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同人之良缘——梦里梧桐
时间:2019-02-25 10:30:28

  岫烟微笑道:“你心里知道就好,好在大太太如此脾性,你倒是也不愁的。”两人会意一笑,便吃茶,说些闺房中的知心话。不觉到了午饭时分,贾母遣人进来请,黛玉才同岫烟过来,见邢夫人已经与薛姨妈坐在一起,满面笑容,说着长篇大论的客套话,看来岫烟的婚事已谐。
  不久,两家果然就过了定礼,商量了婚期,因为薛姨妈如今无依无靠地自己住着,便也没有再拖延,只在年前就忙忙地办了这桩喜事。岫烟嫁过去,安静和平,孝敬薛姨妈,与薛蝌也是夫妇两情相悦,伉俪蹀躞,恩爱得很。薛姨妈很是安慰,宝钗也放心。那岫烟本是个布衣荆钗的女儿,家中自来不宽裕,如今出嫁,薛家虽然穷了,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底还是有的,吃饭穿衣总是不愁,岫烟很是知足惬意。
  然而薛姨妈唯一挂心的薛蟠出狱一事,却还是胶着了很久,赎罪的银子早已经如数交割了,然而一层层批驳审定,到了第二年开春,又费了大把的银子,还托付了无数的人情,方才定了发配两千里,薛姨妈听到消息,倒也不是太过失望,一来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总悬着的心可以放下,毕竟能够免了死罪就是万幸,再者,她也担心薛蟠出来还是恶习不改,还不定在做下什么祸事,如今判了流刑,受些罪,也可得些教训。在加上宝钗依理劝解,于是薛姨妈便拿定主意,薛蟠再闹着让家里花钱救他出来,说他不愿去塞外苦寒之地,薛姨妈硬下心肠只是不理,那薛蟠在狱中也就无可奈何,只得乖乖上路。
  只是经此一事,薛家越发潦倒,薛姨妈的头面首饰都拿出去当了,给薛蟠换成盘缠,岫烟待要把自己的嫁妆也拿出来,薛姨妈不肯,哭道:“我的儿,这份家产本来也有蝌儿的一份,如今为了他哥哥,已经变卖干净了,连以后如何过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能动用你的那点儿子体己,我的心里更是油煎似的了。”故此坚决不肯,薛蝌和岫烟只得罢了。
  开春之后,薛蟠也千里迢迢地跋涉到了任所,此时他也没有别的指望,只得好汉子不吃眼前亏,老老实实地安顿了下来,因为盘缠带的足,管事的差役倒也没有难为他,派他个看管草场的闲差,不算辛苦。消息传回京里,薛姨妈甚觉放心,便一心一意地随着侄儿夫妇过活儿了。
  那薛蝌却也真是个好的,见薛姨妈总是伤心家业凋零,便对薛姨妈说道:“太太何必伤感,我前些日子都是在忙着大哥的官司,没有精力去管家里的生意,才被些无良的伙计哄骗了些财产去。然而我们家做生意的本领是天生的,别说如今还有些田产铺子做本钱,便是一无所有,我照样能将这份家产振兴起来。我从小看着祖父和伯伯做生意,该如何营生是不用去学的了,太太只管放心。”
  他这样说,薛姨妈自然喜悦,便放手让他做去。只是薛蝌虽然说是商家出身,且兼雄心壮志,究竟年轻正直,那些话安慰薛姨妈则可,真正要用到生意上,还是镜花水月。薛家原本靠官商的身份发家,如今因为薛蟠获罪,官商的身份被剥夺了,一下子就失了靠山,原本可以指望元妃设法,元妃薨后,宫里一无凭借,只靠薛蝌一人前后支应,将有限的田产收拢,将赔钱的店铺关张结算了,勉强度日还可,恢复家业尚不知何年何月。
  宝钗却真的是放下心来,将全副精力放在疗治宝玉、陪伴王夫人。宝玉渐渐恢复了神思,性子收敛了很多,也不再任性妄为,只是原来的灵气消泯了,偶然宝钗寻着时机用诗书来试探,他竟是懵懂的,全不解其中奥妙,宝钗也只得接受这个现实,只是王夫人还是存着指望,不能释怀,有机会便掰着嘴,哭一阵说一阵,让宝玉读书争气,宝玉也知道母亲的感伤,只是唯唯,然而一拿起书本来,便犯了瞌睡,自己都诧异竟完全读不懂了。
  此时二房渐渐安顿下来,虽说是人口多,住处窄,但所用人手便也少了,再加上宝钗能干,处事公平,大家不久便各安其事,就连赵姨娘,也因为就住在王夫人的后房里,没有了自己的院子,也不敢生事做耗,安稳了很多。
  贾政慢慢心定下来,便又到处打听,请了一位宿儒到家里来课读子弟,贾环和贾兰便又是每天读书,李纨也就放了心,日日只督促着贾兰用功,家事不闻不问,真如槁木死水一般。说来那贾兰也是奇怪,自小懂事得令人心凉,除了自己的母亲,谁都不亲,也不似别的小孩子那样粘人,只知读书,王夫人自从宝玉生了痴病一来,才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亲生得孙儿,便时时把贾兰叫到自己的上房,赏他玩意儿或是点心,贾兰总是乖乖地谢恩,却终是与王夫人隔着一层,时常是嘴里嚼着点心,心里却在默默地背书,对于王夫人的那些嘘寒问暖,常常是进不到耳朵里。王夫人无法,也就凉了心,只得又把心放到宝玉那边来。
  然而这次无论怎么说,王夫人都是不放心让宝玉去书房与贾兰和贾环一起读书了。一来是贾政提起宝玉来就还是怒气不止,而宝玉如今口舌笨拙得很,王夫人生怕一个应对不及时,就再挨一顿打;二来宝玉如今头脑愚钝,读书常常不知所云,别说吟诗作赋,就是背一段《孟子》,都磕磕巴巴成不了句,别说不如贾兰,竟连贾环都不如了。王夫人自然是不甘心宝玉被贾环比下去,饶是这样,赵姨娘还找个机会就在贾政面前说几句宝玉的坏话,惹得贾政见了宝玉就心烦,只是碍着贾母,不敢再打他罢了,可是父子之情实在是阙如。
  黛玉的日子悠长而恬静,她如今分居在外,诸事可以随心,又没有杂事侵扰。自从年前贾琮奉旨出京,黛玉便整顿了外书房,将门户锁闭,侍候的丫鬟都叫进来,每日由管家鲍勇带了男仆巡查二门以外的地界,防护得滴水不漏,又让紫鹃指挥着众婆子媳妇把严守门户,跟着贾琮出门的人的家眷也一例叫进来,给予优待,将小小的红果园管理得井井有条。
  因为官面上已经分家,所以除了大的节日或是初一十五,黛玉便不往荣府里来,只自己在家里读书写字、赏花听曲,过得逍遥自在,还有岫烟、湘云等闺中姊妹,以及林家的两位嫂嫂,时常造访,彼此心意相通,情趣投合,自是有趣。
  即使过到荣府这边来,黛玉也是只到贾母的上房以及邢夫人的荣禧堂来请安,贾母自不用说,邢夫人也对她甚好。原先贾琮临走时担心宝玉不知轻重,做出些落人话柄的事,恰好宝玉被打得病了这么久不能出门,而且如今二房都在东边院子,宝玉住在梨香院,与这边也隔绝了,便也没有了这方面的担心。
  荣府自从由邢夫人掌管以来,一切的份例和规矩便都改了,一切的体面和舒适也都不要了。那邢夫人小户人家的出身,乍掌家事,做事便没有轻重,除了贾母和贾赦的份例她不敢动之外,其余的开支一例削减,却不是宝钗那样有理有度地逐步改革,而是不管有理无理,只要经了她的手,便克扣异常,以从前浪费为名,定要由她从中节俭,方可赔补,弄得众怨沸腾,她反以为得计。
  就如岫烟出嫁,她明知岫烟家里出不起多少嫁妆,却是只做不知,幸而贾母喜爱岫烟温柔和平,令人可疼,便体己给她了一些财务,邢夫人眼热非常,只是不敢染手,再加上黛玉也送了丰厚的礼品,才让邢岫烟丰丰富富地嫁了。她的嫁妆后来还真的是救了薛家的急,这都是后话了,这里不提。
  只说开春以后,贾琮派人带信回来,详细讲述了几个月来的行程,又说桃花汛就要到了,这几个月治河的成果有待检验,自己是短期内不能回京,让家里勿念。黛玉得了信,便照例去林府里与林婶娘闲话。
  下人通报,两个嫂子便亲亲热热地迎出来,请黛玉进来时,林婶娘恰好在读林嘉蕤秘密寄给她的一封家信,除了贾琮给黛玉的信上说的一些事,林嘉蕤还特意告诉林婶娘一件私密大事:那个贾雨村眼看又要起复做官了!
 
 
第四十八回 惊偶遇雨村得起复
  且说贾雨村起复的消息, 最先不是从宫里传出来,却是贾琮给发现了的。说来也巧, 开春以来, 贾琮便离开治河总督府,沿着黄河一路西行, 从河口镇一直到桃花峪, 沿途踏勘水情,了解民生, 这一日终于过了三门峡,到达此行的终点桃花峪。黄河的两大支流洛河和沁河, 就从这里汇集, 是黄河春汛的主要来源之一。
  贾琮此次是微服, 只与殷继东同行,还带着自己的小厮潘又安,沿途打尖。殷继东年少时曾经在河南河北一带游历, 熟悉风土人情,对于水利也很感兴趣, 所以就答应了贾琮的招募,加入治河总督的幕府。三人行来,一路风餐露宿, 虽然潘又安人很机灵,也能干,毕竟是穷乡僻壤,不能跟京城相比。殷继东原本担心贾琮是世家子弟, 从未尝过民间疾苦,会叫苦连天,几天下来,才发现贾琮是窝头粗粮也吃得,野店荒村也住得,竟是吃苦耐劳,毫不畏惧前路,且熟悉水情,见解高明,心下也是佩服。
  那贾琮果然是如鱼得水,他从前学得水利工程,到了这一世原本是以为全无用处了,谁知道竟可以学以致用。何况此时的黄河还没有成为一条地上河,河岸的绿植也还繁密,虽然有水土流失的情形,其实并不严重,他越往上流走,心中却是明晰起来,渐渐勾画出了一个大概的治河方略。
  桃花峪刚刚下过几场暴雨,主仆三人在泥泞中跋涉,好容易过了晌午才在路边找到一个小饭铺,一架草棚,几张缺胳膊少腿的破桌椅放在草棚下面。潘又安紧跑几步,找了一张顶棚上不漏水的桌子,用随身的手巾抹了抹,就请贾琮和殷继东坐了,自己又深一脚浅一脚地去后面的土灶去找店主。半天的功夫,才把个正在烧柴的店主给找出来,因为柴都被水给泡了,只冒烟,不起火,那店主看着倒是老实的样子,只是被烟熏得灰头土脸,不辨本来面目。
  潘又安忍着笑,招呼店主道:“老哥,快些给我家主子烧些热汤热水来吃。”那店主头也不抬说道:“小哥,若是有热汤热水,我自己还要吃些呢,这雨天,又冷又湿,我都烧了一上午的火了,还是不起焰,消停些等着吧。”潘又安便道:“我们随身的干粮都吃上了,你这里可还有什么吃的?先给我家主子垫一垫。”那店主便没好气地起来,去灶下翻了半日,拖拉出几个烤山芋,竟还是冒着热气的。
  潘又安心下欢喜,连忙捧过去给贾琮两人吃,又帮着店主烧火,先烧了泡茶的水,又重新烧水下了些杂面,就着店里的菜蔬和少许咸肉,连汤带菜地盛了几个大土碗,先端给主子,然后自己跟店主一起蹲在灶台边上,唏哩呼噜地吃起来。
  贾琮和殷继东也饿了,先吃的烤山芋,虽然没盐没酱的,掰开还有热气,吃起来分外香甜,喝了热茶,又吃了一大碗杂面,身上热乎乎的,很是舒服。贾琮抬头看风厚云涌,山川显出翠色,不由得心胸开阔。
  又喝了一口面汤,贾琮说道:“殷兄,此番游历,实在是颇有收获,今春若要黄河不决口,只要扼住这处三江口即可。这里每年暴雨,下得大,时间长,支流水量集中入河,产生的洪水来势猛,洪峰高,只要在此处分流,再南依邙山,北傍青风岭,在部分河段修筑分水堤,下流就可保无虞。”
  殷继东拊掌赞道:“高明高明,如此一来,就可有时间沿途种草,堤上种植灌木,固沙保土,黄河变清,指日可待。”
  两人正说得高兴,忽然见西面大路上过来了一小队人马,非官非民,行色可疑。前前后后有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差役,护卫着中间的一乘驮轿,既不像是官员出巡,又不像是押解囚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这一行也是走得又累又饿,见这个路边草摊,便停下车马打尖。领头的管事过来招呼店主,这会儿店主见是官人,不敢怠慢,便上前打拱招呼,管事的令他赶紧下面,那店主不敢违拗,苦着脸回来,又低声求着潘又安帮他烧火,将剩下的杂面一起下到了锅里。
  贾琮见惯了骄横的皂隶,本没有放在心上,依旧一面喝茶,一面在心里面筹划治河的方略。却见殷继东突然低声对贾琮说道:“贾兄,这些人是锦衣府的,我认识其中的一个人。”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个身形枯干、面色桀骜的差役,说道:“那年在贡院,我因为污卷被贴,就是这个人挥着鞭子把我赶了出来——好几年在梦里都见到这副嘴脸。”
  贾琮心中有些惊讶,便也留神去看这些人的举动。只见被殷继东认出的那个差役,走到驮轿边上,掀开轿帘,扶出一个人来,口里还说着:“大人,荒郊野外,打不得尖儿,大人下来喝口热茶,歇歇脚吧。”态度又跟方才像是换了副脸孔,很是谦恭。
  贾琮留神看下来的那位“大人”,只穿着朴素的青衫,看打扮倒像是个三家村的教书先生,再往脸上看,浓眉斜插入鬓,两眼细长,精光内敛,正是相书上所谓的阴鸷之相。然而这还不是令贾琮吃惊的原因,令他吃惊的,是这个人他认识,正是年前被抄家流放到西塞的贾雨村。
  原来上次贾雨村被抄家后,圣上惜才,原本只给了他个革职待勘的处分,谁知道墙倒众人推,那贾雨村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此时趁机连连上本,又揭发出不少龌龊□□,圣颜大怒,便把他从严处置,发配到西塞军营中效力。贾琮原本以为这贾雨村再无出头之日,早已经忘了这个人了,此时在这里偶然遇到,又是这么个情形,这是意料之外。
  贾雨村想来是在轿中坐得久了,手脚酸麻,站在车前不住地活动手脚,一边不慌不忙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眼看到了坐在不远处茶棚下的贾琮。贾雨村一愣,接着就脸上堆起了笑容,先向差役拱手道:“长官,我那里有一个故人,不知能否行个方便,容我去招呼一声?”那锦衣府差役回头看了贾琮二人一眼,见不像歹人的模样,也不敢开罪了贾雨村,便点头应允:“大人请自便。”
  那贾雨村便走向贾琮,一边走,一边爽朗地笑道:“幸会,幸会,世兄别来无恙否?”贾琮未想到他如此皮厚,自己年前还带人去抄了他的家,现今还住着他的庭院,此时见了就像是旧雨重逢,果然是权臣度量。他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也站起来,行礼道:“贾大人一向可好,在下有礼了。”抬起身来,又向殷继东介绍贾雨村。
  殷继东早已听说过贾雨村刻薄寡情、贪婪狠辣的名声,如今见到其人,发现竟是仪表堂堂,俨然正人君子一般,心中诧异。贾雨村却拉着贾琮的手,亲亲热热地问候了一遍贾府诸人,又说道:“不才在西塞就听说世兄被委以重任,参与治河,这真是大丈夫成就事业的地方,世兄青年得志,真是令人羡煞了。”贾琮一边与他客套,一边想探听他为何在此出现,那贾雨村却是口风甚紧,顾左右而言他,说起了西路的山光水色并风土人情,滔滔不绝,贾琮竟是插不进半句话去。
  贾琮暗愧自己道行尚浅,见自己的小厮潘又安正在灶下烧火,满脸都是碳灰,抹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便朝他使了个眼色。那潘又安精豆儿一般,马上会意,便从锅里舀出一碗面汤来,给大道边上赶车的端过去,顺便坐在车杠上攀谈起来。
  这里贾琮与贾雨村虚与委蛇了一阵,差役们都吃饱喝足,贾雨村也斯斯文文地吃了一碗面,就便告辞,贾琮两人拱手看驮轿车马去远了,方才回来,自己也收拾行装上路。那潘又安等走出去一段路,前后没人了,才凑过来说道:“三爷,我打听得了,那赶车的说,他们是从河南府雇来的,差役都是京里来的长官,并不知道什么来头,专门去西塞军营里接了那位大人,一路进京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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