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姜玉姝略昂首,故意模棱两可,慢条斯理说:“县学肯定是会修建的,但本官刚上任不久,千头万绪,衙门银库房里压根没几个钱,倒是有一叠欠条!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既要盖作坊,又要建学堂,难,难呐。”
  荆远山不傻,咬咬牙,生硬却恳切道:“大人辛苦了,老朽无能,不仅不能为您分忧解难,反而屡次不敬,甘受任何惩罚!请您责罚。”
  姜玉姝心想:算了罢,谁敢指望你“分忧解难”?只盼你今后少嚷几句“牝鸡司晨”,我就谢天谢地了!
  她大度一挥手,“老先生不用害怕,无妨的,私底下闲聊罢了,我虽然是女人,心胸却不至于狭隘到锱铢必较。”
  “多谢大人宽容。”荆远山满怀期待,紧张问:“不知、不知学堂究竟什么时候动工?”
  姜玉姝皱眉,意味深长答:“这个嘛……既要看募捐的情况,也要看官府公务的轻重缓急,哪里要紧,钱就先往哪里使。”
  荆远山无可反驳,讷讷强调:“学堂、图宁不能没有学堂,不能没有咳咳、咳咳咳——”他一急,呛了口寒气,剧烈咳嗽。
  “老头子,没事?”荆妻慌忙给老伴拍背,顺势告辞:“唉,我家老爷大病初愈,非常怕冷,叨扰许久,该告辞了,改天再来请安。”
  “大人请听、请听老朽咳咳咳——”荆远山咳得直不起腰。
  姜玉姝定定神,打量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倍感无奈,缓和脸色说:“急什么?留下吃顿便饭。”
  郭弘磊亦挽留:“大冷天来一趟,该多坐会儿。”
  “不了不了,远山还要回家服药,告辞告辞!”荆妻个子高,劲儿也大,搀扶腿脚不便的老伴往外走,“多谢二位的款待与包容,老妪感激不尽。”
  ——老妇人不容反抗,硬架着挣扎的老伴离开,乍一看,活像挟持。
  姜玉姝险些笑出来,绷紧脸皮,提醒道:“雪天路滑,慢点儿。”
  看着客人的年纪,荆远山又腿脚不便,夫妻俩礼节性地送了一段路。
  “留步留步,不敢劳驾二位相送,天冷,快请回屋歇着。”荆妻年轻时泼辣能干,老了也风风火火。她吩咐仆从搀扶丈夫,自己面朝知县,再度躬身赔礼,道歉,道谢,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姜玉姝端详白发苍苍的老人,纵生气,也消气了,温和说:“我没生气,二位放心回家去。”
  荆妻再三确认,才千恩万谢地走了。
  少顷
  夫妻并肩往回走。
  忽然,“啪啪啪~”掌声响起,姜玉姝扭头一看:
  “夫人越来越威风了!”郭弘磊拍掌赞叹:“难为你有耐心、也有法子治服刺儿头。”
  姜玉姝登时苦笑,“被逼无奈啊!不设法治一治他,他真以为女知县是软柿子了。”
  她迈进门槛,苦恼说:“唉,其实我挺生气的,一想起‘牝鸡司晨’就生气,但顾忌荆教谕年迈体弱,又是一心为公、腿脚不便的老先生,假如每次都较真惩罚,倒显得知县气量狭小了。因此,只能吓唬吓唬他。”
  郭弘磊安慰道:“如无公务,干脆别见他。吩咐下去,今后他登门便阻拦,免生无谓之气。”
  “好主意!”
  姜玉姝洗手准备用饭,感慨告知:“听说,荆先生跟前任知县孙大人之间,嫌隙极深,几乎势同水火。不过,估计孙大人一开始就没打算久留,爱惜官声,虽然厌恶教谕,却容忍三年,仅罚俸一次而已。”
  “而我,一上任就责令其停职反省,引发众多学生不满。”
  郭弘磊挑眉,“帮亲不帮理?读书不明礼,枉读圣贤书,他们的不满,不值得官府重视。”
  “反正,我已经决定任用闻希了,不可能因为老先生一句建议就改变主意!”姜玉姝麻利擦了擦手,“走,吃饭去!”
  郭弘磊却道:“我先去瞧瞧嫣丫头,看看她长胖了没有。”
  “胖了点儿。”姜玉姝暂撇开烦恼,愉快去逗女儿玩。
  夜间就寝前,两人惯例无所不谈。
  当她透露黄一淳的检举时,郭弘磊既讶异又担忧,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启恭?”他剑眉拧起,“他竟然那般大胆?”
  姜玉姝犹豫答:“黄一淳口中所谓的信和人证,我没看见。”
  郭弘磊作为丈夫,忧心忡忡,脸色沉沉,“我与黄县丞聊过几次,除非他城府极深,否则应该是个忠厚木讷的人,他敢于检举,想必掌握了一些证据。”
  “但不知为何,黄一淳只透露几句,然后就沉默了,事关重大,年底又特别忙,我还没考虑清楚,暂时没问他。”
  郭弘磊凝视妻子,沉思片刻,突然掀开被子,迅速穿靴子。
  姜玉姝愣住了,“哎,你、你干什么呢?”
  “你先睡,我出去办点儿事!”郭弘磊雷厉风行,裹上外袍便往外走。
  姜玉姝仓促下榻,“等等,回来!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要早早更新(^-^)V
 
 
第221章 通奸丑事
  “小小胥吏, 竟敢勾引朝廷命官之妻?如果通奸案是真的,李启恭简直色胆包天!”
  郭弘磊沉着脸, 略一设想卑劣典史可能借公务之便接近妻子, 瞬间寝食难安,立刻决定暗查并防范。
  丈夫大步如飞, 姜玉姝顾不上穿鞋, 赤足追赶,一把拉住他,“这么晚了, 你上哪儿去?”
  郭弘磊简略答:“安排人手暗中调查调查,然后派人给黄县丞送个口信,邀请他明天来坐坐。通奸这种丑事, 谈起具体情况时,恐怕你会尴尬, 明儿我陪你,一起问个清楚。”
  “此事拖不得,必须尽早解决了, 我才能放心,免得你不踏实。”
  姜玉姝想了想, 欣然说:“好, 听你的,尽早解决!我原本打算年底休息时再处理的。”
  郭弘磊低头一看,皱眉催促:“光着脚,不冷吗?快回床上待着。”
  “是!”姜玉姝顺从转身, 一溜小跑落座榻沿,“披风别忘了,外头冷。”
  郭弘磊颔首,随手抓起挂在架子上的披风,开门走了。
  两刻钟后
  房门“吱嘎”一声,姜玉姝迅速掀开帘帐,“回来啦?安排好了吗?”
  “唔。 ”郭弘磊把披风撂回架上,“如无意外,黄县丞明天会来做客。”
  冬夜寒冷,姜玉姝招呼他躺回温暖被窝,轻声说:“其实我特别好奇,几次忍不住想问问他,但前堂人来人往的,不适合密谈,年底事情又多,就搁下了。”
  郭弘磊拽了拽被子,沉默须臾,搂着她,缓缓说:“衙门公务繁多,知县通常会养几个幕僚,帮忙出谋划策,替县太爷分忧解难。你却单打独斗,难怪忙不过来。”
  “哪里?我才不是单打独斗!你现在不正是在帮忙出谋划策吗?”
  姜玉姝蜷在他怀里,暖意融融,感慨道:“男知县只要养得起,可以随意聘请幕僚,但如果我也请幕僚,外界肯定议论纷纭。”
  “所以,除非遇见格外聪明沉稳的,否则,我不打算雇师爷。”她轻快说:“既避免闹流言蜚语,又省了一大笔花销!听说,有真才实学的师爷很昂贵,我可雇不起。”
  人之常情,郭弘磊当然不乐意妻子与幕僚天天相对。他莞尔,彬彬有礼地问:“那,夫人觉得我怎么样?郭某毛遂自荐当幕僚,你要不要?”
  姜玉姝愣了愣,旋即笑逐颜开,惊呼:“哎呀!其他幕僚只是‘昂贵’,像二爷这样的,简直无价啊,我哪里雇得起?”
  “放心,郭某不仅不要酬劳,还倒贴银子。朝廷每年按时发两次俸禄,我转手就送给你。”郭弘磊一本正经。
  “哈哈哈~”
  姜玉姝乐不可支,愉快说:“世上居然有如此好事?二爷愿意屈尊当师爷,谁拒绝,谁就是傻子!”
  “你到底要不要?”
  姜玉姝不假思索,“要!”
  “郭某不胜荣幸,甘愿帮夫人分忧解难。”郭弘磊翻身压住她,附耳,严肃补充:“不过,我虽然不要酬劳,但需要你以身相许。”
  姜玉姝咬唇,挣出手拧他一把,嗔道:“没个正经!”
  郭弘磊闷笑,宽厚胸膛震动,咬了她耳垂几下,两人亲昵打闹,恩爱缠/绵良久,相拥入睡。
  翌日·清晨
  姜玉姝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伸手一摸索:旁边果然又是空的,武将习惯早起,醒了就躺不住。
  她慢悠悠洗漱,穿戴整齐,房门一开,刺骨雪气扑面袭来,冷得瑟缩,“嘶,好冷!”
  丫鬟告知:“外头在下大雪,积雪越来越深了。”
  “二爷呢?”
  “在逗孩子玩儿,等着您一起用早饭。”
  “嗯,走。”姜玉姝拢紧披风,快步赶去探望女儿。
  少顷·厢房
  郭弘磊坐在矮榻旁,目不转睛,鼓励道:“来,试试,再翻一个!”
  身穿碎花袄子的婴儿平躺,眼神清澈灵动,默不作声地侧身,紧接着,使劲一翻,趴着喘息。
  “好!”郭弘磊弯腰,帮女儿翻回去,继续鼓励:“再来,练练体格。”
  然而,郭晓嫣累得翻不动了,平躺蹬蹬腿,开始吃手指。
  郭弘磊鼓励无果,皱了皱眉,无奈说:“才翻了五六个,就累了?体力实在是差!你大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能翻到玩腻为止,而且还能蹭着满床挪动,你却——唉,多吃点儿,别再任性挑食了。”
  奶娘和丫鬟旁观,合力哄孩子,凑趣说:“是呀。”
  “虽然比不上两位公子,但也算不错了。”
  “姑娘要听话,乖乖吃饭,快快长结实,下次一口气翻几十个,让大家刮目相看。”
  姜玉姝含笑说:“拭目以待!”
  郭弘磊捏了捏女儿脸颊,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却虎着脸说:“小丫头,别吃手指,该吃早饭了。蹬腿没用,有本事自己坐起来!”
  “啊?”瘦弱的婴儿暂时坐不住,懵懵懂懂,咿呀几下,津津有味地吮吸拇指。
  女儿回应,父亲不禁笑起来,“啊什么?叽里咕噜的,谁知道你在说什么?”
  郭晓嫣咿咿呀呀,说着大人听不懂的话,粉雕玉琢,越长越惹人怜爱。
  丫鬟麻利摆饭,姜玉姝惯例先查看女儿的食物,扭头望时:
  丈夫抱起女儿,父女额头亲昵相蹭,温馨融洽。
  她心里一暖,柔声招呼:“先别玩了,快来吃饭。”
  饭毕,半个时辰后,黄一淳登门拜访,其随从拎着几盒糕点,说是探望知县千金可曾康复。
  雪天,阴沉沉。
  亲信带上门,三人在客厅内商谈。
  郭弘磊抬手道:“黄大人,请坐。”
  “二位先请。”黄一淳天生不善交际,待上峰落座后,才拘谨坐下,关切问:“不知令千金的身体怎么样了?”
  姜玉姝笑答:“多谢关心,已经康复了。”礼尚往来,她亦关切问:“上次跟尊夫人闲聊,她说令郎着了凉,现在好了吗?”
  黄一淳讷讷答:“不要紧,喝了两剂药便痊愈了。咳,前几天,下官让拙荆带两个儿子回老家去了。”
  “啊?”姜玉姝愕然,“这、这都快过年了,大雪天,怎么赶路?悄无声息的,我竟一点儿没听说。”
  黄一淳双手握膝,正襟危坐,坦率道:“正因为怕雪越下越大,所以匆匆启程了。实不相瞒,妻小在此,下官总不放心,索性让家眷离开,嘱托老家亲友关照着。”
  郭弘磊开门见山,“大人不止怕风雪?莫非有谁威胁你了?”
  “威胁?”黄一淳摇摇头,“暂时倒没有,仅是防备而已。”
  “今天特地请你来,所为何事,你应该清楚的。”姜玉姝温和说:“如果你担心受牵连或遭报复,交出掌握的证据交即可,我们会设法查证,我敢对天起誓,将守口如瓶,绝不透露是你检举的。”
  黄一淳瞬间松了口气,感激颔首,低头从袖筒里取出四封信,一边交给知县,一边解释道:“惭愧,黄某家境平凡,上有老小有小,空有行侠仗义之心,却无整治地头蛇之力。幸亏新任知县是您,否则,这些证据多半永无见天之日。”
  姜玉姝纳闷不解,“奇怪,韩知县及其家人、亲信,在你上任之前就全被敌兵杀了,证据是谁给你的?”
  “说来话长。”黄一淳苦笑,详细告知:“当年,我与孙知县前后脚上任,彼时,县衙被敌兵祸害得乱七八糟,但外头更乱,故只能挑稍齐整些的屋子,暂时住下。结果,拙荆凑巧挑中了原任知县夫人的丫鬟住过的下房,犬子顽劣,整天贪玩,捣蛋时意外发现一个暗格,暗格内藏有几样首饰、几吊钱、四封信。”
  姜玉姝恍然大悟,“所以你才选择搬离后衙?”
  黄一淳无奈答:“犬子年幼无知,下官背井离乡来到图宁,势单力薄,不敢惹麻烦,怕孩子守不住秘密,干脆搬走。”
  郭弘磊神色严肃,“能否说一说你发现通奸案的经过?”
  “当然!黄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唉,憋着实在难受。”黄一淳爽快告知:“当时,下官已经认得李启恭的字迹,但误以为女方是韩夫人的丫鬟,便没放在心上。直到偶然救下一婆子后,才开始好奇调查,逐渐挖出奸夫淫/妇的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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