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假如成功,不仅能还上粮种,还能按时上交屯粮,值得一试”
  对庸州而言,当然是有利无弊,一举三得;但西平仓并非专为庸州而设,必须顾全大局,怎么可能全力偏帮一家
  姜玉姝深吸口气,字斟句酌,正色道“土豆虽然高产,但它和麦子、苞米等粮食相比,缺点在于不易储藏,一旦处理不当就可能发芽,而发芽土豆是有毒的,不能吃,只能种。”
  “哦”
  纪学琏心下了然,和蔼问“我明白姜特使的意思,你是担心本地人手不足、怕浪费了粮种,是吧”
  姜玉姝微笑答“庸州虽然沃土千里,但人手方面,眼下确实是个问题。”
  “放心吧“纪学琏一挥手,不以为意,胸有成竹地表明“只要有充足的粮种,何愁无人耕作本府敢开口借,自然有办法妥善处理耕作事宜。”
  “总之,现下庸州是全西北、乃至全天下最困难的地方,急需帮扶。”纪学琏威严道。
  魏旭张了张嘴,深吸口气,改为喝茶思索措辞。
  姜玉姝耐性十足,冷静告知“您知道的,其实西平仓还有一位大使,梁大使远在西苍督建粮仓,事关重大,请恕下官等人无权擅自做主,须得从长计议才行。”
  “当然,不急不急,是应该从长计议。”
  纪学琏捋了捋长须,笑眯眯,话锋一转,却提醒道“不过,现在已是五月了,夏收在即,夏种亦在即,农耕时节耽误不得,二位请尽快决定,以免错过农时。”
  魏旭一阵气闷,却不得不恭谨答“下官明白,我们会尽快决定的。”
  不久,又有三名州官赶到,一同商议,其中有刚升迁的潘睿。
  姜玉姝绞尽脑汁,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一个不慎被对方绕糊涂了、冲动答应条件。
  双方各怀心事,时而据理力争互不相让,时而轻松谈笑打圆场,直商议至傍晚。
  日色西斜时分,双方正争相倒苦水表明难处时,突有衙役心急火燎奔来,额头冒汗,气喘吁吁地禀告
  “大人,不、不好了”
  “裴大人在外出办差途中,遭一伙逃犯报复,险些被、被杀害,身受重伤”
  纪学琏霍然起立,“什么”
  裴大人姜玉姝震惊,站起脱口问“你是指裴文沣吗”
  “对另外,“报信者一路飞奔而来,没喘匀气息,紧张抬袖擦汗,继续禀告“有、有几位客人,自称是府尊家眷,同时遭遇匪徒,伤亡惨重”
  纪学琏大惊失色,急促喘了喘,疾步往外走,厉声问“人在哪儿立刻带本官去看看”
  “是,是。”衙役小跑带路,语无伦次道“他们在衙门口,带回将近二十具尸体,另有几个俘虏,听说全是之前越狱的囚犯。”
  姜玉姝心里七上八下,脚下生风地往外走,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你慢些,别着急,裴大人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魏旭等人尾随,相识一场,他们亦急欲去探望裴文沣。
  此时此刻衙门对面
  “奇怪,怎么回事为什么血腥味这么浓”
  “好热闹,都是些什么人”
  “啊,那个是郭千户”
  杜飞燕无所事事,整天闲得发慌,不由自主,常常闲逛至府衙和官员落脚处附近,不厌其烦。她站在合抱粗的树后,探头,踮脚眺望,疑惑蹙眉,喃喃嘀咕“那辆分明是裴大人的马车,她们是谁”
  不远处,纪学琏的妻儿正下车,除了头戴帷帽的少女之外,可见其余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郭弘磊下马,缰绳和马鞭抛给亲兵,神色严肃,大踏步走向伤员所乘的马车。
  杜飞燕见状,愈发担忧,心里焦急,脚步却迟疑,极想上前问候,却怕遭人驱赶,毕竟她与郭弘磊仅有一面之缘,毫无交情。
  须臾,她咬咬牙,心想怕甚我且去试试,郭千户应不至于派人殴打女子
  于是,她迈出一步
  冷不防,辫子却被人从后方揪住了
  “啊“杜飞燕吓得叫出声,猛地回头,正欲斥骂,却瞬间脖子一缩,小心翼翼问“四哥你、你不是在忙着布置镖局吗怎么找来了”
  杜老四黑着脸,望了衙门口一眼,怒问“我不找来,你怕是不打算回家了,对不对”
  “胡说些什么呀“杜飞燕挣脱,低头整理辫子,“我闷得慌,上街逛逛罢了。”
  杜老四不便触碰胞妹身体,再度揪住其辫子,无奈说“丢人现眼的东西,立刻跟我回去”
  “哎,哎呀,松手,疼“杜飞燕抱住树干,“我、我还有事,哥你先回去,别管我”
  作者有话要说
  杜老四别管你除非我死了
 
 
第146章 心碎瞬间
  “四哥你能不能别老是拽人家辫子“辫子被揪住, 杜飞燕头皮生疼, 却仍抱着树干不撒手。
  “不想被我拽辫子, 就听话点儿。”杜老四揪着胞妹辫子, 也不撒手, 恼怒质问“你走不走再胡闹, 小心我叫人拿绳子来捆”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杜飞燕是父母的老来女, 杜家四子一女,她自幼娇生惯养, 气呼呼威胁道“哼,等着瞧, 我一定会告诉爹娘,四哥欺负做妹妹的”
  杜老四险些被气个倒仰, “不知羞的丫头, 还有脸向爹娘告状好,你告, 我也告看看你最近做的好事, 简直丢光了杜家的脸面”
  兄长接连指责“丢人现眼“、“不知羞“、“丢脸“等等, 杜飞燕毕竟是二八少女, 听得又羞又气, 委屈反驳“我究竟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哥哥如此咄咄逼人,未免太过分了”
  “我咄咄逼人妹妹要是安分守己,谁有闲工夫管你最近为了隆顺分局, 我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还得抽空管教你, 烦得很。”
  杜飞燕始终抱着树干,生怕被拖走。她深吸几口气,服软表示“四哥,消消气,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斤斤计较嘛。咳,我真的有正事,忙完马上就回去,你不用担心。”
  “你能有什么正事少废话,走,立刻回去”
  杜老四见胞妹不听劝,无奈之下,钳着胳膊武力把人拖走,推向不远处停着的马车。
  “哎,哎你干什么松手,放开我“杜飞燕双手一疼,被兄长硬生生掰离树干,踉跄后退。
  杜老四责无旁贷,苦口婆心,边走边“咱们家虽然不像高门大户那样规矩繁多,但也不是没规矩,家有家规,人人必须遵从,否则当心挨家法惩罚”
  “少拿家法吓唬人,我究竟做错什么了“杜飞燕理直气壮,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妹妹虽然没犯下伤天害理的罪,但姑娘家本应该矜持。矜持,你到底懂不懂十六岁,不是小女孩了,整天不着家,瞎溜达,还总是故意支开下人,像什么话”
  杜飞燕一阵阵心虚,却嘴硬答“我不过闲得无聊逛逛街,又没杀人放火”
  “别装傻充愣,我知道,你一直没死心,千方百计地想接近裴知州。”
  杜飞燕霎时羞红脸,“不许胡说”
  杜老四叹了口气,不由分说,强硬把人推到马车旁,喝道“上去”
  “我不”
  兄妹俩平日常常拌嘴,心腹随从见多不怪,打圆场的一套话翻来覆去,在旁劝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大街上呢,别给外人看笑话。”
  “姑娘息怒,四爷也是为你好,担心你在外头碰见毛贼。”
  杜飞燕天生倔脾气,吃软不吃硬,跺跺脚,摊开被树干木刺划出浅痕的手掌,抱怨说“叫你别拽还硬拽,看,流血了”
  杜老四低头一看,脸色缓和,余怒未消地说“活该谁让你不听劝得了得了,区区一道浅口子,自个儿擦药,不会留疤的。快上车,镖局里一大堆事儿等着我处理。”
  此处距离衙门颇远,杜飞燕余光频频瞥视,却看不清楚。她眼珠子一转,趁机提条件,“四哥,你瞧,那个是郭千户咦他们正在干什么“她一惊,眯着眼睛说“那些,是尸体吗血糊糊的,真吓人”
  “天呐,郭夫人该不会出事了吧”
  “那个戴着帷帽的,是不是郭夫人对面有好几个是杜家的恩人,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四哥,我害怕尸体,你快去打听打听,问问郭夫人她们好不好。”
  杜老四及其手下扭头遥望
  衙门里涌出一大群衙役,七手八脚,有的搬运尸体,有的把俘虏押往监牢。
  其中一辆宽敞马车旁,郭弘磊及其亲兵正搀扶伤员,把伤员一一安置在板架上,抬进衙门。
  由于人多拥挤,从外看不详细。
  杜老四愣了愣,皱起眉,“怎么回事”
  “啧,将近二十具尸体”
  “官府是去剿匪了吗”
  “难道与边军联手剿匪“随从你一言我一语,疑惑猜测。
  杜飞燕急得咬唇,使劲推兄长,“哥,快去打探消息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啊。”
  “站住”
  “你,上车里待着,不准乱走一步。”杜老四没好气地吩咐。他稍一思索,抬脚走向衙门口到底是欠了几份大恩,漠不关心,他于心有愧。
  下一瞬,原本在会客厅议事的一行人奔了出来。
  姜玉姝一口气跑了半晌,喘吁吁,定睛扫视,第一眼看见了戎装染血的郭弘磊她错愕呆住,失声叫道
  “弘磊”
  “你怎么、怎么“她瞬间无法思考,疾步迈下台阶,心惊胆战,连声问“你不是在图宁吗怎么突然来了一身血,都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翠梅和邹贵也惊呆了,茫然不解,急忙靠近,“公子,你没事吧”
  魏旭及其小厮亦一头雾水,左看看,右问问。
  郭弘磊见妻子吓白了脸,意欲抬手搀她,却见自己两手沾了血迹,只得垂下,忙安抚道“放心,别慌,我没受伤,这些血不是我的。”
  “究竟出了什么事怎的如此狼狈“姜玉姝确定丈夫平安,才放下心,开始询问来龙去脉。
  此前见面的同一时刻,庸州知府纪学琏站在阶上,他上了年纪,跑得不住喘息,汗淋漓,刚露面,便见阶下一男孩飞奔并激动大喊“爹”
  “小默,别跑,仔细摔一跤。”纪妻跟随幼子,并招呼道“小月,来。”
  头戴帷帽的少女名叫纪映月,一边搀扶崴了脚的母亲,一边余光忍不住飘向旁边众衙役正抬起板架,小心翼翼,稳步把伤员抬进衙门。她担忧蹙眉,暗暗叹气,回神说“您慢些,待会儿请个大夫看看脚伤。”
  纪妻领着女儿走向老伴,开腔便忍不住哽咽,“一家人险些不能相见了”
  “女儿给父亲请安。”大难不死,亲人相聚,纪映月百感交集,端端正正福了福身。
  “爹,我们差点儿被杀了,那些劫匪,统统杀人不眨眼,可怕极了。”男孩大名纪知默,紧紧搂住父亲胳膊,抽噎仰脸,哭诉惊险遭遇。
  纪学琏一声长叹,左手搂着幼子,右手虚扶女儿,对发妻说“苦了你们了。万幸,有惊无险,性命无虞。”他为官半生,饱经磨难,关切询问几句,便迅速镇定,叮嘱道“当务之急是救治伤员,待空闲了,一家人再细聊知道你们要来,屋子早已打扫干净了,小月,好生照顾你母亲和弟弟。”
  “哎,您尽管放心去忙公务,那边的裴那边好几个人伤势不轻,急需救治。”纪映月叹道。
  纪学琏一挥手,便有家里带来的老仆夫妇上前,“立刻带她们去歇息”
  “是。”老仆夫妇躬身,忙碌搬起行李,恭请纪妻母子仨去住处休息。
  衙门口人来人往,十分拥挤,耳畔一片嘈杂。
  其实,裴文沣一被搀下马车,就疼得清醒了,忍痛躺在板架上,板架晃悠悠,被衙役抬向衙门。他侧头,半睁着眼睛,目不转睛,望着表妹奔出门口、奔下台阶、径直奔向郭弘磊,忧切问长问短,生怕郭弘磊受了伤。
  关键时刻,她的眼里,她的心里,全是郭弘磊,无暇顾及躺在板架上的表哥。
  姝妹妹从旁边跑过去,竟然没发现我
  明明我才是身受重伤。
  她真的变了。
  瞬间,心仿佛“咯啦“一声,碎了。
  这几年,裴文沣一直无法接受事实,近乎欺骗自己,日夜扑在公务上,利用“忙“蒙蔽自己的情志。
  但此时此刻,他实在无法自欺欺人了,凤目幽深,沮丧乃至颓丧,比得知表妹有孕时更为伤心。
  事实上,郭弘磊是站着的,高大挺拔,人群中一向显眼;而裴文沣躺在板架上,与几个伤员一起,场面乱哄哄当然,他们一同出现,情况不明时,姜玉姝本能地更关心丈夫,此乃人之常情。
  几个眨眼间,夫妻俩匆匆挤到伤员旁边,姜玉姝弯腰,端详血湿官袍的表兄,大吃一惊,无措问“天呐,怎么伤得这么重快,快送他进去,哎慢点儿稳住稳住,尽量别颠簸,以免伤口裂开。”
  “表哥表哥”
  裴文沣昏昏沉沉,虽然听见了,却闭目不语,心里一片空茫。
  郭弘磊搭了把手,稳住板架,迈进门槛,扭头皱眉问“大夫呢可有派人去请大夫”
  “衙门里有大夫,本府也已经打发人去请城中名医了。”纪学琏主持大局,忙前忙后,高声说“郭校尉,烦请你照看着伤员,待本府尽速开堂审问,避免残匪继续杀害无辜,一定会为文沣讨回公道的”
  郭弘磊朗声答“行”
  “哼,岂有此理,逃犯竟敢劫杀朝廷命官,公然藐视官府,反了,简直反了“纪学琏脸色铁青,胡须颤抖,怒不可遏,恨不能立刻把匪徒一网打尽、判其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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