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老御医和蔼可亲,顺利哄安静了小病人,全神贯注地诊脉。
  不多久·客厅
  四人喝了两盏茶,闲聊半晌,黄一淳搁下茶杯,起身提议:“县尊忙于照顾女儿,无暇接见客人,咱们探病,诚意到了即可,不如现就告辞?”
  李启恭郎舅俩对视一眼,亦放下茶杯,欣然答:“是时候该告辞啦,不宜打扰人家太久。”
  “走。”
  “黄夫人,请。”李启恭略低头,抬手示意县丞之妻先行,彬彬有礼。
  黄妻一怔,霎时对初次见面的典史印象不错,忙道:“你们先!”她退后半步,尾随丈夫的步伐。
  一行人跟管事打了个招呼,嘱咐其代为向知县告别,便先后往外走。
  踏出衙门时,围墙边,树下,三家人的马车一字排开。
  闻希在众人下台阶时,状似随意,随口说:“唉哟,我今早路过南城时,在那片即将盖作坊的地方,碰巧遇见民夫搬运废料,水泄不通,马车生生被堵了一刻钟!”
  “那一片确实十分热闹。”黄一淳拾级而下,迈向自家马车。
  李启恭余光瞟了瞟县丞,“偌大作坊,年前恐怕无法竣工?”
  黄一淳摇摇头,“十有八/九不可能。”
  “那,什么时候才能盖好?”闻希斜瞥县丞。
  黄一淳又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
  “啊?不会?”李启恭故作惊讶状,试探问:“县尊不是把作坊的事儿交给您了吗?您怎会不清楚?”
  黄一淳脚步慢了慢,第三次摇头,“你听谁说的?根本没有。一直都是知县亲自管着的,她之前就办过,首开先河,经验丰富,在图宁,谁也比不上她。”
  “哈哈哈,没错!”闻希半信半疑,“咱们知县,巾帼不让须眉!”
  奇怪,她迟迟未吩咐县丞当主管,莫非……想挑我?李启恭薄唇抿成一线,浮想联翩。
  夜间·卧房
  姜玉姝沐浴毕,推门而入,迈进里间,果然看见丈夫正抱着女儿。
  郭弘磊听见脚步声,飞快示意妻子安静。
  “睡着啦?”姜玉姝轻手轻脚靠近,以气音发问。
  “唔。”郭弘磊小心翼翼,把襁褓放在榻上,她弯腰,拽了被子给女儿盖好。
  紧接着,奶娘和丫鬟开始整理帘帐,准备就寝。
  “好生照顾她。”
  “是。”
  郭弘磊转身走了两步,却不放心地返回,掀开帐子观察几眼,确定女儿睡熟了,才与妻子回卧房。
  须臾
  姜玉姝精疲力倦,一头栽进被褥堆里,喃喃说:“管御医开了药,我放心多了,否则,总睡不踏实。”
  “夫人辛苦了。”郭弘磊脱外袍。
  “辛苦什么呀?为了亲骨肉,甘之如饴!”姜玉姝翻身平躺,赞道:“嫣儿爱哭,难为你有耐心,抱着哄了她大半天。”
  “我……只是想看看。”
  “看什么?”
  郭弘磊坐在榻沿,一本正经答:“看看小丫头究竟能哭多久,看她哭多久会腻。”
  姜玉姝忍俊不禁,“请问二爷,有何发现?”
  “目前,据我观察,她能一口气哭上两刻钟,歇会儿还能继续哭,直到累了或困了为止,似乎丝毫不觉得腻。”郭弘磊剑眉拧起,无奈夸道:“比起满月那会儿,更厉害了。”
  “真不愧是咱们的女儿!”
  姜玉姝十分困倦,喃喃说:“唉,爱哭就爱哭,我对孩子没什么非成才不可的要求,只盼她尽快康复。”她闭着眼睛,呼吸迅速变得平稳。
  忽然,有个东西滑下,落在她额头上,有些沉,冷冰冰。
  郭弘磊拎着东西,轻轻晃了晃,目若朗星,语带笑意,附耳说:“醒醒,我给你看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马上到了【兴奋搓手手】
 
 
第216章 升官之喜
  “什么东西?”
  泛着冷意的东西落在姜玉姝额头上, 冰得她睁开眼睛,诧异抬手一抓, 困倦问:“什么呀?”
  郭弘磊顺势松手, “你自己看。”
  “啊?”姜玉姝登时被勾起好奇心, 打起精神, 定睛端详掌心的东西:
  银质腰牌,崭新,纹饰古朴, 约一指长、两指宽、半个指甲盖厚,双面刻字。
  正面刻:大乾庸州, 图宁卫。
  背面刻:指挥佥事, 郭弘磊。
  并注有一行落款小字。
  姜玉姝边看边念:“大乾庸州图宁卫, 指挥佥事,郭弘磊。”
  “这是我前几天新得的腰牌。”郭弘磊身穿白色中衣,面容早已褪去少年的稚涩, 俊朗刚毅, 举手投足间英气勃勃。
  姜玉姝呆了呆,慢慢睁大眼睛,指尖抚摸腰牌的凹凸刻纹, 困倦睡意消失, 猛地回神, 惊喜交加问:“哎,你升官啦?”
  “唔。”郭弘磊刚答一个字,便见妻子从被窝里坐起, 欣喜一扑,双手一攀——
  “太好了!”
  “恭喜!”姜玉姝激动之下,双臂搂住他脖子,连声说:“恭喜恭喜!恭喜二爷,又升官了。怎么不早说?你若早点儿告诉我,今晚本该准备家宴,庆祝庆祝。”
  郭弘磊抱住笑靥如花的妻子,解释道:“女儿病了,白天没顾得上说。”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姜玉姝与有荣焉,欢欣雀跃,由衷为丈夫高兴之余,如释重负,兴奋坦言:“你终于‘打败’那个姓佟的了!幸亏宋将军公正无私,假如他任人唯亲,肯定不会先提拔你。”
  “唉,我担心好久了!宋将军迟迟未宣布人选,似乎犹豫不决,我总是忍不住怀疑他偏袒南方的嫡系亲信,怕你受委屈。”
  郭弘磊失笑,心暖而熨帖,“姓佟的?你说佟京?”
  姜玉姝使劲点头,爱屋及乌,自然厌恶故意刁难丈夫的所有人,“哼,想当初,我进军营谈事的时候,姓佟的多嚣张?当众再三挑衅你,阴阳怪气,他那副嘴脸,实在令人讨厌。”
  “幸而,老天有眼,叫他连输三场,颜面扫地。当时我在旁边观战,别提多解气了!”
  郭弘磊欲言又止。
  面对面,姜玉姝笑容一淡,立刻紧张问:“怎么?莫非……除了升官,还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
  “慌什么?”郭弘磊清清嗓子,严肃告知:“其实,佟京也升官了,也是从千户升为指挥佥事。”
  “什么?”
  姜玉姝愕然,不敢置信且难以接受,双目圆睁,“姓佟的也升官了?他、他为什么——官职是有定数的,尤其实权职位,一个萝卜一个坑,你升上去补缺,哪里还有姓佟的位置?”
  “按律,每一卫应配有四名指挥佥事。”郭弘磊简略解释:“我补的缺,前辈不幸阵亡,佟京那个缺的前辈,则是伤病交加,无法胜任繁重本职,主动请求调职,经几个指挥使商议,把他往南边挪,现在塔茶领了个清闲职位,便于休养身体。”
  姜玉姝眸光疑惑闪了闪,“主动请调?”
  郭弘磊会意,“上头和前辈均如此对外宣告。前辈是真受了伤,箭头穿透肩胛,武功大打折扣,加上旧疾复发,不宜继续待在图宁,本卫随时可能与敌兵交战,委实不适合休养。”
  “原来如此,唉,可怜。暂退南方也好,待彻底康复后,再上阵杀敌。”
  姜玉姝若有所思,蹙眉片刻,随即扬起笑脸,夸道:“算了,别管姓佟的。总之,恭喜恭喜!自你调入图宁卫以来,勤勤恳恳,不知受过多少次伤,此次升官,众望所归!”
  妻子的夸赞与钦佩,令郭弘磊心情畅快,含笑道谢,搂着她的腰一推,两人倒向被褥。他半躺半坐,感慨道:“坦白说,我之前并未抱多少期望,毕竟……佟京虽然为人傲慢,但勇猛善战,鞍前马后地追随将军近二十年,忠心耿耿。谁都有亲信之人,将心比心,若换成我,势必也头疼、为难。”
  姜玉姝半趴在他胸膛上,翻来覆去细看腰牌,“所以,‘指挥佥事’一缺空了很久,当确定空出两缺时,宋将军想必松了口气?”
  “多半是。”郭弘磊指尖挑起她的发丝,缠缠绕绕,“图宁卫是重建的,绝大部分士兵是北方人,仅少数是南方人,主帅的亲信队伍里,其中有部分人,恃宠而骄蛮横傲慢,惹人嫌恶,影响和睦。幸亏将军处事公正,明里暗里,或敲打或督促,严管战时纪律,不然,南北两派不知会争斗到什么地步。”
  姜玉姝赞同颔首,“万幸,宋将军镇住了全军。我明天就写封家书报喜,让老夫人高兴高兴!”顿了顿,她不放心问:“你升为指挥佥事,堪称年轻有为,上任之后,是不是比以前忙多了?累不累?”
  郭弘磊正年轻,意气风发干劲高昂,满不在乎地摇头,“不累,其实跟以前差不多,只是不一样的职位、不一样的忙法罢了。”
  “千万多保重身体,万一累坏了,得不偿失。”姜玉姝不无担忧。
  “放心,这是自然!”
  无论境遇如何糟糕,郭弘磊始终坚韧,低声说:“我多忙几年,给子孙打下一份家业,到时我解甲,你辞官,咱们回家乡去,优哉游哉,逛遍都城附近的名胜古迹,再也不必操劳公务。”
  姜玉姝欣然说:“好!我正是这样想的。”
  “但在那之前,”郭弘磊歉意道:“我顾不上家,也顾不上你和孩子们——”
  “咳。”姜玉姝尴尬打断,“惭愧,我、我现在也顾不上家啊。”
  郭弘磊笑了笑,“你不受军规约束,虽然相距甚远,但仍可打理家务。看,家里不是把晓嫣送来了吗?”
  一聊起女儿,姜玉姝就犯愁,“唉,嫣儿的身子骨不结实,我真希望能留下管御医。”
  “不行,这不合规矩。”
  郭弘磊叹道:“管老目前在服刑,我特地禀明将军,才能带他出来行医,明早必须带他回营。孩子先按方服药,过阵子再请大夫诊一次脉。”
  “嗯。”姜玉姝无可奈何。
  郭弘磊搂紧她,拉高被子盖住两人,安慰道:“管老说了,晓嫣的病不算特别严重,早晚会康复的。别愁了,睡。”
  “但愿如此。”
  接连几宿没睡好,姜玉姝倦意浓重,手握银质腰牌,沉沉入眠。
  半个月后·清晨
  十月中旬,秋深露重,边塞草木凋零,寒风一刮,漫山遍野枯黄落叶纷飞。
  后衙,姜玉姝饭毕,出门前惯例探望女儿。
  她迈进房门,绕过屏风定睛一望:
  婴儿趴在榻上,双手抱着一个布老虎,张嘴就啃。
  “吃不得!”奶娘和丫鬟合力阻止,哄道:
  “快松嘴,这个不能吃。”
  “唉,刚才的粥你怎么不多喝两口?”
  姜玉姝靠近,接腔答:“没准儿她觉得布老虎比较好吃。”
  “夫人来了,您坐。”奶娘忙让开位置,提醒道:“姑娘快抬头,瞧瞧,谁来啦?”
  布老虎被拿走,郭晓嫣懵懂抬头,杏眼黑白分明,眼神清澈明亮,微微张嘴,流口水。
  姜玉姝忍俊不禁,抽出帕子替女儿擦口水,无奈絮叨:“娘不得已才天天早起,你个小婴儿也天天早起?醒了又不乖乖吃饭,总是挑食,每天吃的饭不知道有没有喝的药多,肚子就不饿吗?”
  “比起以前,最近算是吃得挺多了。”奶娘愉快说:“姑娘的病已经好了,胳膊腿儿有劲,能自己翻身,不像以前,需要大人帮一把。”
  “啊啊?”婴儿嗒嗒嘴,好奇于母亲官袍胸前的繁复补子,右手动了动,意欲探索。岂料,她手一动,身体便一歪,稳不住了,眼看要倒——
  “小心!”姜玉姝忙抱起女儿,端详其稀疏泛黄的头发,蹙眉问:“这孩子,头发越来越少了,看,秃了一大片,该不会……掉光?”
  众仆忍笑答:“胎发而已,掉了会重新长出来的。”
  “有些孩子边掉边长,有些孩子掉完了再长,总之,一定会长出来的!”
  姜玉姝把孩子放回床上,“我是担心她头发稀疏。等将来长大了,难以梳发髻,也不方便佩戴首饰,到时怎么爱美呀?”
  郭晓嫣尚不懂得爱美,仰躺,津津有味地吮吸手指,自得其乐。
  “无妨,多喝芝麻糊就行了!”
  “对!多吃黑芝麻,头发应该会变得乌黑浓密。”
  姜玉姝笑道:“等孩子长大些,可以试一试。”她起身,摸摸女儿脑袋,叮嘱道:“娘要办事去了,你乖乖在家待着!”
  与此同时·黄府
  黄一淳乃图宁县丞,作为知县副手,上任当天便分到了后衙几间厢房。但他只住了两个月,便以“修缮动静嘈杂,无法入眠”为由,置办一所小宅子,带领妻儿搬离后衙。
  此刻,天光大亮,往日他早已在衙门了,今天却至今没出门。
  “唉。”
  “唉!”黄一淳官袍笔挺,却愁眉不展,肩背耷拉,低头盯着手中的一封信,迟疑不决。
  下一瞬,房门突然被推开,黄妻纳闷问:“老爷?”
  “今天不是休沐的日子?你怎么还没出门——”
  黄一淳如梦惊醒,火速藏起皱巴巴的信,不悦道:“突然推门,吓我一跳,下次好歹先打个招呼!”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