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流放边塞——四月流春
时间:2019-02-24 09:39:38

  “啊?不叫月饼,叫什么?”周延妻动作麻利,饼模敲得“笃笃~“响。
  姜玉姝回神,掩饰答:“哦!我的意思是,这个样式的月饼,我从前见过。”@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潘嬷嬷关切问:“夫人想娘家了?姜老大人身体可还硬朗?”
  每逢佳节倍思亲。姜玉姝的确思念亲人,却并非都城姜府,而是前世的家。她勉强笑了笑,轻声答:“我父亲的身体,信上每次都写‘硬朗’,但不知实际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潘嬷嬷凑近,安慰道:“总有一天,咱们会回去的,到时再孝顺侍奉长辈。”
  “嗯。”
  姜玉姝怕露馅,极少深谈姜府,话锋一转,提道:“昨儿得了军中嘉赏,银子不多,留作家用,皮子却不少,于情于理,应该设法送些去长平。郭家受赏,让老夫人也高兴高兴。”
  “对,是这么个道理!”潘嬷嬷点头赞同,“我们已经清点过了,多半狼皮,余下是羊皮和狐皮。狼皮适合做褥子,其余做衣服。”
  周延妻插嘴告知:“听长荣那小子说,西苍曾闹过几次狼灾,狼多为患,一群群的横行作乱,官府没辙,请军爷出马,狠剿几回,所以囤了大量皮子。”
  “原来如此。难怪会拿皮子作为赏赐之物。”
  姜玉姝作为儿媳妇,不失表面礼数,却道:“唉,大伙儿辛辛苦苦,不拘袍子或坎肩儿,总之每人得一件,算作犒劳。”
  “多谢夫人!”
  “谢什么啊?本是大家应得的。”姜玉姝早有打算,心想:长平人太多,东西不够分,给婆婆、四弟、大嫂母子以及几位老姨娘各送一块,礼数上就过得去了。
  下一刻,院门口传来谈笑叫嚷声。
  三人迎出去,望见郭弘磊兄弟俩打头,邹贵拎着几条鱼,翠梅和小桃提着几包糕点。
  姜玉姝讶异问:“哪儿来的鱼?”
  郭弘磊昂首阔步,袍角翻飞,朗声答:“外出驯马,偶遇打鱼归来的几个村民,热情相赠。”
  “这几包月饼,是三公子学生家里送的节礼。”翠梅脸颊红扑扑,余光频频瞥视,总能发现彭长荣对着自己傻乐。
  姜玉姝两手沾满面粉,笑上眉梢,催促道:“咱们收了好些节礼,礼尚往来,不能不回礼。我列了个名单,一家一家地去送,别拖太晚了。”
  彭长荣立即应声,“我!夫人派我和翠儿去送吧?”
  翠梅默许,扭身进了厨房,匆匆洗手,与同伴一齐蒸月饼。
  姜玉姝爽快答:“行,谁送都一样。”
  郭弘磊靠近,一时兴起,伸手刮了她手上的面粉,抹在她脸上,略弯腰,威严说:“花猫。”
  “哎——“姜玉姝仓促扭头,却未能躲开,索性抬手,试图抹他个满脸!
  郭弘磊飞快昂首,一边抓住她双手,一边轻而易举地避开。
  姜玉姝挣不脱,气笑了,求助呼唤:“潘嬷嬷,你快——”
  谁知,郭弘磊抢过话头,不慌不忙,镇定说:“看,她想把面粉抹我脸上。”
  “公子快松手!”潘嬷嬷从厨房里赶出来,看乐了,毫不犹豫地帮姜玉姝,劝道:“抹就抹,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小两口别打打闹闹的,仔细磕着碰着。”
  郭弘哲捧着茶杯,迈出堂屋,仗义执言:“咳,我看见了,明明是二哥先动手的!”
  “就是!”
  郭弘磊莞尔,慢慢松手,不再闪避,稳稳搀着人,任由她抹。
  戌时,一轮圆月初上,月色皎洁,照亮了山村。
  院子里设下供桌,桌上摆满供品,香炉里烟袅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郭弘磊带领众人,面朝都城跪下,肃穆叩拜,虔敬祷祝。
  与此同时,赫钦县地牢。
  “啊——狗官!”
  “姓裴的,狗官,你不得好死!”
  鞭子雨点般落下,抽得犯人皮开肉绽,血淋淋,痛苦哀嚎,破口大骂。
  裴文沣官袍笔挺,端坐品茶,面无表情,淡淡说:“辱骂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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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狱卒挽起袖子,抡开胳膊,边抽鞭子边逼问。
  裴文沣凤目幽深,撇了撇茶沫,平静说:“再不招,就上烙铁和竹签子。本官倒要瞧瞧,究竟是他的嘴硬,还是牢里的刑具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不早?早不早?天啦噜,早得我自己都惊呆了……┓(???`?)┏
 
 
第95章 
  “狗、狗官!”
  “姓裴的,你——”
  “胆敢辱骂朝廷命官?你是不想活了吧?”
  狱卒抡圆了胳膊, 狠狠一甩鞭子, “噼啪“脆响,犯人胸膛立时多了一条血口子。
  犯人被锁在刑架上, 四肢动弹不得,只能偏头躲避鞭抽, 声嘶力竭地喊:“冤枉!我冤枉!”
  “我没杀人——啊!”
  几名狱卒在场候命, 疾言怒色,呵斥助威。其中两人拎着鞭子,累得胳膊酸胀时,便退后暂歇, 并顺手把鞭子浸入盐水中,由另一人接替施鞭刑。
  裴文沣泰然自若, 端坐刑架对面, 背后三尺便是墙,墙上挂着灯笼,昏黄光照下, 脸如冠玉,斯文俊逸。他喝了口茶, 抬头, 漠然审视皮开肉绽的犯人,缓缓道:“杀没杀, 得等抓住你的同伙审明一切才知道。现已有确凿的证据,你即便不是主谋, 也至少是帮凶。”
  “识相的,立刻供出同伙行踪。再顽抗隐瞒不报,牢里刑具几十样,你一样接一样地品尝。”
  犯人嗓音劈裂,颤声大吼:“我不是主谋,也不是帮凶!”
  裴文沣昂首,冷冷质问:“哦?那被害的金寡妇,尸体为何埋在你家后院?你的父亲和大哥,躲哪儿去了?案发后,你要是清白无辜的,逃什么?”
  “我、我不知道,真的,什么也不知道。”犯人眼神躲闪游移,“我没逃,只是出门探亲。”
  裴文沣不悦道:“满嘴谎话!打,打到他招供为止。”
  “是!”
  蘸了盐水的鞭子反复抽打伤口,犯人疼得剧烈颤抖,鲜血和着汗水盐水,不断滴落,在脚边积成一小滩血水。
  狱卒们有的负责施刑,其余负责厉声喝问:“招不招?”
  “快招!”
  “蠢货,你以为光嘴硬就能赖过去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哼,今儿我们不过中秋了,奉陪到底,看你能扛得住多少样刑具!”
  逼问说话间,犯人惨叫挣扎,青筋暴凸,挣得铁刑架“丁零当啷“响,尖利刺耳,嘈杂不堪。
  监牢狭窄低矮,不见天日,墙壁地面虽看不见乌黑血迹,血腥味却无处不在。经年累月,无数犯人的血仿佛浸透了周围一切,脏污至极,乱糟糟臭烘烘,令人作呕。
  年初,裴文沣新官上任,第一次靠近牢房时,才走到门口,就被难以言喻的奇臭味儿熏吐了。无奈公务紧急,又无奈官员须仪态威严,他不愿畏缩蒙住口鼻,只能佩戴香囊——不料,香臭一混合,气味更难闻了!那天审讯完,他吐得脸白唇,好几顿吃不下饭。
  但如今,他经历多了,习以为常,认真分辨茶香,呷了一口,细品滋味。
  亲信小厮吴亮和蔡春侍立其后,亦习惯了。蔡春打了个哈欠,从怀里摸出几块油纸包着的糕,弯腰问:“这个犯人嘴硬,估计一时半刻撬不开他的嘴。今天是中秋,公子,吃个月饼吧?这不是外头买的,而是县令家眷做了送来的,干净,味道也不错。”
  裴文沣到底生性喜洁,皱了皱眉,挥开说:“这种地方,如何吃得下?你俩自己吃。”
  “哎。”旁观审讯已久,俩小厮饿了,顾不得是在牢里,吃月饼充饥。
  片刻后,裴文沣被呵斥与哀嚎声吵得头疼,把茶盏撂在小几上,扬声吩咐:“上烙铁!”
  “是!”众狱卒听令行事,先往犯人嘴里塞了木片,防止其咬舌自尽,然后从炭盆里拎出烧红的烙铁,小半个巴掌大,麻利往那血淋淋的胸膛一按,铁肉相贴,“呲~“声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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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
  “大人,饶、饶命——“犯人瞬间瞪大眼睛,凄惨闷呼,拼命挣扎,却根本撼不动铁刑架,整个人打挺,咬着木片含糊不清地求饶,脑袋一歪,忽然陷入昏迷。
  裴文沣面不改色,使了个眼神,狱卒会意,抄起一盆冷水兜头朝犯人浇去。
  “哗啦“水声后,鼻青脸肿的犯人一个激灵,气息奄奄,神志不清。
  狱卒取出木片,七嘴八舌地骂:“招不招?再不招,就上竹签子了,把你手指钉烂!”
  犯人瑟瑟发抖,不敢继续嘴硬,哭丧着脸求饶,哆嗦说:“别打了,求求你们,大人饶命,饶我一命。”
  裴文沣威严问:“说!金寡妇,究竟是被谁杀的?”
  “我、我大哥,和我爹。大人,我发誓没掺和,只是帮着埋尸而已。”
  犯人眼泪鼻涕齐流,供认告知:“那天,我不在家,我爹和我大哥喝多了,把骚、金寡妇叫进家里,原是老相好,一向心甘情愿的,谁知事后,□□狮子大开口,张嘴竟讨五十两,吵起架来,我哥气糊涂了,就、就动手,我爹也气糊涂了,他俩拿绳子一勒,不小心杀了人。”
  “不小心?”
  裴文沣冷笑,“金寡妇身上可不止勒伤,还有五处刀伤,刀刀致命。说!你的父兄现在何处?凶器又在何处?”
  犯人受不住拷打,遍体鳞伤,语无伦次,战战兢兢地告知:“我大哥在连岗镇,有个结拜义兄,名叫包山,或许、或许他们投奔去了。菜刀扔了,扔进巷口槐树下的井里。”
  裴文沣面无表情,淡漠道:“你若一早老实招供,免挨好些打。”
  犯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地说:“我有什么办法?埋尸的时候,我爹居然跪下,我大哥甚至磕头,苦苦求我遮掩,说□□寡居十几年,无亲无故,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我、我是无辜的,我没杀人!”
  原来,嫌犯逃去了连岗镇?
  裴文沣若有所思,偏头,吩咐手下小吏道:“仔细记下供词。”
  “是。”小吏提笔蘸墨,伏案疾书。
  随即开始详审,直至深夜,“丁零当啷“一阵响,狱卒解开铁链,犯人当即摔下刑架,被拖着扔进牢房里,双腿瘫软,滑过地面时,留下长长的刺眼血迹。
  裴文沣起身,疲惫揉捏眉心,温和说:“各位辛苦了。大过节的,本该歇会儿,无奈出了命案,不得不抓紧破案。”
  牢头狱卒、捕头捕快和小吏纷纷赔笑,摇头表示:“大人日夜操劳,更辛苦。”
  “卑职不过打打下手罢了,称不上‘辛苦’。”
  “这是小人的本分,应该的。”
  裴文沣率众,踩着脏污血迹往外走,承诺道:“待此案判决后,再犒劳各位。时候不早,都回去歇会儿,明天上连岗镇逮捕嫌犯。”
  众手下连声答应,簇拥尾随,恭恭敬敬,一则畏惧裴文沣“破案如神“的铁腕手段,二则贪图其常常大方打赏。
  少顷,主仆仨返回后衙住处。
  中秋夜已深,一轮圆月高悬中天,月光如水,银辉皎洁柔和,照亮了庭院,夜风吹拂,花木影摇曳。
  裴文沣止步,仰望明月,怔愣出神。
  “公子?”俩小厮哈欠连天,催促道:
  “夜深了,快洗漱洗漱,歇息吧。”
  裴文沣回神,喟然长叹,喃喃说:“不知姝妹妹正在做什么?”
  又来!
  蔡春和吴亮无奈对视,劝无可劝,接腔道:“这时候,表姑娘想必已经安寝了。”
  裴文沣踱步回房,“又是一个中秋,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小厮宽慰答:“虽说屯田辛苦,但郭、她家人不少,待表姑娘十分尊敬,又有翠梅日夜陪伴,她应该不至于过得很不好。”
  裴文沣每次一听“郭“字,便无法自控地涌起怒火,沉着脸回房,一言不发,沐浴更衣,洗净沾染的牢房脏臭味儿。
  “歇息了吧?”蔡春躬身问。
  裴文沣点点头,迈向床榻,手里惯例握着蓝色香囊,绣工精致,绣的是蟾宫折桂,香囊内是一小包香料、一块玉佩、一枚平安符——此皆昔日姜姑娘所赠,她亲手刺绣,亲自求的灵符。
  蔡春放下帘帐,吴亮吹熄烛火,带上房门,两人歇在隔壁厢房。
  黑暗里,裴文沣默默把玩香囊,深嗅淡雅香气。他闭着眼睛,第无数次,先是陷入美好回忆中,然后恨恶毒继母阴险卑鄙、恨郭弘磊横刀夺爱、恨自己未能及时挽回局面……周而复始,心力交瘁,枕着定情信物入眠。
  同一轮圆月下,月湖镇刘村。
  夜深了,万籁俱寂,后山松涛清晰可闻。
  因院子里夜风沁凉,赏月尽兴后,三人便转入堂屋,围坐圆桌,继续闲谈。其余如翠梅、彭长荣等人,仍在院子里谈天说地。
  桌上摆着甜瓜、月饼和几样点心干果,果香里飘着茶香,村野日子恬淡。
  姜玉姝咋舌,压着嗓子惊叹:“十一个皇子?五个公主?今上真是、真是有福,膝下儿女成群。”
  郭弘磊颔首,“确实。但众皇子中,仅有两位获封亲王爵,大皇子励王,二皇子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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