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时候倒是想留下,梓妤一愣,一直板着脸的陈老夫人神色总算缓和一些,朝丫鬟们吩咐:“快带姑奶奶和姑爷去歇下,让厨房煮些解酒汤。”
新妇回娘家半日就离开,外人都得看梓妤笑话,觉得夫家不尊重。
许嘉玄这样做,算是维护她外孙女了。
梓妤便虚扶着许嘉玄告退,陈老太爷在人走后,哼一声把酒杯重重搁在桌上,惹得陈老夫人在边上叹气:“臭脾气。”
陈家从文,府里每一处都透着文人的雅致,梓妤住的虽是小跨院,里头却还修砌了鱼池。进屋后,能从窗边听到潺潺水声。
许嘉玄坐到炕上,听着外头那轻细的声音,心里的烦躁消去大半。
梓妤从丫鬟那头接过茶,就让人出去了,自己亲自端到他跟前:“先喝口茶。”
他伸手接过,视线扫过她的指尖,想起刚才手掌中那样的软若无骨。
他敛目,往嘴里灌了一口茶。
不想喝得太快,一下烫到舌尖,咝地抽气。
梓妤看得真真的,忙把他手里的茶接过放下,关切道:“这又不是酒,怎么不慢着些。”
许嘉玄抿紧唇,缓了一会才算好受些。
梓妤见他又不说话,就自发在他边上坐下,先是朝他笑笑:“刚才谢谢了。”
他仍旧没作声,她也不在意,伸手去端过放在桌上的茶,轻轻地吹。
她微低着头,唇随着动作轻轻嘟起,丰润红艳,许嘉玄侧头就见到这么一幕,视线便黏在那诱人的颜色中。
吹过几回,梓妤还往嘴边抿了抿,觉得温度差不多,这才再给他递过去。
“好了。”
她捧着茶,结果他半天没有动作,一抬头,发现他正眯着眼盯住自己看。
她与他对视片刻,在他灼灼的眸光中寻到源头。若说他是盯着自己看,不如说是盯着自己的唇看,看得她下意识舔了舔,许嘉玄呼吸一顿,终于撇过头。
她手里的杯子被他拿走了,又是猛灌一大口。
他移开视线,让梓妤被他看的不自在略散去,看着他牛饮似的,抿唇一笑说:“刚才你在看什么,我好看?还是又想耍流氓?”
许嘉玄嘴里没来得咽下去的茶一下子喷了出来。
被呛得狼狈咳嗽。
——谁要对她耍流氓了!
许嘉玄咳嗽得眼都发红,梓妤没想到他那么不经逗,没忍住笑出声,伸手去给他拍背。
下刻却被他突然一把拽了手,他一转身就将她压在炕上。
梓妤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是你丈夫!”唇就被他给含住了。
再一次恼羞成怒的许嘉玄吻住她的唇,恨恨地想。凭什么她嫁自己了,她还向着陈家,对她有想法就是耍流氓,他倒就耍一回给她认认清楚!
这么想着,手掌已自有主张,顺着玲珑腰线抚去。
作者有话要说: 梓妤:怎么就炸毛了。
许嘉玄:爷我要雄起!
————————————
第25章 【一更】
他又来恼羞成怒这一套, 梓妤被含了唇, 他在上头又啃又咬的,一时是气得想打他。可是抬手后又放下,倒是随便他了。
他这几天憋屈她知道,何况他确实也没有说错,她是他的妻子。
刚才他还两回维护自己。
梓妤若说心中没触动是假的,原本他也是被皇帝坑了娶她,她也愿意嫁。
这么一想, 气都全消了, 安安静静闭上眼,任他在这种亲密的摸索中勾了自己舌尖。
他喝了酒, 未散的酒气笼着她, 仿佛要将她也熏醉。
许嘉玄在得了要领后, 心神一震,更是意乱情迷。她又那么安静,那么乖巧,圈在身下的身子那般软,许嘉玄觉得自己此刻都飘了起来似的。
他手掌探在小袄里, 能清楚感受到她轻轻颤了一下, 这一颤让他心头越发火热,甚至跟着哆嗦了一下。旋即全身上下传来一种形容不出来的舒畅,神思都为之恍惚。
梓妤有些憋不过气来了, 终于抬手要去推他。哪知自己还没有碰到他, 他已经猛然坐起身, 微微喘息着,盯着她看的眸光幽暗。
她莫名,但他总算亲够了,是松口气。暗奇男人怎么喜欢这种又啃又咬的亲密,唇都麻了。
“还亲吗?”
想到他的别扭性子,她在坐起来前问了一句。
少女两腮染着红晕,如同三月桃花映在眼前,许嘉玄闻言呼吸又是一滞,喉结轻动。唇齿间的残香让他念动,何况她这种问话犹同邀请。
“这是你外祖家。”他撑着身子站起来,坐到一边。
动作有些缓慢,略显僵硬怪异。
梓妤闻言也坐好,抓着小袄的下摆拽了拽,心想他倒想起这是她外祖家,不能放肆了。刚才把她按倒亲时怎么就又不知道呢。
许嘉玄僵硬坐在一边,双腿微微闭拢,但中间温热的湿意让他又忍不住就那么张腿大刀阔斧的坐着,心里好不尴尬。
好在解酒茶送来,绿茵敲开门,端着茶走进屋。
两人在炕上规矩的坐着,姑爷还板着张脸。难道还跟姑娘吵嘴不成?
绿茵也就没什么太好的脸色,把茶送到跟前,找个借口把梓妤喊到一边:“您没事吧。”
梓妤摸摸唇:“没事,被啃了。”
绿茵睁大眼,果然见她唇红肿,嘴里咝一声抽气:“姑爷也没个分寸的。”被首辅看出来,搞不好要打人。
在这儿乱来什么。
两人不是没圆房的嘛。
绿茵暗暗抱怨,在梓妤的示意下抱着托盘走开了。
梓妤重新回到炕上坐着,见他不知冷着张脸在想什么,就提起户部侍郎的事:“朝里的事情我刚才听说了,有什么你好好与我外祖父说,陛下要怎么查就怎么查。可是……我先前和你说过,也许有人暗中在挑拨我们两家的关系,所以你也多个心,莫真是被人得了利。”
锦衣卫里还有个周锦成呢,他不给陈家使绊子,肯定也会想给许嘉玄穿小鞋,两人争权又不是第一天了。
许嘉玄听着只当是陈老夫人在首辅那知道,再说告诉她的。他把理理袍摆,说:“上回是周锦成的千户在后头挑拨,是想让陈家误会,借陈家手教训我。其它的是……卫国公夫人有点问题,你多想了。”
挑拨他跟陈家,除了周锦成能得利,其他人是撑着才惹两家。
梓妤见他不当回事,也没再多说,上回的事情明面上确实是这样。
两人间就又沉默下去。许嘉玄因为身上的不便烦躁,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定力如此差,又庆幸没让她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外头池子水声潺潺,梓妤看了眼窗户,阳光正好,站起来说:“你把炕几挪个地,我给你拿床毯子来,你睡一会。我再去陪外祖母说会儿话。”
许嘉玄难得配合,梓妤抱来毯子,他接过自己就扯开盖好面朝里睡下。
梓妤往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把外袍脱了吧,这样睡不难受?”
他没作声,她只好走了。
她人离开了,可是这是她住过的屋子,用过的东西都是她碰过的,都沾着她的气息。特别是这毯子,掺着她身上的那丝甜香,不断往他鼻子里钻,身体里的血液都被勾着乱窜。
许嘉玄烦躁地翻了个身,索性闭着眼想户部侍郎的案子。
梓妤再回到陈老夫人那边,老人心疼地把她拉到身边坐下:“那煞神可欺负你了。”
和她进门时一模一样的话,她乐了,说道:“哪有,他刚才不还护着我呢,这会吃了解酒茶,睡下了。”
老人就哼一声:“这哪叫什么护着你,这就是应该的!他不也怕传出去一个苛待妻子的名称,这可是陛下赐婚,他心里明白着,知道轻重!”
“他真没您想的那样。”梓妤笑吟吟去挽了老人胳膊。
陈家两位媳妇就没离开,果然见梓妤折回,细细打听刘氏待她如何,侯府里的情况怎么样。
“侯爷不太爱说话和见人,但很好相处,侯夫人也是。府里的情况……就是二房有些乱,但并不住一块,所以也不用管那边的事。”
“那倒是清静,但梓妤丫头你既然嫁过去了,自己房里的事情心里要有个数。”陈二夫人一脸郑重。
陈大夫人亦说:“是这个理,我先前听说陛下给这些锦衣卫的煞神都赏过人,许家父子都有的。”
这些赏下的人,除了显示皇帝恩宠,当然也有时刻提醒这些近卫要忠君的意思。又都是妙龄女子,自然是当通房一类的,总不能拿来去干粗活。
梓妤神色微微一顿,笑着掩饰脸上一闪而过的怪异,说:“他从来没去理会过的,都是住在别处,也不在我们房里。”
陈老夫人叹气:“陛下这不膈应人嘛,还把你嫁过去。你就知他理会不理会,你回去也要见见人,把你主母的身份摆出来,莫叫那些阿猫阿狗心大。”
梓妤本来是想来跟老人叙叙话的,结果被一通教导怎么当主母,她被外祖母和两位舅母说得头晕脑胀,最后露出虚弱的笑应下,仓皇而逃。
她以为陈家的女人向来不会对这些后宅争斗的事情上心,因为陈家男人都不爱沾花惹草,结果三人说起来头头是道,她连处反驳的地儿都没有。
绿茵跟在她身后,穿过游廊,一直在抿嘴笑:“姑娘回去还是好好瞅瞅,我估摸着老夫人过几天得派人来帮着你。”
刚才就要让她再带人回侯府去说有照应,搞不好还真再派人来给她壮势。
梓妤揉了揉额头,过几天她就让外祖母宽心。她又再和绿茵说起另外一事:“刚才二舅母说上回那些夹着绵的绸缎价格还居高不下,看她是意动又想进货跟风卖,被我打消了念头,你去打听打听外头现在怎么个情况。”
这都过了一个多月,这些人的钱也该赚够了,再往下去就是贪得无厌。
绿茵应下。
回到屋里,梓妤见许嘉玄已经起来了,她看了看天色说:“我们回府吧。”
许嘉玄点点头,清俊的面容上倒是平和许多。
他站起来,外袍发皱,梓妤扫了两眼吩咐绿茵:“去拿熨斗。”然后她主动上前去给他解衣带,“把外袍脱下来,让他们给烫烫,这么出去不好看。”
刚才就叫他脱下来的。
结果许嘉玄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用,走吧,去跟首辅告辞。”
他步子特别大,梓妤被拽得踉踉跄跄,也不知道他是有多焦急离开,在他身后轻轻瞥他一眼。
与陈家人辞别,夫妻俩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回到侯府。
一进门,就有护卫前来给许嘉玄禀报了两句。
许嘉玄说:“还让他老人家先在厅堂再稍坐会,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护卫转身离去,梓妤倒是好奇谁来了,许煞神那样子挺郑重的。
两人一路无话回了屋,许嘉玄当即找出衣裳去净房更衣,梓妤去逗小东西。
小家伙一天没见着主人,委屈得晃着架子:“小鱼不乖。”
每当它飞出去整天不见影子,再回来梓妤就那么教训它,它倒是记住了。
梓妤笑着去揩揩它尖嘴,抓过瓜子给它喂食儿。
外头却突然响起绿茵惊喜地一声:“您怎么下山来了。”
梓妤回头,小东西已经看到直直进来的身影,拍着翅膀道:“道长!道长!”
那宽松的道袍飘飘,来人居然是玄真子!
梓妤诧异看着风一阵到跟前来的老道士:“您怎么来了。”
“小丫头新婚,我怎么着也得来道道喜。”
玄真子笑吟吟的,上前握了握小东西的翅膀。梓妤却觉得哪儿不对,就听他问:“那臭小子呢。”
臭小子,许嘉玄?梓妤抬手指了指净房:“更衣去了。”
结果见到玄真子很熟悉地就抬脚往里走,还一脚把净房门踢开了。梓妤听从八宝阁后探头,对玄真子这种态度越发疑惑。
玄真子在外人跟前从来都是仙风道骨,他的语气跟许嘉玄很熟悉,可她似乎没听说过两人之间有什么。
她正奇怪着,净房里传来玄真子的大嗓门:“你小子见我还换什么衣服。换个衣服,怎么把亵裤都脱了,哎哟这湿一块的,你尿裤子上了不成!”
探着头的梓妤:“……”她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他赶着回家,是赶回来换裤子的?
第26章 【二更】
“——道长, 道长!”
明亮的小厅里, 小东西十分高兴地在玄真子面前跳来跳去,时不时还飞到他肩头上,在他耳边一连串地喊。
玄真子也有些日子不见它了,剥好瓜子,一颗颗喂到它嘴边。
以前在道观,小东西最喜欢飞到他屋里找东西吃,道长道长的嘴可甜了。
许嘉玄盯着那只讨人厌的鹦鹉, 真恨自己为什么不在昨儿就掐死它。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有威慑性, 小东西好几回都被他看得缩脑袋,然后就在玄真子面前告状:“毛, 我的毛。”还拿翅膀拍屁股。
玄真子嘴里啧啧作响, 横了一眼徒弟:“你怎么就能跟只鸟儿过不去!”
小东西当即神气地挺了挺胸, 若不是还有些怂,肯定还得再骂他是煞神。
许嘉玄冷着张脸,不接话。
梓妤让丫鬟们摆好饭,遣了人下去,亲自给玄真子倒酒:“您怎么都没说过, 世子是您的弟子。”还是没对外的。
她在玄真子身边那么多年, 居然也没得到一点消息,对此多少有些介怀。
“他小子前世修的福。”玄真子一点也不自谦,捏起酒杯抿了口, “他的名字可不代表着我的衣钵了。”
嘉玄、嘉玄, 最后一个玄字, 便是取自玄灵观。
这是许嘉玄一出生的时候,他就给定的名儿。