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王氏仔细琢磨,“炅炅明亮?嗯,好,挺好,不错!”她抚摸襁褓,愉快告知:“乖孙儿,从今往后,你就叫‘郭炅’,记住了吗?”
  姜玉姝发觉婆婆总是围绕孙子打转、很少关注孙女,忍不住提醒道:“老夫人,您觉得‘晓嫣’好不好听?这是我想的。”
  “啊?”王氏慈祥逗孙子,抽空抬头,不甚在乎,笑吟吟答:“晓嫣?挺好的,也不错。”
  姜玉姝倍感无奈,暗忖:算了,祖母不宠没关系,父母一视同仁即可!她振作,殷切教导:“小哭包,今后要多吃少哭,赶紧长结实,否则,兄妹俩并排站时,一对比,谁相信你们是双胞胎?”
  “比什么?假如女儿长得跟儿子一样高大健壮,还得了?”郭弘磊挑眉。
  姜玉姝回神一愣,旋即乐道:“哈哈哈,假如晓嫣长大了像你一样高大,那该怎么办呐?”
  “哈哈哈,”王氏也乐了,“到时怎么给她说婆家啊?”
  郭弘磊不痛快了,十分不以为然,端详五官精致的女婴,“身材高挑又有何妨?花容月貌的女孩儿,怎会愁嫁?你们多虑了。”
  “这倒也是!”姜玉姝毫不犹豫地赞同。
  王氏笑完了,继续逗孙子。
  夫妻对视一眼,依计行事,姜玉姝率先叹息:“唉,大哥二哥都有孩子了,三弟四弟年纪不小,至今没定亲,我真有些替老夫人犯愁。”
  郭弘磊接腔,“儿女亲事须得母亲拿主意,您老辛苦辛苦,催促三弟四弟赶快成亲,适龄的姑娘陆续被聘定,越来越缺乏挑选余地。”
  “我何尝不犯愁?又何尝不着急?”王氏霎时愁眉不展,“难题在于一直没发现合适的姑娘家!催促,催他们与谁成亲?”
  郭弘磊开门见山,“远在天边,裴夫人的堂妹,不就挺合适吗?”
  “她?”王氏立即皱眉,回忆一番,絮叨指出:“那位四姑娘才十五岁,体格瘦弱,弱不禁风,而且是个被抱养的养女。另外,她言行举止不够大方,拘谨畏缩,忒小家子气。”
  姜玉姝笑了笑,闲聊似的说:“十五岁嘛,年纪小,极少抛头露面,对上一群陌生人,哪个少女不害羞?小茹虽然是养女,但听我表嫂提过:她叔叔婶婶有四个儿子,遗憾于没有女儿,特地从远亲家抱养的,既娇宠,也悉心教导,出落得知书达理,温柔孝顺。”
  “巧了,您不是非常欣赏‘规规矩矩、温柔孝顺’的吗?”郭弘磊慢条斯理,劝道:“依我看,纪姑娘正合适,为妻为母之后,应该会变得落落大方。”
  姜玉姝话锋一转,“当然,您若是改为欣赏精明干练的,小茹就不合适了。无妨,即日起,咱们改为打听精明干练的——”
  “不不!”
  王氏忌惮摇头,坚定摆手,“娶妻当娶贤,阿哲和轩儿斯斯文文,降不住精明干练的妻子,他们也喜欢温柔孝顺的。”
  姜玉姝顺势试探:“莫非您心目中已有合适人选?”
  王氏烦恼摇头。
  “小茹的父亲,是纪知府的亲堂弟。”姜玉姝坦率直言,提醒道:“阿哲从文,单打独斗历来难成功,结一门亲、多一份助力,对他而言,有利无弊。”
  夫妻深刻了解王氏性格,一唱一和。郭弘磊神色严肃,缓缓说:“况且,还有四弟。四弟不是从武的料,只能从文,却不太肯用功,懒懒散散,不知何时才能考中秀才。两个弟弟的前程,均无着落,未雨绸缪,多铺几条路,将来大家合力提携他们。”
  三子是庶,四子是嫡。
  因此,这番话,算是说到王氏心坎里了。她扼腕叹息,恨铁不成钢地抱怨:“轩儿天生懒散,我隔三岔五督促,可他至今改不了,有什么办法呢?阿哲已经有功名在身了,他没有,他不着急,咱们干焦急!”
  老人转念沉思片刻,心动了,却迟疑不决,“听你们这样一说,纪姑娘的性格倒没什么,但体弱多病、体弱多病——唉,阿哲体弱多病,妻子也体弱多病,成亲之后谁照顾谁?”
  郭弘磊温和答:“懂得嘘寒问暖即可,具体吩咐下人去做。”
  “对!家务活儿有下人,郭家媳妇不需要洗衣做饭、挑水种地。”母女亲昵,姜玉姝兴致勃勃逗女儿笑,心想:等你长大以后,在门当户对的前提下,娘允许你自由恋爱!
  王氏瞥了次媳一眼,慢吞吞问:“那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沉迷于养花养蚕、种菜种庄稼?不知情的,恐怕误以为婆家苛待媳妇。”
  “我——”姜玉姝被噎住了,刹那间无言以对。
  郭弘磊立刻解释:“人总有个爱好,玉姝平日不爱梳妆打扮,从小喜欢侍弄花花草草,一则解闷,二则陶冶——”
  “行了行了!”
  王氏眯着眼睛一挥手,颇没好气,“娘又没骂她,你着什么急?”
  郭弘磊否认,“儿子没着急。”
  “行啦,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王氏弯腰,给小孙子掖了掖襁褓,叮嘱道:“阿哲的亲事,确实不能拖了,长幼有序,他没定亲,轩儿也不能定,以免外人指责母亲偏心。既然你们觉得纪姑娘不错,那就试试,光咱们满意不行,先设法问问人家父母的意思。”
  夫妻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悄悄松口气。
  “此事交给我!”郭弘磊早有打算,“家里尽快把该准备的东西备妥,我提前两天启程,路过庸州城时,请纪知府保媒,探明对方长辈的意思,如果对方同意,一切按礼操办,择吉日成亲。”
  王氏毫无异议,“嗯,你看着办。”
  姜玉姝愉快说:“盼望能早日把小茹娶进门,家里热闹热闹!”
  于是,数日后,郭弘磊启程前往庸州,礼数周全,请动纪学琏出面试探,加上裴文沣夫妇帮腔,纪映茹的父母虽然顾忌郭弘哲孱弱,但虑及门第、秀才文采、自己女儿亦体弱多病……纪父并未当场婉拒,而是表明将慎重考虑。
  一晃眼,入秋了,又逢中秋佳节。
  姜玉姝踏踏实实休养近三个月,逐渐康复,下人开始忙碌为她收拾行李,不日将动身赴任,长住图宁。
  这天清晨,她正手把手教丫鬟缫丝时,两个小叔子各牵着一个侄子找来。
  “娘!”郭烨白白胖胖,行动却灵敏,跑起来稳稳当当,颠颠儿一扑,抱住姜玉姝的腿。
  “哎哟——”姜玉姝被撞得后退两步,关切问:“今天怎么这么早放学?”
  郭煜拈起一颗蚕茧,嗅了嗅,一边把玩一边答:“二叔派了个人回来,三叔四叔刚才会客去了。”
  姜玉姝不解地问:“会客?谁啊?”
  “图宁卫一个姓丘的骑兵,因为左臂受伤,因伤解甲,但武艺仍属高强。二哥信任他,请他来咱们家,当护院教头。”郭弘哲告知。
  郭弘轩也拈起一颗蚕茧,揉来搓去,“上次杜家闹事儿,二哥知道后特别生气,吓得我当时不敢吭声。”
  姜玉姝恍然颔首,“哦!他之前提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合适人选。”
  “另外,丘教头带来一封信,纪家同意了,明年四月十六成亲。”郭弘轩乐呵呵,“三哥,很快能喝到你的喜酒了,到时我又多一个嫂子。”
  姜玉姝忙道:“恭喜恭喜!”
  郭弘哲红着脸,难掩喜色,“全靠家里尽力求亲,此事才能成,我、我感激得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一家人,道什么谢?”姜玉姝捻弄蚕丝,感慨道:“府里人口会越来越多的,家规重要,护卫也重要,缺一不可,两者结合才能维护秩序。否则,我不放心外出。”
  外出?郭烨瞬间眼睛一亮,兴冲冲问:“去哪儿玩呀?我也要去!”
  姜玉姝万分不舍,内疚搂住未满三岁的长子,“图宁。娘有要事,不是去玩的。”
  翌日
  天蒙蒙亮,园中草木枝叶上露珠点点。
  姜玉姝穿戴整齐,先吻了吻沉睡的长子,紧接着,赶去另一屋,分别抱了抱两个婴儿,依依不舍,反复嘱咐奶娘和丫鬟:
  “好生照顾孩子,等我回来,重重有赏。”
  众仆毕恭毕敬,争先恐后地表示:“奴婢一定用心服侍小公子!”
  随后,她辞别婆婆。
  王氏不赞成,却无可奈何,第无数次地吩咐:“女人终究不适合当官,你先去图宁应付着,一有机会,立刻辞官!”
  姜玉姝既无法说服婆婆,又不敢把孩子带去战火未熄的图宁,索性不接腔,恳切说:“我那三个孩子,请老夫人多多关照。”语毕,她朝两个小叔子福了福,“拜托了。”
  “不敢当!”郭弘哲急忙避开,郭弘轩宽慰道:
  “放心,我和三哥在家,理应照顾母亲和侄儿、侄女。听说图宁不大太平,嫂子千万多加小心。”
  姜玉姝一一应答,少顷,天光大亮,她率领若干亲信,登上马车,挥别家人,启程离开赫钦。
  车轮辘辘,朝北而驶。
  姜玉姝再度获得官职,干劲十足,“出发,去图宁!”
  作者有话要说:  且看女知县如何当好父母官!
 
 
第204章 地头蛇窝
  八月底, 秋高气爽, 庄稼即将成熟,边塞漫山遍野草木逐渐凋零, 由绿转黄,肃杀之味渐浓。
  新官赴任, 姜玉姝一行匆匆赶往边陲图宁,两辆马车, 六名护卫带刀开路。其中, 有两名护卫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小厮,其余四名是郭府新聘的家丁。
  “驾!”车夫们曾往返几趟,熟悉道路,稳稳当当地赶车。
  连日赶路, 坐久了腰酸背痛, 翠梅捶捶后腰,扭身掀开窗帘问:“还有多远啊?”
  心腹小厮邹贵策马靠近,嘲笑答:“哈哈哈, 之前往返好几次,你仍是不记得路!”
  翠梅讪讪道:“我每次都坐车, 偶尔掀开窗帘看几眼, 能记住什么路?少废话,快回答!”
  “行行行!”邹贵悠闲晃动马鞭,笃定告知:“刚才,咱们经过了图宁驿,此处距离县城, 大概还有一百五十里。今晚到前面小镇歇脚,如无意外,明晚就能入住县衙后衙了。”
  翠梅点点头,“知道了。”
  姜玉姝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轻声说:“咱们先不去县衙。”
  “啊?不去县衙去哪儿?”翠梅一呆,纳闷问:“不是赶着赴任吗?”
  姜玉姝微笑答:“朝廷规定九月之前上任,算算日子,完全赶得及。明天进城后,咱们先去别院休息两天,缓缓神,我看看情况,再决定何时搬进县衙。”
  “好呀!”翠梅愉快说:“别院一直有人打扫,随时可以住,肯定比后衙更方便舒适!”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路,至傍晚时,疲惫夜宿小镇客栈,饭毕简单清洗后,早早歇息。
  与此同时·图宁县城
  县衙典史姓李,名启恭,三十余岁。
  李氏家族世居本地,人丁兴旺,虽然经历了北犰屠城,但部分人及时逃难,朝廷收复庸州后,难民陆续回乡,仍显得人口众多,而且屡出蛮横恶霸,堪称地头蛇。
  夜间,李府宴厅灯火通明,桌上菜肴丰盛,美酒飘香。
  席间并无下人伺候,只有两个男人对饮。
  “启恭,来来来,喝!”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醉醺醺,红光满面,执壶倒酒。
  李启恭喝得不多,微醺,浓眉大眼,薄唇鹰钩鼻,相貌英俊。他左肘撑桌,看着对方倒酒,懒洋洋说:“姐夫,少喝两杯,你又醉了,当心回家挨我姐姐骂。”
  “怕甚?老子、老子与小舅子商量正事,并非喝花酒,那母老虎要是敢撒泼胡闹,休怪老子不客气,好、好叫她知道,家里谁才是天!”中年人浑身酒气,大着舌头骂骂咧咧。此人名叫闻希,乃图宁县衙主簿。
  李启恭皱了皱眉,叮嘱道:“孙捷走了,姜玉姝马上到任,你酒量不行,今后少喝点儿,免得醉酒闯祸。”
  “姜、姜什么?”闻希眼睛一亮,“嘭”地胳膊横在桌上,双下巴颤巍巍。
  “玉姝,姜玉姝。”李启恭呷了一口酒,含在嘴里,慢慢漱来漱去,左腮鼓起,紧接着,右腮鼓起。
  “哟?她真的叫‘玉姝’吗?”
  李启恭咽下酒液,斜睨答:“我托人打听的,岂能有假?”
  闻希笑嘻嘻,凑近问:“你特地打听女人的闺名?该不会……嘿嘿嘿,她可是有夫之妇——”
  “瞎想什么呢?”
  李启恭毫无尊敬之意,肘击亲姐夫一记,骂道:“你昨晚喝花酒,脑子落在女人肚皮上了?新知县即将到任,不提前打探打探她的喜好,咱们怎么应对?”
  闻希被袭击得趴桌,额头“咚~”一撞,剧痛,醉意霎时消散五分,却丝毫不恼,嬉皮笑脸答:“开个玩笑罢了,别动气。”
  “哼。”
  “来来来,我自罚一杯!”闻希仰脖,一饮而尽,旋即又倒满,双手举杯,谄笑说:“流水的县太爷,铁打的李家堡!管它来的是谁,管它男知县还是女知县,无需畏惧。咱们郎舅同心,其利断金!”
  “启恭,今后,咱们继续互相关照啊。”
  李启恭嘴角微勾,慢吞吞与对方碰杯,却没喝,嗤道:“你少闯祸、少烦我替你收拾烂摊子,就算关照小弟了。”
  “嘿嘿嘿,放心,我一定改!”闻希赔笑,满脸红光与油光,胖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李启恭懒得训斥,皱眉沉思,唏嘘说:“我李家世居图宁,家族庞大,人丁兴旺,先后出过四位典史,我是第四个。这七年里,送走了四位知县,即将迎来第五个,呵,居然来了个女人?稀奇,实在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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