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兄死过很多次——江枫愁眠
时间:2019-02-24 09:42:29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刘肆骂完人就开始骂边上看热闹的鸣烟铧。
      一路的骂骂咧咧不停,直到进了主帅的营帐刘肆才安静下来。
      鸣烟铧掀了帐帘,带着外面的一身冷气,对着帐中的人利落单膝跪下,“末将鸣烟铧来迟。”
      帐中两列坐着七八位将军和充当了军师的秦易文。
      主座上铺着白虎皮,有一身着银甲墨发高束的男子坐着。
      见传说中的战神榜第一,几位将军都面露喜色,其中有些和鸣烟铧一起带过兵,故人相见更是开怀。
      然而主座上的男子却一言不发,不仅不叫鸣烟铧起来,甚至面色有些阴沉。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解。帐中顿时寂静下来。
      鸣烟铧跪着,只听上方传来冰冷的声音,“我的军令是何时下达的?”
      “昨日未时。”鸣烟铧低着头答道。
      “那你为何现在才到。”卫黎下巴微抬,“怠慢军令,理当处死。念你是初犯,处罚从轻。”
      “去手。”
      命令一出,众将哗然,跪在地上的女子却面无表情地应道,“是。”
      她毫不犹豫的拔刀出鞘,对准自己的左手就要砍下。一旁的王将军当即站出来,“慢!”
      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有道伤疤,那是五千年前同魔界大战时,他替卫黎挡下的。
      男人跪在鸣烟铧身边,“主帅,军令确实不可违,但大战在即,不可重罚将领。再者,烟将军这些年军功不计其数,功过相抵,还请主帅饶过她一回。”
      帐中的另外几位将军一同跪下,“还请主帅饶过烟将军。”
      秦易文嘴角不自觉向上弯了弯。
      卫黎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乌压压跪的一群人,“我今日饶了她,日后再又违令者又该如何?去手已是念及她是我天界的功臣,尔等休要多言。”
      他转而对单膝跪着的女子道,“鸣烟铧,你身为抗魔将军,却带头违令,要你去手可有不满?”
      “末将不敢。”鸣烟铧低头。
      “主帅!”王将军抬头,焦急地朝秦易文看去,“军师!”
      秦易文咳嗽一声,对着卫黎拱手行礼,慢条斯理地开口,“主帅,如今魔军七万,我军三万。北境严寒,领主丹率领的都是北方的魔军,而我则都是中原将士。地利人和皆不占尽,此时再罚去烟将军的一只手,怕是会使我军战力大打折扣。军中应当赏罚分明,但不若先留着她的手,等战后再予以惩罚。”
      卫黎本也就不是真心处罚自己双生,就等着下面的人再三求情,秦易文开口后,他便顺着台阶往下走,“既然如此,就先留着你的手。若是不能击退魔军,便两只一起砍了。”
      众将心里舒了一口气,齐声道,“主帅英明。”
      “你们退下吧。”卫黎抬手,“刘肆、鸣烟铧留下。”
      待众人退去后,卫黎微一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鸣烟铧起来,“来。”
      鸣烟铧点头,“是。”随即走到卫黎桌边。
      两人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身为双生,很多事情不需要多言,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意思。
      卫黎已经换上了元帅的铠甲,贴身轻薄,却极为坚韧,那是五千年前他击败魔界大军后帝君赐下的神器。本来他想送给烟铧,烟铧却直言:“我觉得,还是你比较需要。”
      一直被烟铧压着打的卫黎,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见鸣烟铧一身黑衣,便道,“你的甲胄已经放在旁边帐子里了,你是在那里住还是留在我的帐中?”
      “你的。”鸣烟铧想都不想就答道,从前为了保障卫黎的安全,他们一直是住在一起的,总归也不需要睡觉,不存在世间所谓的男女大防问题。不过,几万年下来,卫黎的裸。体鸣烟铧也没少见,每次他被人揍个半死的时候,她就直接把他衣服扒下来疗伤。
      她拿过卫黎桌上的地形图来看,微一皱眉,“北境的冬季,不好打。”
      “没错。”卫黎起身,“丹此次带领的是他东北领地的魔军,他们本就习惯北方的气候,而我们的士兵大多是中原偏南一带的人。”
      烟铧下巴微抬,给出了简单粗暴的建议,“不管如何,杀了丹便结束了。”
      一旁的刘肆听着哼了一声,“说的简单,他深居敌营内部,有七万魔军挡在前头,外边又设了七道结界,你的惊蛰是有多长?”
      “心之所向,刀之所及。”她高深莫测地答道。
      “别拿你师父的话堵我,他一天天除了说这些屁话还能干什么。”
      “还能养小鸟。”鸣烟铧替自己师父说话,“他养得特别好。”
      卫黎看着桌上的折子突然感觉头疼,他拍了拍鸣烟铧的肩,“一会儿去见见秦易文,一起商量下对策。”
      “是。”
      “你们聊着,我先回去了。”刘肆掀开帐门,“有事再叫我。”
      卫黎见刘肆出去后,和烟铧坐下,他将地图叠好放到一边,“路上怎么耽搁那么久?”
      “唔,我误闯了魔界的禁地,刚刚从里面出来。”
      “魔界禁地?”卫黎抬眉,“我相信你的实力,可往后这种事情还是要小心一些。”
      “更何况那是在魔界,近来两界之间有些不太平,以后若是没事,还是少去为好。”
      鸣烟铧颔首,不置可否。
      “此次丹突然带兵逼境,帝君恼我之前办事不利,只点了三万兵马给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急着找你回来。”卫黎叹息的抚膝,脸上有些无奈,“又要辛苦你了。”
      “卫黎,你是不是不高兴了?”鸣烟铧眨了眨眼,直接戳破。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卫黎只是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做臣子的,有什么高不高兴。”
      卫黎这些年鲜少说这样尖锐的话,鸣烟铧立刻就觉得事情大了,她站起来,冲卫黎张开双臂。
      “要抱一下吗?”
      这是两人从小就习惯的鼓励方式,卫黎见此,眉宇间柔和了起来,“不用,我没有难过。”
      “好吧。”
      鸣烟铧顺口安慰了一句,“不要担心,反正你马上就是帝君了,到时候你做个明君就行了。”
      她这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卫黎又要说她大逆不道了。
      然而这一次,座上的男人沉默良久。
      鸣烟铧大惊,卫黎已经被气到这种程度了吗,连骂她都不骂了。
      倏地,男子缓缓开口,“烟铧,你觉得,两位少君怎么样?”少君便是帝君的儿子,帝君一共两个孩子,大儿子随母亲,喜欢乐律,小儿子如今正在人间历劫。
      鸣烟铧对两人了解不深,回忆了一番后,如实答道,“都打不过我。”
      卫黎闻言,轻笑了一下,“确实没我耐打。这三界,也就我愿意被你揍了。”
      “对啊。”鸣烟铧点头,殷旬也不愿意陪她打。
      卫黎面上难得一派轻松,放在膝上的手却悄悄握紧了起来。
      他眼睑微瞌,努力压下心中的暴戾。
      做臣子,本该兢兢业业忠心侍主,可他到底是块捂不暖的冷石头,冥顽不灵不受教化。有些事情,他半点也忍受不了。
      帝君老了,不该还霸着那个位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奶油味甜话梅的地雷!!!谢谢老爷们的营养液!!!
 
      ☆、第九十二章
 
      见过秦易文之后, 鸣烟铧去穿自己的战甲。
      秦易文给卫黎打眼色, 心底传音道, “你和烟铧说过了么?”
      “没有。”一提到这件事卫黎就心情不好。
      “帝君退位在即,这个节骨眼上同你争位子的人很多。帝君本身也疑心病极重, 你当真想好了要抗旨不尊?”秦易文面露担忧,“你这些年愈发权重,若是不顺了他的意,恐怕不只是失势这么简单。”
      “我知道。”卫黎下巴紧绷,“但是烟铧不行,她绝对不行!”
      秦易文叹气,“我私心里也不想。你既然这么决定了,我也算是定了神, 有个方向。那接下来……”
      “不急,先把这场仗打完再说。”
      “好。”
      卫黎没有告诉烟铧的是,帝君退位在即, 临了之际, 他怕卫黎坐上了大位之后对自己有所打压, 或是弃之不顾。帝君自己倒是可以靠着在位期间留下的钱财过完余生, 可他不舍帝后吃苦。
      他一旦不是帝君,帝后就吃不到最好的蟠桃喝不到最好的冰露,一向把妻子放在心尖尖上的帝君哪舍得妻子有一点点的委屈。
      这时候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他当即召卫黎进宫,有意同他联姻。
      卫黎的亲人,一是他师父鸣阡鹤, 三就是双生鸣烟铧。
      这两个人里,如果要和帝君的两个儿子联姻,只能是鸣烟铧。
      这些年他看着风光无限,比两位少君都要来得威风,但其实私下是个什么情况,卫黎心里清楚。
      外人都说他趋炎附势,就是帝君的一条狗。因为处事强硬得罪了不少人,还有人拿他的出身说事,都说石头终归铁石心肠,没有半点天家该有的仁慈。
      在帝君面前,他也并不好受,许多命令在卫黎看来,简直莫名其妙愚不可及。说的直接点,他都不懂帝君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就是他侍奉的君主么,这样的人,真的值得他侍奉么?
      秦易文理解卫黎的心情,卫黎看起来聪慧老成,但他到底和鸣烟铧是双生,有些东西,两人真是一模一样。
      鸣烟铧直率仗义,对待朋友从来都是坦诚义气的;卫黎在官场上沉浮多年,那份直率被他磨进了心里,看不太出来,表现更多的则是对君主的忠心。可另一方面,他对能走进他心中的朋友亲人加倍的重视。
      秦易文是,鸣阡鹤是,刘肆是,看似是对头的南宫逸也算,最重要的,是他一体同生的双生——鸣烟铧。
      帝君确实抓到了卫黎的软肋,可抓得太紧,人就会痛,痛了,就不会高兴。
      卫黎此时,就十分不高兴。
      鸣烟铧换好了自己的战甲出来,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她看了看卫黎,又看了看秦易文,秦易文冲她笑道,“五千年不见你这般威风了,走,随我出去看看将士们。这些都是我让人点的老兵,不少都是你从前的部下,他们呀,等着这一刻可是等了许久了。”
      鸣烟铧一点都不期待这一刻,因为这一刻代表着打仗,打仗就代表着流血杀戮。但是军中多是些武痴狂人,巴不得天天有仗可打,打完了,晚上围着喝口酒就能傻乐大半宿。
      走出帐门,穿着一身银色轻甲的鸣烟铧立刻引来了不少注意。
      “烟铧将军!”
      见有个小兵涨红了脸喊她,鸣烟铧便朝他点了点头。这下就像点了稻草堆似的,此起彼伏的“烟铧将军”声响了起来。
      秦易文无奈地轻咳,“元帅还在帐中呢,你们收敛点。”
      素有军师之称的文昭司君也极有威望,这么一说,顿时安静了不少。
      安静是安静了,如火的视线热情丝毫不减,被上千双眼睛注视着,也就鸣烟铧还面不改色。但那么多人都满怀期翼的看着自己,她寻思着还是得做点什么。
      鸣烟铧想了想,抬起手,于是大家一起盯向她的手,只听烟将军缓缓道,“好好打。”
      “是!”一时间,喊声震天,如钟如鼓。卫黎帐中的沙盘上的标记被震得倒瘫了一片。
      本就心烦的卫黎元帅,更加心烦了。
      将士们心下激动,听说带队将领中有卫黎烟铧秦易文,哪怕是人数不到对方的一半,哪怕是在对他们不利的环境里作战,但大家都莫名有种已经赢了的感觉。
      这自信心没什么具体根据,但就是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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