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建军努了努嘴,她看过去,开水瓶就在不远,便走了过去。
胃痛,先喝口热的,暖一暖,会好很多。
然而,等她拿起热水瓶,摇了摇,水瓶里连一滴热水都没有。
不禁气急败坏,这人怎么这么不会爱惜自己,不由得炸毛又吼了一嗓子,“你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吗?这样不爱惜自己,你!”
宁建军定定的看着她,不气反笑,脸上竟是阮程前所未见的温柔,“你吼我的样子好像我妈。”
“你!”
她气不打一处来,但突然想起上一辈子听他说,他妈很早就去世了,语气不由放软,轻声回道,“……我有那么老吗?”
转头,便去准备煮面去了。
阮程惯在家里干活,手脚一向麻利,很快就找到了锅子灶台,然后,打了水,开始烧水煮面,动作娴熟。
面条很快就好了。
虽然只是清汤面,好在柜子里还有一瓶大酱,加了点,颜色看着也还可以。
阮程将面放在宁建军面前,“可以吃了。小心烫,胃不舒服,先喝口面汤缓缓。”
宁建军的视线却在她的胸口停了停,过了会后才转开视线,看面条,小声“嗯”了一声,喝了口热汤。
他低下头吃面,阮程却狐疑的顺着他刚刚的目光低头。
不禁小脸一红。
刚刚煮面条的时候,打水有些急,胸口便沾了些水,本来她在家是准备睡了,便没有穿内衣,这睡觉的衣服又薄,沾了点水,于是贴在胸口……
她……
她露了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发错了,修一下。
我在想,要不要确定一个时间固定更新。
这样,姑娘们就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看。
☆、阮为岚是我爸
前世,她的那里这个时候就已经发育的很好了。
就是因为发育的好,在采石厂打石头背石头的时候,老有些男的盯着她那里看,李菊便总是骂她,说她小小年纪不学好之类。
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李菊说话就更难听了。
这也是导致她之后很长时间,走路总是喜欢含胸鸵背,有些自卑的原因所在,生怕别人看到她那里,是后来,社会风气变了,开放了,以大为美,她这个毛病才纠正过来。
不想,此时,她竟然,在他的面前……
羞死人了啊!阮程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可是,跑到门口,她又想起自己的来意。
她不能走,她要是走了,爸怎么办?
跺了跺脚,用手臂护住胸口摇动的那两团,复又跑了回来。
跑回来,却正对上宁建军吃了口面,抬起头来的眼睛。
眼睛的视线,正好又落在了她的胸口。
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慢条斯里的吃起了面。
他明明极饿,饿得胃都疼了,可吃起面条来,姿势仍是优雅好看。
阮程含胸缩了缩,不禁骂道,“流氓!”
宁建军没有抬头,将口里的面吞了下去:“我如果真的流氓,就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将送上门来的你,给办了!”
说完抬头,仍是盯着她的胸口处。
这次的眸光与之前的莫无其事不同,目光大胆而又轻佻。
“你!”
阮程不由得语塞。
这人真的是上辈子救她关心她的那个正直、坐怀不乱、宅心仁厚的军哥哥?
宁建军冷哼一声,这才又收回视线,“怎么?怕了?”
上一刻,还轻佻中带着暧昧,下一刻,表情却很是冷肃若霜。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话是对阮程说的,可并没有抬头看她,又低头吃面去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问,倒叫阮程不知从哪里起头,只低头干巴巴说道:“阮为岚是我的爸爸。”
宁建军抬头:“所以呢?”
阮程一愣抬头。
宁建军放下筷子,轻勾着唇角看她,“所以你是来向我投怀送抱,让我对你爸爸往开一面,徇私舞弊?”
阮程双眼瞪得老大。
她万万没有想到,他说话竟然如此尖锐。
明明,上一世,每天次见她,他都是静静的守着她,安慰她,身上满满全是清正,宽厚,承担,还有孤独。
如今怎地……
是了,那个时候,顾盼盼才寻了短,他眼见一条人命又在自己眼前消失,又亲眼看到她发生了那样的事,他怕她也寻了短。
所以他收起了他所有的孤傲与利爪,还有……真性情。
阮程深吸了一口气。
“我爸爸是冤枉的!”
“每个被抓的人都说自己是冤枉的。”
“偷钢材的是那个姓王的保管,他自己监守自盗。”
“你怎么知道的?”
宁建军眉头轻锁,从怀里摸出一支烟来,阮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是哪里来的胆子,上前一把就将那支烟给夺了过来。
“抽抽抽,胃不舒服还抽烟,你是嫌命太长了吧。”
说完,又莫名有些心虚。
那烟明明没有点上火,可她拿到手上,却觉得烫手得很。
不自觉的将烟扔在桌子上。
宁建军口中烟被夺,先是一愣,被阮程斥责的时候,那轻锁的眉头却是意外的松开了,再看她像被烟烫了手似的将烟扔在桌上,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个弧度。
阮程:“我……”
“我问你怎么知道偷钢材的那个是姓王的保管的?”
他问的明明还是与之前相同的话,语气却是柔和了许多。
说话间,宁建军将桌上的那只烟捡了起来,放在鼻间闻了闻,复又叼在嘴上,却并没有点燃。
阮程突然有些燥得慌,不敢抬头。
“我,有一回我看到他遮遮掩掩的从厂子里出来,然后就去了离我们厂子不远的一家回收站。还有一回,我在巷子里看到他和一个收破烂的站在那里说话,那个收破烂的有递钱给他,他卖的似乎就是厂里的钢材。”
其实,她哪里就看到他去回收站了,更没有看到他和那什么收破烂的说过什么话。
无非是当时案件水落石出,她听人说起,那个姓王的保管将废钢卖到了哪里哪里,如此而已。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揭露他?”
“我之前没有想到,他卖的钢材是从厂里偷出来的。”
“现在想到了?”
“嗯。”
“你既然这么肯定,连他销脏的地方都摸清楚了,那怎么不去找你们锅炉厂的保卫科人事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前世她也说了,她爸是冤枉的,可结果呢,保卫科和人事科的人连听都不听她将话说完就直接将她给轰走了。
她猛的一抬头,“因为,因为我信你。”
不知是这句话将宁建军给取悦了,还是将人给得罪了。
总之他不再和她说话,也不问她什么了,只低下头吃面,将面汤喝得一口不剩。
然后,将碗和筷子递给阮程。
阮程:“……”
宁建军:“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将厨房给收拾干净了。”
你狠你厉害!
阮程拿着碗筷就进了厨房,不过一锅一碗一筷,洗起来快得很。
等她洗完碗筷收拾好转身的时候,宁建军正站在厨房的门口,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衬衣扔了过来,转过身去。
阮程看了看手中的衣服,想是她去洗碗的时候,他进屋里去拿的。虽然很不想穿男人的衣服,但是……想了想,还是穿上了。
出来的时候,她看到宁建军背对着她站在大门口。
外面一面漆黑,他嘴中还叼着之前那只一直没有点燃的烟,背影如她上一辈子看到的一样。
萧索,孤寂。
她咳了一声,他回头,“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
“那我爸爸的事?”
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宁建军拉出大门,紧接着就听到一声响,门已经在她身后关上了。
阮程愣,“你这是干什么?”下逐客令将她赶走,也不用将自己也关在门外吧。
“送你回去啊!”
黑夜里传来他淡漠的声音。
阮程这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
“那……你胃好些没有?”
“记住,下次不管发生什么事,别穿成这个样子就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建军哥轻轻的问:有人吗?
☆、倒打一耙
宁建军的话让阮程想起之前露点的囧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吉普,宁建军发动吉普,车子很快离开了派出所。
汉北是小城市,派出所隔锅炉厂走路大约半小时,但是,开车的话,不过十分钟不到,眼看着就要到锅炉厂,阮程咬了咬唇,又开了口,这个时候不是矫情闹情绪害羞的时候。
她谨慎的说:“明天我到锅炉厂的门口等你,带你去那两个销脏的点。”
宁建军看了她一眼,“不用明天,你指路,我开过去,是哪家你指给我看就是了,至于那个收破烂的,你既然看到了,那证明,他经常会在巷子子转悠,找他,也不难。”
他漫不经心,可却偏让阮程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当年那个姓王的保管被抓起来之后不久,好像派出所又到厂里带走一个保卫科的保安。
于是又说:“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关联,那个姓王的保管和保卫科里的一个刘姓保安平时关系挺好的,我总是看到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说话。”
宁建军眸子一沉,然后露出一个高深的笑容。
“看来不但是监守自盗,还是团伙作案,我就说怎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我明天……”
“明儿个,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该上班上班,如果真是那个姓王的保管监守自盗,等你下班回家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你爸爸平安回家了。”
“可是……”
“听话!”
******
天气酷热,第二天太阳依旧出来的极早。
艳阳高照,连一丝风都没有,真是叫人烦躁不堪。
阮程听了宁建军的话,一大早就去了裁缝店,关于阮为岚的事,连提都没有和李菊提。
李菊这种人,胡搅蛮缠,没事她能闹出事来,可真有事要解决,她却只能将小事搞成大事,不好收拾。
这天上班,阮程是魂不守舍。
钉扣子几次扎到手,熨个衣服,也能烫到手。
她自己知道自己事,不敢上缝纫机,怕把成衣做坏,郭师娘和盼盼问,她只说月事快来了肚子不舒服腰酸手软,天又热所以有些头晕,郭师娘还特地给她煮了碗红糖水,说让她早点回去休息,让她拒绝了。
回去面对李菊,心更累。
忐忑了一天的阮程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到了家门口,正好看见阮为岚下班回家刚刚进门。
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她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扶着墙喜极而泣!
阮为岚并没有看到站在门口不远的阮程,他满脸笑意冲进屋,高兴的对正准备做饭的李菊说道:“这次一定要谢谢那个宁队长啊,如果不是他断案如神,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洗刷冤屈,从保卫科出来。”
因为昨天阮程提出的线索,宁建军一大早就到了锅炉厂,封锁调查。
将那个姓王的保管和那个刘保安一起控制了,又将那家收废品的提了过去,还拿了那个收破烂的人,人证物证俱在,不容抵赖,王保管和刘保安吓得瑟瑟发抖,两人很快就对里应外合偷卖废钢材的事供认不讳。
事情与阮为岚无关,自然没有人过来专门和李菊说,所以李菊虽然今天听人说起厂里的废钢材被偷卖一事,却并没有与阮为岚挂上勾,只以为,阮为岚昨夜没回,是真的被留下来问话了,此时被他这样一说,弄得云里雾里,看着阮为岚:“宁队长?什么宁队长?什么冤屈?”
阮为岚这才将事情的原委讲清楚。
说他昨天在保卫科被关了一个晚上,就是因为有王保管和刘保安的证词,保卫科初步认为,厂里的废钢材是他偷的,准备将他交给派出所,一个不好,就会判刑定罪。
李菊这才后怕的后背直冒冷汗,“这两个王八糕子,怎么这样黑心肝,我去砍死他们。”说着,提起菜刀就要出门。
幸好阮为岚将她拉住。
“事情已经查清楚了,他们人已经被带走了,你去干什么?别再这当口给我惹事。我还有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消息?”
阮为岚咳了一声,脸上透着喜气,语气却十分正经,“今天下午,推举我当工段长的文件已经递上去了。”
“工段长?你是工段长了?真的?”李菊大喜过望,却又十分狐疑,“你要升工段长?怎么前些时没听你提起?”
阮为岚显然心情极好,没与李菊计较她语气上的质问。
“还只是推举,并没有正式委任,之前没有和你们说,是怕万一事情不成,你们白高兴一场。不过,如今虽然只是提交了升工段长的文件,但从明天起,老工段长正式退休,由我暂代工段长一职。”
李菊一跳八丈高。
双眼全是掩饰不住精光。
“老工段长退休了?由你暂代?那,那就是已经定了啊!那太好了,霉运终于走光了,赶明儿个,我去给你爹烧点纸钱,谢一谢祖宗的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