,在逃的左丘只有一个人了。那可是件惊动天下的大事,徐广香当然也听过,面色微动:“左丘渊?你要如何证明?”
  他苦笑道:“还用证明么,有谁会冒充一个亡命之徒,在逃钦犯?”
  这时外头似有喧哗声传来,左丘渊的脸色更白。
  在场的耳力俱佳,都能听出这是追兵到了。
  这屋中实是没有藏人的地方,左丘渊环顾四周,苦笑道:“竟来得这样快!罢了,我这就走,不会连累姑娘。”他是弑太子的钦犯,窝藏他的人也要受连坐之刑。
  说罢,他就手按窗户。
  徐广香眼露犹豫,见他正打算跳出去,赶紧道:“慢着,我可以救你。”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瓶,倒出一颗青色药丸,“这是我父、父亲所赐。原只是玩物,现在倒可以应急。吃下去,保准他们认不出你。”
  左丘渊一怔,这回轮到他犹豫了。
  “认不出”是什么意思?
  徐广香微微一哂,就要缩手:“不要就算了。”
  “多谢姑娘赐药!”左丘渊伸手接过药丸,闻了闻,无味。听得喧哗声越来越近,他一仰头,吞下药丸。
  丸子入喉即化作一股苦浆,还有些腥臭味道,不似什么好物。左丘渊暗呼不好,紧接着脚下的地面在视野里忽然变近,而眼前两个女子则是越来越显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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